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進攻
本章節 7109 字
更新於: 2021-04-25
｢嗶--｣
當藍辰翔對準籃框投下籃球那一刻，對面的哨聲也在同時響起。
｢二十二比二十?唉，可惜，要是在三分線外進球的話我們就贏了說……｣張震恩看著記分板哀號。
藍辰翔瞪了他一眼，｢是誰剛才防守失利，白白讓人得到兩分的?｣
張震恩故作無辜地用手指畫圈圈，｢是偶……｣
｢哇哈哈，你們太嫩啦!｣徐俊傑得意地叉腰仰天大笑，｢球賽當前，我們的狀況非常良好，你們可要小心了。｣
｢少得意忘形了，要不是有哲哥助陣，剛才那兩分才不會進你們口袋咧!還有這裡九班的就你跟喬文瑞，你們狀況好，不代表上場的人狀況也會好。｣張震恩不甘示弱地回嘴。
｢喂喂!少在那裡烏鴉嘴。｣
聽那兩人唇槍舌戰，藍辰翔無言地嘆了口氣。
期中考結束的禮拜六，也就是今天，依照藍嵐的要求，他……正確來說是張震恩，邀請了班上到時候會上場比賽的陳建安，跟二年九班的徐俊傑和喬文瑞一起到他家附近的籃球場玩三對三籃球，為了應對八班和九班可能在球場上碰頭的狀況，從比賽開始到現在，他們都照班級分組的方式進行球賽，由於九班才兩個人，柯曦哲自然而然就被分配進九班的隊伍裡。
柯曦哲是大學系籃的一員，常常和同學組隊打籃球，勤奮的練習加上天生一米八的身高優勢，實力自然不在話下，真要說的話……藍辰翔瞥了記分板一眼。
九班有三分之二的分數幾乎都是哲哥拿下的。
不過這並不代表徐俊傑他們弱，畢竟今天來的九班人數才兩人，而他們八班的有三位，除非八班和九班所有出賽成員現在就在這裡比一場，否則雙方真正的實力恐怕還是只能在比賽上見真章。
｢哈哈，你們都很強啦，善用自身優點，矯正打球的壞習慣，要拿下好成績也不是不可能。｣柯曦哲用指導後輩的語氣對著眼前這群高中生說道。
｢哲哥說的對!我們有甚麼缺點能不能請你指教?｣喬文瑞像個乖學生般詢問。
｢當然沒問題。｣
｢都打那麼久了，休息一下唄。｣這時候在旁邊觀賽的藍嵐走向他們，她的身邊跟著一個個性害羞內向的女孩。
｢夏可欣，那麼冷的天氣讓妳來外面幫忙計分辛苦了。｣藍辰翔對女孩微笑。
某回放學他在籃球場上看到夏可欣和朋友打籃球，好奇她是不是打女籃的，一問之下果然也要上場比賽。
結果把這件事情告訴張震恩，這小子立馬邀請對方在假日充當計分助手……雖然藍辰翔覺得麻煩到人家，不過夏可欣本人表示很樂意就是了。
看著他的笑容，夏可欣有種暈眩的感覺，臉上不由得一熱。
｢不、不會。｣
藍嵐見她低下頭害羞的模樣，竊笑地用手肘撞了撞弟弟的腰。
｢呦，瞧你……｣
｢瞧三小?｣藍辰翔白了她一眼。
張震恩沉默地看著好友。經過上次的｢露營事件｣，他一直覺得藍辰翔是同性戀，所以對女性沒什麼感覺，不過那之後有次吳慶凱上課偷翻A書被藍辰翔看到，還正好是最精彩的地方，結果這人的臉立刻紅的跟煮過的蝦子一樣，讓他不禁懷疑，藍辰翔到底是對女性沒感覺還是本身太遲鈍。
於是大夥一起回到藍家的途中，他忍不住小聲地問：｢藍哥，你看的出來夏可欣其實喜歡你嗎?｣
｢蛤?怎麼連你都跟老姊說一樣的話?你們到底是怎麼看出來的?｣
｢……。｣藍老大，這裡看不出來的人大概只有你了。張震恩抽了抽眼角。
現在他可以百分之百確定，藍辰翔絕對是神經大條的愛情白癡一枚!
回到藍家的時候剛好到了午餐時間，藍嵐早在幾分鐘前就叫了披薩外送，不多久外送人員就來到他們家門口了。
｢小翔，你去冰箱把昨天買的飲料拿出來給同學。｣
｢喔。｣
看著把汽水可樂拿出來後又進到廚房準備杯子碗盤的少年，徐俊傑嘖嘖稱奇。
｢這小子真乖耶，感覺挺會做家事。｣
｢哈哈，雖然是第一次看藍哥做家事，但一點都不難想像啊。｣張震恩笑嘻嘻地說。
他常常拜託藍哥去借籃球場地和做一些雜事之類的，雖然偶爾會聽到幾句抱怨，但藍哥都還是會去做。
說真的，以藍哥有些暴躁的脾氣來說，他到現在沒被掐死都算奇蹟了。
｢應該說，大部分的家事都是辰翔在做，｣柯曦哲苦笑：｢他姊姊好像就只會煮飯而已。｣
付完餐費的藍嵐剛好聽見這段對話，不滿地向男友抗議：｢柯曦哲你說甚麼!我也會掃地洗碗之類的好不好，只是你剛好沒看見而已。｣
回到客廳的藍辰翔不帶感情地呵呵：｢這都幾百年以前的事?｣
｢藍辰翔!｣藍嵐氣得跺腳。真是的，這兩個傢伙在這些高中孩子面前竟都不給她留點面子!
