06 入城

　　「錫安城附近有大範圍的認知結界，普通人沒有嚮導是沒辦法進入的，而認知結界外又有干擾結界，『狩獵者』這些機械兵器無法對察覺到這座城市，城市上空又做了擬態偽裝，哪怕是位在太空的衛星，也只會將這裡當作是破敗的古城。」
　　「設計相當周全呢……」瑪修微微讚嘆，這世界人為了生存爆發出怎樣的能力，著實驚人。
　　「說起來，那些『狩獵者』到處都是嗎？」我問。
　　「認真地說……源自於『伊甸』的機械軍團，本質上已經控制了這顆星球，我們人類所剩下的城市，應該也就剩下你們眼前的錫安，或許其他地方還有一些我不知道的地下避難所，但數量應該也不多。」素子道。
　　「說起來，『伊甸』是什麼？」我又問。
　　「這個嘛！解釋起來就要花上很長一段時間了，我們先入城吧！之後我會給你們好好解釋的。」
　　「好的，素子小姐。」瑪修笑著回應道。

　　素子帶著我們一路來到錫安的大門，這座城市這邊周邊依然設有圍牆，即便設下多重結界，人們依然認為需要有圍牆作為保險，以備不時之需。
　　遠遠地，就看到兩名衛兵站在大門前，錫安的衛兵正全副武裝的在戒備，他們也注意到我們的存在。
　　「尼克！亞羅！情況怎麼樣？」來到大門前，素子理所當然地跟兩名衛兵打招呼，她拿下防毒面具，證明自己的身分。
　　「還行！大姊頭，最後一次看到來這附近的『狩獵者』已經是幾個月前的事，看來技術中心的老頭真的把結界做的不錯，站在這崗位的兄弟都快把這差事當成閒差了。」看見素子的臉龐，衛兵也放下戒心，用輕鬆的語氣回道。
　　「可別真的鬆懈，目前雖然一切安穩，但也不知到哪天會出個意外。」
　　「……我懂得，大姊頭。」
　　「嗯？」見衛兵反應有些奇怪，素子有些疑惑，但也沒往心裡去，於是道：「對了，這幾個是我找到的荒原流浪者，實力還挺不錯，我想帶進城，你們先檢查一下……」
　　「抱歉，大姊頭這我做不到。」衛兵這時卻給出讓人出乎預料的回應。
　　「……你說什麼？」素子一臉錯愕。
　　「上面有命令，現在禁止任何外人進城。」衛兵一副公事公辦的口氣，回絕了素子的要求。
　　「慢著，這是怎麼一回事。」
　　「素子大姐，請你放棄吧！現在不是能與不熟悉的外人互相幫助的時候。」另一名衛兵冷漠地說道。
　　「亞羅！你這是什麼意思！」素子勃然大怒，顯然對名為亞羅的衛兵展現出的排外態度很是不滿，「錫安是座堡壘，對外懷有戒心這是理所當然，但也是人類最後的堡壘，若不對外人懷有包容心，錫安怎麼可能走到這一天。」
　　「……」
　　「好了，素子，別為難他們了，這是我下的命令。」衛兵身後的大門邊，一台掛在門邊的影像對講機自行開啟，螢幕上出現了一個男人，對著素子說道。
　　儘管影像有些模糊，但我還是看清他那引人注目的特徵，一對粗糙的電子眼，沒有眼球也沒有瞳孔，看起來就是在眼眶內放進兩個攝像頭，可人一種生硬的可怖感。
　　「巴特！你在做什麼？」素子對著對講機大喝。
　　「你也知道最近的情況，在這時期我們不容許任何意外。」巴特冷漠地解釋，雖說還不理解他們在說些什麼，顯然在這個時間點，對錫安來說相當特殊。
　　「少跟我來這一套，你我都知道城裡的情況是怎樣，若沒必要，怎麼會突然給出拒絕外人的命令。」
　　「……」
　　「巴特，是發生了什麼嗎？」素子嘆了口氣，語氣微微放軟，繼續對巴特追問。
　　「……一名孩子走丟了。」巴特扛不住素子的追問，最後還是開口。
　　「什麼？」素子不可置信問道。
　　「傑米那個小鬼，你一直都知道，作為錫安裡少數的孩子，他對外面一直都有很大嚮往，整天都說未來要成為調查員，前幾天晚上，那個臭小子……用自學的駭客技術和工坊順來的工具，從隱藏逃生門偷跑出去。」
　　「……怎麼會。」素子難過地閉上眼，一個孩子，孤身在城外會遇到什麼事不難想像。
　　「我已經派遣三名調查員出去搜索，不能再派得更多，過多的人手會留下痕跡，會那些傢伙被注意到。如果傑米這小子還活著，可能也在苦苦掙扎，可如果死了……屍體又被『狩獵者』找到，錫安就有危險，在這時期，我不能放任可能的不穩定因素出現在錫安裡。」儘管不近人情，但我也明白巴特做的是正確的決定，我不是不能理解巴特的想法。
　　「素子小姐，不如我們就先在城外待著吧！只要找到可以藏身地方就行了吧！那我跟前輩應該還有辦法。」瑪修也打起退堂鼓，我們這時還沒打算跟當地人起衝突，放棄入城不失為一種選擇。
