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做錯的人總要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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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5-05
十七、做錯的人總要付出代價
白璽玉掛了電話。很擔心,卻又無能為力的感覺很不好受。
猶記得早上分別時,那倉皇的背影。薛無覓掙脫他的懷抱,踉蹌地逃出電梯。使得白璽玉懷疑自己是否做錯了。只是那時薛無覓那單薄又堅強的身姿,觸動了無可救藥的保護欲,只想不顧一切將他納入自己的羽翼下。如果一句感謝的話是薛無覓想要的,又何必吝惜。
一向都能夠將所有事情掌控在手裡,也以此自豪,可是在薛無覓面前,什麼控制力都是虛妄。一切都是因為對薛無覓的感情太過複雜,而心思卻太駑鈍直白,不知道如何去適切表達與對待這樣的一份情意。
說起來,也許都是源於雛鳥心態。誰讓薛無覓對當初懷抱天真不知世事險惡的自己,釋出第一份善意。白璽玉知道自己並不是薛無覓付出真心照顧的第一人,但還是將薛無覓擱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上。
薛無覓是那種相處越久,就越想疼惜的人。
在薛無覓身上,能夠看見堅強與脆弱、世故與純真、自信與自卑、狂野與羞澀、慧詰與傻氣等諸多看似矛盾卻又並存共生的特質,而這些特質像個黑洞一樣吸引著白璽玉。
在幸運之神眷顧下,終於結束練習生生涯,成為同一個組合出道了。自此之後,照顧保護薛無覓就成為自己除了工作之外最大的責任。有什麼事習慣性的,第一個就想到了他,第一選擇也是他,最照顧、最寵的都是他,形成了兩人緊密不可分割的羈絆。
白璽玉忘了,薛無覓是那種別人給他一分善意,就能感動得回以一百分感激的人。所以對薛無覓越好,薛無覓越是不考慮自己,即使是要付出色相、付出性命,眼睛都可以不眨一下的去做。在一起為團隊奮鬥的那些年,形成這樣一個死循環,像是競爭著誰還能比誰對對方更好一樣。
當白璽玉意識到這是一種病態的關係,曾想方設法勸告,也曾暫時冷淡以對,想要迫使薛無覓多為自己著想。當白璽玉態度轉為冷漠,薛無覓發覺,就更常用無理取鬧來確認自己在白璽玉心中的位置。得不到回應就更是變本加厲地撒潑,活似被寵壞的孩子。白璽玉不得已之下,藉著楊恩旭對薛無覓的指責,強硬地斷開這種惡循環。令白璽玉訝異的,這次的冷漠對待,薛無覓沒有再試著掙扎辯駁。薛無覓沉默地消失了幾天,回來後變了一個模樣,氣焰囂張、花天酒地,鬧解約離團,最後竟決絕的離開。
以往被薛無覓崇拜眼光所培養出的自尊心,不容自己承認錯誤,轉而逼迫自己接受薛無覓離開自己會更好的臆測,起碼不再有一個人讓他犧牲到命也不要的程度。
後來,劉曉晨找人施壓高層也強硬解約離開,跟隨薛無覓而去。看著原本自己的位置被劉曉晨取代,才驚覺原來即便互相扶持、相濡以沫,共同歷經過練習生兩年、出道五年,自己也不是薛無覓的唯一。薛無覓還是可以為別人做到兩肋插刀,赴湯蹈火,死不足惜的地步。驕傲的自尊被這個領悟完全打碎,才會在薛無覓鬧著找他那一夜,鐵石心腸地避不見面,任由薛無覓在樓下庭院花壇中等待一整夜。
今天淳于觴敲醒了自己,反思過後,想要試著改變對薛無覓的態度,試著接受薛無覓的付出。可是,試了之後,薛無覓的表現令人擔憂。那時他的情緒明顯是驚慌失措,並非因高興而無措。
該怎麼辦才好?