飯後一群人坐在電視機前，一邊看校隊紀錄片，一邊聽柯曦哲分析他們每個人在球場上表現的優缺點。
為了讓老姊有表現的機會，藍辰翔把洗碗打雜的工作丟給她做，逕自上樓健身去了。
藍嵐不太想做家事，但為了挽回一點面子，只好乖乖在廚房洗碗，幸好夏可欣主動說要幫忙，讓她的心裡多少得到一些安慰。
｢可欣啊，你把姊姊切的這盤水果拿去給小翔好不好?｣藍嵐遞給夏可欣一盤裝了各種水果的盤子，自己則是拿了一盤較大的，準備拿去客廳給其他人吃。
｢啊，好的。｣夏可欣接過了盤子。
｢嘿嘿，加油喔。｣藍嵐對她眨了下眼睛，便走出廚房。
意識到那聲｢加油｣的涵義後，夏可欣頓時紅了臉頰。
她小心翼翼地端著盤子走上二樓，來到藍辰翔的房間外面敲門，心臟噗通噗通狂跳，即將和暗戀的人獨處讓她非常緊張。
但無論她敲了幾次，都沒人開門。
難道睡著了嗎?她疑惑地轉動門把，門開了以後，她往房間裡面探頭，結果發現裡面一個人也沒有。
咦?藍辰翔健身的地方難道不是在自己房間?儘管有些罪惡感，但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仍往前踏出一步。
房間裡面，衣物被隨意棄置在床上，桌上也堆滿雜物。
亂，卻不到骯髒的程度，即使用亂中有序形容也不為過。
夏可欣好奇地掃視桌上那堆物品，突然間被一個半開的小型置物櫃吸引，定睛一看，發現裡頭竟然裝滿藥物。
藍辰翔生病了嗎?
｢妳在這裡做甚麼?｣
冷不防響起的聲音讓膽小的她差點叫出聲，她緊張地望向門口，藍辰翔就站在那裡冷冷看著她。
｢嗚!對不起!姊姊本來要我拿水果給你，我看你不在房間，一時好奇就進來了……對不起!｣
見對方露出一副快哭的表情，藍辰翔也生氣不起來了。
反正夏可欣都道歉了，明知她膽子小，硬要嚇她的話自己豈不是變成了壞人?他作罷地耙耙頭髮。
｢我剛上樓晾衣服回來，現在要下去，妳也一起下去吧。｣
｢嗯……｣夏可欣點了點頭，心裡的疑惑卻在這時脫口而出：｢藍、藍辰翔，你……你生病了嗎?｣
說完她就想敲自己的頭了，怎麼會問別人有沒有病這種像是在罵人的問題呢!
藍辰翔的視線落在那格開到一半的置物櫃，很快就猜到為何她會這樣問。
他淡淡地說：｢對，我有抑鬱症。｣
｢甚、甚麼?｣夏可欣輕呼：｢但你看起來不像……｣
聞言，藍辰翔鬆了口氣。
｢那就好，我以前是有，吃了一陣子的藥，看看心理醫生就好了。｣他走到夏可欣身旁，一手將半開著的抽屜闔上，｢這都是以前吃的。｣
夏可欣看著面露哀傷的少年，心裡有種抽痛的感覺。她想要了解更多關於這個人的事情，但是……
像是看穿她在想甚麼，藍辰翔苦笑。
｢以前被人性侵，抑鬱了半年。｣
嗶--
｢時間到，三班獲勝!｣宣布完獲勝的班級，教練立刻在紀錄簿上刷刷刷地寫下紀錄。
｢贏了、贏了!｣
｢打進前八強啦!｣
｢三班男藍好厲害!老大最厲害!｣
屬於三班男女的歡呼聲此起彼落，響遍整個籃球場。
與這個班級歡樂的氣氛相比，輸球的那班完全沉浸在低氣壓裡。
十二班球員的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尤其投射在敵隊之中那個高挑身影的眼神，盡是不甘、憤怒和恥辱。
｢那個姓裴的真他X的有夠陰險!｣
｢小動作那麼多，虧他還能不被判離場!｣
｢廢物……!｣身為比賽球員之一的蘇傑宇憤恨地握緊拳頭。
他帶人和裴明卓打群架那次，不小心被對方打到骨折，硬是上場就夠吃力了，搶籃球板的時候還被那傢伙幹拐子，還是撞到尚未痊癒的地方，導致他們班錯過得分的機會，用細胞想都知道那傢伙絕對是故意的!
聽到敵對球員的批評聲浪，裴明卓帶著自家小弟悠哉地走過來，臉上噙著挑釁的笑意，冷冷道：｢呵，看來十二班對裁判結果不滿了?｣
｢哼，姓裴的，虧你眼睛沒瞎還看得出來有人不滿。｣蘇傑宇面無表情回應。
待在裴明卓身邊的小弟見老大被侮辱，忍無可忍地站出來替老大出聲：｢蘇傑宇你個孬種，少在那裡見不得別人好就眼紅!自己無能怪誰啊!｣
蘇傑宇的隊友也不滿回擊：｢混蛋!要說誰才是孬種，沒人比得上小動作多到犯賤的你們的老大!｣
｢你說甚麼--｣
就在兩隊人馬吵得如火如荼之際，一道哨聲劃破天際，傳到每個人耳中。
教練拿下哨子，劈頭就對這幫人破口大罵：｢吵甚麼吵!旁邊還有人在比賽，要吵去別的地方吵，不要影響別人!｣
被這樣一訓，兩方人馬識時務地閉上嘴巴，只不過眼中迸出的仇恨光芒卻不曾稍減。
蘇傑宇輕哼一聲，跟著自家隊友離開了球場。
裴明卓對他失去了興趣，改將目光放在別的場地上的某個活躍身影。
接到隊友傳來的球，藍辰翔的眼裡只剩下籃球板的存在，他以靈巧的身手躲過數個企圖抄截他的對手，衝刺到三分線內俐落地投進一顆兩分球。
進籃的那一刻宣告比賽結束，八班以五十六比四十二的分數獲得勝利。
｢耶!藍哥好棒!｣
｢八強賽咱們來啦!｣
望著高興成一片的隊友，藍辰翔也被感染了情緒，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他一手托起運動服領子擦去臉上的汗，露出了底下白皙纖細的腰。
儘管只有一下子，裴明卓仍是看見了，肌理勻稱的皮膚上留下了經過歲月流逝變淡很多的大小傷痕，不難分辨的刀傷、燒燙傷……各種人為留下的傷口全部交織在一起。
殘忍。除了這個詞，他再也想不出其他的詞彙。
在街頭幹架、持刀追砍之類的事情他沒少做，但就連他也覺得用變態的手段在人體留下痕跡這種事情比砍人來的殘忍，尤其還是對一個少年下手。
他想起前陣子在倉庫偶然套出對方有性對象的事實。
難道他誤會了，那傢伙和藍辰翔的關係不只這麼單純，背後還牽扯到性虐待?
