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座的城隍小姐不除妖!CH9-7
本章節 2853 字
更新於: 2021-04-26
這裡似乎是某人的臥室,一床整齊的棉被枕頭,與其緊鄰的書桌上擺著書寫用具和玄齋高中的側背包。接著,將目光往旁移去,發覺書櫃上塞滿的並非教科用本,而是一張張的專輯和寫真書。
牆面貼著全開的海報,孟裕馬上就認出來,是當紅歌手「青蓮劍姬」在一九九九年剛成團的形象宣傳海報。
雖然不曉得是誰的房間,但他有種特別熟悉的感受,可是房間的內裝風格很男性化,馬上讓他打消心中的想法。
自知闖進他人房間的孟裕,趕緊打開前方的門走出去。
陰暗的走廊沒有半個人影,柔軟的深紅色地毯吸收孟裕的腳步聲,這座房屋的裝潢很氣派典雅,有點讓他擔心是不是誤闖民宅了?
身旁有好幾道房門,孟裕不敢打開,不過這時他發現第一間房對面的雙開大門敞開,裏頭的景象一覽無遺,內部還不斷冒出雪白的香煙。
孟裕悄悄走近,往門內瞧了一眼,房間內擺滿各式藥草、玻璃燒杯和幾壺透出七彩顏色的液體,像科教館的實驗室堆放千百種實驗器材,只不過樣式貌似比學校的還要高級。
孟裕看得入神,完全沒發覺後方來人。
「是誰?」
「──!」孟裕縮起肩膀倒退好幾步,險些撞上長桌。
一名戴著粉櫻色的復古禮帽,面紗垂落雙眼,配戴綠寶石耳環的成熟女性雙手交叉倚靠在門旁。她的膚色白皙透光,深藍色的雙眸看起來就像青花瓷般美得令人失神。
女人穿著粉色薄紗連身裙,彷若是這棟氣派洋宅的女主人,孟裕儼然成為了入侵民宅的犯罪者。
「雖然不明白你怎麼來的,總之快走吧。」女人的說話方式雖然很溫柔,卻隱含著相當程度的急躁。
「對不起,都怪我擅自闖進貴府,我馬上離開!」
此時,女人忽然捏住他的臉,反覆端詳孟裕的長相。
「你是……她經常提到的孟家人。」女人頓時放鬆警戒,不再沉臉對待他。原來這名女人知道自己的來歷,可是在孟裕的記憶中,他應該不認識對方。
還沒深入思考,女人卻捧住孟裕的臉說:
「我叫姜,作為自家人,拜託你別再靠近鈴花了。」
「鈴花……請等一下,這裡是?!」孟裕感到震驚,自己竟然誤打誤撞跑到地府,甚至踏進鈴花的房間,像個笨蛋到處晃。
他還沒搞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姜把孟裕摟進胸口,像是痛下決心道:
「你還沒察覺到自己和普通人不一樣嗎?」
「看得到鬼……算嗎?」孟裕想了很久,想不到這哪裡不一樣,畢竟全世界不是只有他擁有這個能力。
「我都不知道居然有孩子能做到這種地步。」姜像個母親撥開他的瀏海,「最近做了惡夢吧,如果可以很想忘掉對嗎?」雖然不太明白為什麼突然這麼說,卻正巧打中孟裕的內心。
她輕撫孟裕的額間,那個畫面又立刻映現在他腦海。
彷彿看見早已過世的祖母,當他小時候做了惡夢,祖母就會摸摸他,告訴自己她會一直陪在最愛的孫子身邊。
少年在這個瞬間徹底崩潰,把積在心中的所有壓力化為淚水,在初次見面的姜面前露出懦弱的表情。
「……真糟糕,明明跟我沒關係的,可是我竟然會為了一場夢感到悲痛。」
「我知道。」姜接著又說,「孟裕是可憐的孩子,所以我想盡全力幫助你。」
「那到底該怎麼做?」
老實說,孟裕已經恨透那個夢了。
姜拍拍裙子站起身,她瞇起一隻眼比出「噓」的手勢。
「告訴你一個神界的秘密,人與神畢竟是相當不同的存在,當人和神祇很親密的時候會啟動防護機制,也就是惡夢。不過夢的內容不重要, 而是藉由精神折磨來警惕人和神必須劃清界線,將它想成警報器就沒問題了。」
當姜這麼宣告的瞬間,孟裕立刻明白為何一開始對方要他離開鈴花。
「可是……這樣下去鈴花會沒有朋友的。」
那麼,鈴花所謂的「交一萬個朋友」的夢想豈不就──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畢竟鈴花還不懂這個道理。如果鈴花太親近人們會有危險的,為了保護她,做好覺悟了嗎?」
