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郎言綽5
本章節 6012 字
更新於: 2021-06-05
離開更衣室，兩人前往操場的路上，郎言綽沉默不語，但歡天喜地的嚴絟絲毫不以為意，自己就能打開話匣子說個不停，問題接二連三、沒完沒了，什麼都迫不及待想知道，顯得相當自得其樂。
「你叫什麼名字？綽號是什麼？我可以怎麼叫你？」其實他已經從小道那兒知悉不少他的事，但基本資料還是經本人親口說出來才好嘛！尤其喜好之類的，沒人打聽，他卻偏偏最想知道這個。
「……」郎言綽尚未決定要不要說，嚴絟就搶拍了。
「我叫嚴絟，因為諧音很像圓圈，所以綽號叫圈，你可以叫我小圈！」嚴絟興致高昂地自我介紹，一手勾著他的手臂，避免他尋隙加速逃逸。
因為在他未覺察時，他有幸見識過幾次。
不過，他很快便發現，根本沒必要擔心對方把脫逃發揮在自己身上。
嚴絟走一會兒就注意到了，儘管郎言綽看起來略顯苦惱，眼神隨處飄移，就是不看自己，有種隨時想隱身或者掙脫的樣子，但是，他絕對是面冷心善的個性，這不，當他意外下瞥，注意到自己跨步比他窄，要追上他又要一路講話多辛苦，他立刻放慢速度，最後乾脆跟他同一步調了。
於是，嚴絟興高采烈地繼續提問：「問你唷，你喜歡什麼？像我最喜歡巧克力了，你喜歡嗎？啊，最痛恨的事是便當菜裡有苦瓜，你也討厭嗎？另外，我最討厭的科目是數學跟理化，你勒？有沒有討厭的？」
「……」
未等郎言綽有所回應，嚴絟又自我搶答，然後追問下去。
「還有、還有，我的生日是在四月一日愚人節，很好笑吧？你可以笑喔！因為在這天生日，我常常被很多人拿來取笑，還要額外費一番功夫，千辛萬苦才能拿到禮物，你知道四月一日的星座是牡羊座嗎？你呢？你什麼時候生日？是什麼星座？水瓶？天秤？還是巨蟹？」
「……」
郎言綽覺得很納悶。
聽著身邊像有隻鳥兒停在肩上啁啁啾啾，纏著自己不放，他困惑自己在什麼時候招了不該惹到的麻煩？因為英文課嗎？
不、不可能僅憑一堂英文課曝光，就讓他對自己產生興趣，更何況英文課上，他分明只盯著自己，壓根兒沒在聽旁人的討論，郎言綽很確定這點，他該懷疑的是，自己做了哪些行為吸引來這隻小動物？
否則，他為什麼會突然湊上來？
郎言綽百思不得其解。
就算是班級裡的邊緣人，也理當知道這隻受歡迎的吉祥物，畢竟是個一望即知的顯眼存在，面對他的笑臉迎人，大概沒有誰不喜歡吧？
加上全校知名人物與他交好，時常到他身邊，幾個人一起嘻笑、打鬧，看得周圍同學也感染他們之間的愉快氣氛，情不自禁附和，使得笑聲越擴越大，整間教室裡充滿和樂，說是歡笑中心也不誇張，他幾乎……沒怎麼見過同學間私下的暗潮洶湧，十分難得可貴，而這一切，可以說是因為有他在帶動全班的集體意識，有難優先互助共擔，而非坐壁上觀，或者譏嘲著落井下石。
郎言綽在心裡比較一輪，眼神瞥向身旁纏住自己的…….
