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的事與願違,不代表後續沒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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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6-09
  「呼,終於到家了,累死我了。」脫去腳上沾滿塵土的艾笛妲運動鞋,宛蓉緊繃的神經總算是得以放鬆。

  「唔,雖然現在提這個有點慢,可是宛蓉,要不要換件衣服再躺沙發?」明知不合時宜,畢格波斯仍抗拒不了內心的掙扎,伸手拍去沙發上的塵土。

  「你以為是誰害我頭這麼痛的?」

  雖然沒想像中的痛就是了……宛蓉的後半句說得小聲,似乎是刻意不讓畢格波斯聽清楚。

  「吶。止痛藥。」

  遞上藥品及溫開水後,畢格波斯仍不忘提醒宛蓉換身乾淨衣服。正準備吃藥的宛蓉經不起畢格波斯嘮叨,反過來大聲呼喊:

  「啊──,累死了,拿幾個仙草凍來吧,波斯。」

  「前幾天不是才吃過嗎?小心會胖喔。」畢格波斯回過頭,眉頭緊皺。

  「我今天消耗的卡路里,可比你今天吃進去的還要多呢。」

  意想不到的回應,讓畢格波斯難以反駁,甚至有種被算計的錯覺浮現在心頭。之所以會這麼想,全因為宛蓉那副奸計得逞、彷彿在炫耀勝利的竊笑。

  畢竟一同生活了十年,畢格波斯了解宛蓉的脾氣,宛蓉自然也知道畢格波斯對自己的意外發言毫無抵抗力,這一次也不例外。

  「好,我知道啦。冰箱裡應該還有幾個,我找找看。」

  出於長年擔任保母的反射動作,畢格波斯看了一眼時鐘──下午七點十分,已然過了晚餐時間。

  「吃仙草凍前,先吃晚餐如何?」

  畢格波斯走向位於沙發後方、裝修簡約而乾淨的中島式廚房,鍋碗瓢盆碰撞的鏗鏘聲隨之而來。

  「隨便啦。」癱坐在沙發上,宛蓉對正餐毫無興致。

  「這怎麼行?要是想不到的話,就老樣子囉。」

  畢格波斯有如老媽子、從廚房探出頭,再次發出提醒:

  「趁這個時間,去洗個澡吧。」

  「啊──?我不要。」宛蓉開始耍賴,像個十來歲的叛逆孩子。

  「快點,不然等一下怎麼包紮傷口?」畢格波斯的語調略顯上揚。

  「小傷啦,舔一下就好了。」宛蓉賴在沙發上,頑強抵抗著。

  「宛蓉!」

  難得的,畢格波斯感到不耐煩、逕直走出廚房,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將宛蓉抱起,並迅速往走廊一端的浴室走去。

  「你、你、你幹嘛啦!」

  見宛蓉滿臉錯愕,畢格波斯一時興起,用過往哄小孩的口吻說道:

  「乖,先去洗澡。等妳出來的時候,晚餐也差不多好了。再說,乾乾淨淨的吃飯不是很好嗎?」

  「嗚……好、好啦,我去就是了嘛。」

  熟悉的說話方式,不僅令宛蓉感到舒坦,內心的抗拒高牆亦隨之瓦解。從畢格波斯的懷中掙脫、逕自走向浴室的同時,宛蓉像是想起些什麼,忽地回頭說道:

  「我洗好的時候,你就接著洗吧。別、別誤會喔,我只是不想浪費熱水而已。」

  再說,你不也是滿身傷嗎?宛蓉很想清楚說給畢格波斯聽,但礙於心中的莫名矜持,宛蓉始終說不出口。眼看畢格波斯爽快答應、轉身走回廚房,宛蓉這才踏入浴室,準備洗去一天的疲勞。

  「嘶──,連這裡都有瘀青?真是的。」

  褪去蒙上塵土的白色緊身T恤及牛仔褲後,除卻被運動內衣包覆的部分,宛蓉白皙稚嫩的肌膚上,到處都是瘀青,以及紅腫滲血、集中在手腿上的傷口。

  對於正值青春年少的宛蓉來說,面對滿身的傷痕,想不在意是不可能的。但一想到這些傷痕與畢格波斯的平安有所關聯,剛浮現於腦海的懊惱在頃刻間消散於無形。

  「沒錯,只要波斯平安,這點傷又算什麼?嘶──,痛啊……」

  解開內衣扣環的瞬間,宛蓉一不小心、觸動到背部的傷口,疼得她倒吸一口氣,不住地喊痛。也因為這股疼痛,宛蓉在心中撂下狠話:

