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我的夢想是成為女子高中生!

　　還好沒有人真的過來敲門查水錶，感謝陌生的阿伯對人性善良保持信任。
　　不過，涼快一番的香兒還是沒想起有關貓耳的事情，倒是想到另一件更重要的大事，一聽到她的說明，我們都變得面色凝重。
　　
　　當天晚上，我們就對香兒提出的「那起緊急事件」展開正式討論。

　　「我就直接問吧，哥哥，你要不要代替我去調查呀？」

　　毫無意外，第一句就想推掉責任。

　　手把一邊操縱電視上的角色，仍盯著螢幕的表妹以漫不經心的語氣說道。
　　在我阻止下家裡只開著幾盞風扇，為了應付這化為阿鼻地獄的環境，紅霞的應對則是乖乖褪下衣物，當然不是全裸。
　　齊肩短髮的她只穿件粉運動內衣和熱褲，露出了小肚肚和纖細的腰身，因為高溫也冒出了汗水。
　　值得一提的還是表妹那勻稱潔白的美腿，因在沙發上閒坐而伸直，沿著肉肉的大腿一路瞄下來、再來是那線條漂亮而結實的小腿，最後是白淨的腳掌與五趾，白色的皮膚底透著微微的血紅。
　　不時觀察表妹的成長是我最近無聊的樂趣，這樣未來要向值得託付的男人推銷時才說得出口，賣掉妹妹是我新的夢想。

　　「免談，連鈴鈴都失蹤了，我不想拿命去換。」

　　香兒帶來的壞消息，就是名為鈴鈴的女孩失蹤了。
　　她跟紅霞和小晴是同班同學，或許是一開始就察覺到彼此都不是普通人，紅霞一直對鈴鈴保持單方面的競爭意識，對方則有點愛理不理，我也透過紅霞間接認識她。

　　跟與協會盡量保持距離的我們不同，鈴鈴與協會的關係非常緊密。
　　雖然跟紅霞同齡，但依靠著自身優秀的能力，她常常會接一些危險的討伐任務，以此來養活自己。

　　這個職位被稱為「守護者」，可以當作他們是世界另一面的警察，不過實質上權限不小，儘管協會規定嚴格，但有時守護者以現場的經驗判斷，甚至是能直接消滅對方而不會被追問的，或許更像是劊子手吧。

　　鈴鈴跟香兒這地方管理者很早就認識了，這次也是因為她的委託去做調查，結果失蹤了。
　　不過香兒似乎不太擔憂，不然也不會忘記鈴鈴的現狀吧……

　　畢竟鈴鈴真的很強。

　　是那種丟到叢林裡，搞不好能夠跟老虎成為朋友的，充滿野性的頑強女孩子。

　　但我還是有點擔心鈴鈴，她跟小晴就像我的妹妹，總會讓人多操一份心。

　　可不懂這些的表妹聳了聳肩，高傲道：「所以說麻瓜就是麻瓜……」
　　「麻瓜的委託完成度卻比妳高呢，魔法師。」

　　她用力轉動手把上的蘑菇頭，看來很不爽。

　　「嗚……不過都是一些奇怪的小任務呀，這我也能辦到。」

　　老實說，表妹還真的能做到，這跟自己有沒有魔法天分無關，是因為任務本身就不危險。
　　例如之前，我就幫忙香兒補捉偽裝成路燈的燈猴，那是在台灣未進入現代化的電氣時代前，很多熟知鄉野傳說的居民在夜晚倚賴的妖怪。
　　後來更穩定亮度更強的電燈引入了，燈猴們因此無家可歸，心灰意冷的它們有些就此熄滅消失了。
　　所以協會這幾年努力保育，找到它們並放入「桃花源」裡，桃花源是在日治時期就為本土與外來妖怪建立的理想鄉，分佈於全台許多地方的隱密結界裡。

　　捕捉的方法就是拿特製的捕蟲網，只要能辨識出隱藏在路燈裡的光猴子，就用力朝閃爍的它們揮下去！但燈猴很會逃，有時還要搭配一些輔助道具，例如香蕉陷阱，每抓到一隻都有一點賞金，所以還算好賺。

　　缺點是要忍受普通人奇異的目光，畢竟他們看不到燈猴──還有紅霞把捕猴子賺來的錢拿去買娛樂產品，這讓人吐血的事實。
　
　　在我嚴正拒絕後，剛屠完一隻龍（螢幕上）的獵人紅霞有空下的時間，陷入思考的她皺起眉頭。

