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完結篇

楊慶喬意外成為鄭彥和鄭老爺子這對有心結的祖孫的解凍劑，倆人之間的僵局稍稍軟化了，皆悄悄收斂起劍拔弩張的敵意姿態，不再視對方為洪水猛獸。

「好幾年沒看到你那兩個不孝父母了，還有那堆猴死囝仔，他們現在都如何了？」鄭爺爺驀然問道，他口中的不孝父母即是兒子媳婦，猴死囝仔則是鄭彥的弟弟妹妹們。

「他們都很好。」鄭彥停了下，再一一補充：「媽媽現在在非洲，爸爸在南極，鄭偉在劍橋攻讀雙博士，鄭凱在雪梨開了第二家畫廊，鄭廷今年將從哈佛法學院畢業，已和一所知名法律事務所簽約，珊珊去年申請進入耶魯商學院，盈盈還在衛斯理女子學院就讀。」

「暖暖呢？跟著她爸爸或媽媽？」

「媽媽去非洲前把她交給我，本來要一起帶她回來，可是她不想離開她的小男朋友，所以我讓人全天候照顧。」

「暖暖有男朋友了啊……她才七歲吶……」鄭爺爺感嘆，不覺流露出一抹寂寥。

鄭彥重新正視爺爺，突然發覺他似乎又老了許多，原本該是子孫繞膝，含飴弄孫，可卻是個孤零零的寂寞老人。

靜了片刻，再道：「過陣子我會把他們都叫回來。」

「哈，到時這裡又要吵翻天了。」鄭爺爺大笑一聲，看得出來很高興，說穿了，也是個渴望親情的平凡老人家，不過嘴硬拉不下老臉罷了。

祖孫倆再談一會兒話，鄭爺爺揮揮手說：「行了，人在你以前的房間裡。」

「嗯。」鄭彥應聲而起，轉身欲走向內室。

「有空讓他過來陪陪我這個老頭子唱戲下棋。」鄭爺爺忽然再開口道。

「好。」鄭彥允諾。

親人到底是親人，隔夜仇哪有記太久的，祖孫倆就此慢慢和解了。

想當初鄭老爺子為了強迫他回國接任CEO一職，兩人不惜鬧翻臉，所有的子孫輩中，能被他看重倚仗的，只有這個能力卓越的長孫。

鄭彥在國外已開創個人事業，規模雖比不上爺爺的企業集團，可算得上成績斐然，要交由他人託管，無異等於把兒子丟給別人養。話雖如此，最後他還是選擇回來了，並且全心全力，全力以赴，因此誰能說他是真的冷漠無情？

吳傑志說過，他會對他在乎的人很好，只是表達方法常常很欠揍，典型一隻口不對心的彆扭死小孩。

鄭家老宅本來並不大，歷年來數度擴建整修而成，鄭彥曾在此處度過一段不怎麼快樂的童年時期，國中畢業時，毅然決定獨自前往國外讀書，為此他和爺爺大吵一架，祖孫的心結就是從那時開始，他從此不再於老宅中過夜，總是偶爾來一下就走。

穿過熟悉的走廊，彷彿穿過時光隧道，步上二樓，來到一間房前，他以前的臥室。

門扉半掩，輕輕推開進入，房內的陳設一如他離開時的樣子，未做任何改變，裝滿書的大書櫃，天藍色的窗簾，陽台的桔梗，歐式古董書桌，書桌上一本書甚至還翻開著，令人錯覺那個少年老成的早熟少年依然住在這兒，鎮日埋首枯燥的原文書苦讀。