　　「不！瑪修，你先等等……巴特，如果說我堅持要帶這兩人進城呢？」到了這個地步，素子依然堅持要帶我們進城，這樣的執著讓我都有些難以理解。
　　「那麼……我會拒絕，素子指揮官……」
　　「別叫我指揮官！」
　　「那麼素子少校，我以錫安軍隊最高負責人，錫安守衛隊長的身分下令，禁止外人進入。」
　　「嗚……」素子有些頭痛地按著頭，顯然她對這局面也感到棘手。
　　正當狀況陷入膠著的時候，一個意外聲音的闖入，打破了這個局面。
　　「哎呀呀！我們是不是在一個恰巧的場合闖入了啊！」溫和沉厚的口音打趣地問道，來人是與我們分散的從者，威廉泰爾。
　　他的身邊還跟著沉默不語的衛宮，他低調地跟在威廉身邊。
　　「威廉先生！衛宮先生！」瑪修驚喜的叫道。
　　「你們都來了啊！」我也是高興地道。
　　「衛兵！怎麼回事，為何先前沒有對那兩人的報告，不是說只有兩個少女嗎？」巴特看到新的客人，第一時間就提起警戒，畢竟從者的潛行技術委實駭人。
　　「不……不清楚，他們兩人就突然出現了，而且……」
　　「而且什麼！」
　　「傑米在他們身邊……」
　　「……」
　　威廉溫和地拍了拍自己身邊的孩子，那是個身形枯瘦，皮膚黝黑的孩子，短短外出的幾天，顯然也發生不少事，只見威廉說道：「喂喂……我可不想被當成拿孩子當人質的惡毒傢伙。」
　　「去吧！孩子，你的同胞在等著你。」威廉溫柔笑著說，那慈祥的面容足以讓大多數人放下戒心。
　　「謝謝你，威廉大叔……」傑米對著威廉點頭致謝，還流下感謝的淚水，之後小跑到大門前，看著對講機螢幕上的巴特，怯生生地開口：「巴、巴特大叔……」
　　「我現在有很多想對你說，如果你在我面前我或許會先甩你一巴掌……」
　　「……」傑米害怕地低下頭。
　　「但你現在還是先給我去吃一頓飯吧！順便好好睡一覺，否則我連揍你的心思都沒有。」
　　「嗯……」傑米默默地流著眼淚，抽著鼻涕，哭得唏哩嘩啦。
　　一名衛兵帶著傑米進入大門以後，現場的氣氛頓時陷入凝滯，誰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好了，巴特……你現在打算怎麼辦？」打破局面的是素子，她第一個開口問道。
　　「咳咳……現在仍是非常時期。」
　　「巴特！」素子皺起眉頭。
　　「我明白你的意思，這真是……唉！首先，不知名的訪客，感謝你們的協助，為我們帶回錫安的孩子，關於這點我們致上深深地謝意。」巴特有些艱難地開口，顯然他不習慣這種官腔。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我道。
　　「然後……既然暴露的風險被規避，外來者禁令自當被解除，所以……我允許你們入城。」
　　「這真是太好了。」瑪修開心地說道。
　　「只是我有個條件，我希望你們能容許全程監視。」
　　「監視……」
　　「如我先前所說，現在是特殊時期，我不能讓城內出現不穩定因素，城內會有人負責照顧你們，同時會監視你們，你們是否能接受？」
　　素子這時也沒出言反駁，顯然她也不反感巴特的提議。
　　「前輩……」
　　「我知道了，我接受。」我坦然應下巴特的要求，目前最重要的是搞清楚當地的狀況，那麼進入錫安就是勢在必行。
　　「既然這樣……」
　　「抱歉，容我拒絕。」這時開口的是一直沒說話的衛宮，只見他用堅定的語氣說道：「出於個人理由，我沒辦法接受被人監視。」
　　「衛宮，你這傢伙……」威廉有些無奈嘆道，經過短暫的同行，他也算是有些了解這個同伴的脾氣，但威廉沒想到他會在這時唱反調。
　　「放心，我不會造成大家的難處，我會獨自在城外活動，Master你們可以先進城。」衛宮道。
　　「衛宮……」
　　「Master，你無須擔憂，雖說這裡的環境，對『我們』不太友善，但我來說，只要潛行還能發揮作用，那些荒原上的機械兵器，對我就沒威脅。」
　　我點點頭，「我明白了。」
　　「那麼，就先暫時別過。」說完，衛宮就直接消失在原地，一旁的衛兵驚訝地看著這一幕，顯然從者的行動方式還是很驚人。
　　螢幕裡的巴特跟素子倒是都沒有多驚奇，好似他們看過類似的狀況。
　　「看來是談好了啊！那麼……紀錄入城人員，外出調查員素子，外來者三名，總計四人……」巴特長吐一口氣，道：「各位，歡迎來到錫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