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根羽毛 路西法的邀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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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08-02
  四周霧茫茫的,完全看不到任何東西。

  清脆的歌聲自前方傳來,令我莫名的熟悉,但我卻想不起來。

  我往前走,米蕾爾正坐在類似吧檯的桌子上。她這次出現的是小女孩型態,如綢緞般的黑直髮垂在胸前,淺綠色的眼眸還是一如往常的充滿調皮的神色。

  「喲喲,是稀客呢。」米蕾爾沒穿鞋的雙腿在空中晃呀晃的,一直把我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我死了?」這是我所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釋。

  「如果妳的血友病還在,那妳必死無疑。但恭喜妳沒有,所以妳還活著。」米蕾爾若有所思的說。

  「那我在哪裡?」

  「在妳心裡。」……好一個抽象的答案。

  「妳可以再說得模糊一點。」我向她抱怨。

  「我想妳可以稱這裡為心靈之地。去年我不是被妳打敗了嗎?我把我的核心力量寄住在妳體內,才能以靈體的狀態存在這世界上。因為妳陷入了很深的昏迷,所以現在才能和我面對面說話。」米蕾爾頑皮的笑了笑。「其實如果妳平常在心中呼喚我,我都是聽的到的啦。如果妳將一些力量借給我,我甚至能化型。」

  太可怕了我的身體裡竟然住了一位甩不掉的寄生蟲。

  「妳那是什麼眼神啊?」米蕾爾噘起嘴抗議。

  「我要怎麼回到真實世界?」我轉移話題。

  米蕾爾從虛空中掏出一根棒棒糖並塞入嘴裡。「我也不知道,畢竟是妳自己過來的,我又沒召喚妳來。」

  我突然好想揍米蕾爾一拳。

  「罷了,我自己會找到出口。」我刻意背對她,直直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的白竟然組成了一道懸崖。懸崖下方是深不見底的黑。

  「……該不該跳下去呢?」我自言自語。在幾經猶豫後,我深吸一口氣,跳了下去。

  我猛然睜開眼睛,心臟還在急速跳動。

  「潔,妳醒了?」秦颺擔憂地坐在床邊。

  我的手移到自己的肚子上,那裡已經沒有傷口了。

  我想坐起身,身體卻不聽使喚。我渾身無力,就像是全身癱瘓的植物人一樣。「颺……」我的聲音十分沙啞,似乎已經好幾天沒說話了。

  秦颺溫柔地將我扶成坐姿。「潔,我有件壞消息必須告訴妳。」

  「……壞消息?」我很高興秦颺並不打算瞞我,但我有點怕我可能會承受不住。

  「醫生治好了妳的外傷,但他們卻無法將銀匕首在妳體內造成的毒素排除。」秦颺揉揉眉心。這一刻,他似乎又蒼老了十歲。

  「……我會死嗎?」一股冰冷的恐懼自脊椎竄上,我覺得我的喉嚨似乎有什麼東西梗在那裡。

  「毒素會慢慢地破壞妳,妳會變得越來越虛弱,直到……」秦颺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但兩人都心知肚明。

  「秦颺,會沒事的。」我試著保持樂觀。

  「沒事?這不可能會沒事的!」秦颺激動地大吼。「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如果我當時有擋住那一擊,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秦颺,這件事跟你沒有關係,我會受傷並不是你的錯。」我將手放上他的肩。明明受傷的是我,最後竟然是我在安撫他。

