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男朋友

第二章　　　男朋友


　　放學時間剛過不久，逗留在教室的同學們把握這充滿青春氣息的片刻寒暄，我和朋友道別後，留在座位等著轉學生──王淨妍。
　　「咦？淨妍有男朋友啊？」
　　「真的嗎？是誰啊？好想看長怎樣喔～」
　　「這是秘密～我現在還不想公開。」
　　位子上的王淨妍被兩個女同學圍繞，看來她馬上就交到朋友了，交際力真不是蓋的。
　　話說她有男朋友？也是啦，她可是有偶像等級的臉蛋喔。這樣我就放心了，待會就能用正常的心態和她交流了，什麼不純潔的幻想，通通捨棄。
　　在我這麼想的同時，兩位女同學已經離開，她鬆了一口氣後，朝我這邊看過來，與我視線交會之際，目光又迅速地抽離。
　　我開口打破這樣的小尷尬。
　　「那～走吧，我帶你熟悉一下校園。」
　　「嗯……麻煩了。」
　　她小聲地回應，與剛才健談的模樣判若兩人。

　　離開教室所在的教學大樓，途中經過用灰色磚塊鋪造的廣場，來到行政大樓。考量到轉學生剛入學的需求，需要補辦文件或是請假方面的事務，總之與學生有關的行政工作都必須在這棟大樓處理。大樓有的辦公室不外乎就是教務處、總務處、學務處等。
　　學校各處室的位置挺複雜的，好好帶她了解行政區的用途與位置是我的工作。
　　「同學你是曙光高中轉來的阿，那裡聽說很難考。」
　　「對阿，沒錯。」
　　好，話題到此結束。怎麼回事，這尷尬的氣氛，這位同學完全沒有想要聊的意思，一路上都擺著臭臉，簡短地微笑回覆後又擺回先前的撲克臉，她好像真的很討厭我。同學，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做了那種事！
　　雖然不是故意的，但做了錯事，就必須道歉。
　　「……早上的事，真是不好意思……為了表示歉意，有什麼忙我都會盡量幫你的，畢竟你剛來。」
　　「……我聽說這裡有很漂亮的湖……能帶我去看嗎？」
　　「喔～的確是有。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走吧。」
　　步下大樓開放式中廊的台階，眼前是正校門的椰林大道，而兩側就是本校著名的蘭湖。木製遮雨步道上長滿了藤蔓，有休閒氣息的長椅每走幾步就有一張，點綴美景的是湖中的綠頭鴨以及在湖邊綠坡地成雙的黑天鵝，說是點綴有些不恰當，比喻為蘭湖美景的靈魂更為貼切。
　　「哇……真的有動物耶，好可愛喔。」
　　她拿出手機拍了坡地上正在用鳥喙梳毛的黑天鵝，拍完後不停地擺頭望向遠方，似乎想把不同角度的景色都印入腦海中。
　　宜人的大自然景象，能讓人心曠神怡。入學超過一年，融入這座校園的我，已感受不到蘭湖的美，但是以外人的眼光看來，這片湖就有如畫一般美，甚至能改變人的心情。
　　證據就是──
　　「要不要我幫你拍，你想站哪裡？」
　　「謝謝……在椅子那裡拍好了。」
　　──容顏比剛放學時緩和多了，還能與我正常對話。
　　似乎是不介意早上的事，她的態度挺自然的，給人文靜又靦腆的印象，與在班上時健談的模樣不同，也與先前獨處時的倦怠感不同。
　　因此，我可以揣測，她的臭臉並不是針對我，而是另有原因，好比說轉學的理由之類的……
　　「直接拍沒關係。」
　　「ＯＫ，三、二、一。」
　　我接下她的手機後，對焦並按下拍照鍵。
　　一般來說，女生不是會很在意拍照的角度嗎？她倒是挺乾脆的。
　　「這樣可以嗎？」
　　「嗯，謝謝你。」
　　交還手機後，她馬上察看剛才拍的照片。低頭看手機的她，雖然面無表情，但從高挑的眉毛看得出心情很愉悅。
　　「時間差不多了，我送你到──」
　　「那、那個，早上的事謝謝你，明明是想幫我……卻……」
　　她打起精神向我搭話，卻越說越小聲，不停移動目光，看來相當緊張。
　　「啊哈哈，感覺好糗喔，而且應該是我要道歉才對。」
　　我已經道過歉，但還是要客套一下。
　　「這樣啊……嗯。我常常被插隊，會幫助我的人，你還是第一個。」
　　「咦……？」
　　慘了，該說什麼好呢？面對我始終擺臭臉又話少的她，突然能流暢對話，使我一時語塞。我現在的表情肯定超呆的。
　　「沒有啦，感覺你不是壞人，不知不覺就放鬆了……」
　　心思似乎被看透了，有那麼明顯嗎？我的臉。
　　「原、原來如此……」
　　「要適應新環境有點累人，所以不太想說話。」
　　「我完全沒注意到，還以為你不想理我。」
　　「不是……腦袋昏昏沉沉的，想不到怎麼回話嘛。」
　　雙眼皮下的大眼強勢地看過來，並不會讓人害怕，反而覺得溫柔可愛。
　　能夠正常對談，雙方的距離感一下子便拉近了。
　　我藉機調侃她。
　　「不說話倒無所謂，但臉超臭的，嚇死人了。」
　　「真、真的嗎！？」
　　「又凶又臭。」
　　「怎麼辦……還以為表現很好……」
　　她將目光朝下，用雙手扶著頭，似乎挺懊惱。
　　與新認識的人急速增進情感，似乎不太好。兩人獨處這樣的景緻、這樣的時刻，對方是剛認識的人，又有男朋友，我最好就此打住。
　　夕陽逐漸西下，另一邊的天空漸漸呈現藍紫色。
　　「天空越來越暗了，我差不多──」
　　「那、那個，你說過什麼忙都會幫……真的？」
　　又被打斷了……總覺得她好像超過上課時間還在念經的老師，一直不放我走。
　　還有，這位老師是不是誇大了事實？
　　「在容許範圍內會盡力……」
　　「太好了……如果是一容的話應該可以……」
　　眼前少女的細語，小到令人聽不清楚。苗條的身體不停扭捏，不斷朝我投注視線，想開口卻將話語吞回肚子，不安的情緒一看便明白，甚至感染到我身上。
　　喂？喂？這樣的氣氛……不會發生那種事，對吧？她不是有男朋友嗎？那種事不會成真，沒錯吧？
　　冷靜冷靜。怎麼想都不可能──

　　「請、請你跟我交往！」

　　咦……？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