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節 2627 字
更新於: 2021-05-15
  「虛無天體·神諭的扉頁」,【洛格爾科斯】如此稱呼祂們的所在之處。
  「世之所動僅因啓示一語」,【希斯蒂】如此解釋祂們的使命。
  「吾等之上,從未休止」,【亞摩爾】如此敬畏祂們的命運。
  無垠虛空之海其上存在奔流的光輝,指引此世原初之形態。
   ——始淵之幡·封面所銘刻之言
  
  
  (降臨紀16年,7月5日中午)
  「對不起!讓大家久等了!!」
  「Rainbow」旅店的玻璃門被某人推開,闖進的來者——一位氣喘吁吁的少女以尚未重新恢復正常的嗓音,刺破了旅店暫時寂靜的氛圍。
  「第一天打工就遲到可不好哦~」
  「中午好,愛琳阿姨!方才媽媽瞎擔心,拉住我又叮囑了一番,哈哈哈……」
  面對實際上幷沒有生氣的旅館老闆娘,少女尷尬地撓了撓臉頰,傻笑起來。
  少女有著酒紅色的柔順髮絲,用一條帶有昆蟲羽翼狀裝飾的舊髪繩將頭髮綁起,低馬尾貼著背脊,整體顯得相當幹淨利落。她穿著幷無特別,是現代女性一般的夏季裝束,因穿吊帶衫而露出的雙肩很恰當地表現出了夏日的氣息,白淨脖頸上戴著的那條橙紅色寶石吊墜,更加吸引他人的眼球。
  「畢竟媽媽擔心子女是天經地義的嘛,我那上高中的兒子也經常讓我操心呢。」
  茶棕色短髮的愛琳注視著對方那金黃色的雙眸,回以微笑,帶著悠然的一份溫柔。
  「但暑期剛開始就來打工,不會太努力了嗎?」她再度開口問道。
  「不、不會的,在家真叫一個無聊,有想買的東西所以就想找part-time,而且……加爾文叔叔也需要我儘快提供綫索來完成『那個』,對吧?」少女佇在原地,左顧右盼起來。
  不需提醒,愛琳自然記得那件事,原本保持著半趴在前臺的慵懶姿勢,也因此而改變。
  「既然如此,那先將打工的事放到一邊吧,羽星小姐……如果再沒有什麽進展的話,恐怕加爾文他又得通宵一段時間了。」她離開前臺,爲少女帶路。
  「連妻子都已經有意見了。」
  「那倒是。所以……接下來看你的啦。」
  兩人互相打趣著進了左側的裏屋。
  裏屋亦如旅館一樣掛著白熾燈管,內裏沒有多少華貴的裝飾,各處的物件傢具擺放得整整齊齊,乾淨整潔,可見這家人對居住環境的在乎程度。客廳的電視櫃一側擺放著一家三口在某處旅遊的照片,羽星還認得站在中間咧著嘴開懷大笑的小男孩,那是跟她讀同一所高中的多諾華·格羅賽。
  沙發上有一位睡得亂七八糟的中年男性——指在姿勢和衣著方面。
  「啊呀……真是失禮了——老公,你可不可以把衣服先穿好再出來呢?!」
  愛琳慌忙張開雙臂擋在羽星跟前,同時抬起腳用腳趾撓男性的肚皮。
  「這個……沒什麽,呵呵……」羽星只好別過臉去。其實只是對方睡覺途中撩起了背心的程度,畢竟今天熱得能讓人想跳進海裏當一條海豚,穿件背心登場,也不是不允許。
  「喂喂喂喂!!!怎麽回事……唔呃!」
  熟睡中的男性被逗得猛地翻起身,怎料屁股往側滑去,整個人摔在了瓷磚地板上。
  「拜託你不要失禮客人,快去洗臉換衣服!羽星小姐已經到了!」愛琳毫不客氣地責怪道。
  「什麽啊!羽星小時候哪會計較這種事呢!這下把尾椎給震裂了就慘大發了……」
  「你也會說『小時候』哦?她都16歲了耶,別在大姑娘面前這副打扮!」
  羽星站在原地呆呆地看著兩人的互動,眨了眨眼睛。
  
  
  
