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關於筆和墨這件事(01)

在要攻略咖啡紅茶老師的第二部小說前，我在我的房間對思思下跪。

「思思，拜託妳了，我現在能依靠的人只有妳了啊!」

「等、等等...你突然拜託我，我也...而且說假扮成你什麼的。」

「拜託了，思思，如果妳不幫我的話，我就找不到其他人了。拜託了，完成後有什麼五十塊以下的糖果，我都可以買給妳吃。」

「你覺得我會被這種程度的東西誘惑嗎!?」

「欸!?可惡，沒想到妳會那麼貪心，就算我輸了，一百塊以下的都可以哦!」

「才不是錢的問題啊!你當我是小學生嗎!?」

雖然我很想回答是的，但迫於我現在有求於她，所以我乖乖閉嘴。

思思小聲地開口「咳咳...不過最近有一家蛋糕店，正推出季節限定的草莓乳酪呢。」

「欸?」

「我這次就好心幫你一次!下不為例喔。總之就是代替你去跟和你合作畫漫畫的繪師會面對吧。」

***

前情提要一下為何會發生上述劇情。

昨天攻略完咖啡紅茶老師的第二本小說後，我拖著一身疲倦回到了家。

但是一打開電子信箱就發現了毛毛乳牛老師寄給我的信。

『雞肉雞太郎小姐，很抱歉百忙中打擾妳了>///<。但請問妳明天有空嗎?因為最近有突然有了額外的工作需要趕工，所以我們下次的作品我希望我們能提前討論好，並且因為時間的關係，我希望我們能夠直接面談。時間就定在明天的早上十點，XX路上的月巴克咖啡店裡可以嗎?拜託了(下跪哀求Orz』

嗯，就是這樣。

毛毛乳牛老師是著名的本本作家，由她繪製的作品造福了包括我的無數男性，更是網路上的宅宅們膜拜成神一般的存在。

即使是充滿戾氣的網路世界，只要端出毛毛乳牛老師的大名也只會得到『毛毛乳牛老師惠我良多』的回答。

我和毛毛乳牛老師的相遇也是在網路上，當時我看到她的作品後喜歡上她的故事和畫風並給她留言打氣，接著她本人親自回應我。

隨著我們聊得越來越深入，她跟我說了她有畫本子的想法卻不知道劇情該如何下手，於是我就告訴了她我的妄想——咳咳，想法，不知不覺變成每次她製作本本時都會先問我的意見，甚至把我的名子也放在作者欄中。

只是—

對，只是我們都是透過網路留言和郵件聯絡。而因為我當時留言的ID雞肉雞太郎在性別上登錄的是女性，所以她至今仍把我當成女孩子。

雖然一度想要解釋，但是隨著時間反而越來越不好開口。

最後就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於是...

二十分鐘後，我和思思跟一個穿著OL簡約風、戴著厚重黑框眼鏡和毛織口罩的女性在咖啡館會面。

而思思穿著我的連帽外套、太陽眼鏡和口罩，我也做著差不多的打扮。畢竟對於我們這樣以前只靠電郵聯絡的人，還是讓彼此都不了解對方的真實身分相處起來更加舒服。

「妳...妳就是雞肉雞太郎小姐啊。」毛毛乳牛老師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思思「比我想像中的年紀要小一點呢。」

「我才不小—嗚嗚!」

閉嘴，小矮子。

我在思思反駁前，壓住了她的嘴，小聲地對她說「別忘了，不要做出讓別人懷疑的過度反應啊。」

「嗯...抱歉。放、放心吧!我呢，在出道時也這樣跟編輯會面過啊。跟漫畫的繪師見面應該也不會差太多吧。」

思思一臉自信地看著我。

呃...這裡就是第二個問題了，她始終認為我和毛毛乳牛老師畫的是正常的漫畫，但是我們畫的是H的本子啊!

要是我老實回答她是H漫的話，思思肯定把我宰了吧。

不行，這邊我肯定要想辦法安全的下莊!

