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章: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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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4-23
  

  隆隆。

  大樹傾斜倒塌,工整平滑的切面從底部將他一分為二。

  它側面著地,強大的撞擊力,輾壓地面的青草,掀起漫天的土石。

  隆隆。

  它不是唯一倒塌的,望眼看去,整片森林,一株株樹木先後倒下,塵土飛揚,使得這片寧靜化作渾沌。

  再細瞧,霧漫漫的土塵中,一道黑影迅速的疾行著,他所過之處,樹木接連倒下。

  就在輕狂砍削過一旁大樹時,雲凡腳下的土壤倏然隆起。

  他連忙向旁翻去。

  刷。

  上一秒還是平地,下一刻石柱挺立,石尖處殘留著血跡與少許衣裳的殘布。

  忽出的石柱並未維持多久,一側大樹倒下,撞上了石柱,將它壓回地面,實心的巨木同樣被尖銳給穿刺出一個大洞。

  「呼……呼呼……」

  雲凡大口的喘息著,吸吐間調整著呼吸,雙腳邁開毫不停留。

  潛藏在暗處的敵人非常狡詐,神識鋪蓋整片區域,本身卻不現身。他就這麼貓戲老鼠般逼迫著雲凡,或者說他相當小心。

  神識類似雷達,初始神識並無法鎖定對象,但是能掃描區域的一草一木,隨著草木動盪神識也會受到影響。

  眼下看來,效果並不理想,雖然有所影響,卻不妨礙他對自己出手。

  這傢伙的戰鬥方式同樣符合他的人格特質,陰險、狡詐——來福!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雲凡很清楚,這種損耗就是慢性自殺,可他毫無對策。

  對方顯然從自己與王品的對抗,看出自己的弱點,他不只不願與自己近戰,連同所在位置都隱蔽起來,這樣一來雲凡毫無辦法。

  逃!

  哪怕知道對方會如附骨之蛆緊追不放,哪怕這樣的消耗如溫水煮青蛙,但他待如何?只有逃,讓時間帶來轉機,從絕望中尋那一絲曙光。

  隆隆。

  腳下的土壤不時隆起,每一刻驚險的避開,不時在身上留下一道傷疤。

  追逐持續著。

  鮮血順著傷口淌流不止,極限奔行使血脈沸騰,血液的衝突也越發劇烈。

  濃郁的森林逐漸稀疏,遠處一道光亮隨著奮進的步伐逐漸張開。

  這可不好,一但出了森林,沒有遮蔽只會雪上加霜。

  偏偏他只能前進。

  隆。

  又是一道土突,雲凡一個翻滾避開,身子落地雙一璇而起,雙腳著地後毫不停噸,望著逐漸透亮的前方牙根一緊,將本是極限的速度,硬是拉快了三個呼吸。

  「啊!」

  沖出森林那一瞬間,一聲怒吼相隨,雲凡雙腳一矮,整個人如子彈般激射出去。

  一片青草地,一潭碧水在不遠處,整個環境如世外桃源一般。

  這般美景,他卻是無心多瞧。

  速度稍降,身軀近於地面時,他一手抵地,腰桿一扭,一個掃腿在草地上畫出半圓,整個人已經偏移四十五度角,身形再動,直接往對角的森林奔去。位置是他奔出森林的右上角。

  雲凡的速度已經很快了,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偏偏依舊失算了。

  當危機來臨,再想迴避已經來不及了。

  咕嚕。

  一顆渾圓的水球從背後追來,迎頭落下直接罩住他的頭顱。

  咕嚕。

  水球是個獨立體,它囚禁他並不斷收縮。

  隆隆。

  腳下的土壤同時蠕動不止。被水球壟罩,缺氧使他痛苦,這狀況下更是無力躲避。

  隆。

  拔地而起的土突將他高高提起,比之過去不同,土突並不尖銳,它將雲凡撐上高空。

  下一秒土突回歸平坦,本在空中雲凡卻被水球給困在半空之中。

  咕嚕。

  縮緊脖子的水球讓他痛苦萬分,高掛在半空猶如上吊,一口空氣不自主脫出,在水球內冒出氣泡。

  咕嚕。

  又是一口,痛苦不堪的雲凡雙手勒著自己的脖子,胡亂的搔著,頸部浮現一道道紅痕,指甲刮出一條條傷口。

  騰空之下雙腳不斷的擺蕩,痛苦的掙扎。

  漸漸的擺蕩漸緩,那緊揪著脖子的雙手像慢動作般緩緩的垂下。

  咕嚕。

  猶如述說了結一般,最後一口怨氣隨之吐出。

  嘩啦。

  終於水球散開,那毫無反應的身驅直接跌落地面。

  四周寂靜無聲,彷彿不存在任何敵人。

五秒過去,就在雲凡身旁怦然突起土丘,化成一隻土手。

  它抓住雲凡的手臂,緩緩的往下折去。

  格格……。

  土手像扭麻花般扭著他的手臂。

  格格……。

  動作很緩慢,對比下手臂就像一團絞肉一般,任人摧殘。

  咯。

  一聲清脆,連接手臂的骨骼斷成兩截,身為手骨的主人卻是了無聲息。

  這時背後的推手才從林中走了出來。

  土手崩然消失。

  來福一路來道雲凡面前,勾著得意笑臉。

  他很小心,他的生活就是埋藏在這些小心思與狠戾之間,他不容許自己陰溝裡翻船,他不願意成為下一個王品。

  來福每一步計畫都要毫無風險,他要耗死雲凡,甚至不願意一擊洞穿對方的胸口,而是慢慢的耗死對方,又擔心詐屍,所以他化出土手,用這種殘虐的方式確認。

  他深信任何人都無法忍受這般的疼痛,眼前這人無疑是死透了。

  這些算計中,更多的是他扭曲的性格,看著對方無助與掙扎,他能得到極大的滿足感。

  勝利與財富,正式弟子!