「嗯？」怎麼裝得一臉苦瓜相？不是很討厭嗎？
雖然面上分神，但嚴絟說的話，郎言綽確實都聽進去了。
「喂喂，你在走神嗎？邊走邊恍神，很危險喔？」嚴絟扯著他的手臂搖晃。
剛才他叫了他好幾聲都沒回應，這神遊得也太厲害了！該不是他太強求，其實郎言綽根本不想理他，所以放空去了，想他知難而退？
那怎麼行！他要和他做朋友！
「抱歉，什麼事？」郎言綽輕咳一聲，低頭見他鼓著臉頰，眼底有被忽視的火苗隱隱燃燒。
他的心驟提，又緩緩落下。
朗言綽告訴自己，這沒什麼，不要關注。
「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也不理我問你的問題，我剛剛問你喜不喜歡……」
眼看嚴絟大有從頭再說一遍的架式，不等他劈哩啪啦抱怨，兩根手指先貼上他的嘴唇，阻止他長篇大論。
「我叫郎言綽，安靜點好嗎？你已經滿頭大汗了。」二月中旬的末冬時節，他們還沒走到操場，面前這人卻已經滿頭大汗了。
當然，還得歸功於他說話連帶興奮的比手畫腳，一路走來又蹦又跳有關。
是為了跟上自己嗎？
郎言綽察覺後一愣，再度放緩了自己的步調，並縮小下一步跨出的距離。
「哦……」嚴絟呆呆看著他居然從外套口袋裡拿出毛巾替自己擦汗，他伸手握住毛巾一角蹭了蹭，突然靈光一閃！
「叉叉！」他歡快地叫了一聲，以更加熱情的姿態往他身上抱去，緊接著是一連串更加驚喜的陳述句，完全選擇性接收郎言綽的話。
「我終於找到你了！叉叉！」
為什麼叫叉叉？
郎言綽很不解。
「我是圈圈、你是叉叉，正好搭配成對！」
……所以是為什麼？這個擅自替他取的疊字？
「太神啦！我們居然是賓果啊！叉叉，你玩過賓果嗎？」讀懂郎言綽此刻表情的嚴絟歪頭笑問。
郎言綽心想：完全沒有。
這時，嚴絟仰臉，滿眼期待地望向他問：「我可以叫你叉叉嗎？叉叉，這樣聽起來很親切。」
郎言綽垂首與他對視，沉默狐疑。
「……」你真的在問我的意見嗎？
兩人對視數秒，嚴絟一錘定音。
「好耶！滿分！我們果然是天生一對！能找到你真是太棒了！」他單手握拳揮舞，下定論道：「圈圈和叉叉就是要玩在一起！等等就來玩！」
「……」果然沒有。
郎言綽無言地盯著嚴絟拉著自己往前走，顧自盛大決定、又叫又笑的滿身是勁，他很肯定地告訴自己：他真的招惹到麻煩了。
有東西不請自來，還……不聽人言，擅自攀附上來。
幾度感受到自己手臂被熱度包覆的郎言綽閉眼，稍嫌不忍目睹自己待會兒的體育課會是怎樣的未知光景。
既英文課之後，再來是體育課……若今天一直顯現在人前，簡直水深火熱……
而正所謂禍不單行，秉持著人倒楣、喝水也會被嗆的原則，在郎言綽正為自己今日的不走運哀嘆時，真正的麻煩主動找上門了。
「唷，郎言綽，看你這不是和同學玩得挺開心嘛！像你這種人，換了班級也終於能交到朋友了？他是不是不知道你豐功偉業的家世？」
聽到這副怪腔怪調的招呼，郎言綽原本稍起漣漪的心，立刻被強抑下來，心湖徹底靜止如死水。
他沉默地望著來人越走越近，沒有回應。
嚴絟感覺到他方才與現在全然不同的態度變化，再次勾住他手臂，整個人緊貼他身側，睜著大眼打量對方。
來者不善，就連問候的話語都充滿惡意。
嚴絟緩緩擰起遺傳自媽媽的細眉。
朗言綽很清楚對方是來找自己碴，不過，他沒有忘記自己身邊還有個小麻煩。
為了避免班上的開心果受波及，還是讓他先離開吧。
「嚴絟，鐘聲快響了，你先去集合，幫我向體育股長和老師說一聲，我…可能會晚到一陣子。」郎言綽抬手，試圖拉開嚴絟糾纏自己的手。
其實用不著介紹，嚴絟這個名字，早在同班以前他便耳熟能詳。
令人遺憾的是……嚴絟若真那麼聽他的話，棄他於不顧，那就不是嚴絟了。
「才不是嚴絟！」
他鼓起臉頰，猛地搖頭，緊緊固定住某人的手臂不放，好像那隻長在別人身上的手臂其實屬於自己。
「我不是你的嚴絟。」他暗示對方，稱呼錯了。
「……」現在是糾結在這種地方的時候？
郎言綽無語，注視他堅定不移的大眼，彼此對視五秒後，他嘆息著妥協了，決定趕緊滿足他的要求，打發他走開。
