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_反向觀落陰
本章節 2706 字
更新於: 2018-08-01
《第六章 百花齊放》
林俊佑教授的屍體尋獲後，又經過了兩天。十月三日。
連續發生兩起刺傷案，何況第二位受害人林俊佑被發現時早已死亡，校園陷入一片恐慌，並立刻發出暫時停課的公告，藉此安撫師生們的心靈，同時配合警方全面搜查。照理而言才剛展開新學期不久的大學校園，罕見地呈現了冷清的空城狀態。
另一方面，記者趁亂擅自闖入青時的病房並拍攝後，即使約翰全面阻止，青時的容貌仍隨著新聞報導留了出去。連續校園殺人案鬧得沸沸揚揚，怎麼轉台，都能看見新聞正播放著躺倒在病房裡的青時的模樣。
青時深陷在病床裡的憔悴姿態畫面下，跑馬燈上大大顯示著「目前唯一目擊人．該校學生季青時」的字樣。
如今就算被稱為「學生」也高興不起來了，被大肆報導下甚至有股恐慌感。青時和約翰待在自家套房裡，面有難色地瞪著新聞畫面，尤其是約翰，面色嚴肅的幾乎可以把電視螢幕燒出洞來。
「這下可麻煩了……」約翰拄著下巴思考，「當初要是早點動手就好了呢，這樣畫面也不會流出去。」
他所說的「動手」究竟是要動哪裡，青時決定不多問。有時候無知是種幸福。
「就和新聞說的一樣，除了死者林俊佑教授以外，現在我是唯一知道兇手長相的人……」青時飄向之前他利用約翰身體描繪出來的兇手肖像。他不太有美術底子，絞盡腦汁畫了個歪七扭八、勉強還算是個人的圖像。
膚色偏黑蠟黃，留著鬍鬚，眼神死沉，頭髮長度即肩束起的男性，穿著偏向貼身的黑色背心。
若是直接將畫像透過約翰送給警察也可行，但是一來約翰的立場有可能就此遭到懷疑，重點是──自從紫苑將兇手「沈彥」的容貌匯入他腦中以來，青時對自己的記憶漸漸抱起狐疑的態度。
肖像畫裡的粗獷男人，腦海裡的書生，究竟哪個才是沈彥？
「總之小心點吧，青時，最壞的情況……那個叫做沈彥的兇手，已經看到新聞了也不一定。」
「……我知道。」青時頷首表示同意，「既然我是目擊者，沈彥他……一定會設法讓我繼續睡下去的。」至於是用什麼手段他不得而知，兇手會魯莽到直接衝進病房裡捅他一刀嗎？按照至今為止的粗劣犯案手法，那也不是不可能。
至於暈倒送醫的江哲銘教授目前狀況如何，兩人也不得而知。
「……嗯？」這時，約翰的手機響起鈴聲，他盯著來電顯示的號碼，滿臉困惑，遲疑了片刻後按下接聽，「喂，您好，請問是哪位？」
青時觀察到約翰電話交談之間的神情越來越凝重。通話良久後，約翰掛掉電話。
「是警察打來的。」不等青時詢問，約翰隨即開始解釋：「林俊佑教授屍體尋獲的當天我們不是把青時的背包送給警察了嗎？上面沾的血液檢驗報告出來了，但是似乎有點問題的樣子，需要我到警局一趟再次確認詳情。」
「聽起來好像很嚴重……」竟然還要請發現人去一趟警局，究竟是怎樣的問題啊，「我知道了，那我們快點過去──」
「不好意思，青時，這次可以讓我單獨行動嗎？」
「啊？」青時被這強硬的態度嚇得呆愣幾秒，「怎麼這麼突然？」
約翰緘靜，帶點灰霧色澤的紫水晶瞳眸猶疑了幾分。
「去警局的話，多半會被要求提供較為私人的身分資料，還有一些隱私問題……雖然這樣對青時很抱歉，但是有些私人狀況……還是請讓我保密。」他察覺到自己的口氣稍微冷淡了點，隨即慌張地揮揮手：「不要誤會，我不是不信任你！當作是補償，我回來一定會馬上把警察提供的詳細狀況告訴你，好嗎？」