  彷彿一切已經在眼前了,來福越發得意。他抽出懷中的匕首,望著眼前的屍體,輕輕提起。

  只要將頭顱交給王管事,一切都是他的了!

  至於要怎麼帶出去,那是之後的計劃,如今先把任務物品給取了再說。

  匕首貼著雲凡的脖子,往下割去……。

  也在此時,那靜止不動的身軀,陡然睜眼。

  是的,他是詐屍,好在來福太過小心,所以他才一氣尚存,來福估計一般人無法抵抗的疼痛,並不適用於雲凡。

  也許他擊穿雲凡的胸口、割裂雲凡的身驅會更有用一些,在血液的衝突下,這種肉體的疼痛無法比擬,雲凡詐屍可是承受著內臟的巨痛,他尚能平靜以對,外在傷害又能帶給他多大?

  「束!」

  雲凡疾喝一聲。

  他果斷放棄跌落一邊的輕狂,且不說一來一回的時間差,光剩下的一半胳膊很難確保能否拾起輕狂。

  內勁如絲,化絲成線,直接將來福給束縛住。

  勁是武者內勁,束卻是百草總綱的控火術,運作方法不同效果自然不同。

  內勁所化的絲線直入來福丹田,驅趕盤據在內的靈力,將之逼出體外。

  來福大驚,他伸手掐訣,可周身被無形的繩索綑住,行動變得萬般艱難。

  話雖如此,他依舊強行喚出一道簡單的手訣。

  不遠那一潭湖水泛起漣漪一道水箭激射而出。

  水箭奔騰,其上的靈力不斷遞減,起兇後弱,饒是如此依舊極富殺傷力。

  水箭來勢洶洶,雲凡牙根一緊,五指虛空抓去,束縛的勁道更加激烈。

  噗嗤。

  水箭貫穿他的腹部,穿刺而出,沖撞上遠處的樹幹撒成一片。

  被洞穿的腹部淌流著鮮血,滑落滿是髒污的衣裳,一滴滴落在草地上。

  「你……你……哈哈哈,我知道了!」

  看他的樣子,本是驚恐來福忽然哈哈大笑:「你根本無法動彈對不對!哈哈哈,你殺不了我!等你氣力耗盡,等待你的依然是死!我和你不一樣,一但沒了這鬼東西,我的靈力就會恢復,我會殺了你!殺了你!」

  他激動的狂吼著!

  雲凡沒有回應,他沒有義務回答對方。也確如來福所說的,他無法有其他動作。並非肉眼可見,更多的是內在的傷勢。

  此刻他已是風中殘燭,使他不倒的是那股不屈,更是是信念。

  若他稍做移動,或是幾許鬆懈,雲凡很難保證不會當場昏厥。又如來福說的,一但他耗盡氣力,將再無抗衡之力。

  那都是後話,如今他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你知道嗎?你很討厭!」

見他不回,來福更加猖狂了:「一副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你算什麼東西?你就是個廢物!你也就命比較好一點,成了雲侯的義子,扣除這個你什麼都不是!

  憑什麼?憑什麼是你不是我?你這個廢物又有什麼資格瞧不起人?回話啊!憑什麼?」

  雲凡不答,是無法回答也不想回答。憑什麼?沒憑什麼,從頭到尾都是對方一再招惹自己的。

  感受束縛又鬆懈了些,來福更加得意,他還以為自己的話語讓雲凡動搖了。

  「怎麼?你也不是很平靜嘛!告訴你,我不吃你們那一套,我不是雷實那蠢蛋,或者鍾文鴻那雜碎,更不可能是那個賤婢!

  你們那一套我清楚的很,你們這些錦衣玉食的貴公子就是認為給我們一口飯吃,給點銀兩我們就該感恩戴德,一輩子替他做牛做馬!

  告訴你,不可能!我來福才不會感激你們。那謝家公子當初在街口給了我一口飯吃,帶我進謝府,所以我報答他,我將他的家業都給收了,哈哈哈

  那王老爺也是,什麼佈施回饋,都是做做樣子的,他要真是活菩薩憑甚麼追殺我?我幹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不就是上他那賤妾,他該感謝我,那個老骨頭根本滿足不了她,我在那女人湯裡給落了藥,那一晚上她可是欲仙欲死。

  那個臭婊子,也不看看她當初那淫蕩的樣子,醒來之後居然還敢自殺,哈哈哈,死了就沒事了?死了還不是被我睡了好幾回?」

  來福越說越興奮,也許起頭是想擾亂雲凡的心境,如今卻是頌揚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

  雲凡微微皺眉,這傢伙沒救了。

  他口中的人在雲凡聽來並沒有一人禍害於他,而他卻將這些善意視為當然,甚至罪惡,他所做的才是真正的惡,哪一件又不是傷天害理?可他不這麼認為。

  他憎惡權貴子弟,但是不敢招惹那些龐然大物,只敢招惹比他富裕一些,甚至對他抱持著善意的人。

  「嘿嘿嘿,你不是跟那賤俾相好嗎?放心,你死了以後我會好好照顧她。

  雖然那長相讓人倒胃,完全比不上三姨太,不過至少還是個雛,又有你這層關係,想來那滋味也會更加美味的。

  就是可惜了點……你是看不到的!」

  噁心的言語從來福口中傳來,他臉龐變幻不斷,雲凡根本懶得理解那腐朽的思維。

  就在此時,來福忽然一愣,整個人往前撲飛出去。

  在雲凡的束縛下,沒有外力對方式不可能行動的。可如今……。

  「你沒那個機會!」

  冰冷的聲音飽含的肅殺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