  稍後,羽星和這位加爾文·格羅賽先生開始進入今天需要討論的話題。兩人坐在呈九十度擺放的兩張沙發上,羽星因爲緊張而顯得拘謹,但愛琳見狀過來陪她一起之後便放鬆了一些。
  加爾文瘦瘦弱弱的,從體格上看就沒有多少威脅性,鼻子上架著厚重的圓形黑框近視鏡,很典型的書生形象,即使臉上有些許皺紋,也還能推出年輕時的中上容貌——在這一點上,愛琳也一樣。
  羽星從小就因爲父母的緣故而對他們熟識,可謂是被看著長大的,理應不需要太過緊張,只不過這回是一次十分重要的「會議」:出於對自己身負責任的準確認識,未免就令她陷入不必要的煩惱中。
  「那場幾乎可稱爲滅世的大災難『異界降臨』,距今已經十六年了。」首先開口的是加爾文。他推著眼鏡,反光遮擋了他的雙眼,然後以一種無奈的語氣說道。
  愛琳則爲他遞上了一本略殘破的厚本子和中性筆。
  加爾文翻開了本子,上面可以看到塗滿了密密麻麻的筆記。把筆桿咬在嘴裡,加爾文說了起來:「作爲一名小說作家,我想儘量將這一切故事都瞭解得明明白白;但作爲一名有幸能活下來的人,追尋那段悲痛的歷史裏埋藏的各種真相,又令我心有愧疚。」
  「這一些事,不是有專門的人去記載的嗎?」
  「……多數事物被毀滅得徹徹底底,就算是他們來編撰歷史,也會失去相當的客觀性,所以……」
  「我覺得我也幫不到你的忙。」羽星說的是大實話,「但數小姐或許可以……她知道很多我們不知道的事。」「不!妳是做得到的!有一些事只有你才可以告訴我!」加爾文變得有點激動,用力翻動本子,找到空白的紙頁。
  」例如……?「
  」關於你父親的事。他一定有跟你說過的對不對?「
  「對不起,幷沒有……」羽星不知道爲啥要知道她父親的事。在尚未褪色的記憶之中,在她很小的時候,父親就已經去世了,至今都是由母親一人把自己撫養長大的,莫說他說過的話了,就算是臉龐,都沒有留下些許的痕迹。
  從小就接受了這事實的羽星,自然不會再將隻言片語放在心底珍藏——儘管她依然會挂念父親。
  「接下來的……就由我來解釋吧。」
  兩人循著聲音望去,愛琳推著一位在輪椅上坐著的女性進到了裏屋。「老公,數小姐來了。」
  來者是一位長得相當嬌俏的女性,和愛琳年紀相仿,都在三十幾歲左右,但容貌看上去還和二十多歲的一樣。她留著純黑色的中直發,右眼被白色的方形眼罩蓋住,與頭髮同爲黑色的左眼瞳仁稍微渙散,似乎失去了一些生機,聲音也顯得有氣無力。
  「坐」在輪椅上的理由,是因爲她的雙腿,只有膝蓋以上——她利用長裙蓋住這令人心生憐憫的部分。
  「哦?剛說到你身上呢,瑪芙小姐,」加爾文坐正了點,饒有興趣地問道,「這丫頭說你可是知道很多事情哦,方便接受一下采訪嗎?」
  「希爾特小姐已經預料到你想做什麽了。」數單手托著臉蛋,頽頽地回答道,「你居然敢跟她提『把你女兒借走幾天不介意吧』這樣的話,相當大膽啊。」
  「哈哈哈哈……比較猴急嘛。」
  「原本希爾特小姐也不願意再提起那人,但是,」數打斷對方的話,看向羽星,「羽星她一直都不清楚自己父親的事,那倒不如趁此機會將他們兩人的經歷都告訴你們好了……」
  「不過聽您這樣說,這也是不想公開出去的情報吧?」加爾文喝了一口擺在矮桌上的茶。數點了點頭,露出本不該在這個歲數出現的憔悴笑容:「是啊。但爲了內心能不那麽沉重,我還是回去再讀了一下『那本書』,現在還能這樣子跟你們說話已經是極限了,待會讓我好好睡一陣吧。」
  「沒關係,樓上空房間多的是。放心吧,就算您只是稍微說一點,已經對我很大幫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