「原來是這樣……用不著道歉啦，約翰，這很正常啊。」每個人都有一定的隱私空間，青時也不打算強求，「我知道了，那麼就拜託你了，我等你回來。」
「真的很抱歉……」
「就說沒關係了，我一點也不在意！倒不如說是我該道歉才對，一直拜託你幫忙，真的給你添麻煩了。」
「那麼，我會盡量快點回來的。」
「嗯，待會見啦。」
其實青時大可以充耳不聞，直接飄過去警局一探究竟。幽靈意外的有許多優勢。
然而他沒打算背叛約翰這位僅有的戰友，再說約翰從頭到尾都是被他這個惡運磁鐵捲入災難裡的，要是他沒有遭受兇殺疑雲，這轉學生早就已經盡情享受大學生多采多姿的美好生活才對。
青時和約翰揮揮手，對滿臉歉疚的約翰又說了幾次「真的別在意」，目送對方走出房間大門。
約翰離開後，房間只剩下新聞播報的聲音。
「接下來要做什麼呢……啊。」
約翰離開時忘了關電視，青時的注意力被電視螢幕吸引了過去，直盯著正播報著自己的社會新聞畫面，他好不容易暫時遺忘的某件疑慮又湧上了心胸。
沈彥的兩張臉。厚重過時的近視眼鏡，以及明顯有著肌肉線條的幹練體格。
「果然還是去一趟冥界問問紫苑究竟是怎麼回事吧？我看看喔，通行證，通行證……找到了。」青時從口袋裡摸出之前紫苑塞給他的兩界通行證。由於是死神交給他的東西，靈魂狀態的青時也有辦法觸摸。
青時把玩著綁上尼龍繩帶、和展覽會通行證無異、質感粗糙的護貝卡套，一邊碎念著：「這是要怎麼用啊？」紫苑有提到只要帶著通行證，就算不用天使和死神的指引也可以自由進退渡川，但是使用方法他則是隻字未提。
打電話問紫苑？不行，約翰不在的情況下，如今這副孤魂野鬼的狀態他連聽筒都握不住。
青時抱著一絲希望解開卡套，果然塑膠套裡不只有著蓋上印章的通行證卡片，還夾著一張紙條。青時攤開謹慎對折到邊邊角角完全服貼的紙條，「喂，真的假的啊……」他盯著上面的文字，不免抽抽眼尾。
其實和他料想的相差無幾，紫苑那個少話的傢伙把使用方法寫在紙條上了，而且還是字跡娟秀的中文字。真不曉得從哪裡學來的。
「我看看喔……所謂心想事成，通行證持有人只要懷抱著前往渡川的信念，入口就會逕自開啟……真的假的啊？這卡片這麼神奇喔？」
紫苑那一板一眼的木頭看來也不像是會說謊，但是這方法未免太心誠則靈了點，青時闔上眼，半信半疑地在心中描繪出渡川的景緻。
霧雨交織中的長橋，連結著渡川溪水，白霧之間，於山麓中架起一道褪色的彩虹。而他，就佇立在那煙雨濛濛的哀愁之中。
忽地，一陣涼風輕拂過青時臉頰，他徐徐張開雙眼──狹窄的房間內，原本空無一物的前方，竟然不動聲色地描繪出一道足以容納一人通過的細長空間。
青時一臉咋舌地瞪著眼前的長型黑洞，是紫苑和夏佐經常跳進去的黑色空間。見鬼，還真的出來了？
「跳、跳進去應該就可以了吧……」就算自言自語也不可能會有人回應，無法爭取同意的青時嚥了口唾沫，失去五感的他罕見地感到疑似是情感波動的起伏，他閉緊雙眼向前衝，跳進了黑洞裡。
數秒間，也和當初夏佐將他踹進黑洞那樣，景色稍縱即逝。
青時消失在房內後，徒留下尚未關閉的電視新聞畫面。
「為您播報下一則新聞。郊區某殯儀館近日出現的遺體失蹤一事，遺體身分為『胡文恩』，三十歲男性，生前死於割腕自殺。目前搜查仍無進展，然而似乎有民眾表示──」
