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聘禮?

　　

　　韓松溪娓娓道來，他才知之一二。

　　韓氏本是大戶，興旺時子弟過萬，數量看似多，與那些大家相比又不算太多，然而這一眾弟子全以練丹為本宗，那意義就不同了。

　　修真界武修居多，殺伐世界拳頭代表一切，況且修武健體屬於本質，可以說提到修仙一般人就先想到武修。

　　根本武修之外，靈修、符修、丹修、陣修甚至是鬼修，都需要天賦與機緣，不然就是強記熟讀也未必能理解一二。

　　韓氏子弟也不是個個得天獨厚，只是開族鼻祖｢韓虞｣樹立了典範，使得出生在韓家的血脈，終生以練丹師為唯一歸宿。

　　韓虞是練丹師，品階方面雲凡不太清楚，韓松溪也沒有明說，從隻字片語可知韓虞地位極高。

　　俗稱韓丹王！

　　這位前輩逝去三百餘年，三百年前在他的帶領下，韓氏風光明媚，不知多少大能拜會只求一丹，更有不知多少丹者丹徒，視其為榜樣。

　　這位韓丹王，締造了韓氏的興，也帶來相對的衰。

　　韓虞終難避免天人五衰壽盡化道。強盛一時的韓家，也隨著這位大能的仙逝慢慢從洪流中引退。

　　剛開始丹王名聲尚在，加上子弟眾多，雖然他們不如韓虞那般精采絕倫，卻也浸淫丹道多年。

　　只是幾世流轉，韓氏日漸衰微舊血老去新血難補，終究難逃時間的消彌，隨著洪流湧退，或還有人記得韓丹王，卻早將那族韓氏給拋除腦後了。

　　這不過是歷史正常的軌跡，真正問題在於有些人並未真正遺忘韓家，確切的說是韓家至寶｢百草總綱｣。

　　由韓虞耗費終生所著，留給族人或說整個丹界的至寶，成為韓氏一族覆滅的導火線。

　　韓松溪並不清楚對方是誰，卻是很清楚對方來至練丹協會，只怕地位還不低。沒落的韓家正是在練丹協會不斷威逼利誘下走上滅亡的。

　　那時韓家人口僅剩三十餘人，當湘翎出生，他們彷彿看到了轉機。

　　不是湘翎的天賦，而是湘翎的父親，韓皓文通過了高階練丹測試，成為一階丹青。

　　韓氏舉家歡慶，誰又能想到開心沒幾天，韓皓文卻在練丹時出錯而炸爐，送回韓家經脈盡斷，別說練丹了，就是移動四肢都不能。

　　這種初階都不該犯的錯誤，已是丹青的練丹者又怎麼會犯呢?問題事已至此，就是討理也喚不回一個正常的韓皓文，何況理還未必討得回，韓家也只能忍著。

　　那夜，一位自稱協會高層的人出現，保證只要韓家交出百草總綱便會讓韓皓文痊癒，甚至提拔他為高階丹宗都不成問題。

　　韓松溪是心疼兒子，卻不敢愧對祖宗，祖訓以練丹為榮，又怎麼會看上虛名，自是果斷回絕。

　　同夜韓家三十餘人僅剩韓松溪與湘翎，那夜殺手潛入韓家，見人便殺，他們使的是火焰，用的是控火術。

　　種種跡象都表明，來人就是練丹協會之人，而翎兒的父親無法動彈當場活活被燒死，其母不知所蹤，怕是凶多吉少。

　　那時韓松溪抱著翎兒趁亂逃出，他甚至認為不是他逃出來的，是對方刻意放他出來的，目的是那本百草總綱。

　　韓松溪受了一掌，丹火損傷了他的經絡，更讓他修為跌落，雖還能練丹，卻是再難吋進。

　　｢呼……｣

　　雲凡深吸了口氣，話題太過沉重。

　　練丹師不同於醫者，兩者是相輔相成，大多人都將兩者合二為一，他們本質是救人，然而這件事中，雲凡沒見到懸壺濟世，只有貪婪與自私。

　　｢韓老，你們此行皇都是要……｣雲凡有會意。

　　｢練丹協會。｣

　　韓松溪的答案，讓人不得不敬畏。藝高人膽大?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都不是。韓松溪是練丹師，家族每個人也都是，鼻祖更是傲立於巔峰，他們是為練丹而生，以丹立業，他們的反擊同樣要用丹反擊，哪怕那個地方滿滿的敵人，甚至曾發生過這些悲劇，他們依舊前往，無他，因為這片大地，練丹師的家就是練丹協會。

　　｢韓前輩，這件事不再做斟酌嗎?您應該看得出來練丹協會並不安全。｣

　　韓松溪喝了口茶，並未就此話題繼續，他道:｢練丹協會也不是同一塊板上的，他們有各自派系，分成三大勢力，練丹協會之上是｢丹宗領地｣，非精采絕倫之人是無法進入丹宗的，除非當事人的功勞遠大過於他的天賦。｣

　　雲凡沉默，他能說什麼?韓松溪有自己的打算，雖不知百草總綱的價值，不過可以確定不出意外的話，它可讓湘翎與韓老一同進入丹宗，可過程會這麼順利嗎?

　　｢這並不保險，也許總綱出現，三大勢力會合流，我們甚至沒機會將總綱上交丹宗，我那位老友這麼多年來我並未與他接洽。｣

　　｢那您為何……｣雲凡納悶道。韓松溪這話的意思顯然也不是很信任那位朋友。

　　｢因為你!｣韓松溪看著他篤定道。

　　神情認真半點不假的凝視著雲凡，這個你，卻是讓雲凡愕然。自己怎麼了?