「我‧的‧圈圈，你先去集合，幫我說一聲好嗎？」他配合著說，以為只要順著讓眼前這個麻煩高興，他就會乖乖丟下自己先行。
可惜他忘了很重要的一點，圈圈和叉叉，必須要一起行動才可以玩。
「當然不行啊！叉叉，我們若分開了，就玩不成賓果了！」嚴絟更用力地扣住他的手臂不放，大有整個身體的重量都掛在這條手臂上的氣勢。
「……」郎言綽頓時有股無力感竄起，體會到不語問蒼天的苦境。
「還有三角形。」破罐子破摔的他提醒。
「跟我太相近了不行，會搞混。」
嚴絟飛快否決他的吐槽提議，並轉移話題。
「他是你前一個班的朋友嗎？」他單手掩嘴，湊近叉叉小聲問，半瞇的圓眼大剌剌地朝來人射去，上下打量。
「……不是。」
「那他怎麼這麼聰明？一眼看出我們玩得很開心？」
「……不知道。」而且看上去，應該只有你開心。
郎言綽內心強調，遲疑片刻，將目光移至前方。
從出聲發話便被徹底忽視的簡宥翔，他原本倨傲的面容已經氣到扭曲猙獰，渾身隱隱發顫了。
唉，麻煩。
心境向來水波不興的郎言綽，在此刻難得體會了一次躁動。
「你們竟然膽敢無視我的存在！」簡宥翔憤怒咆哮，聲調高高上揚。
「郎言綽，你好大的膽子！以為交到朋友就可以囂張了？」
郎言綽垂眸心想：至始至終，從來囂張的都只有你吧？
他不回應，只是保持默然地注視他，打算等他挑釁結束、自討沒趣以後，烙下狠話就悻悻離開，像從前有幾次那樣。
啊，今天多了個人在側，他恐怕還得小心應對。
「你看錯了，我沒有交到朋友。」郎言綽飛快側瞥嚴絟一眼，在對方瞠大雙目、還未反駁自己前，率先捏住他的上下嘴唇，一臉肯定道：「我不需要朋友。」
下一秒，嚴絟撇頭躲掉他的手，對著面前陌生的同學大喊：「沒錯！我們才不是朋友！」
聞言，連郎言綽也露出剎那驚訝，驚訝他居然附和得如此斬釘截鐵。
然而，再下一秒，嚴絟的發言便急轉直下。
「我們是圈圈、叉叉，終於相遇的天生絕配！哇哈哈哈哈哈！」
是的，嚴絟完全無視了郎言綽的話，自動把他們之間還沒生成的友誼升級了。
他們圈叉之間的情誼，哪是朋友二字就足以匹配呢？應是比友情更高深的特別存在才對！
沒有圈跟叉，井字遊戲就廢了，所以彼此缺一不可呀！
嚴絟堅信不疑，兩眼閃閃發亮；郎言綽則在內心哀嘆：他就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
於是，兩人一搭一唱猶如相聲小劇場的行為，徹底激怒了自覺被戲弄的簡宥翔。
「真是夠了！你！」他惡狠狠地指著嚴絟恫嚇：「先給你個忠告，你最好不要跟他走太近，否則我不會讓你太好過！」
「敢和郎言綽成為朋友，可是很危險的！」他身後的人也警告他。
「我們不是朋友。」嚴絟眨眨眼，擺手否認。
「敬酒不吃吃罰酒，別給我裝傻充愣！」簡宥翔怒吼，回過頭來指著郎言綽叫囂：「郎言綽！你好樣的，以為找到朋友壯膽，就可以得意地打發掉我了是吧？」
……話一直都是你在說好嗎？
郎言綽無奈地撇開目光，往旁邊的盆景望去，不再看眼前人。
「你想怎麼樣？」嚴絟問他，大眼咕嚕嚕地轉了一圈。
「你問我想怎麼樣？」簡宥翔喃喃重複一遍，忽然，他冷不防地發作，一抬腳朝郎言綽狠狠踹去，然而，始終盯著對方、反應極快的嚴絟想都沒想就推開叉叉，在細微的差距下，自己迎上這一擊。
「嗚！」毫無防備的肚子遭踹，嚴絟應聲倒地。
雙方誰都沒料到會這樣。
簡宥翔專門針對郎言綽肆無忌憚的動手動腳從來沒事，畢竟從前他不論對郎言綽加諸什麼傷害，他始終逆來順受、任人宰割，連挨揍也面不改色，既不反抗，也不告訴任何人尋外求助，似乎是害怕被人知曉自己受欺凌，或者是太清楚自己天生帶衰，極力避免與人扯上關係，而這也令簡宥翔更加氣焰囂張，有恃無恐，變本加厲，不時還會找朋友一起整他。
反正他們對這傢伙做什麼，他都毫無反應！
偏偏今天這矮子不閃不避、二話不說就擋在這傢伙面前，搞什麼啊！害他踹錯了人！
簡宥翔雙手環胸，冷眼旁觀橫倒在地上的嚴絟，神情不耐煩地「嘖」了一聲。
「礙事！」矮子充什麼英雄啊？阻擾他的興致！
郎言綽不知所措地扶起死死抱住肚子蜷縮忍耐的嚴絟。
