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拜山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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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4-07
<第一百一十七章>

禁魔海大陸北方已入深秋,短暫的回暖已過,冷風再度南下,清晨可見處處結霜,然而大陸最南方卻是四季如夏,人人熱到流汗,聽說前一陣子還有颱風肆虐,各地官府為了收拾殘局,著實費了一番手腳。

夜讀施展御空術,自灣河鎮出發,越過寧溪鎮,到了禁魔海大陸最南方的一片深山樹林中,此處人跡罕至陰氣森森,連中午都有一種逼人的冷意。

夜讀環顧四周,瞳孔中有星光閃爍,隨後將視線定在西邊,面容嚴肅。

「那個方向是…『陰關道』…」夜讀雙眉微鎖:「…冥谷埋屍.拜山魋,他為何需要金星結晶?而且,他的修為何時進步到這種程度?」

思考了幾息,夜讀決定上前接觸,做進一步的試探。

慢慢走了一段時間,夜讀來到陰關道的入口,

入口處放了一塊形同骷髏頭的大石頭,骷髏頭口中咬著一塊石碑,上面刻著「屍家安息處,生人勿近前」,字跡是紅色的,讓人一看就心生恐懼。

夜讀看完石碑,隨後看向陰關道內部,只見荒煙漫草、鬼氣森森、棺材遍地,空氣中還瀰漫著腐爛的臭味,這種恐怖的地方,一般人哪敢接近。

觀望了一刻鐘,夜讀終於出聲了。

「陰關道之主請了,在下夜讀,前來討回七孔筆,請露面一談吧。」

聲音從丹田發出,聲音不大卻穩穩在群山間迴盪,盡顯夜讀修為不俗。

過了幾息,陣陣木頭摩擦聲傳出,像是一大堆棺木同時打開,隨後便是一大群人跳動的聲音,不久,薄薄的白霧中,出現一粒微弱慘淡的黃光,其後伴隨著十幾顆飄搖不定、忽上忽下的藍色鬼火。

黃光漸漸走出白霧,原來是一個眼下深黑、臉頰無肉、皮膚慘白的乾瘦道士提著一盞白紙燈,而他的身後有十幾個雙臂往前伸直、跳著移動的殭屍,再之後是一座由人骨編成的大轎,轎子由三十二具手腳動作宛若常人的行屍抬著,兩旁、後方共有一百多具身著戰甲的殭屍護衛,轎上坐著一個身材雄偉、穿著深藍官袍的巨人,巨人光是坐著就接近八尺高,站起來應該超過一丈。

夜讀看著這番排場威勢,心中感覺此行麻煩恐怕不小,但他是有修養的人,所以雙手一揖:「敢問閣下便是陰關道之主嗎?」

「不錯。」巨人的聲音很沉、說的也慢,還有一種嗡嗡聲,讓人聽的不爽快:「這裡沒有你要的東西,你可以離開了。」

若是沒有,擺出這種如臨大敵的排場又是為何?

夜讀微微冷笑:「閣下何必騙人呢?七孔筆明明就在你身上。」

「嗯―。」拜山魋不爽了,他慘白的雙眼看著夜讀:「證據呢?」

「得罪了。」

夜讀一聲告罪,伸出右手一招,拜山魋胸前突然凸起一塊,他馬上用左手壓住胸口,夜讀見了,慢慢收回右手,嘴角勾起微笑。

「現在可以將七孔筆還我了嗎?」

拜山魋沒有回應,只是用慘白的雙眼深深看著夜讀,過了幾息,他才慢慢開口:「你的來歷有問題,我問你,前任文心堂主是怎麼死的?」

夜讀臉色微變,強自鎮靜之後才開口:「眾所皆知,前任文心堂主是在外追尋某事之時,因意外而亡。」

「追尋何事呢?」

「那時我還是個築基修士,剛踏入江湖沒多久,怎麼會知道呢?」

「你沒有說實話。」拜山魋慘白的雙眼閃著銳利的光芒:「你本是儒教中的無名小卒,天資武骨平庸,頭一次嶄露頭角是在結丹之後參加儒教大比,以結丹第一層的修為取下六藝魁首,隨後取得大地羽后的支持,主持文心堂。」

「那又如何?」夜讀感覺沒什麼:「那時我不過領悟了一些道理,將以前所學融會貫通,才取得一些成績,儒家所謂『格物致知』,道家所謂『悟道』,佛家所謂『頓悟』,很平常的事,閣下何必大驚小怪?」

「呵呵呵―,你在騙誰呢?」拜山魋一陣嗤笑:「你二十四歲才築基,卻在五十四歲結丹,用了三十年,神嶽天皇天縱英才,二十歲築基,五十歲結丹,也是三十年,結丹比築基困難數倍不止,若是你的資質武骨堪比神嶽天皇,為何二十四歲才築基?」