　　｢我想將半部總綱交付於你。｣

　　｢這不成!晚輩受不起!｣雲凡斬釘截鐵道。

　　｢你受得起，若世上還有誰能讓老夫信任，也唯有你了。｣韓松溪沉聲，緩了口氣繼續道:｢其實山腳下的難民，雖然沒有威脅性，可誰又能確定不是別人的眼線呢?｣

　　｢差別在於那是雲侯的地盤，那些人更是雲侯審查過的。｣韓松溪看著他停了會。

　　｢雲侯確實是個君子，他有求於我，或者說有求於總綱，不過他並未強迫於我。也因有這層庇護我才住下的。｣

　　｢你以為只有你小子尋來山頭?在你之前，已有十三個人尋來，都是雲侯派來的，其中更有三個不長眼的，被我種在後山。｣

　　痾……雲凡忽然有種劫後餘生的感慨。

　　｢起初我也以為你與他們一樣，不過你與湘翎年紀相仿，看似也沒啥歪腦筋，我就沒那麼強硬了。後來知道了你的狀況，我才真正確定，你並非他人派來。我亦暗中觀察於你，小子，你對湘翎的好並沒有其他企圖，這點你不否認吧?｣

　　雲凡認可的點頭，感情自己居然勝在年紀的保護色?

　　｢我將這半本總綱託付給你，希望將來你親手交到湘翎手中。｣

　　韓松溪說到了重點，雲凡也明白。這是一個很重要的保險，一般人並不知道另外半本寫著什麼，但是人的貪念，知道只有一半必然會要另一半，在全本不到手之前，手握半本者必定不會出事。

　　如果雲凡被抖出來，他會置身在風險之中，然而這同樣證時了對方對自己的信任，信任自己不會中飽私囊。

　　雲凡想了想，保證道:｢前輩大可放心，晚輩向您承諾，在時機成熟後，必定親手將這半卷原封奉還，絕不窺看一二。｣

　　｢不，｣韓松溪否定道:｢你必須在一年內將這半本讀透，一年之期一到，不論參悟多少，都必須將其銷毀！｣

　　｢這……｣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有能力自保時，打著韓丹王的名號，將這半本總綱的名號打響。｣

　　｢……｣

　　雲凡不得不慎重思考。他確實猜錯了。韓松溪希望他做的是要他站在眾人面前成為箭靶，這等同於公開和練丹協會叫板，他是唯一習得這半本丹書的人，一但人們知道此事，他們會想盡辦法來鑿開自己的嘴。

　　不得不說，這計謀十分惡毒，若韓松溪不解釋，直接讓雲凡學習，私下又透漏風聲，雲凡可能死都不知道原因。

　　三至五個月的壽命，對方似乎篤定自己會踏破枯竭。

　　腦海的想法不斷流轉，韓松溪並未催促，只是靜靜的看著他。

　　許久，雲凡嘆了口氣直視對方:｢我答應你。｣

　　聞言，韓松溪才卸下心中大石，哈哈笑道:｢好，老夫果然沒看錯你。這就當我預付未來孫女婿的嫁妝，另一半等你迎娶湘翎時再跟她拿。｣

　　雲凡:｢????｣

　　｢你這什麼表情?莫非我家湘翎配不上你?｣

　　｢不是，前輩這……｣

　　｢男人婆婆媽媽什麼，我知道你對湘翎並無它想，不過我家孫女我可是清楚的很。這樣吧，未來我也就不說了，要是你真的對她沒感覺，我就求你看在總綱的份上護她一生，這點總沒問題嗎?｣

　　｢這……｣雲凡猶豫道，這話也不過是轉換說詞，護其一生和共結連理並無差別。雲凡道:｢前輩，未來誰也說不準，我可以保證一定替她尋一個愛她護她願守護她一生的伴侶。｣

　　韓松溪瞪了他一眼，心思，那人不就在我眼前。

　　｢算了算了不說這個，諾，半本總綱你可要收好。這是前半段，包含控火與凝練。｣

　　｢這……那後半段是!｣

　　｢怎麼你還想全拿不成?｣

　　｢不、不是的。｣雲凡連忙否認:｢和前輩習丹道也一段時間了，控火與凝煉成丹，可說是最基礎的，以丹論丹，練丹也就只有控火與凝練，掌握此二項便能成師。｣

　　韓松溪哈哈笑道:｢小子不錯，都有聽進去。你說的倒沒錯，這兩章可以說就是總綱的全部，它只佔總綱的四分之一，後兩篇則是藥草論性、五行凝丹概要。

　　簡單來說，就是鼻祖一生當中所接觸過的草藥根據其發現的特性所寫，凝丹概要說白了就是心得罷了。｣

　　高級練丹師的心得對低階練丹師來說可當成機緣，不過又如韓松溪所說的，也就是心得罷了，別人的心得未必與自己練丹方式相同，頂多是參考，可前兩篇就不同了。

雲凡只覺得這半冊總綱越發沉重，他甚至覺得自己拿不動它。
還有另一個念頭，另半冊雖然價值不及此半冊的十分之一，但是別人確認後半冊後自會對前半冊覬覦，那麼韓松溪與翎兒可能會有一定風險，卻又在他們吐露前無生命之憂。

　　當他從思緒中回神，是韓松溪拍他肩膀的當下，韓松溪道:｢你也許能辜負我，但請不要辜負湘翎。｣說罷退出房門。

　　那話和雲凡在測試時與墨沫說的異曲同工，韓松溪是在提醒自己，或者是因為自己那時的表現讓他信任自己?

　　他無法知曉，將半部總綱收入儲物戒，再度坐回床上運轉靜心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