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鳳凰族的繼承人（二）
本章節 3582 字
更新於: 2021-04-06
鳳羽說要找妹妹，當然不是以翠羽的令牌，或是自己的這張臉正大光明地走進天宮。
上天界的主宰一直都是由四聖獸——青龍、鳳凰、麒麟與玄武輪流擔任，可其中也沒有什麼樣公平的規律，終究仍是以競選制的方式選擇。
四聖獸會遴選出全族最優秀的孩子，將其送到宮中與其他候選人們一同培訓，並在天帝卸任前選出繼位者，以繼承代表上天界權力的御璽為證，登基成為新一任的掌權者。
身為鳳凰族嫡長子的鳳羽，從小就被選為候選人之一並經常出入宮中。這偌大宮殿上，不認識他鳳羽的也可謂少之又少。光那頭只有鳳凰嫡傳才會有的如焰紅髮，還有那雙細長卻勾人的鳳眼就十分引人注目。更別說他從小就在天宮中橫行霸道、直來直往，不少宮女侍從都領教過他的厲害。
而如此有特色之人，兩百年前之所以能被翠宇以一張令牌矇混，是因為事發突然，不僅是當事人的鳳家，就連執行的御林軍也是臨時接到旨意。執行者兵荒馬亂，他鳳羽又張狂在外，熟悉他作風的翠宇只要刻意為之，被誤會綁走、流放完全有可能。
正因如此，這鳳羽和翠宇的身份都是萬萬用不得，畢竟使用翠宇的令牌，難保天宮中不會有人想起他這副面容，所以最好還是偷偷潛入，再偷偷帶回那多事的翠珠貴。
打定主意後，因為時間不多，鳳羽僅僅向族人打探了一些上天界和天宮的現況，加上自己記憶中的一些情報，便穿上潛行衣踏上旅程。不過實際出發後，他發現這個潛進天宮的計畫可說是相當順利，連他自己都有些不信。
雖然說從小在天宮打滾的他，對宮牆內外的禁制和守衛排班十分熟悉，可他沒想到過了兩百年，這個萬年矗立在此的建築似乎真的靜止在這裡，連禁制的強度都未增強半分，讓他再次不屑起這玄武族的老不死。
接近黎明的夜半時分，他穿著一身漆黑的潛行服從南邊的翠宅出發。
為了避人耳目，他不使用真身的羽翅快速飛行，而是專挑無人的小巷走，憑著逃學時的記憶拐進與宮牆相連的小路，再翻過沒有守衛看顧的側門，小心翼翼地解開門口設置的禁制陣法，最後成功抵達許久未進的天宮。
「難不成這幾百年來，只有我會偷偷摸摸地來嗎？」他無言，雖然事前早已探查過幾次，但他還是不自覺慶幸自己本就沒對天帝之位有什麼慾望，這裡大概永遠都是這麼無趣。
一趟走來花了他不少時間，這天雖然還沒翻出魚肚白，但也接近戊時。
他瞧了瞧附近沒什麼可以遮蔽的樹叢，固定巡邏的侍衛似乎也正值換班，有些動靜，他下意識拉緊了衣服，用法術將自己一頭焰髮染上漆黑，悄悄地往宮殿建築前進。
這時間宮裡醒著的人很少，但鳳羽不敢大意，進到建築後一邊順著牆壁摸去，以防有人突然發現蹤跡，一邊則豎起耳朵仔細探查，並想著記憶裡的天帝寢宮究竟在哪裡。
他心中大致上有幾個預想的地點，除了寢宮和御書房之外，再來就是座落在宮殿中央的御花園，聽珠貴有時候分享，他回上天界的這兩百年來，天帝幾乎每天都會去那裡報到。
不過那裡通常早上才可能有人，他算算可以晚一點去。
「璽兒姐姐！」
遠處一道聲音響起，兩個侍女打扮的女孩在廊道上停下來說話，鳳羽連忙躲進轉角的陰影處，偷偷探出頭來觀察情況。他聽不清楚她們對話的內容，只能就衣著觀察兩人的身份和位階。