白璽玉懊惱地伸腳踢了一下茶几。
「璽哥,我覺得這段錄音,你必須聽。」楊恩旭約略可以判斷出白璽玉的糾結。他和淳于觴親眼目睹,電梯門一開,薛無覓掙扎著推開白璽玉,不顧一切往外奔去,就明白白璽玉一定做了什麼,嚇壞了薛無覓。
「病房內的?」
「嗯!」楊恩旭滑開手機,播放錄音。
薛無覓獨有的美麗音色飄出:「……我不是Gay,我也是喜歡女人的。……白璽玉和我的關係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可以是敵人、可以是朋友、可以是親人,絕沒有戀人關係、性關係。……我可以給他什麼,當然,我不負責他一輩子的幸福,我可以給的是命一條。只要有人、有事危及到他、傷害他。我豁出性命都會要對方付出代價。……我沒有必要在你面前說謊,尤其你把我當情敵。我來,可不是來打小三的!我是來替朋友解決事情的。……男人之間的情義你是不會懂的。用情啊愛啊來解釋概括我們之間,太膚淺。」
「璽哥,你要認清楚你自己,也要明白覓覓對你的想法與態度。」楊恩旭鎮重地說。
白璽玉沉吟了一會兒,低聲說:「我明白,謝謝你,恩旭!」
「不謝!璽哥!你慢慢想。」
楊恩旭拍拍屁股起身,拿起手機。躲進淳于觴房間。
「幸好經過剪輯,否則薛無覓戲笑要和女人上床,驗驗他是不是Gay,被璽哥聽到還得了。觴哥你知不知道他推倒女人、抓著女人下巴的架式有多麼熟練的。幸好我拉得快,都差點吻上去了,……」楊恩旭進房門就朝淳于觴碎碎念。
「我倒覺得全部給白璽玉聽聽看,他就知道自己對覓覓是什麼感覺、什麼感情了。」淳于觴莫測高深地笑了笑。
「不行!覓覓是直的,我堅持。」楊恩旭一臉正色。
「好,覓覓是直的,所以白璽玉也必須直。這點我接受。」淳于觴附議。「其實這兩人都還沒有想要發展什麼,不必著急。說起來白璽玉也是愚蠢又可憐,當初讓覓覓就這樣走了,裝什麼無情無義,現在知道要心疼了、要珍惜了,也不知道人家領不領情。而且現在覓覓和晨晨兩個人相依為命、榮辱與共,身邊已經沒有他的位置了。他,一邊兒涼快去吧!」
「就怕璽哥不能接受。」
「呵!不能接受,也是他自己造的孽,自己受。」淳于觴沉在單人沙發裡,開了一瓶啤酒,喝了一口,獨自陷入自己的沉思中。
過了好一會兒,看著半坐半倚在書桌邊楊恩旭若有所思的模樣,沒有要走的意思。
今天楊恩旭維護薛無覓那個姿態……
好像是時候說出來了。
淳于觴慢慢開口,語氣淡淡卻充滿傷痛。「薛無覓解約的時候,拉開窗戶準備跳樓,是真的想死,不是開玩笑的、也不是為了威脅陳毅而已。……他後來沒跳成,我想大概是因為這樣死,實在太沒有美感了,太侮辱他的審美。你一直站白璽玉那邊,我就沒說。劉曉晨知道時候,害怕到抱著薛無覓哭得昏天黑地。薛無覓還反過來安慰他。保證不做傻事。」
「為什麼?嚴重到想死?因為璽哥?」楊恩旭神情變凝重。
「是!卻也不是!那時候你幫白璽玉指責薛無覓之後,薛無覓消失了好幾天。那幾天他回了鄉下,震驚地發現外婆已經過世。外婆從生病到死,公司全都隱瞞下來,沒有人通知他。那時正值年末,各大頒獎典禮、特別節目錄影,國內國外來來回回的飛,公司為了不讓薛無覓缺席,所以瞞得死緊。讓他錯過了最後盡孝的機會。外婆死了,加上成員不理解他,一定感覺世界上再沒有人需要他了。他人生最後的牽掛都消失了,他也沒有活下去的自信與理由。……我相信他解約的意義是想要走得乾乾淨淨,什麼都不留,就這樣無聲無息消失就好了。這很薛無覓,永遠為其他活著的人著想,不要別人為他擔心,而委屈自己受。」
「這些我全都不知道……」楊恩旭想到那時候自己對薛無覓說的那些心黑人髒的話,突然覺得好愧疚又好害怕。
「我幫助劉曉晨給高層施壓解約,就是想要讓他去陪薛無覓,起碼讓薛無覓有活下去的理由與動力。你看,感念劉曉晨的追隨,薛無覓果然堅強起來,和劉曉晨一起奮鬥到現在。」淳于觴笑了笑,笑得有點遺憾。「其實我想自己去的,但啊!薛無覓習慣照顧弱者!而且又有你們兩個不省心的。……我就要留下來,看你們怎麼後悔。」
「觴哥,我真的不知道,會是這樣,我覺得好難過,我對不起覓覓。我……」楊恩旭本來愧疚得都快掉眼淚了,突然想到什麼,抬頭瞪視淳于觴。問道:「所以你這些年來,都用看好戲的心態來和我們相處?」楊恩旭看到淳于觴嘴角歪起的弧度,得到了最不可置信的答案。
「難怪你一直針對璽哥,常常要把他惹毛。害我以為你們不合。常有快解散的錯覺,搞得我很緊張。」楊恩旭突然覺得好委屈。
「這我不否認。做錯的人總要付出代價。這條真理是不會變的。」淳于觴笑著說,卻讓楊恩旭覺得殘酷而絕情。
「觴哥!你別這麼可怕好不?」今天這一席話讓楊恩旭的世界被徹底顛覆了。
「不過,這代價是什麼?慢慢體會,我也不知道會是什麼。」淳于觴嘲弄地笑說,猛灌了一口酒,不再開口。
他真心希望薛無覓能快樂,能為自己而活。想為誰、為自己做什麼,快樂就好,不用顧慮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