｢卓哥?卓哥!｣
被小弟呼喚，裴明卓才意識自己竟然看著藍辰翔走神了。
｢怎?｣
｢聽班上那些女生說，這是我們三班有史以來第一次打進八強賽，希望我們可以繼續奮戰，以冠軍為目標。｣
裴明卓挑了下眉。他可以為了拿到冠軍不擇手段，但是接下來的比賽有很高的機率會和藍辰翔他們班碰頭，他剛看了下八班打球的狀況，雖然不到很強，但每個球員都各司其職，從難以突破的防守來看，就能看出他們合作無間的程度，加上有命中率高的球員……藍辰翔在，像三班這種專靠蠻橫打球的作風，肯定會踢到鐵板。
老實說，他不想和他們班對上，但更不想輸掉比賽，也不想輸給藍辰翔，如果到時候勢必在球場上見……
那麼他也不避諱耍手段。
｢抽籤的結果出爐啦!｣
張震恩從走廊奔回教室，二年八班還在為上一場球賽的勝利歌功頌德，他卻一臉惶恐宣布：｢下一場球賽的對手是三班啊!｣
｢蝦密!｣吳慶凱大喊。
額，他沒有要比賽啦，但身為班上的一份子當然要一起共進退了，而且聽到他們班要跟球風猖狂的三班打，有誰不緊張啊。
｢會不會和他們打完，缺手斷腳之類的……｣身為球員之一的陳建安懦懦開口。
｢挖咧，被你這麼一說，我都想棄賽了!｣張震恩半開玩笑地說。
聽說那些跟三班打過的班級，比賽結束後手腳到處青一塊紫一塊的。
如果他們八班贏的話，搞不好除了一堆瘀青之外，還會被三班那群不良少年挾怨報復咧!缺手斷腳也不是不可能……呸呸!好恐怖額，還是別亂想了。
他走到藍辰翔的位置，見好友神色凝重地看著手機，半是關心半是好奇地問：｢藍哥，你怎啦?｣
｢沒事，我出去一下。｣藍辰翔從位置上站起，在張震恩不解的注視下走出了教室。
一來到沒什麼人經過的走廊，他忍不住往牆上一槌，無視骨節傳來的隱隱刺痛，低聲啐道：｢那個王八蛋，叫我們故意輸球給他們班是甚麼意思?要也是他們讓我們才對吧?｣
他打開賴的頁面，在對話框裡迅速輸入訊息。
你是贏球太嗨還是藥嗑太多?你知道你在說甚麼夢話嗎?
……真想把你的嘴巴堵住，讓你再也講不出惹火我的話。你給本大少爺聽好，你應該知道我們班打球有多暴力，包括我，不想受傷的話最好別和我們硬碰硬，輸球總比斷一根骨頭好。
馬的，這算是威脅嗎?藍辰翔怒極反笑。
老子倒要看看，我們誰比較暴力。
裴明卓沒有立刻回他，似乎在思考要打甚麼，而接下來的回覆讓他看了差點把手機丟出去。
你知道嗎?本大少爺現在就想暴力地操你。
藍辰翔瞪著螢幕上的文字，氣的狂顫抖。
操你老木!
他發出了最後一則訊息，便關掉賴，關掉網路，將手機塞回口袋，臉色蒼白地回到教室。
｢藍哥，你到底怎啦?｣
張震恩見好友一回到教室就趴在桌子上，不免有些擔心他的身體狀況。他們可必須好好儲備精力，下午就要和三班那群暴徒比賽了!
｢沒事。｣含糊的聲音從桌面傳出。
｢沒事嗎?但你的耳朵有點紅耶?確定不是耳膜炎?｣
｢胃炎啦!｣
象徵午休結束的鐘聲一響，籃球場上很快又聚集了人潮。
二年三班和二年八班的比賽被排在下午第一節課，兩班球員討論了下戰略，等比賽時間一到，各個氣定神閑地站到球場上。
比賽開始後，雙方的目標就只有將球投進籃框裡，尤其三班想要進籃的慾望更勝，這點從不斷搶球、肢體碰撞等小動作都能看得出來。
八班雖早就領悟到三班是靠｢不顧一切｣這四個字在打球，然實際碰上才知道，對手打球究竟有多瘋狂和霸道!
嗶嗶!
｢手上拿球的那個，不要再撞人了，再犯規一次，就判你五犯離場!｣
經裁判同意暫停，藍辰翔將被撞倒的隊友拉起，隨口一問：｢你沒事吧?｣
對方點點頭，｢沒事。｣
藍辰翔臉色難看地走到裴明卓面前，抓起他的領子怒吼：｢不帶你這樣玩的，你的目標是球還是人啊!｣
｢所以我不是說了嗎?｣裴明卓反抓住他的手，一臉戲謔道：｢聽我的就對了。｣
感受對方摩擦著自己的指節，藍辰翔的身子猛地一顫，腦海浮現出對方上午傳給他的訊息，名為恥辱的火焰瞬間竄上心頭。
他一把甩開作怪的手。要不是現在還在比賽，他肯定會送這傢伙一拳!