「什麼覺悟?」
「斷絕緣分。」剎那間,姜溫柔的表情彷彿換了個人似的。
「什……?!」
還沒讓孟裕反應過來,姜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支注射針筒,裝載著看似玻璃稜角化作的古怪液體往孟裕手臂刺過去。
「啊!」孟裕承受巨大的痛楚,並發自本能的反抗,立刻往姜的小腿踢去,姜重心不穩連重摔在地。
孟裕立刻拔出針筒,瞪著二話不說就襲擊他的姜,開始懷疑對方的身分。
「你的眼神是在說地府怎麼會有這種神吧,記住,違背天意是重罪。我這麼做是為了你好。」
「這到底是什麼?」孟裕用右手按住泌出鮮血的傷口,雖然成功阻止姜的暴行,但還是有少許液體進入他的體內。
強忍著痛楚,孟裕的腦袋一陣昏沉,此刻的他不願再聽姜說任何一句,只顧著往前跑。
「盡管告狀去吧,反正遲早會忘的。」
他立刻奔向鈴花的房間,經過漫長的走廊推出門外。
門外的空氣飄散香味,出巡隊伍依然吵個不停,值得慶幸的是人氣讓孟裕有種安心的感覺。回到人間的他想盡辦法說服自己只是不小心闖入魔幻世界的愛莉絲,但是看看手臂上鮮明的傷口,孟裕沮喪的垂打腦袋。
「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她到底是誰?為什麼要這麼做?該不會是病毒針筒想害死我吧!」
孟裕努力冷靜下來,想感受體內任何變化,不過到目前為止沒有任何不舒服,更沒有奇怪的作用產生。
但是得想點辦法才行,孟裕正要起身回到大殿。
「孟裕?」
跟范無救說好的二十分鐘相差無幾,鈴花一副剛辦完事的模樣回到廟裡,身穿紅色戰服的她,貌似要回房更衣。
然而沒想到孟裕竟然出現在連擁有靈異體質的孩子都找不到的暗門口,鈴花正驚訝時,仔細一看,他的臉色很差,嘴唇甚至發白了。
姑且不管怎麼找到暗門,她立馬湊上前詢問:
「孟裕看起來很不舒服,發生什麼事了?」
✢
孟裕茫然的雙眼盯著澄澈的目光。對了……如果是鈴花的話,一定會知道那針筒裡裝的液體,也應該會有解決方法才對。
他緩緩開口,然而回答卻不是內心所想的那樣:
「我剛才為了找廁所,不小心闖入地府,結果遇上了……」
遇上誰來著?孟裕完全沒有印象,幾分鐘前的記憶竟然是空白的。
奇怪,為什麼想不起來?
只覺得的確發生過了什麼,隨著那抹不舒服的感覺,孟裕猛然想起──
「對了,是針筒!」孟裕猛地抓住鈴花,但是──
「我剛才去診所抽血,才會有點頭暈。」
……不對,事實並非如此,孟裕的嘴卻自動說出不存於記憶中的事。
鈴花蹙攏眉頭,面於孟裕苦苦掙扎的樣子,她立馬用立拽住他說:
「你冷靜一點,都去抽血了就應該回家休息。我知道安安邀請孟裕參加祭典,但好歹評估身體狀況,要是被安安知道了也不會開心。」
「不是的……我沒有不舒服。」但是孟裕因為試圖回想記憶,拚命努力導致臉紅氣喘,從外表看上去真的像發燒中的病人。
「孟裕變得好奇怪。」
孟裕確實覺得自己很奇怪,記憶變成拼圖碎片,在腦袋胡亂拼湊,導致連站在眼前的少女都覺得很像別人。
鈴花伸手觸碰他的額頭,孟裕卻發瘋似的拍開她跑開。「別碰我!」
「等一下,孟裕到底怎麼了?」
鈴花第一次被孟裕粗暴的對待,想起演唱會到至今為止所有的一切,想追出去的雙腳卻不聽使喚。
「都是我的錯,被孟裕討厭也是罪有應得的。」她摀住臉用哭腔說道,想哭卻哭不出來。
鈴花蹲下身,把頭埋在手臂之間,傷心時總會這樣連站的力氣都沒有。
會導致現在這樣,都怪她當時沒把話說清楚。
──啪!
內心傳來一陣細小的破碎聲,鈴花彷彿觸電般打了個顫。
在這瞬間,在鈴花內心深處的某個地方斷了弦,就好像她失去了什麼重要的事物。
「這個聲音是──」
鈴花摸上臉頰,發覺自己正在流淚。
「──我為什麼在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