  「但願波斯有準備第二個仙草凍……」

  一邊想著仙草凍,宛蓉一腳跨進寬敞、足以容納兩位成人的浴缸裡,轉開水龍頭、透過掌心感受水溫的變化。

  「那麼,接下來要怎麼做,才能讓波斯放棄調查呢?」

  來自蓮蓬頭的水花不斷灑落的當下,宛蓉的思緒逐漸沉澱,即使水花噴濺到傷口也無法阻止。

  「打他沒用,哭給他看也沒效,那麼,還有什麼是有用的呢?」

  有了前面兩次的失敗,宛蓉深刻的體會到,只要畢格波斯固執一天,什麼東西都無法阻止他的腳步。除非,宛蓉能拋開無謂的矜持、跨過那道界線……

  「要是沒記錯的話,波斯是個母胎單身,沒錯吧?」

  儘管宛蓉對自己想到的最後對策感到無比羞恥,但為了確保畢格波斯的人身安全,宛蓉並沒有猶豫太久。

  「管它的,做就做嘛!」

  宛蓉在心中吶喊,說什麼都要讓畢格波斯改變心意、放棄追查贛話殺手,直到水溫來到她無法忍受的高溫、燙得她發出驚叫為止。



§



  時間悄然來到八點,畢格波斯利用冰箱所剩不多的食材,以及盡其所能的準備,總算在宛蓉洗完澡後的不久,完成由一盤竹筍炒肉絲、一盤皮蛋豆腐,以及半鍋紫菜蛋花湯組成的簡單晚餐。當然,宛蓉指定的仙草凍也在充當餐桌的茶几上,靜靜等待宛蓉前來享用。

  「奇怪,怎麼這麼久都還沒出來?」

  畢格波斯算了算時間,縱使把吹頭髮的時間算進去,宛蓉也該從房間出來、大聲嚷著要吃仙草凍才對。帶著內心的疑惑,畢格波斯從沙發上起身、來到走廊盡頭的房間門前呼喚宛蓉,卻得到這樣的回應:

  「你先去洗澡啦,我可不想跟髒兮兮的波斯一起吃飯。」

  真是的,剛才是誰吵著說不想洗澡的?想了幾秒鐘,畢格波斯選擇不說,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煩。而且,就自己的習慣來說,也是傾向先洗澡後吃飯,因此畢格波斯當下沒有想太多,旋即走進浴室。