  「可是……可是……」秦颺似乎很努力地在壓抑自己的悲傷。「我不想就這樣看著妳慢慢死去,而所有人卻都束手無策……」

  「誰說所有人都束手無策?」一道低沉又熟悉的聲音響起。不是來自四周,而是來自地下。

  整棟樓開始劇烈的震動。

  秦颺緊緊握住我的手。「發生什麼事了?」

  「是路西法。」我悄聲說道,就好像怕被誰聽到一樣。「剛剛那是他的聲音。」

  房門碰一聲地打開,蘇菲亞呼吸急促的出現在房門口。「外、外面……」

  「蘇菲亞,冷靜一點。外面發生什麼事了?」我掀開被子,穿上涼鞋。

  「路西法在外面。」蘇菲亞扶著牆,汗珠自額頭滑下。

  「秦颺,扶我到外面。」我撐起自己,拖著羸弱的身體向前。

  到了右翼外的空地,我終於知道為何蘇菲亞會如此的緊張了。

  去年被路西法弄裂又封起的裂縫再次打開了。

  現場擠滿了圍觀的人,吵得像是菜市場一樣。

  「不好意思,請借過一下。」我顛起腳尖,看到裂縫前有一抹身影,身影散發出的強大威壓使大家都不敢靠近。

  眾人一見到我,便突然靜默下來。原本人山人海的地方霎時自動分成兩邊,有如摩西施了法術把紅海分開一樣。

  路西法一見到我,原本冷傲的臉上閃過一絲柔和。「潔艾兒,我看到妳的情況了,隨我回地獄吧。」

  「不要。」我果斷回絕。

  「潔艾兒,妳不明白妳所中的是多重的毒。」路西法並沒有因我的無理而暴怒,只是輕輕嘆了口氣。「對於那樣的毒,唯一的方法就是用地獄的黑暗力量強行將它破解。」

  「我相信一定還有其他的方法。」我冷靜地回他。

  「我知道妳一定很難接受這件事,所以我不會把妳強制帶回地獄。」路西法似乎有些失望。「但老話一句:我會等妳,因為我是妳父親。」

  路西法爆成炙熱的火球,留下一地的灰燼。

  §

  我望著未闔起的裂縫。「路西法是個不折不扣的大騙子。秦颺,我們走吧。」

  「妳不打算隨他回地獄?」秦颺似乎有些驚訝。

  我吻了他一下。「傻瓜,你還真相信那騙子的話阿?」

  「那邊的兩位,請不要公然放閃。」萊諾兒扶額,裝出很困擾的樣子。

  現場的人幾乎都已散去,只有寥寥幾個人聚在一起談論剛才發生的事。

  「潔艾兒,拉結爾想見您。」萊思莉出現在我旁邊。

  「謝謝妳的告知。」我對她點頭致意。

  去年的大戰之後,拉結爾賦予我能進入七樓的權力。雖然這是個很難取得的榮耀,但我還是常常把通行證弄丟。進入電梯後,我把通行證插入面板上方的空隙,七樓的按鈕便自動浮現。一分鐘後,我出現在古典的七樓走廊。

  「我在外面等妳。」秦颺在辦公室的門前停下。我點點頭,敲門三下。

  「請進。」拉結爾的聲音自裡面傳出。

  我走進去,拉結爾的桌子還是一如往常的雜亂。我看到代辦事項的櫃子上堆了滿滿的資料,我突然慶幸自己不是掌權者。

  「潔艾兒,很高興妳來了。」拉結爾柔柔的聲調聽起來很舒服,就像是棉花糖一樣。「我看到了下方的騷動。」

  「我代替我父親向您道歉。」我有點不好意思。「我相信他不是故意要把地面弄出一個大洞的。」

  「我已經派人去設置路障了,但如果妳想離開,我向妳保證我們絕對不會阻攔妳。」

  「我要留下。」也許是我的語氣有些太激動,拉結爾愣了幾秒。

  拉結爾隨即展開笑顏。「我們當然歡迎妳的留下。」她在抽屜翻找了一下,掏出一顆糖果。「因為光明力量無法對抗光明,所以我無法治癒妳體內的毒。這顆糖果是一個友人送的,能延緩銀毒的作用,讓妳有更多的時間去尋找解藥。」

  「謝謝您。」我接過他手中的糖果。「如果沒事的話,我先告退了。」

  出了辦公室後,我拆開糖果的包裝紙,將糖果含入口中。糖果酸酸甜甜的,並不會很難吃。更令我驚訝的是,糖果溶化後,我的精神竟然好了許多。

  「潔,晚餐時間到了。」秦楊和我並肩前往餐廳。

  餐廳早在無形中便被劃分成了好幾個區塊,而我和秦颺習慣的位子位於角落。我看到蘇菲亞和萊諾兒已經坐在那裡了。

  「嗨!潔艾兒,妳好久沒來了。」蘇菲亞熱情的向我打招呼。

  「我到底睡了多久?」怎麼大家見我的樣子都很像是一百年沒見一樣?

  「其實只有三天啦,不過桌子少了妳感覺就是怪怪的。」蘇菲亞吐了吐舌頭。「對了,因為妳的關係,結果秦颺也都沒來。」

  「蘇菲亞原本要去找帥哥來湊數,結果她才發現這裡除了秦颺外,其他的都是二十五歲起跳。」萊諾兒聳聳肩。

  ……蘇菲亞,原來妳這麼急著交男友阿。

  「對了,最近有一些傳聞……」蘇菲亞才剛起頭,萊諾兒便立刻摀住她的嘴。

  「傳聞?」這句話倒是提起我的興趣了。

  「這傳聞不太好,我不希望讓妳的心情變不好。」連秦颺也反對告訴我這件事。

  「好吧。」如果是什麼路西法之女有一天會把右翼炸掉之類的傳聞的話,我想我還是不要聽好了。「我有些睏了,我自己先回去了。」

  「我帶妳回去。」秦颺堅持。

  我並沒有和他爭論,便和他一起回房。

  躺在秦颺懷中,我卻沒有像往常一樣立刻睡著。

  路西法的話語一直在我心底反覆出現:唯有地獄的黑暗能量能將之破解。

  縱使我當時信心滿滿的告訴他自己一定會找到解藥,我的憂慮卻還是一直存在。

  真的還有其他方法可以破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