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去死吧/白子,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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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5-23
那個瞬間,所有人都看著呆站在原地的白子。木英甚至將早已放下的槍枝舉起,彷彿他只要有任何動作就會直接射擊。
「這是怎麼回事!」他失控的咆哮著,「你居然……你和我們生活了這麼久,結果現在卻跟我說你不是人類!?你、你……是不是那些怪物、是不是那些怪物都是你叫過來的!?」
面對木英的質問,白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殘酷的事實過於衝擊,他根本無法冷靜,整個人就像是掉進了冰窖中般地顫抖,想要組織語言卻怎麼樣也做不到。
他看向黑莓,一直信賴著自己的女子此刻卻露出了驚懼的目光。
白子絕望了。
他想說自己不是怪物是人類,他想證明自己與他們並沒有甚麼不同,他與他們一樣痛恨怪物而且能去愛人。
他是人類。白子想:他是人類,他肯定是人類。因為……他一點也不像怪物,所以他肯定是人類的。
他肯定是人類啊!
白子想要嘶吼、想要不管不顧的大喊著要他們相信自己。
他的腦中有許多想說的話,然而那些解釋都與混亂的感情攪和一塊,反而令白子一句也說不出口。
「不是的。我、我不是……」最後他所能吐出的竟只有零碎的隻字片語。白子伸出手期望能觸碰到對方,但這份行為卻刺激到了神經以無比脆弱的木英。
紡綠色眼睛的男人情緒激動地大喊著:「你不準動!」,一邊開槍打穿了白子的右腿。
看著白子因突然的攻擊而倒地,男子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對方剛才與自己纏鬥所受的傷都不見了。剛剛老人的話還迴盪在他的腦中,原本還有些半信半疑,但是見到對方那怪物般的恢復力,木英也開始相信白子是怪物這件事。
他們將白子當成了人類、當成了夥伴,結果最後卻說這傢伙是怪物?
這實在是太荒唐了!木英忍不住想: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呢?
木英覺得很荒謬,覺得這一切都混亂的要發狂了。
如果他是怪物,那他們應該要一早就發現這件事才對。怎麼會是現在、怎麼會是在一切好不容易都要結束的現在才知道白子的真實身分呢?
他想到了朗風,那個他崇拜的、他景仰的男人,同時也是第一個接納白子的人。他訓練白子、教導白子,讓白子成為他的繼承者。朗風只做正確的事,所以朗風必須是絕對正確的。
如果他是絕對正確的,那他當初應該要殺掉白子才對。但是事情卻不是這樣的,朗風非常的、非常的在乎白子,就像是有血緣一般的在乎。
為甚麼?這不就是代表朗風是不對的嗎?
如果朗風是不對的,那不就代表自己一直以來的信仰是錯誤的嗎?
「不對。」木英在腦中不斷的反覆辯證,最後終於得出了答案。他露出了崩潰的笑容:「朗風是正確的。不正確的是我們才對,所以只要把你們都殺掉就好了。」
語畢,他又朝白子開了一槍。
這次子彈在右肩上開出了一朵血花,白子忍不住痛得大喊。這份哀號在木英的耳中聽起來格外刺耳,他想:身為怪物怎麼有資格學人類大叫呢?
他開槍打穿白子摀住傷口的手,打算先將對方給殺死後再解決剩下的人。
意識到木英已經瘋掉了,白子便想在對方將注意力都放自己身上時要其他兩人快跑。
他用眼神示意黑莓與刺鼠快離開這裡。刺鼠最先反應過來,他手腳並用又爬又跑的衝出了混亂的房間。黑莓卻還呆站在原地,白子不確定她是不是還沒從震驚中恢復,但是若繼續待在這裡就危險了!
木英那再度傳來壓下擊槌的聲音。意識到再不走就沒時間了,白子忍不住大喊:「黑莓!快走!」
與他的聲音一同響起的是子彈射出的衝擊聲。
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打在自己身上,而是打在黑莓的胸口上。
白子無法理解為甚麼對方要為自己擋下這一發子彈。他希望的是對方逃得越遠越好,而不是像斷了線的木偶般無力的倒臥在自己的面前。
黑莓的血濡濡地流出,很快的就浸濕了胸前的衣物。她喘著氣,感覺生命正隨著呼吸離去。
「為、為甚麼……」
看著白子不解而悲傷的表情,黑莓同樣也感到了難過。她終於理解為甚麼費黃討厭白子,卻同時又願意為對方犧牲生命的原因了。
黑莓與白子相處的時間非常非常的長,比朗風跟白子相處的時間還要長,所以自然成了最了解對方的人。
白子是個非常溫柔的人。他願意為了眾人的利益而成為領導者、願意在眾人都熟睡的夜晚守著營火,他會因為自己的失職而愧疚、會因為同伴的死去而感到難受。就算成了現在這種局面,白子依舊在乎著他人。
明明身為令人憎惡的怪物,但是他的情感表現卻與人類無異。這難道不就是人之所以為人的原因嗎?
黑莓忍不住流下了眼淚。白子明明比任何人都還要像人,但為甚麼卻同時又是怪物呢?
他就連一點點的救贖都不配擁有嗎?
「白子,活下去……」黑莓說出了她的遺言:「你一定要活下去。因為你比任何人都還要像人類。這是跟你一起相處這麼久的我說出來的話,所以一定是值得相信的。」
「聽好了,不管他們說多少次你是一名怪物……」
「我都認為你是一名人類。」
下一秒,她與白子的腦袋炸成了一朵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