「我說過了,我領悟了一些道理而已。」

拜山魋冷笑:「你大概不知道七孔筆曾經是前任文心堂主的隨身之物吧?」

夜讀心中警戒,面容卻如平常:「那又如何呢?」

「七孔筆曾受過損傷,前任文心堂主以一滴心血融合數種材料將筆修復,之後其他人便無法與七孔筆"交流",那麼,為何方才你能"召喚"七孔筆呢?」

夜讀聽完,面容變得異常嚴肅,他好好審視了拜山魋,才淡淡開口:「也許…是因為七孔筆與我有緣吧。」

「有緣?!」拜山魋笑了:「難道不是你從死人身上得到什麼東西嗎?」

夜讀聽完眉頭一揚,面容表情反而輕鬆不少,他嘴角勾起微笑:「前任文心堂主的遺體讓大地羽后看過,除了傷勢,其他物品一樣不少。」

「嗯?!」夜讀的反應讓拜山魋驚疑不定,他略一沉吟,才慢慢開口:「七孔筆內有兩顆金星結晶,待我將結晶吸收,你再過來吧。」

夜讀想了一下:「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

「半年!」

「可以,告辭。」

夜讀說完便施展御空術離開,拜山魋看著夜讀消逝在空中的身影,心中困惑不已。

「難道前任文心堂主之死與他無關?」

拜山魋百思不解,只能一揮左手,指揮部下返回陰關道內。

時間匆匆,暗流湧動。

禁魔海大陸北部的局面隨著邪蟒至尊將兵力收縮而進入停戰期,十重殿、書香林、汲州各縣鎮紛紛動員備戰。

十重殿中,傅白杭受到重用,他也發揮治事之才與高壓手腕,不但讓百姓安居、恢復生產,還強力整頓了勢力範圍內的治安,殺了幾百個窮凶極惡的無恥匪類,將幾千個犯下姦淫、重大盜竊、殺人放火的惡徒、近萬個四處欺壓百姓的流氓地痞丟去勞改,平常一些偷看人洗澡、騙財騙色、打架擾民的就用毒菊花刺在犯人身上,讓犯人"爽"幾天。

邪蟒至尊對此感到滿意,有傅白杭扮黑臉,真是省了他不少功夫,不但百姓管的好,還震懾了軍隊中的一些地痞,聽幾個負責帶兵練兵的屬下報告,都說"有比較好帶"、"進度追上來了"之類,加上韶節成長了不少,分擔一部分的工作,讓他有更多時間好好與十步殺相處。

自十步殺回來之後,邪蟒至尊感覺他身上少了幾分迷惘、多了幾分堅定,這讓邪蟒至尊感到歡喜,所以找來五刀八劍中的太陽劍.夏烈、七星劍.橫北斗、桃花劍.笑春風、冰劍.莫庭深、飛羽刀.金鷹與他對練,甚至段生鐵有空閒時,也要來指導。

總之,十重殿的整體力量正在穩定上升,靜待開春氣溫回暖巨蟒甦醒時。

汲州各縣鎮也不用說,因為之前打退了十重殿來犯的軍隊,犁承家與舒石鏞摘掉了"代理"二字,正式擔任灣河鎮縣令、汲州太守,結果,跟商業聯盟的借款就變成他們兩人的責任。

對此,兩人感到十足的惡意,原因是,他們兩人是臨危受命、來幫人擦屁股的,結果沒有一點支援就算了,現在卻連前人留下的屎坑也要他們負責,這是看他們兩人好欺負?

犁承家坐在衙門內,抬頭看著窗外屋簷,心中思量,繼往堂主已經寫信要他"專心縣政,其他的事有諸位前輩做主",立命堂主也寫信給舒石鏞"敘舊情",儒教內部幾個主事者如太樂、太祝、太醫也與教主漸生摩擦,看來自己還是受到不少人的重視,短時間內人身安全應該無虞。

再說,「復興計畫」執行得不錯,只要明年入夏之前,將邪蟒至尊的勢力逼回迷瘴谷附近,灣河便暢行無阻,那麼幾年內還清借款就不是問題了。

想到這裡,犁承家便明白,明年開春、氣溫回升之後,才是真正的關鍵時刻,現在,是整軍經武、培養實力的時期,需要好好保握才是。

書香林中,經過慘敗的明倫堂終於全心振作,堂下儒生一改過去誇誇其談的言行,個個變得寡言少語,專心練武修行,同時散佈在各大陸的明倫堂儒生也有很多趕回旭日園,上次大比之後,明倫堂聲勢名譽不斷受損,最近又被邪蟒至尊殺掉一個堂主、三個齋主,他們若不趕回助陣,趕快取得一場勝利,恐怕難以重振明倫堂聲威,那麼,義理之學的沒落,恐怕就是眼前之事了。

而其他五堂…不,文心堂只有三人,而且都不在書香林,所以只有四堂。

其他四堂間的聯絡日漸增加,初心居更是四堂儒生的聚集地,日夜都有儒生在各個水井邊讀書寫字練武畫符,這搞得附近商家非常不爽,因為他們的日常用水都要從水井來,現在初心居人那麼多,需要的水也多,偏偏他們去盛水,那些儒生就要他們手腳快一點,很多時候口氣還不好,結果雙方吵了好幾回,儒生說「不要打擾我們用功」,那些商家說「我們盛水還不是要給你們用」,儒生又說「我們沒進步,怎麼保護你們」,商家就說「煮飯洗衣泡茶洗碗哪一樣不需要水,我們沒水怎麼侍候你們,你們怎麼專心用功」?

雙方都有理,而且都不退讓,後來幾個開來堂的英靈受不了,跳出來"表達"對雙方女性親人的"非分之想",規定了各個水井盛水的時間,還說開來堂也有一口井可以跟英靈溝通,這才將事情解決。

再者,四堂在書香林留守的幾個齋主也時常一起商量進攻迷瘴谷之事,一者,除魔衛道鋤強扶弱本是儒生該做之事,更何況邪蟒至尊就在隔壁鬧事,二者,前任灣河縣令爆出的貪污賄賂事件也讓儒教"正人君子"的道德招牌蒙塵,急需挽回,三者,明倫堂的慘敗對整個儒教的名譽也是一種損傷,雖然明倫堂很顧人怨,但不出手幫忙討回臉面,也讓外人認為儒教不團結。

這些顧慮,也是幾個儒教前輩的心頭大事,所以繼往堂主在壓力之下,不得不出面聯絡其他三位堂主,找時間一起制定進攻迷瘴谷的計畫。

也就是說,各方勢力不約而同,專心自己的布局,靜待明年春天。

轉眼間,靖平曆一三六五年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