  「哎,今天真是夠了。又是贛話殺手,又是氣爆的……」

  看著被塵土染成灰褐色的衣服,畢格波斯拍了又拍、直到自己滿意後,這才將衣服掛上衣架,逕直走向浴缸。

  「今天真的多虧了宛蓉,我才沒受到什麼傷。」

  除去幾道被碎石劃傷的細小傷口,以及幾塊不明顯的瘀青,畢格波斯可說是毫髮無傷。然而,正是因為沒有受傷,讓畢格波斯頓時陷入沉思。

  「明明連手上的藍波刀都能隱形,卻偏偏在刺向我的的時候現形呢?沒道理啊?還是說……」

  回憶起贛話殺手的能力,畢格波斯的腦海瞬間浮現出幾個疑點,並隨著蓮蓬頭的水花不斷沖刷頭頂,開始一系列的分類、解析,完全沒有注意到浴室門口、喇叭鎖被解鎖的喀噠聲。

  「波斯?」

  聽聞宛蓉呼喚的瞬間,畢格波斯這才意識到不對勁。為了不讓自己的裸體被宛蓉目睹、招來不必要的橫禍,畢格波斯立刻坐下、利用浴缸遮掩下半身。

  「幹嘛?我還沒……──!?」

  呼!好險,差點就看到了……不對!宛蓉這是在做什麼?畢格波斯反應再快,還是在轉頭面壁的瞬間,瞥見宛蓉身著浴巾、大方展露事業線的曼妙身姿。

  「波斯,我的背後好像有一大塊瘀青,可以幫我看一下嗎?」

  很好,沒有口吃,就照這氣勢繼續下去!畢格波斯驚慌失措的同時,宛蓉也深陷於羞恥與混亂中。所幸畢格波斯的反應跟宛蓉預想的一樣,否則畢格波斯肯定會注意到箇中古怪。

  「吶,波斯,有聽到嗎?幫我看一下嘛。」

  原來,我的臉頰可以這麼燙啊?緩慢的向波斯走近的當下,宛蓉不禁替自己感到汗顏。既然已經下定決心,就一鼓作氣做到底,別再想些有的沒的!

  或許是潛意識深刻感受到自己的決心,宛蓉竟在不知不覺間走進浴缸、不顧畢格波斯的驚愕,緩緩在他身旁坐下。

  「宛、宛蓉,算我拜託妳,先出去吧。」此時的畢格波斯嚇得渾身僵硬,只能轉動頭部,盡可能的不去看宛蓉。

  「這、這簡直比舟劫崙的龍捲風還快啊!宛蓉究竟是哪根筋不對啊?」

  宛蓉一連串的反常行為,讓畢格波斯的思緒亂了套。在理性上,畢格波斯很想知道宛蓉為何要這樣做?但想了半天,畢格波斯就是想不出個所以然。另一方面,畢格波斯除了對自己的本能反應感到驚恐外,油然而生的罪惡感更是壓得他喘不過氣。

  「不行,要忍住!就算是宛蓉自願,伯母鐵定不會樂見這狀況……」

  究竟是那娟絲般的秀髮先碰觸到臉頰,還是柔嫩的乳房先貼上後腦勺,畢格波斯根本無法分辨。此時的他唯一還能分辨的,是那未知的淡淡香味,正在蠶食鯨吞剩餘的理智。

  「波斯,為什麼要轉過頭呢?」

  天啊,我到底在說些什麼啊?波斯大笨蛋!這麼害羞幹嘛?害我忍不住想多玩一下。到了關鍵時刻,宛蓉竟也開始驚慌失措,完全忘了色誘作戰的最初目的:



  『通過誘惑畢格波斯、逼得他獸性大發的同時,利用預先準備好的防狼噴霧阻止他。事後再利用畢格波斯的罪惡感,逼迫他放棄追查贛話殺手。』



  這或許是宛蓉有生以來、腦洞最多的計畫了。姑且不論計畫的可行性,光是宛蓉貼近畢格波斯的行為,就足以讓宛蓉自己陷入極度不利的態勢。如此一來,只要畢格波斯一轉身,宛蓉根本來不及阻止畢格波斯。

  「宛蓉!」

  「喝啊──!」

  畢格波斯突如其來的大喊,嚇得宛蓉立刻鬆手、倉鼠般地倒退至門口。

  整件事情的後續發展,就算宛蓉的思緒再怎麼混亂,也能猜出個大概。隨著各種情緒接連湧現,宛蓉竟感到手腳癱軟、一時間難以發力。

  「──!」

  「──!?」

  充滿邪念的混濁目光,以及不知所措的茫然眼眸對視許久,直到那極度壓抑、卻又再熟悉不過的聲音打破這股恐怖平衡為止。

  「我去拿衣服給妳,妳在這裡等著!」

  說罷,畢格波斯立刻起身,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逃離浴室,留下呆愣在原地的宛蓉。

  「咦?就這樣?」

  明明已經對自己的失誤有所覺悟,但在親眼見到畢格波斯拚死保持理性的模樣後,宛蓉總算從剛才的慌亂中冷靜下來。

  「還是不行嗎?」

  眼看計畫失敗,沮喪的情緒在宛蓉的心中蔓延,緊緊纏住她的心。雖說是臨時起意的計畫,但宛蓉萬萬沒有想到,畢格波斯實在正直得過火,導致計畫失敗得如此徹底。

  以此為出發點,各種胡思亂想閃過腦海。其中,又以畢格波斯可能會因此對自己徹底改觀、不再像過往那樣看待自己……光是用想的,就足以讓宛蓉再次陷入慌亂、混亂的呼吸也變得急促。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是兩三分鐘吧,當腳步聲靠近浴室門口、門被推開一條縫時,宛蓉像是死了心、靜靜等待命運的安排。