｢藍辰翔你冷靜一點!｣張震恩把好友從對方身邊拉開，安撫般地輕拍他的肩膀，｢你看他們就算再怎麼耍手段，以四十比十八的分數，一時要追過我們不太可能，你忘了哲哥跟我們說過的嗎?比賽當前永遠不要受對手挑釁，才能做出正確的判斷。｣
裴明卓的眼睛危險一瞇。又是哲哥!藍辰翔跟他到底甚麼關係?
｢我知道了。｣回到駐守的崗位之前，藍辰翔瞪了眼某個段子多到令人氣結的傢伙。
就算裴明卓……就算三班的傢伙們再怎麼搞小動作，反正比賽也快結束了，最後絕對是八班贏!
比賽結果以二年八年領先十二分宣告獲勝，八班的球員興奮地抱成一團。
這麼一來，他們就是前六強啦!目標冠軍指日可待!
經歷了連續兩場勝利，二年八班幾乎無心上下午的課，滑手機的滑手機，睡覺的睡覺，任課老師見狀，索性睜隻眼閉隻眼了。
平常很少在課堂上滑手機的藍辰翔忍不住拿手機出來玩，玩到一半收到了夏可欣的祝賀訊息。
打進前六強恭喜喔!
謝謝。
我們到前八強就輸了，老實說班上現在的氣氛不怎麼好……
雖然很可惜，但我們學校有二十個班級，打進前八已經很強了。
謝謝……那個，放學後你有沒有空，我有話想和你說。
現在說不行嗎?
我想當面和你說……可以嗎?
有甚麼事不能在賴上面說嗎?藍辰翔感到納悶，但還是回應：好。
那個，我會晚一點過去找你，你能不能在教室等我呢?
嗯。
於是鐘聲一響，大家都放學回家了，他還在慢慢收拾書包。
陪他留下來的張震恩疑惑地問：｢藍哥打完球賽衰老囉?怎麼書包收拾那麼久。｣
居然還跟負責鎖門的傢伙拿鑰匙，太不可思議了。
藍辰翔翻翻白眼，｢你才衰老!我在等夏可欣，她有事情跟我說。｣
張震恩聽了眼睛一亮，｢喔喔!是那個吧!難怪都沒人了，你還在這裡……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先走啦!｣
藍辰翔不知道他的眼睛在亮幾點的，下意識問：｢甚麼意思?你不是要我陪你去逛運動服飾店嗎?｣
｢不用啦!擋人情路會被馬踢的，雖然你在那方面是個白癡―｣張震恩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門口，只留下最後一道聲音。
｢你說誰白癡啊混帳!｣藍辰翔對著無人的門口比了一記中指。
隨即一抹膽怯的身影出現在那裡。
他立刻收回中指。
｢咳，妳來了。｣希望她不要會錯意，那記中指不是針對她。
確認二年八班的教室只剩下藍辰翔一個人，夏可欣才怯懦地走進來。
十二月份的天色總是暗的快，加上燈是關著的，教室裡面頓時看起來有點昏暗。
不過也多虧於此，她才能掩飾臉上的潮紅。夏可欣緊張地來到藍辰翔面前，幾欲脫口而出的話語哽在喉嚨。
真是的，夏可欣，妳明明已經練習過很多次，為甚麼還做不好呢!
藍辰翔看著有話要說，卻遲遲沒說出口的少女，滿臉問號。
｢那、那個……藍辰翔，我、我喜歡你!｣
藍辰翔聞言一愣，沒想到夏可欣會和他表白。
與此同時，在樓梯旁等待的裴明卓不耐煩地跺腳。
他很確定藍辰翔還留在教室，好不容易等到成天黏在藍辰翔身邊的臭小子走掉，結果卻又來個夏可欣。
忍無可忍的他本想直接走進去把這丫頭嚇跑，怎知竟被他撞見告白現場!
他握緊拳頭，暫時壓下心中熊熊燃燒的怒火，決定先觀察藍辰翔的反應。
馬的，這傢伙要是敢答應……
｢妳……我和妳說過我以前發生甚麼事，不覺得這樣的我很噁心嗎?｣
看著暗戀的對象露出淒慘的笑容，夏可欣抓著胸口，不由得感到心疼。
｢不覺得，不覺得喔!我喜歡……辰翔，我喜歡你，就算你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還是喜歡你，我希望自己可以陪在你身邊，直到這裡的傷消失。｣她摸上藍辰翔的胸口。
有一瞬間，裴明卓看到少年的眼中出現了心動。
他咬了咬牙，他也想讓那傢伙因為他心動，但是為甚麼自己會對那傢伙的事一無所知，而夏可欣那女人卻好像甚麼都知道一樣!
藍辰翔抓著夏可欣的手，手指微微顫抖。
就算別人可以接受骯髒不堪的自己又如何，他已經不打算再喜歡別人了，也不希望自己玷汙像夏可欣這麼善良的女孩子。
｢對不起，我……｣
｢沒關係，你不用馬上給我答覆……｣夏可欣努力不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在顫抖又或是哽咽，｢我可以等你的。｣
說完頭也不回跑掉了。
看著強顏歡笑的女孩從面前消失，藍辰翔嘆了一口氣。
他正要去關窗戶，眼角餘光瞥見夏可欣掉到地上的髮夾。
對方怎麼老掉東掉西的?他彎下身去撿，背後這時響起了腳步聲，他以為是夏可欣回來了，好心提醒：｢夏可欣，妳的東西--｣
怎知還沒回頭，一股蠻力突然將他壓在桌子上。
不對，不是夏可欣，女生的力氣怎麼可能那麼大!