我裝出若無其事的笑容對毛毛乳牛老師開口「哈哈哈，抱歉，她不擅長面對其他人呢，所以才讓我陪著。」

「原來如此，不過請問您跟雞肉雞太郎小姐是什麼關係呢?呵呵，我沒想到雞肉雞太郎小姐也有如此親密的人啊!」

不好—我和思思的眼中一同傳來警訊。

那一瞬間，我們彷彿心意相通了一般、僅靠眼神就能交流。

『糟了、糟了!沒有想過她會問這個問題，該怎麼辦!?』

『不要緊的!思思，一對男女會好到一起出來的關係不是只有一種嗎!』

『欸..欸欸欸!!?你想說的難道是—』

『對!就是那一個!』

思思和我有默契的一同點頭後開口「男朋友!」、「哥哥!」

欸...她怎麼會說男朋友。

可惡!我想的太多了嗎!

人類最終還是無法跟沒有胸部的貧乳星人心意相通，啊啊，這就是世界的法則吧。

「夠了!你夠了喔，你又在想我的什麼壞話對吧!」思思用力的踢著我的小腿，但隨後就陷入了無盡的低潮「啊啊啊!為什麼我要認這種人當我的男友啊!剛剛隨便說什麼奴隸都好啊!」

喂喂，直接說奴隸什麼也太過分了喔，他們可是有個叫作台灣勞工的雅稱啊。

「哥哥...男友...」毛毛乳牛老師放低了眼鏡、打量著我們「你們兩個的回答不一樣啊。啊，哼哼，是這樣子嗎，我知道了—」

糟了!難道被發現我們在說謊了嗎!?

只見毛毛乳牛老師指向我們「你們兩個是準備搬到瑞典合法結婚的兄妹情侶吧!糟、糟糕，本子的idea源源不絕的湧現啊!」

毛毛乳牛老師變得氣喘吁吁、連鼻血都流了出來。

剛剛幹練的OL形象全無。

「不愧是雞肉雞太郎小姐!難怪妳可以想出那麼多自然而然的名場面啊!比如說異世界種馬計畫、啪貓樂園等等!」

「異世界種馬計畫、啪貓樂園...」

糟糕!思思的眼中已經有了懷疑了。

可惡!

我小心翼翼的拿起手機、邊擋住它邊發送了一條訊息給毛毛乳牛老師。

『那個、那個!毛毛乳牛老師，妳可以說的隱諱一點嗎>///<。我家的哥哥以為我只是在跟妳畫正常的漫畫，我不想讓哥哥知道。』

「欸?抱歉，我暫停一下，我有訊息。」毛毛乳牛老師拿起手機。

趁著這個空檔，思思疑惑的問我「異世界種馬計畫和啪貓樂園是什麼?」

「那、那個，前者是描述一隻馬掉入一個荒蕪的異世界，想用牠帶去的紅蘿蔔種子改變異世界土質的搞笑短篇。而後者是描述失意的大學落榜生遇見了一群流浪貓，和那群流浪貓過上了愉快生活的治癒漫畫。」

嚴格來說，我並沒有說謊。

思思像是恍然大悟般露出笑容「非常有趣的題材呢!好厲害啊。」

毛毛乳牛老師這時也看完我寄給她的簡訊，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思思「呵呵，原來如此，雞肉雞太郎小姐也是個戀愛的少女我能理解，而且對方還是自己的哥哥!啊，近親相X真是太完美了!!」撫著自己的臉，毛毛乳牛老師已經完全陷入自己的妄想，完全無視了思思「才沒有近親相X」的旁白。

「啊啊，對不起，雞肉雞太郎小姐，我太興奮了。現在我們來討論下一部作品吧?我們上一部的啪貓樂園獲得了很熱烈的反響，這次哼哼哼，我想到了新題材，我們這次啪狗怎麼樣!」

「狗嗎!」思思開心的露出笑容「不錯呢，狗也非常的可愛。」

「但、但是，雞肉雞太郎小姐，不覺得只有狗的話有一點單薄嗎?雖然我也是犬派，但是我們前面都畫過啪貓樂園了，會不會因此讓讀者厭倦。」

「這樣嗎...啊!」思思像是想到什麼好主意的豎起手指「那就加入熊怎麼樣?」

「熊!?真、真是大膽的想法啊，普通大家都喜歡狐狸或是乳牛更多呢。」

「哼哼哼，但是想像一下，跟一群可愛狗狗生活的主角撿到了一頭被母親拋棄的小熊，然後他和他的狗狗們努力教牠生活在人類世界的方式，小熊也漸漸解開心防的故事，不是很療癒嗎?」