他愛笑又超級愛哭，是班上一致公認的。自與他同處一間教室，他身邊的朋友不時提及往事，廣為宣傳他究竟多會哭，因此，縱然未有機會見識，依然人盡皆知。
目的很顯然是為了讓其他人不要輕易惹他。
他所見過的嚴絟，向來無憂無慮、笑臉迎人，如今卻受自己牽連而受傷、因劇痛而顰眉輕顫。
「圈圈，讓我看看你……」內疚心慌的郎言綽單膝跪地，把人攬在懷裡，想掀開他的上衣確認，卻被他反握住手阻止。
「叉叉，你一直受到這種對待嗎？」嚴絟睜著淚眼詢問，目光筆直而澄澈地望著他，向他確認。
其實，他已經很努力忍耐了，無奈身體未曾遭遇打針以外的痛楚，生理反應憋不住，眼淚嘩啦啦地一個勁的掉，掉得越多，他內心的委屈情緒就越加深擴大，直接渲染到腦袋去了…唉唷，真的好痛啊！
聞言，郎言綽愣住了，大腦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就在此時，他聽見了有人扯開嗓門在喊。
「小圈，你在哪？」
「混帳！人跑哪裡去了？圈啊！」找不到人令黃永宇煩躁，尤其他依稀聽見熟悉的哭音，心情更加暴怒了。
一片鬧哄哄的場面，朗言綽卻置若罔聞，直到聽見有人大聲量的呼喚，尋找自己懷裡哭得有氣無力的人。
他知道，因為腹部會痛，所以嚴絟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只能簡短又急促的吐息。
此刻，郎言綽才終於對外界有所感應，抱著嚴絟環顧左右，卻僵在原地不知該如何處置。
傷害嚴絟的罪魁禍首還站在自己前方，滿臉不屑，而他們四周則站滿了圍觀人潮，有讚嘆、有詢問、有鄙夷的竊竊私語夾雜，他在其中聽見的呼喚聲由遠至近，逐漸清晰，然後，指指點點的同學被一一撥開，露出熟面孔的身影。
「借過、借過，通通讓開！我要找的人是不是在這兒？」
黃永宇一路喊著過來，也不怕丟臉，發現中廊有事故，一群人聚在一起，他不管不顧地硬擠進去、推人的手勁又大，激起一片不耐，然而，回頭一見他魁武的塊頭，被推的同學們敢怒不敢言，只得摸摸鼻子讓位。
等黃永宇一腳踏進包圍圈內，看見自己正找的人居然倒在別人身上，含淚抱著肚子，他嘴唇微張，當場愣住了。
小圈在哭？！
什麼情況？
好端端的，怎麼一下子沒看著，就埋頭在哭了呢？
黃永宇自小學就發誓不會再讓這個愛哭鬼有機會掉眼淚，他一路至今的守護也非常奏效，直至眼下。
看著默默垂淚的小圈，黃永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誓言居然被哪個混帳輕易打破了！
「是誰？小圈，讓我看看。」黃永宇湊到郎言綽跟前蹲下，想檢查他遮擋住的腹部。
不過，嚴絟沒有聽話，他緊緊按著肚子不讓人看，還把臉埋進郎言綽胸懷，不肯見人。
黃永宇注意到他的抗拒，也就沒有勉強他，知道他很痛，而且正憋著一股氣。
畢竟他們從小學就認識了，他很清楚小圈的爸媽不興體罰、打罵教育這一套，把小圈養得細皮嫩肉，不像他皮厚肉粗從小挨打到大；在學校有他守著，小圈也不是調皮搗蛋、氣炸老師的欠揍類型，依他那副好脾氣與好人緣，也沒誰會想對他動手，所以除了挨針，還真不曾受過欺負。
「我來幫你討回公道。」黃永宇拍了拍嚴絟的腦袋，站起來環視看熱鬧的一群同學，兩眼噴火、雙拳互撞，一副想找人幹架的兇狠樣，手臂的青筋暴露、渾身蓄勢待發。
「誰幹的？」
他指著小圈，每盯一個人問，對方便轉身而逃，隱沒人群之中，就沒一個人有要回答他的意思。
「拜託，你這種命令的流氓態度，誰會理你啊！」
廖承睿方才跟在開路的鐵牛身後進到包圍圈內，一直作邊上觀，他輕拍身旁同學的肩膀低語幾句，等人離開，才緩慢走近。
「你這傢伙不是料事如神嗎！為什麼這麼晚才來！」誠如廖承睿所想，黃永宇迎面就是一記拳頭招呼。
小圈哭了，他很急啊，而且他好久不曾處理這種情況了，其中肯定大有問題！
「你這是遷怒。」廖承睿偏頭假裝閃避，心知鐵牛不會真的對自己動手。
「況且看不就知道了。」他伸手一指，轉移他的注意力。