｢混蛋，誰啊!放開老子!｣
｢呵。｣
對方僅僅發出一個單音，就讓他辨識出來了。
｢裴明卓!｣
當藍辰翔對準籃框投下籃球那一刻，對面的哨聲也在同時響起。
｢二十二比二十?唉，可惜，要是在三分線外進球的話我們就贏了說……｣張震恩看著記分板哀號。
藍辰翔瞪了他一眼，｢是誰剛才防守失利，白白讓人得到兩分的?｣
張震恩故作無辜地用手指畫圈圈，｢是偶……｣
｢哇哈哈，你們太嫩啦!｣徐俊傑得意地叉腰仰天大笑，｢球賽當前，我們的狀況非常良好，你們可要小心了。｣
｢少得意忘形了，要不是有哲哥助陣，剛才那兩分才不會進你們口袋咧!還有這裡九班的就你跟喬文瑞，你們狀況好，不代表上場的人狀況也會好。｣張震恩不甘示弱地回嘴。
｢喂喂!少在那裡烏鴉嘴。｣
聽那兩人唇槍舌戰，藍辰翔無言地嘆了口氣。
期中考結束的禮拜六，也就是今天，依照藍嵐的要求，他……正確來說是張震恩，邀請了班上到時候會上場比賽的陳建安，跟二年九班的徐俊傑和喬文瑞一起到他家附近的籃球場玩三對三籃球，為了應對八班和九班可能在球場上碰頭的狀況，從比賽開始到現在，他們都照班級分組的方式進行球賽，由於九班才兩個人，柯曦哲自然而然就被分配進九班的隊伍裡。
柯曦哲是大學系籃的一員，常常和同學組隊打籃球，勤奮的練習加上天生一米八的身高優勢，實力自然不在話下，真要說的話……藍辰翔瞥了記分板一眼。
九班有三分之二的分數幾乎都是哲哥拿下的。
不過這並不代表徐俊傑他們弱，畢竟今天來的九班人數才兩人，而他們八班的有三位，除非八班和九班所有出賽成員現在就在這裡比一場，否則雙方真正的實力恐怕還是只能在比賽上見真章。
｢哈哈，你們都很強啦，善用自身優點，矯正打球的壞習慣，要拿下好成績也不是不可能。｣柯曦哲用指導後輩的語氣對著眼前這群高中生說道。
｢哲哥說的對!我們有甚麼缺點能不能請你指教?｣喬文瑞像個乖學生般詢問。
｢當然沒問題。｣
｢都打那麼久了，休息一下唄。｣這時候在旁邊觀賽的藍嵐走向他們，她的身邊跟著一個個性害羞內向的女孩。
｢夏可欣，那麼冷的天氣讓妳來外面幫忙計分辛苦了。｣藍辰翔對女孩微笑。
某回放學他在籃球場上看到夏可欣和朋友打籃球，好奇她是不是打女籃的，一問之下果然也要上場比賽。
結果把這件事情告訴張震恩，這小子立馬邀請對方在假日充當計分助手……雖然藍辰翔覺得麻煩到人家，不過夏可欣本人表示很樂意就是了。
看著他的笑容，夏可欣有種暈眩的感覺，臉上不由得一熱。
｢不、不會。｣
藍嵐見她低下頭害羞的模樣，竊笑地用手肘撞了撞弟弟的腰。
｢呦，瞧你……｣
｢瞧三小?｣藍辰翔白了她一眼。
張震恩沉默地看著好友。經過上次的｢露營事件｣，他一直覺得藍辰翔是同性戀，所以對女性沒什麼感覺，不過那之後有次吳慶凱上課偷翻A書被藍辰翔看到，還正好是最精彩的地方，結果這人的臉立刻紅的跟煮過的蝦子一樣，讓他不禁懷疑，藍辰翔到底是對女性沒感覺還是本身太遲鈍。
於是大夥一起回到藍家的途中，他忍不住小聲地問：｢藍哥，你看的出來夏可欣其實喜歡你嗎?｣
｢蛤?怎麼連你都跟老姊說一樣的話?你們到底是怎麼看出來的?｣
｢……。｣藍老大，這裡看不出來的人大概只有你了。張震恩抽了抽眼角。
現在他可以百分之百確定，藍辰翔絕對是神經大條的愛情白癡一枚!
回到藍家的時候剛好到了午餐時間，藍嵐早在幾分鐘前就叫了披薩外送，不多久外送人員就來到他們家門口了。
｢小翔，你去冰箱把昨天買的飲料拿出來給同學。｣
｢喔。｣
看著把汽水可樂拿出來後又進到廚房準備杯子碗盤的少年，徐俊傑嘖嘖稱奇。
｢這小子真乖耶，感覺挺會做家事。｣
｢哈哈，雖然是第一次看藍哥做家事，但一點都不難想像啊。｣張震恩笑嘻嘻地說。
他常常拜託藍哥去借籃球場地和做一些雜事之類的，雖然偶爾會聽到幾句抱怨，但藍哥都還是會去做。
說真的，以藍哥有些暴躁的脾氣來說，他到現在沒被掐死都算奇蹟了。
｢應該說，大部分的家事都是辰翔在做，｣柯曦哲苦笑：｢他姊姊好像就只會煮飯而已。｣
付完餐費的藍嵐剛好聽見這段對話，不滿地向男友抗議：｢柯曦哲你說甚麼!我也會掃地洗碗之類的好不好，只是你剛好沒看見而已。｣
回到客廳的藍辰翔不帶感情地呵呵：｢這都幾百年以前的事?｣
｢藍辰翔!｣藍嵐氣得跺腳。真是的，這兩個傢伙在這些高中孩子面前竟都不給她留點面子!