　　「我也想不通呢，鈴鈴平常雖然是個蠢蛋，但她對於戰鬥的直覺異常敏銳，應該不至於搞到失蹤。」
　　「真難得妳會稱讚她呀。」
　　她雙手環胸，不快說道：「我只是客觀評價，論野蠻人的對決，我完全比不過她。」

　　說白點，這兩位女孩都是中二的年齡，有些想法總是不太成熟。
　　原因我也忘了，放暑假前紅霞好像跟鈴鈴吵過架，甚至發生決鬥。
　　自恃有天賦的表妹配上精挑細選的付喪神，認為能夠屌打平常都不在狀況的鈴鈴。

　　結果慘敗。

　　所以現在這同班三人的關係稍微有點逆轉過來，如果以食物鏈比喻，應該是鈴鈴吃表妹、表妹欺負小晴，但鈴鈴又被小晴養得服服貼貼這樣。

　　我好心勸勸表妹，她仍是鼓著臉頰，真想拍拍雙頰讓她消氣。

　　「連打敗我的鈴鈴都會失蹤的任務，我就更不敢去了。」
　　「不對喔？一般這種狀況，妳不是要為了找到朋友挺身而出？」

　　但面對我的吐槽，紅霞卻難得露出失落的表情。

　　「我又不是女主角，才不幹傻事。」

　　合理，我們又不是動漫的男女主角，弄不好就躺平了。
　　不過，我還是得說說幾句。

　　「哥哥我啊，其實也不是為鈴鈴擔心，應該說更擔心的是妳。」

　　我走到表妹面前，以認真的表情注視她。

　　「不提鈴鈴是否真的發生什麼變故，自從我們跟妳母親鬧翻後，我就很擔心妳會失落很久，但很快的，升上國中的妳在鈴鈴和小晴身邊不是很快樂？常常露出笑容？」

　　談到了一些沉重的家務事，但還是想將自己的關心傳達給她。
　　雙手抱著頭，表妹頓時陷入沉默，半分後才又開口。

　　「……我問你，哥哥，扣除那戰鬥狂個性，你覺得鈴鈴平常是什麼樣子？」
　　「像動物一樣隨興過活？」
　　「那就合理了，要搞掉鈴鈴比想像要簡單，我就在想當初應該在她面前放一盤狗食，搞不好她就去吃了不想戰鬥，我就不戰而勝了。」
　　「再怎麼樣她也不會去吃狗食吧。」

　　不對，那孩子，貌似說過西莎還不錯吃？之類的話……
　　臉紅的表妹以羞赧的目光凝視我，最終還是別開了頭。

　　「總之，我要說的是！我確實很擔心那頭野獸的狀況，但我就是不想去找她……」

　　那句朋友很難從自尊甚高的紅霞口中說出，真是傲嬌，說不過她。
　　不過，這就輪到哥哥登場了。

　　「好好好，我明白了，這任務就交給我吧。」

　　情況不對，我一定腳底抹油第一個逃跑。

　　「也是，反正哥哥死不了！就交給你了！」

　　她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看來非常很開心。

　　「妳啊……」

　　我瞇起眼，但事情喬好的表妹很快就回復原樣，立刻拿起手把要繼續狩獵了。
　　話說回來，就算我願意接下任務，有一點前提仍無法克服。

　　「這次的任務，似乎不太適合我去吧？」

　　在對於實力的要求之外，還有某個「先天性」的問題需要克服。　　
　　妹妹搖了搖手指，又再次露出招牌的惡魔笑容，翹起雙腿。

　　「這時候，不就要輪到「黑夜」登場了嗎？」

＊

　　站在洗手台的鏡子面前，我再次端詳起自己的面貌。
　　要說跟男廁最大的差別，就是沒那一排的小便斗，等等，我好像尿急了，忍不夾起大腿，然後沒有感覺到「那包」。
　　我現在所處的地點，是在某間女校裡的女廁所，如果是以平常的樣子進入，肯定是要被報警抓走的變態了。

　　「還是不習慣，連那東西都沒了……」

　　鏡子映照的，是一位容貌很可愛的女孩子，捏了捏臉頰噗扭噗扭。
　　能夠自傲長得比我家表妹可愛，有一頭淡栗色的長髮，身穿這所女高中的水手制服與藍短裙，雖然看起來只比表妹高一點。
　　最重要的差異，在於胸前那明顯隆起、形狀完美的胸部，剛變身時忍不住偷抓了幾下，雖然是很柔軟……
　　不過自己摸自己的胸部，該怎麼說呢，就跟幫自己按摩一樣，不是很爽快呢。
　　而且，原來挺著兩顆水球移動，其實是這麼疲倦的事情呀。