他或許含著金湯匙出生，或許比一般人聰明，但並非生來就是天才，許多成就是他努力奮鬥才獲得的成果，他吃過的苦頭不比一般人少多少。

目光穿過靜止在時光中的寧謐空間，望見楊慶喬躺在舖著潔白床單的床上，閉閤雙眼安詳小憩。

無聲走至床畔，深深凝視含笑微微的恬恬睡容，睫毛一顫一顫地，像蝴蝶撲進心坎裡。

親愛的小羊兒，你是不是夢見我了？是否，在夢裡邂逅了你來不及參與的青澀歲月？或者已經預見了我們美好的未來？

小心翼翼的躺下，從背後將人輕輕擁入胸懷，細細咀嚼這一份依賴與迷戀。

睡不深的楊慶喬當即醒過來，看不見背後擁抱他的人，卻自然曉得是誰，猶帶惺忪的呢噥，你來啦。

老頭子有沒有為難你？

什麼老頭子，他是你爺爺，沒禮貌！他人很好，對我很親切。

呵，你是世上第二個會給他這種評語的人。

第一個是誰？

我最小的妹妹，鄭暖暖。

很少提起家人的鄭彥沉默了，二人不再說話，靜靜依偎。

許久，楊慶喬呢喃一般的說，我剛剛夢見十歲的你坐在書桌前看書，因為太逼真了，我以為我真的看見了，你看起來好嚴肅，像個小老頭子，皺著眉專心看著那本原文書。

鄭彥問他，然後？

楊慶喬輕笑，然後你看書看累了，走過來躺下，我把你抱進懷裡，和你一起睡著了。再然後我醒了，變成長大的你抱著我。吶，鄭彥……

如何？

你愛我嗎？

你知道桔梗的花語是什麼？

唔……記得好像是永恆不變的愛？

沒錯。鄭彥親親他頸後側的粉色小蝴蝶，低柔的說，你就是我的桔梗。

楊慶喬一頓，眨眨眼，又笑了，笑得很甜很甜，心想，這大概是他所能說出最肉麻的情話了吧。

他們安然閒適躺了一個下午，鄭彥說了一些關於家人的事。

父親是地球環境保護研究員，母親是聯合國兒童人權協會的專屬律師，二人各自繞著地球跑來跑去，常常一年之中沒見過對方幾次。他還有三個弟弟，三個妹妹，當他們還小的時候，有的跟著爸爸跑，有的跟著媽媽跑，後來一個個長大了，就全自己跑自己的，一家人聚少離多。

他說，他是長子，又是長孫，五歲回到鄭家老宅由爺爺扶養教育，住了十年後離開，去年才不得不回來接掌鄭家事業，如果讓他父親或弟弟們接管，恐怕不到一年就全倒閉了。幸好去年有個妹妹也選擇學商，她的頭腦跟爺爺一樣精明，鄭家產業以後交由她管理，應該可以高枕無憂。

「既然你爸媽很少見面，怎麼會生這麼多小孩？而且還有一個才七歲的妹妹。」楊慶喬感到奇怪，七個耶，最大和最小的還相差了二十多歲，鄭媽媽的生育能力叫人咋舌。

鄭彥又沉默片刻，才回答：「他們偶爾會恰巧到同一個地方，每次見面就會有百分之五十的懷孕機率，除了我和最大的弟弟之外，其他幾個都是剛好碰在一起時有的。」實在很不想承認，他的父母的確異於常人……