飯後一群人坐在電視機前，一邊看校隊紀錄片，一邊聽柯曦哲分析他們每個人在球場上表現的優缺點。
為了讓老姊有表現的機會，藍辰翔把洗碗打雜的工作丟給她做，逕自上樓健身去了。
藍嵐不太想做家事，但為了挽回一點面子，只好乖乖在廚房洗碗，幸好夏可欣主動說要幫忙，讓她的心裡多少得到一些安慰。
｢可欣啊，你把姊姊切的這盤水果拿去給小翔好不好?｣藍嵐遞給夏可欣一盤裝了各種水果的盤子，自己則是拿了一盤較大的，準備拿去客廳給其他人吃。
｢啊，好的。｣夏可欣接過了盤子。
｢嘿嘿，加油喔。｣藍嵐對她眨了下眼睛，便走出廚房。
意識到那聲｢加油｣的涵義後，夏可欣頓時紅了臉頰。
她小心翼翼地端著盤子走上二樓，來到藍辰翔的房間外面敲門，心臟噗通噗通狂跳，即將和暗戀的人獨處讓她非常緊張。
但無論她敲了幾次，都沒人開門。
難道睡著了嗎?她疑惑地轉動門把，門開了以後，她往房間裡面探頭，結果發現裡面一個人也沒有。
咦?藍辰翔健身的地方難道不是在自己房間?儘管有些罪惡感，但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仍往前踏出一步。
房間裡面，衣物被隨意棄置在床上，桌上也堆滿雜物。
亂，卻不到骯髒的程度，即使用亂中有序形容也不為過。
夏可欣好奇地掃視桌上那堆物品，突然間被一個半開的小型置物櫃吸引，定睛一看，發現裡頭竟然裝滿藥物。
藍辰翔生病了嗎?
｢妳在這裡做甚麼?｣
冷不防響起的聲音讓膽小的她差點叫出聲，她緊張地望向門口，藍辰翔就站在那裡冷冷看著她。
｢嗚!對不起!姊姊本來要我拿水果給你，我看你不在房間，一時好奇就進來了……對不起!｣
見對方露出一副快哭的表情，藍辰翔也生氣不起來了。
反正夏可欣都道歉了，明知她膽子小，硬要嚇她的話自己豈不是變成了壞人?他作罷地耙耙頭髮。
｢我剛上樓晾衣服回來，現在要下去，妳也一起下去吧。｣
｢嗯……｣夏可欣點了點頭，心裡的疑惑卻在這時脫口而出：｢藍、藍辰翔，你……你生病了嗎?｣
說完她就想敲自己的頭了，怎麼會問別人有沒有病這種像是在罵人的問題呢!
藍辰翔的視線落在那格開到一半的置物櫃，很快就猜到為何她會這樣問。
他淡淡地說：｢對，我有抑鬱症。｣
｢甚、甚麼?｣夏可欣輕呼：｢但你看起來不像……｣
聞言，藍辰翔鬆了口氣。
｢那就好，我以前是有，吃了一陣子的藥，看看心理醫生就好了。｣他走到夏可欣身旁，一手將半開著的抽屜闔上，｢這都是以前吃的。｣
夏可欣看著面露哀傷的少年，心裡有種抽痛的感覺。她想要了解更多關於這個人的事情，但是……
像是看穿她在想甚麼，藍辰翔苦笑。
｢以前被人性侵，抑鬱了半年。｣
嗶--
｢時間到，三班獲勝!｣宣布完獲勝的班級，教練立刻在紀錄簿上刷刷刷地寫下紀錄。
｢贏了、贏了!｣
｢打進前八強啦!｣
｢三班男藍好厲害!老大最厲害!｣
屬於三班男女的歡呼聲此起彼落，響遍整個籃球場。
與這個班級歡樂的氣氛相比，輸球的那班完全沉浸在低氣壓裡。
十二班球員的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尤其投射在敵隊之中那個高挑身影的眼神，盡是不甘、憤怒和恥辱。
｢那個姓裴的真他X的有夠陰險!｣
｢小動作那麼多，虧他還能不被判離場!｣
｢廢物……!｣身為比賽球員之一的蘇傑宇憤恨地握緊拳頭。
他帶人和裴明卓打群架那次，不小心被對方打到骨折，硬是上場就夠吃力了，搶籃球板的時候還被那傢伙幹拐子，還是撞到尚未痊癒的地方，導致他們班錯過得分的機會，用細胞想都知道那傢伙絕對是故意的!
聽到敵對球員的批評聲浪，裴明卓帶著自家小弟悠哉地走過來，臉上噙著挑釁的笑意，冷冷道：｢呵，看來十二班對裁判結果不滿了?｣
｢哼，姓裴的，虧你眼睛沒瞎還看得出來有人不滿。｣蘇傑宇面無表情回應。
待在裴明卓身邊的小弟見老大被侮辱，忍無可忍地站出來替老大出聲：｢蘇傑宇你個孬種，少在那裡見不得別人好就眼紅!自己無能怪誰啊!｣
蘇傑宇的隊友也不滿回擊：｢混蛋!要說誰才是孬種，沒人比得上小動作多到犯賤的你們的老大!｣
｢你說甚麼--｣
就在兩隊人馬吵得如火如荼之際，一道哨聲劃破天際，傳到每個人耳中。
教練拿下哨子，劈頭就對這幫人破口大罵：｢吵甚麼吵!旁邊還有人在比賽，要吵去別的地方吵，不要影響別人!｣
被這樣一訓，兩方人馬識時務地閉上嘴巴，只不過眼中迸出的仇恨光芒卻不曾稍減。
蘇傑宇輕哼一聲，跟著自家隊友離開了球場。
裴明卓對他失去了興趣，改將目光放在別的場地上的某個活躍身影。
接到隊友傳來的球，藍辰翔的眼裡只剩下籃球板的存在，他以靈巧的身手躲過數個企圖抄截他的對手，衝刺到三分線內俐落地投進一顆兩分球。
進籃的那一刻宣告比賽結束，八班以五十六比四十二的分數獲得勝利。
｢耶!藍哥好棒!｣
｢八強賽咱們來啦!｣
望著高興成一片的隊友，藍辰翔也被感染了情緒，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他一手托起運動服領子擦去臉上的汗，露出了底下白皙纖細的腰。
儘管只有一下子，裴明卓仍是看見了，肌理勻稱的皮膚上留下了經過歲月流逝變淡很多的大小傷痕，不難分辨的刀傷、燒燙傷……各種人為留下的傷口全部交織在一起。
殘忍。除了這個詞，他再也想不出其他的詞彙。
在街頭幹架、持刀追砍之類的事情他沒少做，但就連他也覺得用變態的手段在人體留下痕跡這種事情比砍人來的殘忍，尤其還是對一個少年下手。
他想起前陣子在倉庫偶然套出對方有性對象的事實。
難道他誤會了，那傢伙和藍辰翔的關係不只這麼單純，背後還牽扯到性虐待?