「!!?。」毛毛乳牛老師喘著粗氣的握住了思思的手「不愧是雞肉雞太郎小姐啊！一隻誘惑不了任何人的小熊蘿莉被母親殘忍的拋棄，於是撿到她的主角為了證明並非如此而撲倒小熊醬，而陪在主角身旁的狗姐姐溫柔的教導著小熊醬各種體位，原本還有一些抗拒的小熊醬也慢慢的舒服了起來、接著自己主動要求主角——啊斯、啊斯啊斯啊斯啊斯!」

思思一臉疑惑「撲倒?體位...啊!我看過呢，跟熊玩相撲對吧，確實需要厲害的體位去壓制。不過為了故事的精彩，如果有反派怎麼樣呢?像是偷獵者抓住了小熊。」

「這、這個!」毛毛乳牛老師雙眼放出光芒「確實呢，這簡直是神來之筆啊，被抓住的小熊醬被偷獵者各種的凌辱，心理想著『不行不行，能讓我舒服的只有主人』但身體還是很誠實地給出反應!」

「但是在這個時候!主角和狗狗們出現救出了小熊醬。」思思毫無雜質的笑顏說著「並且帥氣的教訓了那群偷獵者，讓他們悔過。」

「教訓!?難不成雞肉雞太郎小姐妳的教訓的意思是主角用他黑黑又粗又大的警棍教訓嗎?」

「欸!好主意呢。這樣的話就把主角設定為警察吧，為了正義跟偷獵者們對決。」

「不過對決...雞肉雞太郎小姐妳可以詳細描寫一下場面嗎?」

「我想人越多越好，這樣才能襯托主角的強大，嗯...大約三十個怎麼樣?」

「三十人!不..不愧是雞肉雞太郎小姐!一出場就要一挑三十人，這個人數我沒有畫過，但我會努力的!」

思思滿意的點著頭「不過既然是治癒漫畫，我想把所有人用警棍敲暈過去就好了。」

「什麼!不僅每一個人都要上過、還要做到全體都昏厥過去。而..而且用主角的警棍。啊嗚嗚!太鬼畜了、太棒了!」

「鬼畜...?會嗎。」思思不解的輕歪著腦袋「啊!不然主角就把一些人綁起來就好了，這樣應該更加的合適吧。」

「緊縛play!難不成還要用上鞭子嗎!雞肉雞太郎小姐您的想法真是太厲害了。」

「鞭子?...那、那個我覺得放著不管就好了喔。」

「緊縛放置play!!?我、我還是太膚淺了，這...這簡直是神作啊!雞肉雞太郎小姐，這個劇情肯定會大受歡迎的!」

「嘿嘿，妳能喜歡真是太好了。」

此時櫃台招呼著毛毛乳牛老師，毛毛乳牛老師連忙起身「我點的餐點已經做好了，等等我們一起吃吧。」

...。

好厲害，即是她們說的完全是不同的東西，卻意外的完成了對話。

思思一臉壞笑的看著我「咳咳，我已經知道你們畫的是什麼漫畫了——是治癒類的漫畫對吧。」

「呃...是的。」

確實能治癒寂寞少年的內心。

「有作品嘛!我也想看呢，一定非常非常的好看吧。」

「這、這個，因為屬於同人性質，所以沒有庫存。下次如果有機會的話。」

「誒嘿嘿，謝謝了。」

毛毛乳牛老師帶著豐盛的餐點回來「請用吧，雞肉雞太郎小姐。當然哥哥也不要客氣。」

「我先去洗手，你們先用吧。」說完的思思往廁所前進。

毛毛乳牛老師看著我，總覺得這個人好像在哪見過...尤其是那對擁有嘲諷的胸部。

但她好像沒察覺我的打量「哥哥，你喜歡柳橙汁還是紅茶，也有奶茶喔。」

「紅茶就好了，謝謝。」

「好，給——啊!」她端來紅茶時卻全撒在我身上「抱歉，我馬上幫你擦乾淨。」

但是她正拿著衛生紙過來時，她的胸部又撞倒了桌上另外兩杯飲料。

啪吱—

換她全身溼透了。

「糟、糟糕!衛生紙!」但是她正準備先擦乾桌上撒出的飲料時，一個重心不穩往我這裡倒了過來「欸!欸欸欸欸!!不好!」

碰!