「這個人敢明目張膽地站在這裡，自然也無所顧忌了吧？」
言詞中故意火上加油的廖承睿冷冷盯著面前這傢伙雙手叉腰，一副無法無天、誰奈他何的模樣，腦中一條條訊息閃過。
八二班的簡宥翔，家裡大概很有錢，經常能碰見他身邊圍繞的三五人出現在便利商店，全是他請客替他跑腿的同學，也曾聽聞他為了把妹慶祝對方生日而一擲千金，請兩班師生吃蛋糕……其中，唯有一人沒吃到，受盡冷落，還憑此遭另類矚目……總之，這個出手大方、不把錢當一回事的傢伙，和某王子一樣令人反感。
聞言，黃永宇立刻扭頭，怒瞪還站在原地的簡宥翔，隨口問了一句：「是你對小圈動手的？」問完也不等對方承認，他單手握緊，跨出一步，拳頭就直接轟出去了。
然後，在對方後退的同時，上前繼續問他：「說啊，是你吧？」
「你叫什麼名字？綽號是什麼？我可以怎麼叫你？」其實他已經從小道那兒知悉不少他的事，但基本資料還是經本人親口說出來才好嘛！尤其喜好之類的，沒人打聽，他卻偏偏最想知道這個。
「……」郎言綽尚未決定要不要說，嚴絟就搶拍了。
「我叫嚴絟，因為諧音很像圓圈，所以綽號叫圈，你可以叫我小圈！」嚴絟興致高昂地自我介紹，一手勾著他的手臂，避免他尋隙加速逃逸。
因為在他未覺察時，他有幸見識過幾次。
不過，他很快便發現，根本沒必要擔心對方把脫逃發揮在自己身上。
嚴絟走一會兒就注意到了，儘管郎言綽看起來略顯苦惱，眼神隨處飄移，就是不看自己，有種隨時想隱身或者掙脫的樣子，但是，他絕對是面冷心善的個性，這不，當他意外下瞥，注意到自己跨步比他窄，要追上他又要一路講話多辛苦，他立刻放慢速度，最後乾脆跟他同一步調了。
於是，嚴絟興高采烈地繼續提問：「問你唷，你喜歡什麼？像我最喜歡巧克力了，你喜歡嗎？啊，最痛恨的事是便當菜裡有苦瓜，你也討厭嗎？另外，我最討厭的科目是數學跟理化，你勒？有沒有討厭的？」
「……」
未等郎言綽有所回應，嚴絟又自我搶答，然後追問下去。
「還有、還有，我的生日是在四月一日愚人節，很好笑吧？你可以笑喔！因為在這天生日，我常常被很多人拿來取笑，還要額外費一番功夫，千辛萬苦才能拿到禮物，你知道四月一日的星座是牡羊座嗎？你呢？你什麼時候生日？是什麼星座？水瓶？天秤？還是巨蟹？」
「……」
郎言綽覺得很納悶。
聽著身邊像有隻鳥兒停在肩上啁啁啾啾，纏著自己不放，他困惑自己在什麼時候招了不該惹到的麻煩？因為英文課嗎？
不、不可能僅憑一堂英文課曝光，就讓他對自己產生興趣，更何況英文課上，他分明只盯著自己，壓根兒沒在聽旁人的討論，郎言綽很確定這點，他該懷疑的是，自己做了哪些行為吸引來這隻小動物？
否則，他為什麼會突然湊上來？
郎言綽百思不得其解。
就算是班級裡的邊緣人，也理當知道這隻受歡迎的吉祥物，畢竟是個一望即知的顯眼存在，面對他的笑臉迎人，大概沒有誰不喜歡吧？
加上全校知名人物與他交好，時常到他身邊，幾個人一起嘻笑、打鬧，看得周圍同學也感染他們之間的愉快氣氛，情不自禁附和，使得笑聲越擴越大，整間教室裡充滿和樂，說是歡笑中心也不誇張，他幾乎……沒怎麼見過同學間私下的暗潮洶湧，十分難得可貴，而這一切，可以說是因為有他在帶動全班的集體意識，有難優先互助共擔，而非坐壁上觀，或者譏嘲著落井下石。
郎言綽在心裡比較一輪，眼神瞥向身旁纏住自己的…….
「嗯？」怎麼裝得一臉苦瓜相？不是很討厭嗎？
雖然面上分神，但嚴絟說的話，郎言綽確實都聽進去了。
「喂喂，你在走神嗎？邊走邊恍神，很危險喔？」嚴絟扯著他的手臂搖晃。
剛才他叫了他好幾聲都沒回應，這神遊得也太厲害了！該不是他太強求，其實郎言綽根本不想理他，所以放空去了，想他知難而退？
那怎麼行！他要和他做朋友！
「抱歉，什麼事？」郎言綽輕咳一聲，低頭見他鼓著臉頰，眼底有被忽視的火苗隱隱燃燒。
他的心驟提，又緩緩落下。
朗言綽告訴自己，這沒什麼，不要關注。
「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也不理我問你的問題，我剛剛問你喜不喜歡……」
