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命01

蔣命默默地收好參考書，將它們和抽屜裡多餘的卷子一併扔進教室後頭的回收箱裡。
頂樓的鎖早就壞了，一撞就撲簌簌地落鏽向著外側歪歪斜斜的打開，他被風吹的不得不去撩有些過長的瀏海才能好好審視這個地方。
平台不大，畢竟只是個小教學樓，水塔有一搭沒一搭的漏著水，剩餘就是連個圍欄都沒架的女兒牆，高度有些偷工減料甚至僅到蔣命的腰。
他突然覺得自己運氣還不錯。
現在是冬天，天暗的不是很快但也遲暮，他翻上了牆頭低頭去看卻看不真切，只有一列列排得整齊的磁磚隱約像是有什麼圖像又或是錯覺。
也許這就是終點。
他看著最後一抹暮色化成一條隱晦的線發愣，眼淚先是滑落臉頰再是嚎啕出聲，他十指按著臉卻怎麼也沒辦法把那些水珠推搡回去，他好似痛極了的彎下腰將自己蜷縮起來。
不知道哭了多久，夜裡的風越發的大，刺進骨頭裡，蔣命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像是喝了一口冰水，那水順著血管流到四肢百骸凍的他指尖發麻，他以為自己不會再感到心涼。

他還是有點怕，其實是希望有人發現自己不見，在他哭的時候拉住他，讓他有一點相信世界的理由。
但他想起自己運氣總是很差，就算有人發現他不見估計也找不到這來。

那就這樣吧。
制服襯衫的材質一點也不吸水，但他還是用袖口抹了把臉，紅著眼睛起身踩到牆外的水管上。
如果數到三有人叫住我，我就回頭。蔣命吹著風這麼告訴自己，髮絲沿著淚痕貼在臉上但他騰不出手來撥開。
數到三還是沒有人。

他鬆開捏著水泥牆緣的手任呼嘯的風捲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