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的小小探險

　　「腳步聲！」璐猛然坐起。「姊姊，就是這個嗎？」

　　緊接著坐起的艾側耳傾聽、皺了皺眉，很快點了個頭。

　　「姊姊、我們走。」

　　「妳想抓？」艾打了個大呵欠、仰倒床上。「加油呢。」

　　璐翻身下床，隔著薄被撲倒在艾身上：「陪我啦。」

　　「我好睏……剩沒幾小時可以睡了耶。」

　　「我們可是整夜鑽下水道、勞動一整天，隔天又去上學的呀。」

　　「……那是因為有菲雅。」

　　璐輕咬著唇、溜下被褥用雙手遮臉：「真的不陪我嗎？」再從指縫間偷瞄艾。

　　艾凝視天花板的污漬，以食指輕輕擦過自己的唇縫，深吸一口氣後大力躍起：「想找賓一起嗎？」

　　璐眼睛一亮，卻又抱胸歪頭，拳抵下巴沉思了一會後搖頭。

　　艾咧嘴無聲的笑了兩聲，穿鞋起身說：「妳帶頭呢。」

　　「好！」

　　「噓¬¬¬¬──」艾用食指頂住璐的嘴。

　　「我知道了啦。」璐以唇包牙地咬向艾的食指，但沒咬著。「嘖。」她輕聲走至門邊、打開一條門縫探看走廊，除了開啟的門縫在地上劃出一小道光痕，以及從賓的房門四邊滲出的微弱黃光之外，不長的走廊陷入深邃的黑暗，隱沒廚房和浴室之間的樓梯口。「嗚─嗚──」的哀嚎風聲也從廊底窗簾後方的窗縫傳來，滲入的涼風並在璐的後頸上摸了一把，令她不禁打了個哆嗦。

　　「嘿。」艾從後方輕戳璐的右頰，令她又打了個冷顫。「害怕了啊？」

　　「姊姊！」璐用氣聲小聲抗議，望向樓梯的位置吞口口水，朝身後伸出了右手，艾的左手立刻牽了上去。璐緊握了握艾的手心，提著門把悄悄拉大門縫，和艾一起擠進走廊後迅速掩門，頓時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細細響起她們沙沙的滑步響。

　　「光素凝聚，開我眼界。」

　　廚房前亮起一顆掌大的白色光球，托於她們沒有相握的雙掌間，柔和的映照出彼此的面容。光球的色調不甚穩定，時不時竄過紅黃。她們雙掌輕抬將光球推至視野上方漂浮，照亮四周一小圈。光球跟隨輕手輕腳的她們移動，在樓梯間拐了半圈後登上二樓。

　　璐：「……咦？腳步聲消失了耶。」

　　現在二樓除了她們的呼吸聲外，狹矮的走廊是一片悶寂。走廊頭尾的格窗都沒有窗簾，月光與主棟的殘光暗淡透進，勾勒出走廊的邊邊角角和數扇門的輪廓。

　　「好難聞喔，」艾在臉前搧了搧、摀鼻說：「回去睡覺吧。」

　　璐：「奇怪耶？」

　　「沒有腳步聲啊，找不到啊。」

　　「不是啦，」璐以指尖在牆上劃過，又岔腿蹲下盯著地板：「牆壁和地板都很乾淨呢。」

　　「咦？」艾也蹲下陪她看地板，順手摳了摳坑坑巴巴的地面：「……有吃灰塵的動物嗎？」

　　「唉？好奇怪呀。」

　　「愛咪更奇怪呢。」

　　「最奇怪的是討厭的莫薩。」

　　「討厭的莫薩呢。」

　　「陪我。」璐緊握艾的手站了起來，兩人一起左拐走向最靠近樓梯口的門。璐試著轉動門把、使勁推了推，木門伴隨幾聲刺耳的嘰嘎響緩緩敞開，但這幾聲響令她們僵住許久，確定樓下沒有動靜才開始查看。

　　璐：「什麼都沒有耶。」

　　「而且，」艾伸指在牆上劃過，再彎腰抹地：「這裡也很乾淨呢。」

　　「再看下一間吧。」璐握住門把但遲遲沒有動作：「……怎麼關呀？」

　　「啥……怕有聲音？」

　　「對呀。」

　　「應該是生鏽了呢。」

　　「生鏽，哪裡啊？」

　　艾皺眉指著下方的門邊：「就這個──和書一樣可以開合的啊。」

　　璐伸手抓住光球蹲下，就著光芒瞇眼、摳摳門框斑駁的鉸鍊：「真的耶，怎麼辦？」

　　「……上油？」

　　「去哪找呀。」

　　「那就──抬著門把快速關門？」

　　璐將光球拋回空中後起身：「會有用嗎？」

　　「不知道呢。」

　　「姊姊妳隨便講講的吧？要是吵醒賓就不好了呢。」

　　「那妳快點想個辦法啊。不然我要下去了。」

　　璐趕緊扯住艾的衣角，又是皺眉又是瞪眼、又是歪鼻又是舔嘴。一會她抬起眉，伸掌抹過鉸鍊，雙手彷彿抓著繩子般曲肘後退朝走廊拉，門也滑溜安靜的開始關上。

　　門貼上門框時，艾扳住門把帶上密合：「不錯嘛，想到用風代替油。」

　　「嘿嘿。」

　　「哼──接下來呢？」

　　「什麼接下來呀？」

　　「妳不看其他房間了嗎？門關著的時候碰不到那個啊。」

　　璐左拳輕敲右掌：「對耶。怎麼辦呀？」

　　艾歪著頭走至下一扇門並盯著門縫瞧，噘嘴發出一串「啾」聲怪音後說：「我幫妳。」

　　「怎麼幫呀？」

　　「妳開門到我可以摸到的時候暫停，等我放好魔法再繼續打開。」

　　「好──萬一這樣就發出聲音，怎麼辦呢？」

　　「祈禱賓不會醒啊。」艾貼著鉸鍊一側的門邊說：「如果夾到我的手指，就不管妳了喔。」

　　「不會啦。」璐握住門把：「開始囉。」

　　「關門的時候換妳呢。」

　　「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