眼看嚴絟大有從頭再說一遍的架式，不等他劈哩啪啦抱怨，兩根手指先貼上他的嘴唇，阻止他長篇大論。
「我叫郎言綽，安靜點好嗎？你已經滿頭大汗了。」二月中旬的末冬時節，他們還沒走到操場，面前這人卻已經滿頭大汗了。
當然，還得歸功於他說話連帶興奮的比手畫腳，一路走來又蹦又跳有關。
是為了跟上自己嗎？
郎言綽察覺後一愣，再度放緩了自己的步調，並縮小下一步跨出的距離。
「哦……」嚴絟呆呆看著他居然從外套口袋裡拿出毛巾替自己擦汗，他伸手握住毛巾一角蹭了蹭，突然靈光一閃！
「叉叉！」他歡快地叫了一聲，以更加熱情的姿態往他身上抱去，緊接著是一連串更加驚喜的陳述句，完全選擇性接收郎言綽的話。
「我終於找到你了！叉叉！」
為什麼叫叉叉？
郎言綽很不解。
「我是圈圈、你是叉叉，正好搭配成對！」
……所以是為什麼？這個擅自替他取的疊字？
「太神啦！我們居然是賓果啊！叉叉，你玩過賓果嗎？」讀懂郎言綽此刻表情的嚴絟歪頭笑問。
郎言綽心想：完全沒有。
這時，嚴絟仰臉，滿眼期待地望向他問：「我可以叫你叉叉嗎？叉叉，這樣聽起來很親切。」
郎言綽垂首與他對視，沉默狐疑。
「……」你真的在問我的意見嗎？
兩人對視數秒，嚴絟一錘定音。
「好耶！滿分！我們果然是天生一對！能找到你真是太棒了！」他單手握拳揮舞，下定論道：「圈圈和叉叉就是要玩在一起！等等就來玩！」
「……」果然沒有。
郎言綽無言地盯著嚴絟拉著自己往前走，顧自盛大決定、又叫又笑的滿身是勁，他很肯定地告訴自己：他真的招惹到麻煩了。
有東西不請自來，還……不聽人言，擅自攀附上來。
幾度感受到自己手臂被熱度包覆的郎言綽閉眼，稍嫌不忍目睹自己待會兒的體育課會是怎樣的未知光景。
既英文課之後，再來是體育課……若今天一直顯現在人前，簡直水深火熱……
而正所謂禍不單行，秉持著人倒楣、喝水也會被嗆的原則，在郎言綽正為自己今日的不走運哀嘆時，真正的麻煩主動找上門了。
「唷，郎言綽，看你這不是和同學玩得挺開心嘛！像你這種人，換了班級也終於能交到朋友了？他是不是不知道你豐功偉業的家世？」
聽到這副怪腔怪調的招呼，郎言綽原本稍起漣漪的心，立刻被強抑下來，心湖徹底靜止如死水。
他沉默地望著來人越走越近，沒有回應。
嚴絟感覺到他方才與現在全然不同的態度變化，再次勾住他手臂，整個人緊貼他身側，睜著大眼打量對方。
來者不善，就連問候的話語都充滿惡意。
嚴絟緩緩擰起遺傳自媽媽的細眉。
朗言綽很清楚對方是來找自己碴，不過，他沒有忘記自己身邊還有個小麻煩。
為了避免班上的開心果受波及，還是讓他先離開吧。
「嚴絟，鐘聲快響了，你先去集合，幫我向體育股長和老師說一聲，我…可能會晚到一陣子。」郎言綽抬手，試圖拉開嚴絟糾纏自己的手。
其實用不著介紹，嚴絟這個名字，早在同班以前他便耳熟能詳。
令人遺憾的是……嚴絟若真那麼聽他的話，棄他於不顧，那就不是嚴絟了。
「才不是嚴絟！」
他鼓起臉頰，猛地搖頭，緊緊固定住某人的手臂不放，好像那隻長在別人身上的手臂其實屬於自己。
「我不是你的嚴絟。」他暗示對方，稱呼錯了。
「……」現在是糾結在這種地方的時候？
郎言綽無語，注視他堅定不移的大眼，彼此對視五秒後，他嘆息著妥協了，決定趕緊滿足他的要求，打發他走開。
「我‧的‧圈圈，你先去集合，幫我說一聲好嗎？」他配合著說，以為只要順著讓眼前這個麻煩高興，他就會乖乖丟下自己先行。
可惜他忘了很重要的一點，圈圈和叉叉，必須要一起行動才可以玩。
「當然不行啊！叉叉，我們若分開了，就玩不成賓果了！」嚴絟更用力地扣住他的手臂不放，大有整個身體的重量都掛在這條手臂上的氣勢。
「……」郎言綽頓時有股無力感竄起，體會到不語問蒼天的苦境。
「還有三角形。」破罐子破摔的他提醒。
「跟我太相近了不行，會搞混。」
嚴絟飛快否決他的吐槽提議，並轉移話題。
「他是你前一個班的朋友嗎？」他單手掩嘴，湊近叉叉小聲問，半瞇的圓眼大剌剌地朝來人射去，上下打量。
「……不是。」
「那他怎麼這麼聰明？一眼看出我們玩得很開心？」
「……不知道。」而且看上去，應該只有你開心。