林俊佑教授的屍體尋獲後，又經過了兩天。十月三日。
連續發生兩起刺傷案，何況第二位受害人林俊佑被發現時早已死亡，校園陷入一片恐慌，並立刻發出暫時停課的公告，藉此安撫師生們的心靈，同時配合警方全面搜查。照理而言才剛展開新學期不久的大學校園，罕見地呈現了冷清的空城狀態。
另一方面，記者趁亂擅自闖入青時的病房並拍攝後，即使約翰全面阻止，青時的容貌仍隨著新聞報導留了出去。連續校園殺人案鬧得沸沸揚揚，怎麼轉台，都能看見新聞正播放著躺倒在病房裡的青時的模樣。
青時深陷在病床裡的憔悴姿態畫面下，跑馬燈上大大顯示著「目前唯一目擊人．該校學生季青時」的字樣。
如今就算被稱為「學生」也高興不起來了，被大肆報導下甚至有股恐慌感。青時和約翰待在自家套房裡，面有難色地瞪著新聞畫面，尤其是約翰，面色嚴肅的幾乎可以把電視螢幕燒出洞來。
「這下可麻煩了……」約翰拄著下巴思考，「當初要是早點動手就好了呢，這樣畫面也不會流出去。」
他所說的「動手」究竟是要動哪裡，青時決定不多問。有時候無知是種幸福。
「就和新聞說的一樣，除了死者林俊佑教授以外，現在我是唯一知道兇手長相的人……」青時飄向之前他利用約翰身體描繪出來的兇手肖像。他不太有美術底子，絞盡腦汁畫了個歪七扭八、勉強還算是個人的圖像。
膚色偏黑蠟黃，留著鬍鬚，眼神死沉，頭髮長度即肩束起的男性，穿著偏向貼身的黑色背心。
若是直接將畫像透過約翰送給警察也可行，但是一來約翰的立場有可能就此遭到懷疑，重點是──自從紫苑將兇手「沈彥」的容貌匯入他腦中以來，青時對自己的記憶漸漸抱起狐疑的態度。
肖像畫裡的粗獷男人，腦海裡的書生，究竟哪個才是沈彥？
「總之小心點吧，青時，最壞的情況……那個叫做沈彥的兇手，已經看到新聞了也不一定。」
「……我知道。」青時頷首表示同意，「既然我是目擊者，沈彥他……一定會設法讓我繼續睡下去的。」至於是用什麼手段他不得而知，兇手會魯莽到直接衝進病房裡捅他一刀嗎？按照至今為止的粗劣犯案手法，那也不是不可能。
至於暈倒送醫的江哲銘教授目前狀況如何，兩人也不得而知。
「……嗯？」這時，約翰的手機響起鈴聲，他盯著來電顯示的號碼，滿臉困惑，遲疑了片刻後按下接聽，「喂，您好，請問是哪位？」
青時觀察到約翰電話交談之間的神情越來越凝重。通話良久後，約翰掛掉電話。
「是警察打來的。」不等青時詢問，約翰隨即開始解釋：「林俊佑教授屍體尋獲的當天我們不是把青時的背包送給警察了嗎？上面沾的血液檢驗報告出來了，但是似乎有點問題的樣子，需要我到警局一趟再次確認詳情。」
「聽起來好像很嚴重……」竟然還要請發現人去一趟警局，究竟是怎樣的問題啊，「我知道了，那我們快點過去──」
「不好意思，青時，這次可以讓我單獨行動嗎？」
「啊？」青時被這強硬的態度嚇得呆愣幾秒，「怎麼這麼突然？」
約翰緘靜，帶點灰霧色澤的紫水晶瞳眸猶疑了幾分。
「去警局的話，多半會被要求提供較為私人的身分資料，還有一些隱私問題……雖然這樣對青時很抱歉，但是有些私人狀況……還是請讓我保密。」他察覺到自己的口氣稍微冷淡了點，隨即慌張地揮揮手：「不要誤會，我不是不信任你！當作是補償，我回來一定會馬上把警察提供的詳細狀況告訴你，好嗎？」