「我覺得……」

「怎樣？」

「你好可憐。」說著，轉過身正面心疼的擁抱他，在心目中建立了從小缺乏親情關懷童年失歡導致長大後陰沉冷傲性格扭曲的孤僻形象。

楊慶喬生長在一個吵鬧溫馨的環境，不止父母家人，連村子裡的鄉親都和樂融融，可謂在愛的滋潤下成長，這也加強了他樂觀純良的天性。

所以他想，他要把他所得到的滿滿的愛與關懷分給鄭彥，讓鄭彥也能像他一樣，在愛的滋潤中茁壯……呃，他說的是精神層面，不是那個已經夠茁壯的某個身體部位……（羞）

才不小心想歪了一下下，那個茁壯的東西忽然更茁壯了起來，頂著他的腹部，臉頰不住發紅，忙想推開。

鄭彥哪可能讓他推開，雙手摟緊緊，湊到耳畔沙啞誘惑：「我們做吧。」

「這裡不好吧……」吶吶的，臉更紅。

「這是我的房間，沒什麼不好。」說著，動手脫衣服。

「可是爺爺在樓下……不要……」要推不推，欲拒還迎。

「我要，所以你也要。」三下五除二脫光光了，嘴覆上去，唇舌纏綿。

「唔……你是不是小時候……就這麼霸道……嗯……」被調教成習慣順從的身體軟了，無法抗拒。

「你喜歡我的霸道，不是嗎？」唇舌移動著，往下、往下、再往下……

「我、我才不喜……啊……」最敏感的地方被又溼又熱地包覆挑動。

「我知道你不喜歡，你是愛死了。」如蛇般靈活的舌頭再往下游動而去。

「啊啊……那裡不要，還沒洗澡……唔啊……別伸進去啊……」即將接受侵入的地方被軟滑觸碰著，身體不由自主開始扭動，分不清是想要掙開，或者想要更多。

「你好甜、好香。」故意咋吮嘖嘖出聲，帶出身下人更大的羞恥感，進而綻放出更妖媚惑人的紅花。

「你真是……真是……」渾身輕顫說不出話來，愈來愈溼，愈來愈熱，愈來愈身不由己情難自禁。

「讓我進去好嗎？」

「你哪次不是要進去就進去，幹嘛還問……啊……我……」

「老天，每一次我都想就這樣死在你身上算了。」

「嗯哼……輕、輕一點……」

「小喬，睜開眼睛看著我，說，我是你的什麼人？」

「你是……我的情人……」

「還有呢？」

「……伴侶……要一起生活一輩子的家人，啊！不要突然加快……嗯啊啊──」

在往昔生活過的充滿回憶的地方，鄭彥帶著將與他共同編織新回憶的人，投入專注的狂愛共舞，進入得愈深，內心的悸動愈加洶湧如潮。

這是要與他相守一生一世的情人、伴侶、家人，不會在說完愛你之後馬上轉身離開你，不會不會拋下你一個人，遠遠各自天涯……

床是木頭舊床，發出吱嘎吱嘎的呻吟慘叫，愈近激越處，床頭一下一下撞向牆壁，發出時規律時急促的「碰！碰！碰！碰碰碰……碰……」的撞擊聲。

撞了一陣又一陣，床架子似快撞散了，陡地，樓下傳來鄭老爺子聲若洪鐘的咆哮：「臭小子！你想把房子搞垮啊！」

情熱中的兩人登時愣住，對視一眼，楊慶喬羞窘得臉紅若熟蝦，卻也忍不住和鄭彥一起噗哧笑出來，笑著摟著滾成一團。

心，這次真的完完全全安安穩穩的定下來了，像用很多很多強力三秒膠黏得牢牢，搖不動，拔不開。

楊慶喬對於愛情，對於鄭彥，不再有任何患得患失，臆測不安。

而鄭彥當初說什麼只想著把人家當成寵物，加以調教成性愛娃娃之類的，可演變到如今疼得寵得跟什麼似的，只差沒捧上天了。

等到激情終於過後，他們側躺著面對面，笑微微地凝視彼此的眼睛。

「皇上，快點乖乖承認吧，你也愛我愛得要死。」楊慶喬的微笑是幸福滿足。

「朕哪次沒有讓你死。」鄭彥的微笑則是得意跋扈，說：「荷蘭、比利時、西班牙、加拿大，選一個。」

「做什麼？」

「結婚。」

「啊？」

「你不選我選，去荷蘭，可以直飛不用再轉機，我已經幫你辦好護照簽證了。」

「啊！」

「還有三個小時飛機就要起飛了，快起來。」鄭彥率先起身，拍一下小喬的屁股催促。

「啊?!」不是吧，連結婚都沒商量的！

一眨眼三日後，楊慶喬在嘰哩呱啦一長串英語的炮轟洗禮下，正式從「地下姦夫」進階成為「總裁夫人」。

牽著還一臉暈呼暈呼輕飄輕飄的楊慶喬走出教堂，鄭彥用嚴肅的表情注視他，正經八百的對他說：

「從今天起，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屍體。」

忽又有一陣涼風吹過，捲起一片枯葉旋了一個圈圈再落地。

「………」新科鄭太太無言的抖了抖。唔，好冷吶。

「我是認真的。」

「最好是認真的啦。」

「以後我們要葬在同一個墓穴裡。」

「最好是已經想到下輩子還能相遇啦。」

「回國後請雙方家人一起吃飯，跟他們說我們結婚了。」

「最好是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啦。」

「我說過，你想要的，我通通會給你，既然這是你的願望，那麼就在君悅飯店席開五十桌，宴請親朋好友和各大媒體記者。」

「最好是……呃……你你你、你是說真的嗎？」

「我從來不說假的。」

就這樣，再一眨眼半個月後，各大新聞頭條無不用紅色的斗大標題，聳動著核爆級的新聞，不是「大總裁國外結婚，另一半竟是男人？」就是「企業總裁的豪華喜宴，赫見新娘是他不是她！」。

一家小小的同志雜誌封面則寫著──

同志版麻雀變鳳凰，一個美麗的奇蹟，一則夢幻的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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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小羊兒要反攻
番外2-小羊兒乖乖
番外3-幸(性)福羊肉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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