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滾輪上的老鼠（一）

眼睛好乾，瞇了一下消除眼睛上不舒適的感覺後，很快又感覺到眼睛好像被空氣吸乾水分一樣，所以又慢慢地眨了幾次眼睛。從坐下到現在，我已經瞇幾次眼睛了呢？這個星期每天大概睡只三四個小時，昨晚也是到了聽到鳥群像是在開市集一樣吵鬧的時候才睡。

前幾天想到：「一直編不出完整的故事大綱、一直不知道該怎麼把那些不熟悉的元素實際寫進小說裡……既然一直又一直地想但接著感覺不到自己做成的可能，那就帶著『我就爛！』的心態，破碗破摔地直接拿最近在經歷的事，用現有的爛詞破句，腦子一熱，傻傻地寫完十萬個字就對了。」

那天晚上好像連動漫網站都沒打開查看有沒有動漫更新，一吃飽就直接開始再構思故事大綱。雖然是想「反正先寫再說」，可是最初想要寫小說就是為了能靠這個生活，而最初想參加比賽是為了能靠一次機會打開自己創作生活的大門，所以我做不到真的隨便交出一份作品。

為了盡可能地把自己的那些無聊的生活，編排組合成貼近小時候老師一直在教的「起、承、轉、合」。又是為了盡可能地能讓人願意看、願意支持這個作品。也為了向自己證明這次是真的和以往都不一樣，這次會是不一樣的開始。所以，只要想到更有可能性的方法，我就必須去試。所以才越寫越晚，越接近天亮卻越精神，在畫面上留下越多字就越是寫不完一個一千字的完整故事大綱吧！

手機突然開始震動，畫面上方下滑出鬧鐘提示框。就算是真的病到很不舒服的時候都捨不得請假了，這次連花錢拿病假單請病假的機會都沒有的情況哪裡可能為了睡覺請事假。

關掉鬧鐘，喝乾咖啡牛奶，認命地走出便利店。正好是綠燈，所以一出來就能直接過馬路，來到大樓下。旁邊的小草皮上，一隻烏鴉在上面東張西望。

不知道那時候撿到的小貓，和這種大烏鴉比，誰比較強。如果打起來的話，那隻幼貓應該會受傷吧！

從大樓電梯出來，把手機收好後，用鑰匙打開很一般，但就是討厭面對的一扇門。

把門關好後，馬上先走進最裡面的隔間打卡，再從裡面走出來放下背包和外套的時候，打卡機的鬧鐘響起。

就跟腦內預設好的流程一樣，準時上班，接著先查看slack上有沒有新的訊息。先看老闆有沒有傳訊息，免得再發生他打電話來提醒的麻煩。

「
Molly傳的那筆訂單寄出去了嗎？
明天整理好code現在的進度，五點半線上開會。
明天應該會有包裹，記得去收。
」

看來昨天我下班後他有傳訊息來，幸好關掉手機上的slack的通知權限了，不然下班的心情一定被破壞。

翻看電腦上的記錄，確定那筆訂單昨天已經被貨運公司拿走了，現在在運送中。馬上先回覆他：「寄出去了。」

每一個指令都要回覆到，免得被懷疑我遺漏了哪條訊息，所以再補傳兩個「收到」過去。

「OK」，畫面最下方馬上就跳出老闆的回覆。

幸好有馬上回覆他，不然等下不知道會是打廠內的電話，還是會直接打到我的line。幸好我是不用line的人，所以自然沒有在line上面做通訊以外的其他活動，光想像老闆通過帖文知道我下班後沒在努力增進程式開發的能力，而是在推薦動漫、漫畫、小說、為某個角色出征別人，甚至忍不住抱怨討拍，光想像就覺得恐怖。

總之確認沒有任何特殊狀況後，接著就繼續開始日常工作。先把一箱瓶子洗乾淨後，把老闆事先調好的水裝進那些瓶子裡，然後根據同事整理好的列表，一行一瓶地依照那行的香料配方，往瓶子裡滴入香料。

今天不聽任何節目，不管是訪談、直播，還是音樂。只有老闆一星期會來幾次，平常就只有我一個人的空間，要盡可能活用。所以，今天和過去幾天一樣，保持安靜，手自動完成工作，腦袋想我的第一本小說要寫什麼、怎麼寫。

時間過得很快，打卡機的鬧鐘響了，這次是通知一分鐘後就是休息時間的鬧鐘。那時候遵照老闆指示設定打卡機的時候，發現它有鬧鐘功能。所以就依照合約上也有寫好的時間，設定了上下班和休息開始結束的四個鬧鐘，另外再補上「再不開始包裝就會來不及」和「還有十分鐘貨運司機就要到了」的鬧鐘。

這台打卡機原本是放在大門邊的，不知道是因為我沒理會老闆吩咐取消鬧鐘，還是因為其他我想不到的理由，現在已經在老闆的吩咐下被我移到這個最裡面的隔間。托把它移進來的福，我能偶爾瞄一眼它上面的時鐘，來決定還要繼續處理幾瓶，或者是不是該開始為每一瓶蓋上噴頭。

鬧鐘一響，脫掉手套，洗掉自己聞都覺得臭的汗，老闆下過指示：「休息不需要打卡」，所以直接出門，和一直以來一樣去馬路對面的便利店過午休時間。

就算我幾乎午休時間一到就出現在店裡，還是常常會遇到需要跟別人擠的狀況。所以今天蠻幸運的，店裡人還不多，最愛的兩人座小桌子都還是空的。

沒有貼著「即期食品打7折」貼紙的食物，也沒有平時常買的飯糰，所以最好的選擇就是從25塊錢的麵包中挑出熱量最高看起來也比較大塊的麵包，再配上十塊錢一盒的奶茶。今天感覺很需要咖啡，所以就把奶酥麵包放回去換咖啡麵包，然後直接走到沒有人在排隊的櫃檯前。

「哇，你今天只吃這樣而已啊！是已經吃過了嗎？」

「嗯，是啊。」

櫃檯後面的姐姐，以這幾個月的觀察應該有店長之類的身份，因為她看起來年齡確實比其他店員大之外。她很自然地像是跟來自己家的客人朋友聊天一樣，服務每一個客人，尤其是常客更明顯能感受到，那份親切和對工作的熱忱。單就跟我搭話這點，這間店也就只有她和另外一位已經有些白髮的，老闆氣息很強的先生。

「你是做什麼的？」……「是在這條路裡面的嗎？」……「哦哦！對面這個大樓啊！你們是做代工的嗎？」……

要是我很懂得聊天的話，應該會和這間店的這兩位變得很熟吧！不過只要想到那次被白髮老闆先生問到職業、工作方面的那次對話經歷，就會覺得比起聊天不小心聊到那些討厭的東西，不如輕鬆地打個招呼就好。就像剛剛一樣，沒接著聊什麼，只是給錢，取回零錢之後就走人，大家都沒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