  「宛蓉,我把衣服放在這邊,等妳穿好之後,我再幫妳看背上的瘀青。」

  與往常無異、甚至比預期來得溫暖的關心,讓宛蓉在欣喜之餘,更深刻的罪惡感湧上心頭。

  即使做得這麼過火,畢格波斯還是選擇以平常心對待嗎?怎麼會有這麼溫柔的人?出於這些想法,宛蓉的回應缺少以往的元氣:

  「不用了、波斯,好像、是我搞錯了……」

  彷彿事先知道宛蓉的回應,在門外的畢格波斯搶過話頭,無比認真的說道:

  「這怎麼行?要是覺得痛的話,不好好看過怎麼會知道?而且……」

  畢格波斯頓了頓,接著才像是突然想到什麼、接著說道:

  「就我知道的,就是、那個、妳知道的,女孩子的肌膚可是很重要的,要是因為今天的事情,在妳身上留下疤痕,我豈不成了千古罪人?」

  聽完畢格波斯的自白,原先的擔心轉瞬消散,半點渣滓都沒留下,取而代之的,是難以言喻的安心感。

  「什麼嘛,區區波斯……」

  「宛蓉?妳說什麼?」

  「我說,好,等我穿好衣服,你再幫我看看。」

  剎那間,宛蓉有種回到過去的錯覺。那是一段既單純、又安心的美好時光……



§



  宛蓉確實沒有亂說,在她的背後、鄰近右邊肩胛骨的位置,的確有塊拳頭大的瘀青。輕輕按壓、確認沒有傷及筋骨後,畢格波斯迅速在瘀青上貼上狗皮藥膏,隨後要求宛蓉趕緊穿上衣服。

  「怎麼?怕自己受不了嗎?膽小鬼波斯?」

  才剛經歷過色誘戰術的失敗,宛蓉再次因為畢格波斯難得一見的害羞模樣,燃起惡作劇的興致。只見她放慢扣上內衣扣環的速度,刻意讓畢格波斯多看一會兒,就像是個不會記取教訓的小屁孩。

  不過,比起剛才在浴室發生的一切,宛蓉白皙柔嫩的美背所帶來的刺激,尚不足以讓畢格波斯的心境產生影響。

  「先吃飯吧。」

  就算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畢格波斯寧可在這時候小心一點,也不想因為一時疏忽、碰上任何一個萬一,只見畢格波斯逕自走向茶几,坐定於一旁的沙發上,接著拿起筷子、夾取桌上的飯菜。

  「哦?還真的有兩個仙草凍呢。」

  當宛蓉對畢格波斯的細心感到喜悅之餘,仍不忘畢格波斯在吃飯時的規矩──先吃正餐,再吃點心。這是畢格波斯開始照顧宛蓉以來,始終不願讓步的理念之一。而為了避免這煩人的理念纏到自己身上,宛蓉忍住想立刻品嘗仙草凍的衝動、老實的拿起碗筷,享用這頓遲來的晚餐。

  晚餐期間,兩人如同過往那樣、安靜的進食,若是有任何想說的話,等吃飽再說。想當然耳,這也是畢格波斯在過去所訂下的規矩之一。

  「吶,波斯。」

  「宛蓉,我說啊……」

  因為兩人不約而同的呼喚對方,加上兩邊的眼神中透露出的慎重,使得兩人都不敢立刻接話,就怕搶了對方的話頭。

  「宛蓉,要是不介意的話,讓我先說吧。」

  再三思量下,畢格波斯搶先開口、試圖緩解眼前的尷尬場面:

  「關於今天的事情,我很抱歉,給妳添麻煩了,所以……」

  「要放棄了嗎?太好了,波斯終於想通了!」

  話還沒說完,宛蓉立刻湊上前,浮誇的抓起畢格波斯的雙手、大力的搖晃,強硬的把話題帶往自己希望的方向。

  「我就說嘛,那麼危險的事情,還是少碰為妙……」

  「不,正好相反。」畢格波斯正色說道,徹底打破宛蓉的期待:

  「宛蓉啊,要不是有今天的事情,我根本就不會意識到,只是調查清楚贛話殺手的底細,是完全不夠的。」

  「咦?你說什麼?」

  宛蓉表面裝傻,實則不想繼續聽下去。但被畢格波斯無情拒絕──不,在畢格波斯的立場上,他自認沒有妥協的餘地。一通深呼吸後,畢格波斯平靜地道出心中的熱血澎湃:

  「為了不讓贛話殺手繼續製造麻煩,我覺得我們兩個一定要抓住他。」

  此話一出,宛蓉的笑容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疑惑與憤怒交織而成的質問:

  「波斯,為什麼?為什麼要做到這個地步?不就是個仗著有超能力、到處搞破壞的小鬼嗎?就算你不去抓他,總會有人出手吧?」

  「雖然只是我的猜測,」畢格波斯暗自讚賞宛蓉修養提升的同時,仍抱持著一線希望、嘗試說服宛蓉加入:

  「但我合理懷疑,這麼小的孩子,八成是受人指使,所以才會做出這些事情。所以我們得抓住他,讓他意識到自己的錯誤。」

  不知為何,在畢格波斯說出理由的當下,宛蓉隱約感覺到一股奇妙的感覺。那是自己無比熟悉、喜怒參半的混亂情感。

  「這樣啊……」

  宛蓉冷笑著,覺得忍住怒火的自己像個笨蛋,竟有那麼一瞬間,相信畢格波斯會說出個所以然、好說服自己出手相助。結果,到頭來還是那套一廂情願的鬼話。



  就如同十年前、畢格波斯為宛蓉所做的一切……



  「好啊,你去啊!反正我是不會再去了。」宛蓉不再猶豫,直接翻臉。

  「宛蓉,算我拜託妳,幫幫我吧。」

  畢格波斯並不知曉宛蓉此刻的心情,只是一個勁兒的拜託,雖然態度真誠,卻換來宛蓉刻薄的回應:

  「哼,你以為我吃飽沒事幹,找自己麻煩嗎?再說,要找幫手的話,找興安哥不就好了?反正你們倆都愛這味不是嘛!」

  「宛蓉……」

  「要是沒別的事,我要去休息了。啊──,累死了,累死了!」

  宛蓉一個翻身、躺臥在三人座牛皮沙發上,說什麼也不想再挪動分毫。畢格波斯起身來到宛蓉身旁、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見宛蓉抓起腳邊的白海豹抱枕、矇住頭臉,表明自己不願再聽。

  事已至此,畢格波斯也意識到對話進入死胡同。宛蓉真心不想參與,也不想了解自己行動的背後動機。上一秒猛烈燃燒的熱情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使得畢格波斯疲態盡顯。

  「也是,那就先這樣吧。我去收拾一下,等等就回去。」語畢,碗盤堆疊的聲音響起,接著是來自後方廚房的水龍頭轉開、嘩啦的水聲。

  「波斯……」

  直到畢格波斯離去為止,宛蓉一直在等待,等待畢格波斯說出『要睡的話去房間睡』、『睡這裡會著涼的』之類的提醒。然而,正因為畢格波斯什麼都沒說,宛蓉更清楚的感受到,那股潛藏在畢格波斯心中、難以言喻的落寞。

  「哼,裝什麼紳士嘛,就不能像個無賴,多對我死纏爛打嗎?這樣的話,我搞不好會……真、真是的!我在說些什麼?明明不對的是波斯,為什麼我要幫他說話……」

  原先是想透過自己堅決的不合作態度,換取畢格波斯的讓步,不料卻弄巧成拙、畢格波斯徹底陷入低潮。始料未及的結果,也讓宛蓉的思緒陷入混亂。

  「不、不對,我這是為了波斯好!像個普通人、普通的過生活不好嗎?」

  再次說出自己反對的理由時,宛蓉意外的察覺到,自己似乎遺漏了什麼,但想了半天,就是想不出個所以然。

  「為什麼?為什麼波斯沒辦法普通的過生活……」

  歷經一整天的勞累,宛蓉終於支撐不住。懷抱著理不清的疑問、陷入安穩無憂的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