郎言綽內心強調，遲疑片刻，將目光移至前方。
從出聲發話便被徹底忽視的簡宥翔，他原本倨傲的面容已經氣到扭曲猙獰，渾身隱隱發顫了。
唉，麻煩。
心境向來水波不興的郎言綽，在此刻難得體會了一次躁動。
「你們竟然膽敢無視我的存在！」簡宥翔憤怒咆哮，聲調高高上揚。
「郎言綽，你好大的膽子！以為交到朋友就可以囂張了？」
郎言綽垂眸心想：至始至終，從來囂張的都只有你吧？
他不回應，只是保持默然地注視他，打算等他挑釁結束、自討沒趣以後，烙下狠話就悻悻離開，像從前有幾次那樣。
啊，今天多了個人在側，他恐怕還得小心應對。
「你看錯了，我沒有交到朋友。」郎言綽飛快側瞥嚴絟一眼，在對方瞠大雙目、還未反駁自己前，率先捏住他的上下嘴唇，一臉肯定道：「我不需要朋友。」
下一秒，嚴絟撇頭躲掉他的手，對著面前陌生的同學大喊：「沒錯！我們才不是朋友！」
聞言，連郎言綽也露出剎那驚訝，驚訝他居然附和得如此斬釘截鐵。
然而，再下一秒，嚴絟的發言便急轉直下。
「我們是圈圈、叉叉，終於相遇的天生絕配！哇哈哈哈哈哈！」
是的，嚴絟完全無視了郎言綽的話，自動把他們之間還沒生成的友誼升級了。
他們圈叉之間的情誼，哪是朋友二字就足以匹配呢？應是比友情更高深的特別存在才對！
沒有圈跟叉，井字遊戲就廢了，所以彼此缺一不可呀！
嚴絟堅信不疑，兩眼閃閃發亮；郎言綽則在內心哀嘆：他就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
於是，兩人一搭一唱猶如相聲小劇場的行為，徹底激怒了自覺被戲弄的簡宥翔。
「真是夠了！你！」他惡狠狠地指著嚴絟恫嚇：「先給你個忠告，你最好不要跟他走太近，否則我不會讓你太好過！」
「敢和郎言綽成為朋友，可是很危險的！」他身後的人也警告他。
「我們不是朋友。」嚴絟眨眨眼，擺手否認。
「敬酒不吃吃罰酒，別給我裝傻充愣！」簡宥翔怒吼，回過頭來指著郎言綽叫囂：「郎言綽！你好樣的，以為找到朋友壯膽，就可以得意地打發掉我了是吧？」
……話一直都是你在說好嗎？
郎言綽無奈地撇開目光，往旁邊的盆景望去，不再看眼前人。
「你想怎麼樣？」嚴絟問他，大眼咕嚕嚕地轉了一圈。
「你問我想怎麼樣？」簡宥翔喃喃重複一遍，忽然，他冷不防地發作，一抬腳朝郎言綽狠狠踹去，然而，始終盯著對方、反應極快的嚴絟想都沒想就推開叉叉，在細微的差距下，自己迎上這一擊。
「嗚！」毫無防備的肚子遭踹，嚴絟應聲倒地。
雙方誰都沒料到會這樣。
簡宥翔專門針對郎言綽肆無忌憚的動手動腳從來沒事，畢竟從前他不論對郎言綽加諸什麼傷害，他始終逆來順受、任人宰割，連挨揍也面不改色，既不反抗，也不告訴任何人尋外求助，似乎是害怕被人知曉自己受欺凌，或者是太清楚自己天生帶衰，極力避免與人扯上關係，而這也令簡宥翔更加氣焰囂張，有恃無恐，變本加厲，不時還會找朋友一起整他。
反正他們對這傢伙做什麼，他都毫無反應！
偏偏今天這矮子不閃不避、二話不說就擋在這傢伙面前，搞什麼啊！害他踹錯了人！
簡宥翔雙手環胸，冷眼旁觀橫倒在地上的嚴絟，神情不耐煩地「嘖」了一聲。
「礙事！」矮子充什麼英雄啊？阻擾他的興致！
郎言綽不知所措地扶起死死抱住肚子蜷縮忍耐的嚴絟。
他愛笑又超級愛哭，是班上一致公認的。自與他同處一間教室，他身邊的朋友不時提及往事，廣為宣傳他究竟多會哭，因此，縱然未有機會見識，依然人盡皆知。
目的很顯然是為了讓其他人不要輕易惹他。
他所見過的嚴絟，向來無憂無慮、笑臉迎人，如今卻受自己牽連而受傷、因劇痛而顰眉輕顫。
「圈圈，讓我看看你……」內疚心慌的郎言綽單膝跪地，把人攬在懷裡，想掀開他的上衣確認，卻被他反握住手阻止。
「叉叉，你一直受到這種對待嗎？」嚴絟睜著淚眼詢問，目光筆直而澄澈地望著他，向他確認。
其實，他已經很努力忍耐了，無奈身體未曾遭遇打針以外的痛楚，生理反應憋不住，眼淚嘩啦啦地一個勁的掉，掉得越多，他內心的委屈情緒就越加深擴大，直接渲染到腦袋去了…唉唷，真的好痛啊！