「原來是這樣……用不著道歉啦，約翰，這很正常啊。」每個人都有一定的隱私空間，青時也不打算強求，「我知道了，那麼就拜託你了，我等你回來。」
「真的很抱歉……」
「就說沒關係了，我一點也不在意！倒不如說是我該道歉才對，一直拜託你幫忙，真的給你添麻煩了。」
「那麼，我會盡量快點回來的。」
「嗯，待會見啦。」
其實青時大可以充耳不聞，直接飄過去警局一探究竟。幽靈意外的有許多優勢。
然而他沒打算背叛約翰這位僅有的戰友，再說約翰從頭到尾都是被他這個惡運磁鐵捲入災難裡的，要是他沒有遭受兇殺疑雲，這轉學生早就已經盡情享受大學生多采多姿的美好生活才對。
青時和約翰揮揮手，對滿臉歉疚的約翰又說了幾次「真的別在意」，目送對方走出房間大門。
約翰離開後，房間只剩下新聞播報的聲音。
「接下來要做什麼呢……啊。」
約翰離開時忘了關電視，青時的注意力被電視螢幕吸引了過去，直盯著正播報著自己的社會新聞畫面，他好不容易暫時遺忘的某件疑慮又湧上了心胸。
沈彥的兩張臉。厚重過時的近視眼鏡，以及明顯有著肌肉線條的幹練體格。
「果然還是去一趟冥界問問紫苑究竟是怎麼回事吧？我看看喔，通行證，通行證……找到了。」青時從口袋裡摸出之前紫苑塞給他的兩界通行證。由於是死神交給他的東西，靈魂狀態的青時也有辦法觸摸。
青時把玩著綁上尼龍繩帶、和展覽會通行證無異、質感粗糙的護貝卡套，一邊碎念著：「這是要怎麼用啊？」紫苑有提到只要帶著通行證，就算不用天使和死神的指引也可以自由進退渡川，但是使用方法他則是隻字未提。
打電話問紫苑？不行，約翰不在的情況下，如今這副孤魂野鬼的狀態他連聽筒都握不住。
青時抱著一絲希望解開卡套，果然塑膠套裡不只有著蓋上印章的通行證卡片，還夾著一張紙條。青時攤開謹慎對折到邊邊角角完全服貼的紙條，「喂，真的假的啊……」他盯著上面的文字，不免抽抽眼尾。
其實和他料想的相差無幾，紫苑那個少話的傢伙把使用方法寫在紙條上了，而且還是字跡娟秀的中文字。真不曉得從哪裡學來的。
「我看看喔……所謂心想事成，通行證持有人只要懷抱著前往渡川的信念，入口就會逕自開啟……真的假的啊？這卡片這麼神奇喔？」
紫苑那一板一眼的木頭看來也不像是會說謊，但是這方法未免太心誠則靈了點，青時闔上眼，半信半疑地在心中描繪出渡川的景緻。
霧雨交織中的長橋，連結著渡川溪水，白霧之間，於山麓中架起一道褪色的彩虹。而他，就佇立在那煙雨濛濛的哀愁之中。
忽地，一陣涼風輕拂過青時臉頰，他徐徐張開雙眼──狹窄的房間內，原本空無一物的前方，竟然不動聲色地描繪出一道足以容納一人通過的細長空間。
青時一臉咋舌地瞪著眼前的長型黑洞，是紫苑和夏佐經常跳進去的黑色空間。見鬼，還真的出來了？
「跳、跳進去應該就可以了吧……」就算自言自語也不可能會有人回應，無法爭取同意的青時嚥了口唾沫，失去五感的他罕見地感到疑似是情感波動的起伏，他閉緊雙眼向前衝，跳進了黑洞裡。
數秒間，也和當初夏佐將他踹進黑洞那樣，景色稍縱即逝。
青時消失在房內後，徒留下尚未關閉的電視新聞畫面。
「為您播報下一則新聞。郊區某殯儀館近日出現的遺體失蹤一事，遺體身分為『胡文恩』，三十歲男性，生前死於割腕自殺。目前搜查仍無進展，然而似乎有民眾表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