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阿弟怎麼這麼討厭（之2）

然後毫不猶豫地跳下湖，往中間游過去。

「謝啟太！你白痴啊！」我聽見阿隆的咆哮聲，幹麼罵我啊真是。

我往湖中央游，那隻貓正瘋狂地亂扭動，然後我抓住那隻貓，卻感受到有另一股拉力拉著那隻貓。

「放手啦！」我大喊著，湖水灌入我的口中，隱約似乎看見水中有人影搖晃，但我沒想這麼多，在湖泊的中央踩不到底，我從不知名的拉力中搶回貓，並將貓用力往岸邊丟過去。

貓在空中劃出一個拋物線，我看見阿弟伸出手想要接住貓，但平衡感絕佳的貓自己在空中轉一圈著地後，馬上往旁邊跑，小風學妹則一跛一跛追著那隻貓，而還在湖中的我笑著阿弟撲空的表情。

「謝啟太，快回來！」阿隆在岸邊激動地喊著。

「知道啦！」我是救貓的英雄呢，幹麼對我這麼凶，我很會游泳好嗎。

於是我滑動著手要往岸邊游去，卻突然感覺在湖中的腳踝，被一雙冰冷的手抓上。

瞬間我整個頭皮發麻起來，渾身無法動彈，我可是在湖中啊！居然會有比湖水更冰冷的觸感出現，並且死死拉著我的腳，這下子根本完全確定是鬼，一定是鬼！

「小友，你在幹麼？快點回來啊！」阿弟沒發現異狀，在岸邊不停對我揮手，但我卻發不出求救的聲音，那股冰冷的氣流從腳踝如同蛇般捲上我的身體，瞬間將我向下拉，骯髒的湖水就這樣直灌進我的鼻腔，讓我嗆了好大一口，拚命咳嗽，卻更將髒水喝下肚，口鼻全部都是液體。

「多管閒事。」我看見拉住我腳底的，是那個阿嬤鬼，她喃喃地重複這句話，死命將我往下拖。

救命啊，我的守護神怎麼沒救我？我該不會就這樣死了吧？我還沒跟咪嚕告白，晚上還跟隊友約好打ＬＯＬ，還有……還有我還沒跟阿弟說我真實的想法。

怎麼這樣就要死掉了！

我感受到身體裡全都是水，可是卻不再難受，精神逐漸飄離，就像是要睡著一樣，眼皮越來越沉重，有種就這樣子也好的想法……但忽然有一道溫暖的光出現，接著有人將我往上拉。

這是怎麼回事啊？

我眨眨眼睛甩甩頭，揉揉眼睛再往前看一遍，確定自己沒有在做夢。

阿弟全身溼答答的，正用力拍打著躺在地上的我的臉，我不但臉色蒼白還翻白眼，我懂現在是什麼狀況，就是靈魂出竅。

因為我就站在旁邊，看著大家圍繞著我的身體，小琳難得驚慌失措地在一旁猛打我的頭，雖然我並沒有感覺，但是光用看的都覺得好痛，不過躺在地上我卻沒有反應。

而咪嚕也不斷掉著眼淚，一邊大喊一邊拿出手機叫救護車。

阿弟正在對我做人工呼吸……哎唷！人工呼吸？我的初吻居然就這樣給了阿弟，搞什麼啊。

但是很快地，我看見一個奇怪的景象，有兩個奇裝異服的小孩子站在我的身體旁邊，彼此交頭接耳地不知道在討論什麼，表情似乎有些幸災樂禍……難道是剛才害我的鬼之一嗎？還是地縛靈？

其中一個有著不輸給地上的我的蒼白皮膚，臉又扁又長，八字眉垂到不能再垂，看起來挺不開心，還用腳偷踢地上的我的頭；另一個綁著兩個辮子的小女孩，穿著紅色肚兜，髮髻上還有個金色的＄字，而她正和一個看起來莫約國中生的男生講話，那男生站在阿弟旁邊，我從來沒見過這個人，可是他卻點頭朝我微笑。

「欸，你們看這邊啦」一個稚氣的聲音從我旁邊傳來，我嚇了一跳低頭，發現我身邊有個圓臉的小男孩，他手裡拿著一個紅色包巾，上頭印著「福」，他朝前方兩個怪小孩喊，他們看了過來後些些睜圓眼睛，除此之外並無太大反應。