｢卓哥?卓哥!｣
被小弟呼喚，裴明卓才意識自己竟然看著藍辰翔走神了。
｢怎?｣
｢聽班上那些女生說，這是我們三班有史以來第一次打進八強賽，希望我們可以繼續奮戰，以冠軍為目標。｣
裴明卓挑了下眉。他可以為了拿到冠軍不擇手段，但是接下來的比賽有很高的機率會和藍辰翔他們班碰頭，他剛看了下八班打球的狀況，雖然不到很強，但每個球員都各司其職，從難以突破的防守來看，就能看出他們合作無間的程度，加上有命中率高的球員……藍辰翔在，像三班這種專靠蠻橫打球的作風，肯定會踢到鐵板。
老實說，他不想和他們班對上，但更不想輸掉比賽，也不想輸給藍辰翔，如果到時候勢必在球場上見……
那麼他也不避諱耍手段。
｢抽籤的結果出爐啦!｣
張震恩從走廊奔回教室，二年八班還在為上一場球賽的勝利歌功頌德，他卻一臉惶恐宣布：｢下一場球賽的對手是三班啊!｣
｢蝦密!｣吳慶凱大喊。
額，他沒有要比賽啦，但身為班上的一份子當然要一起共進退了，而且聽到他們班要跟球風猖狂的三班打，有誰不緊張啊。
｢會不會和他們打完，缺手斷腳之類的……｣身為球員之一的陳建安懦懦開口。
｢挖咧，被你這麼一說，我都想棄賽了!｣張震恩半開玩笑地說。
聽說那些跟三班打過的班級，比賽結束後手腳到處青一塊紫一塊的。
如果他們八班贏的話，搞不好除了一堆瘀青之外，還會被三班那群不良少年挾怨報復咧!缺手斷腳也不是不可能……呸呸!好恐怖額，還是別亂想了。
他走到藍辰翔的位置，見好友神色凝重地看著手機，半是關心半是好奇地問：｢藍哥，你怎啦?｣
｢沒事，我出去一下。｣藍辰翔從位置上站起，在張震恩不解的注視下走出了教室。
一來到沒什麼人經過的走廊，他忍不住往牆上一槌，無視骨節傳來的隱隱刺痛，低聲啐道：｢那個王八蛋，叫我們故意輸球給他們班是甚麼意思?要也是他們讓我們才對吧?｣
他打開賴的頁面，在對話框裡迅速輸入訊息。
你是贏球太嗨還是藥嗑太多?你知道你在說甚麼夢話嗎?
……真想把你的嘴巴堵住，讓你再也講不出惹火我的話。你給本大少爺聽好，你應該知道我們班打球有多暴力，包括我，不想受傷的話最好別和我們硬碰硬，輸球總比斷一根骨頭好。
馬的，這算是威脅嗎?藍辰翔怒極反笑。
老子倒要看看，我們誰比較暴力。
裴明卓沒有立刻回他，似乎在思考要打甚麼，而接下來的回覆讓他看了差點把手機丟出去。
你知道嗎?本大少爺現在就想暴力地操你。
藍辰翔瞪著螢幕上的文字，氣的狂顫抖。
操你老木!
他發出了最後一則訊息，便關掉賴，關掉網路，將手機塞回口袋，臉色蒼白地回到教室。
｢藍哥，你到底怎啦?｣
張震恩見好友一回到教室就趴在桌子上，不免有些擔心他的身體狀況。他們可必須好好儲備精力，下午就要和三班那群暴徒比賽了!
｢沒事。｣含糊的聲音從桌面傳出。
｢沒事嗎?但你的耳朵有點紅耶?確定不是耳膜炎?｣
｢胃炎啦!｣
象徵午休結束的鐘聲一響，籃球場上很快又聚集了人潮。
二年三班和二年八班的比賽被排在下午第一節課，兩班球員討論了下戰略，等比賽時間一到，各個氣定神閑地站到球場上。
比賽開始後，雙方的目標就只有將球投進籃框裡，尤其三班想要進籃的慾望更勝，這點從不斷搶球、肢體碰撞等小動作都能看得出來。
八班雖早就領悟到三班是靠｢不顧一切｣這四個字在打球，然實際碰上才知道，對手打球究竟有多瘋狂和霸道!
嗶嗶!
｢手上拿球的那個，不要再撞人了，再犯規一次，就判你五犯離場!｣
經裁判同意暫停，藍辰翔將被撞倒的隊友拉起，隨口一問：｢你沒事吧?｣
對方點點頭，｢沒事。｣
藍辰翔臉色難看地走到裴明卓面前，抓起他的領子怒吼：｢不帶你這樣玩的，你的目標是球還是人啊!｣
｢所以我不是說了嗎?｣裴明卓反抓住他的手，一臉戲謔道：｢聽我的就對了。｣
感受對方摩擦著自己的指節，藍辰翔的身子猛地一顫，腦海浮現出對方上午傳給他的訊息，名為恥辱的火焰瞬間竄上心頭。
他一把甩開作怪的手。要不是現在還在比賽，他肯定會送這傢伙一拳!