聞言，郎言綽愣住了，大腦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就在此時，他聽見了有人扯開嗓門在喊。
「小圈，你在哪？」
「混帳！人跑哪裡去了？圈啊！」找不到人令黃永宇煩躁，尤其他依稀聽見熟悉的哭音，心情更加暴怒了。
一片鬧哄哄的場面，朗言綽卻置若罔聞，直到聽見有人大聲量的呼喚，尋找自己懷裡哭得有氣無力的人。
他知道，因為腹部會痛，所以嚴絟連呼吸都不敢太用力，只能簡短又急促的吐息。
此刻，郎言綽才終於對外界有所感應，抱著嚴絟環顧左右，卻僵在原地不知該如何處置。
傷害嚴絟的罪魁禍首還站在自己前方，滿臉不屑，而他們四周則站滿了圍觀人潮，有讚嘆、有詢問、有鄙夷的竊竊私語夾雜，他在其中聽見的呼喚聲由遠至近，逐漸清晰，然後，指指點點的同學被一一撥開，露出熟面孔的身影。
「借過、借過，通通讓開！我要找的人是不是在這兒？」
黃永宇一路喊著過來，也不怕丟臉，發現中廊有事故，一群人聚在一起，他不管不顧地硬擠進去、推人的手勁又大，激起一片不耐，然而，回頭一見他魁武的塊頭，被推的同學們敢怒不敢言，只得摸摸鼻子讓位。
等黃永宇一腳踏進包圍圈內，看見自己正找的人居然倒在別人身上，含淚抱著肚子，他嘴唇微張，當場愣住了。
小圈在哭？！
什麼情況？
好端端的，怎麼一下子沒看著，就埋頭在哭了呢？
黃永宇自小學就發誓不會再讓這個愛哭鬼有機會掉眼淚，他一路至今的守護也非常奏效，直至眼下。
看著默默垂淚的小圈，黃永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誓言居然被哪個混帳輕易打破了！
「是誰？小圈，讓我看看。」黃永宇湊到郎言綽跟前蹲下，想檢查他遮擋住的腹部。
不過，嚴絟沒有聽話，他緊緊按著肚子不讓人看，還把臉埋進郎言綽胸懷，不肯見人。
黃永宇注意到他的抗拒，也就沒有勉強他，知道他很痛，而且正憋著一股氣。
畢竟他們從小學就認識了，他很清楚小圈的爸媽不興體罰、打罵教育這一套，把小圈養得細皮嫩肉，不像他皮厚肉粗從小挨打到大；在學校有他守著，小圈也不是調皮搗蛋、氣炸老師的欠揍類型，依他那副好脾氣與好人緣，也沒誰會想對他動手，所以除了挨針，還真不曾受過欺負。
「我來幫你討回公道。」黃永宇拍了拍嚴絟的腦袋，站起來環視看熱鬧的一群同學，兩眼噴火、雙拳互撞，一副想找人幹架的兇狠樣，手臂的青筋暴露、渾身蓄勢待發。
「誰幹的？」
他指著小圈，每盯一個人問，對方便轉身而逃，隱沒人群之中，就沒一個人有要回答他的意思。
「拜託，你這種命令的流氓態度，誰會理你啊！」
廖承睿方才跟在開路的鐵牛身後進到包圍圈內，一直作邊上觀，他輕拍身旁同學的肩膀低語幾句，等人離開，才緩慢走近。
「你這傢伙不是料事如神嗎！為什麼這麼晚才來！」誠如廖承睿所想，黃永宇迎面就是一記拳頭招呼。
小圈哭了，他很急啊，而且他好久不曾處理這種情況了，其中肯定大有問題！
「你這是遷怒。」廖承睿偏頭假裝閃避，心知鐵牛不會真的對自己動手。
「況且看不就知道了。」他伸手一指，轉移他的注意力。
「這個人敢明目張膽地站在這裡，自然也無所顧忌了吧？」
言詞中故意火上加油的廖承睿冷冷盯著面前這傢伙雙手叉腰，一副無法無天、誰奈他何的模樣，腦中一條條訊息閃過。
八二班的簡宥翔，家裡大概很有錢，經常能碰見他身邊圍繞的三五人出現在便利商店，全是他請客替他跑腿的同學，也曾聽聞他為了把妹慶祝對方生日而一擲千金，請兩班師生吃蛋糕……其中，唯有一人沒吃到，受盡冷落，還憑此遭另類矚目……總之，這個出手大方、不把錢當一回事的傢伙，和某王子一樣令人反感。
聞言，黃永宇立刻扭頭，怒瞪還站在原地的簡宥翔，隨口問了一句：「是你對小圈動手的？」問完也不等對方承認，他單手握緊，跨出一步，拳頭就直接轟出去了。
然後，在對方後退的同時，上前繼續問他：「說啊，是你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