「靈魂出竅了？」扁長臉的小男生不屑地緩緩走了過來，上下打量著我。

「還好我們及時趕到，不然鬼差大人就來帶走他了。」辮子小女孩嘟著嘴，雙手叉腰。

「不，他應該會被那鬼婆婆帶走。」胖子男孩用力拍了我的腿。

這個瞬間我會意過來，這三個小孩子就是我的守護神，看那蒼白臉的，想必就是小衰神，小琳說過祂好像叫衰鬼，另外的小女孩應該就是財妹，胖子就是福福了。

那阿弟旁邊那個男生，就是他的守護神嗎？

當我意識到這點的時候，那個男生對著我微笑頷首後就消失了。

「喂，你幹麼逞英雄？」衰鬼走過來，毫不客氣地打了我的頭，這種觸感……可惡，一直在偷打我的守護神就是他。

「你幹麼啦！」所以我很生氣地吼著祂們，但祂們毫不害怕。

「唉唷，凶得勒。要不是我們及時趕走那婆婆鬼，你以為你現在還是生靈嗎？」福福盤腿坐在空中，他的大肚子蓋住了大腿，福神都要這麼胖才行嗎？

「我只是要救那隻貓，這樣也不行喔。」

「你還頂嘴，」財妹飄在空中，她有著水靈靈的大眼睛。「那是婆婆和學妹的事情，外人本來就不該插手，況且根本不需要你出馬，小琳或是阿隆他們一定有更好的方法救那隻貓。」

「我……！」

「沒事找事做、多此一舉、幫倒忙。」衰鬼嘲諷似地看著我笑，盡情數落，有夠討人厭。

遠方傳來騷動，救護車的鳴笛聲與紅光閃耀，咪嚕喊著救護車來了，所有人讓開一條路。救護人員立刻檢查我的狀況，還讚揚阿弟懂得先做CPR。接著他們抬著擔架，將我固定到床上後往車上推，小琳和阿弟立刻往車上跑，所有動作一氣呵成，

這種看著自己被送上救護車的感覺真奇怪，而我的生靈卻還待在這邊。

「我不用去沒關係嗎？」電視上都演靈魂出竅的人要回到身體，就要躺回去，所以我是不是要躺回去？

「只要想回去就可以瞬移回去了啦。」福福擺擺手，然後手伸進去福袋裡抓了一些金黃色的霧狀，往救護車的方向丟。

「那什麼？」我看見那一團霧氣跟在救護車後面，接著鑽進車廂裡。

「那叫做福氣。」福福解釋。

而還在原地的阿隆拍著咪嚕的肩膀，看著咪嚕為我流這麼多眼淚，突然感覺有些難過。

接著教官和老師跑了過來，阿隆對他們解釋狀況，小風學妹也抱著貓咪從另一邊走過來。

「阿隆和小琳應該看得見我和你們吧，為什麼他們眼神都沒有飄過來呢？」我好奇地問。

「鬼和生靈不太一樣，看得見鬼不代表看得見生靈，就像人的眼睛會有死角一樣，陰陽眼也會有死角。」財妹對我解釋。「至於小琳啊……她擔心你擔心得都沒發現我們在這。」財妹用一種怪異的笑容說。

等阿隆他們和老師解釋完畢後，和咪嚕提議要騎車去醫院，咪嚕立刻點頭，兩個人往停車場去。

「所以那婆婆鬼還會再回來嗎？」我看著坐在椅子上的小風學妹，她驚魂未定地抱緊貓咪。

「應該是會，不過那是自作自受。」福福回答我。

「但人犯的錯給寵物承擔，不公平吧。」

「趙苓一家人不也承擔前幾輩子的錯？有時候命運是環環相扣的，也許那隻貓前輩子欠那學妹吧。」衰鬼滿不在乎說著。

人家說因果輪迴、惡有惡報、善有善報，那如果說貓是上輩子欠學妹，那阿嬤的那隻狗也會不會是欠的？

可是如果這輩子小風學妹殺了那隻狗，下輩子是不是又變成學妹欠那隻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