｢藍辰翔你冷靜一點!｣張震恩把好友從對方身邊拉開，安撫般地輕拍他的肩膀，｢你看他們就算再怎麼耍手段，以四十比十八的分數，一時要追過我們不太可能，你忘了哲哥跟我們說過的嗎?比賽當前永遠不要受對手挑釁，才能做出正確的判斷。｣
裴明卓的眼睛危險一瞇。又是哲哥!藍辰翔跟他到底甚麼關係?
｢我知道了。｣回到駐守的崗位之前，藍辰翔瞪了眼某個段子多到令人氣結的傢伙。
就算裴明卓……就算三班的傢伙們再怎麼搞小動作，反正比賽也快結束了，最後絕對是八班贏!
比賽結果以二年八年領先十二分宣告獲勝，八班的球員興奮地抱成一團。
這麼一來，他們就是前六強啦!目標冠軍指日可待!
經歷了連續兩場勝利，二年八班幾乎無心上下午的課，滑手機的滑手機，睡覺的睡覺，任課老師見狀，索性睜隻眼閉隻眼了。
平常很少在課堂上滑手機的藍辰翔忍不住拿手機出來玩，玩到一半收到了夏可欣的祝賀訊息。
打進前六強恭喜喔!
謝謝。
我們到前八強就輸了，老實說班上現在的氣氛不怎麼好……
雖然很可惜，但我們學校有二十個班級，打進前八已經很強了。
謝謝……那個，放學後你有沒有空，我有話想和你說。
現在說不行嗎?
我想當面和你說……可以嗎?
有甚麼事不能在賴上面說嗎?藍辰翔感到納悶，但還是回應：好。
那個，我會晚一點過去找你，你能不能在教室等我呢?
嗯。
於是鐘聲一響，大家都放學回家了，他還在慢慢收拾書包。
陪他留下來的張震恩疑惑地問：｢藍哥打完球賽衰老囉?怎麼書包收拾那麼久。｣
居然還跟負責鎖門的傢伙拿鑰匙，太不可思議了。
藍辰翔翻翻白眼，｢你才衰老!我在等夏可欣，她有事情跟我說。｣
張震恩聽了眼睛一亮，｢喔喔!是那個吧!難怪都沒人了，你還在這裡……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先走啦!｣
藍辰翔不知道他的眼睛在亮幾點的，下意識問：｢甚麼意思?你不是要我陪你去逛運動服飾店嗎?｣
｢不用啦!擋人情路會被馬踢的，雖然你在那方面是個白癡―｣張震恩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門口，只留下最後一道聲音。
｢你說誰白癡啊混帳!｣藍辰翔對著無人的門口比了一記中指。
隨即一抹膽怯的身影出現在那裡。
他立刻收回中指。
｢咳，妳來了。｣希望她不要會錯意，那記中指不是針對她。
確認二年八班的教室只剩下藍辰翔一個人，夏可欣才怯懦地走進來。
十二月份的天色總是暗的快，加上燈是關著的，教室裡面頓時看起來有點昏暗。
不過也多虧於此，她才能掩飾臉上的潮紅。夏可欣緊張地來到藍辰翔面前，幾欲脫口而出的話語哽在喉嚨。
真是的，夏可欣，妳明明已經練習過很多次，為甚麼還做不好呢!
藍辰翔看著有話要說，卻遲遲沒說出口的少女，滿臉問號。
｢那、那個……藍辰翔，我、我喜歡你!｣
藍辰翔聞言一愣，沒想到夏可欣會和他表白。
與此同時，在樓梯旁等待的裴明卓不耐煩地跺腳。
他很確定藍辰翔還留在教室，好不容易等到成天黏在藍辰翔身邊的臭小子走掉，結果卻又來個夏可欣。
忍無可忍的他本想直接走進去把這丫頭嚇跑，怎知竟被他撞見告白現場!
他握緊拳頭，暫時壓下心中熊熊燃燒的怒火，決定先觀察藍辰翔的反應。
馬的，這傢伙要是敢答應……
｢妳……我和妳說過我以前發生甚麼事，不覺得這樣的我很噁心嗎?｣
看著暗戀的對象露出淒慘的笑容，夏可欣抓著胸口，不由得感到心疼。
｢不覺得，不覺得喔!我喜歡……辰翔，我喜歡你，就算你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還是喜歡你，我希望自己可以陪在你身邊，直到這裡的傷消失。｣她摸上藍辰翔的胸口。
有一瞬間，裴明卓看到少年的眼中出現了心動。
他咬了咬牙，他也想讓那傢伙因為他心動，但是為甚麼自己會對那傢伙的事一無所知，而夏可欣那女人卻好像甚麼都知道一樣!
藍辰翔抓著夏可欣的手，手指微微顫抖。
就算別人可以接受骯髒不堪的自己又如何，他已經不打算再喜歡別人了，也不希望自己玷汙像夏可欣這麼善良的女孩子。
｢對不起，我……｣
｢沒關係，你不用馬上給我答覆……｣夏可欣努力不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在顫抖又或是哽咽，｢我可以等你的。｣
說完頭也不回跑掉了。
看著強顏歡笑的女孩從面前消失，藍辰翔嘆了一口氣。
他正要去關窗戶，眼角餘光瞥見夏可欣掉到地上的髮夾。
對方怎麼老掉東掉西的?他彎下身去撿，背後這時響起了腳步聲，他以為是夏可欣回來了，好心提醒：｢夏可欣，妳的東西--｣
怎知還沒回頭，一股蠻力突然將他壓在桌子上。
不對，不是夏可欣，女生的力氣怎麼可能那麼大!
｢混蛋，誰啊!放開老子!｣
｢呵。｣
對方僅僅發出一個單音，就讓他辨識出來了。
｢裴明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