　　不過還是太可愛了呀，鏡中這小隻馬！哼哼！果然我的條件不錯嘛。

　　女高中生外型參考自我和表妹都喜歡的一部動畫裡的女角色，藉由表妹使用銅鏡付喪神來變化成這個外貌。
　　雖然二次元和三次元間的轉換肯定會帶來差異，但或許是表妹的妄想足夠強烈，其實兩人對於魔法重現的結果都算滿意。
　　之前也有以這個性轉的外貌處理過一些事情，就像我的另一個分身，所以我給了她一個跟白晨對稱的名字──就叫做黑夜。
　　
　　「雖然總覺得名字好中二……」

　　自己都忍不住吐槽，鏡子上的我露出尷尬的笑容。
　　臉部同時也很羞紅。
　　因為尿越來越急了，忍到快憋不住了，現在幾乎是夾著大腿的窘境。

　　「還是趕快去上廁所吧。」

　　連聲音也變成女孩子的柔和音調，我握緊雙拳，沒事的，不過是上個廁所怎麼會有困難？
　　數分鐘後，我紅著臉跑出了廁所。
　　
　　「沒事吧？」

　　先是聞到一股芬芳的花香。

　　在我衝出女廁的時候，似乎有位女同學經過我旁邊，眼角瞄到有一頭烏黑黑長直髮，容貌漂亮的她發出擔心的詢問。
　　她的左耳上的測髮，開了一朵漂亮的純白百合花，花香似乎是從那飄出的，應該只是花朵形狀的髮夾？
　　除此之外，頭上的棕色貓耳還抖啊抖。
　　我是出現幻覺了嗎？自從小晴長出白色貓耳，難道心裡已經希望可愛的女孩頭上都長貓耳啊……

　　「沒！沒事！只是……」

　　上廁所本來是理所當然的生理行為，但變成女孩後卻變得相當可怕。
　　特別是如廁的蹲姿，當看見「噴泉」「湧出」的時候，不習慣的我仍忍不住遮住羞紅的臉頰，緊張到雙腿都不停顫抖。
　　
　　「哈啊，只是如廁而已！幹嘛緊張成這樣……」

　　我安慰精神受到一些打擊的自己。
　　只要習慣就行了，之前都變過幾次，也沒什麼了不起。
　　夢想中的女孩也是會吃喝拉撒睡的，所以這很正常，喝下去的水一定也要排出來嘛……
　　不，就因為是這樣！就算是心中的二次元女神也是有人類的骯髒一面時，我發出了哀鳴聲，握緊雙拳槌起牆壁。

　　下次，還是讓她活在虛擬世界吧。

　　自顧自忽視她離開女廁，靠在女廁外的水泥護欄上，稍稍平復心情的我注視夏日的夕陽景色。
　　像是末日的夕陽色調……
　　忍不住冷汗直流，這提醒了我一件事情。
　　我來調查的這間女校，因為正值暑假期間，其實並沒有上課，教室也都鎖上。
　　而這正是「靈異現象」之所以存在的緣由。

　　「剛剛的？是誰？」

　　是誰在廁所裡叫住了我？
　　會是被捲進靈異現象的學生嗎？據香兒所述，最近這所學校發生了一些怪事。
　　有幾個案例，本來女學生晚上在家裡睡覺，醒來時卻發現……
　　自己出現在教室，還穿著學校制服。
　　但對於這晚發生了什麼事情，頭腦昏沉的女學生們卻一致都沒有相關的印象，對此校方也難以下手。
　　校長認為這跟不乾淨的東西有關，帶著受害的學生去廟宇拜拜收驚，這事便從其他神明傳到香兒的耳中，輾轉拜託鈴鈴來女校調查。
　　結果鈴鈴消失在學校裡，音訊全無。
　
　　提心吊膽的我走回女廁，把頭先伸進去。
　　又聞到那股花香，是百合花的味道嗎？
　　可女廁裡沒有人。
　　所有的門都是打開的，我已經抱著被嚇哭的準備，一間一間查看。
　　沒有發現任何人。
　　我剛剛就在廁所門口，肯定沒有人走出。
　　抹去額頭的汗水，嘆了口氣，變成女生後我的膽小好像也放大了數倍，真是莫名其妙的負面效果。

　　不過，比起幽靈的可怕，我更在意她頭上的百合花和貓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