曾經有人說至高無上的死法是被胸部窒息而死。

但我很肯定絕對不是。

「嗚嗚嗚、姆姆姆姆姆!!」(快給我離開啊!我要死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很抱歉。啊啊，怎麼又這麼冒失了，明明對方還是我的偶像雞肉雞太郎小姐的哥哥。」她欲哭無淚的放開了我「...欸?你...你不是昨天思思的筆嗎!」

欸...

啊，剛剛的騷動讓我的帽子和口罩都鬆掉了。

只是—

「妳怎麼—」我從她歪斜的眼鏡中注意到了她的面龐「妳是莉莉!?」

「等!?等等等等!」她倉皇的蓋住了自己的臉「莉、莉莉是誰?我..我可不認識喔。不，等等，那剛剛那個藍髮的小學生不會是思——嗚嗚!」

在千鈞一髮、思思回來的時刻，我蓋住了莉莉的嘴。

思思一臉驚訝的看著我們「你、你們怎麼了!看起來好狼狽。」

「那、那個，思...思考一下後，我們先離開了。桌上的食物就交給妳吃完了。」我倉皇的拉著莉莉無視著思思的追問離開。

在大街上莉莉終於忍不住了「你、你究竟在做什麼啊!不過思思怎麼會是雞肉雞太郎小姐，嗚嗚，明明、明明曾經的她那麼單純可愛，連看到接吻的場景都會害羞。」

「我才是雞肉雞太郎。」

「欸...你?」

我只好拿出證據「在妳第一次跟我討論劇情時，妳說了妳人生最大的夢想就是讓所有親筆畫下可愛的女孩子懷孕，還拜託我千萬別告訴別人。」

「啊啊啊啊啊啊!!!」她因為羞恥在地上滾來滾去「那、那為什麼剛剛是思思說她是雞肉雞太郎啊。」

於是我只好把事情的原委詳細的告訴她。

在某間KTV的包廂，我們以最遠距離坐著，等待衣服乾一點。

莉莉憤恨的盯著我「...網路人妖!」

「別這樣罵我!我也很受傷，我才沒有想到自己欣賞的繪師竟然是個擅闖民宅的乳牛怪人啊!」

「先說!」莉莉指著我的鼻子、皺起眉頭「別把本小姐的身分說出去知道了嗎?要是敢說出去，我也公布你網路人妖的身分。」

「彼此彼此，我也不想被別人發現我跟乳牛有任何的交集。」

「什麼乳牛啊!本小姐可是有莉莉這個別人聽到後就會主動舔我鞋底的名子喔。」

「夠了!妳別說話了。對...一定是我最喜歡的毛毛乳牛老師被乳牛的亡靈附身了，才會變成妳吧。滾出毛毛乳牛老師的身體啊!變態。」

「要滾的是你吧。別給我留在思思的旁邊了，就是因為你這種人，思思才會無法展開她的才能。」

皺著眉的莉莉、咬著在牙中的認真。

「在創作的道路大家應該都是孤獨的才對，但思思那傢伙卻選擇陪伴你們這些原創者，這樣她的才能永遠不可能開花結果。」

「才能嗎...」

「是啊，才能。」莉莉傲慢的說「就是你們這些傢伙一輩子都別想擁有的才能。創作的道路是孤獨的，就是因為誰也沒有辦法把自己的才能交給他人，只有自己艱辛的一筆一筆、一劃一劃雕琢自己的才能。但思思卻把雕琢她的才能的時間浪費在你們這些原創者身上。」

「妳還真是嚴格呢。」

「嚴格?這個世界不是本來就是這個樣子嗎。沒有才能的人再努力也不可能像有才能的人一樣輕而易舉的就穿過窄門，如果無法忍受不斷的失敗的話，那就別浪費時間在沒有才能地方。...我已經看過太多以為靠努力就能解決才能的人了，記住，那些有才能的人之所以會發光並不是他們的才能，而是他們有才能的同時付出的努力也絕對不比你們這些人少。」

很尖銳、但卻又正確無比的話語。

我找不到反駁的空間。

莉莉起身「衣服也差不多乾了，我們走吧。畢竟是我的問題，錢就由本小姐付了。但是別忘記，我們還是敵人，我是絕對不會讓思思找到咖啡紅茶老師的最新作品，我絕對會讓她離開這裡，擁有才能的她該去的地方絕對不是你們這種人組成的泥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