出聲的女孩梳著兩個小髮髻，一身碧綠色的裙裝，看起來有些可愛，但位階應該不會太高，頂多就一個灑掃侍女吧。
不過被她喚作姐姐的女孩感覺就不同了，除了一身質料高級的月牙白裙之外，她連髮型也和其他人不同，一頭如瀑的黑髮落在肩後，頭上還插了一支曖曖含光的玉簪。
鳳羽光顧著看清兩人的身分，沒想到這兩人邊聊居然還邊散步，越走越靠近他，他趕緊將氣息藏得更徹底，將自己縮得更裡面一些，不過也因為這樣，他聽清楚了兩人一部分的對話。
著綠的女孩名叫小茜，是負責掃大門的侍女沒錯，而月牙白裙裝的女孩則名叫「璽兒」，好像是個煮茶的侍女。
「……哎唷我是不小心的，不小心就醒到這個時候了。」
前面兩人似乎是在聊睡覺的話題，只見小茜吐了吐舌，笑著對璽兒說，「姐姐您這個時間也都醒著呀，我們初入宮的時候可都被要求要向您學習呢。」
「這也要學我？我可是要為陛下煮茶才不得已早起。」
名為璽兒的侍女年紀看起來和小茜相仿，但說話語氣穩重了許多。五官雖有些清冷，但聊天的時候表情生動，看起來不像個冰山美人，倒像是個靈氣十足的小仙女。她隱隱帶著笑，嘴邊的梨渦讓她少了幾分霜感，可說生得十分嬌俏。
她提著一只水桶，看起來的確不是要去睡的樣子，反倒是早起要去工作的。
「妳是這宮裡唯一的天帝茶侍，實在是太有效仿的價值了。」小茜笑著，終於在廊道的盡頭停住了。
「妳話真多。」璽兒罵她嘴貧，接著趕她回去睡覺，「快回房吧，能睡覺還不多睡一點，妳要是每天都得去御花園摘露水，我看妳還不黏在床上。」
「知道啦。」小茜嘻嘻哈哈的，正要往反方向回去，「姐姐辛苦了！」
「嗯。」璽兒轉過頭笑了出來，跟小茜揮手道別，「回去吧。」
說完，她提著水桶繼續往這頭走來，接著漸漸離開了鳳羽。
本來想去寢宮的鳳羽，在少女仍在走動的這幾步中下了決定，他迅速放棄了前往寢宮的決定，而轉而尾隨少女前往宮殿中央的御花園，原因無他，因為這個有名有職位的天宮少女，聽起來和天帝就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他估算著自己與少女的最佳距離，轉身跟了上去。
※※※
璽兒晃著水桶，一路往天宮中央的御花園走去。
身為全天宮唯一的天帝茶侍，她最重要的工作便是為天帝奉上熱騰騰又順口的茶水，以及管理種植許多茶樹花朵的御花園。
每日天還未明亮，她便會從自己的床位悄悄起身，越過若干還在酣睡的姊姊妹妹們，提著水桶前往那個花團錦簇的園地。 而前往御花園摘下花瓣上的晨露做煮茶水，正是她身為天帝茶侍的日課，也是她醒神的第一道手續。
不過對璽兒來說，這份日課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根本沒什麼不同，也不會有人特意進到這御花園裡來，所以當她揮手解開門口的禁制陣法時，她也沒想到要再反手鎖上。
也因此當她踱步走進，壓根兒沒發現身後還有個身影，踩著她的步伐一起進了門。
身為天帝茶侍，璽兒實際上的工作雖然簡單，卻是個相當的體力活。她要將園中花叢上凝結的露水打落，全收進木桶中。等水裝得差不多後，則要再提著裝到半滿的水桶，走進全御花園深處那叢僅存的梔子花前，準備進行收尾。
梔子花味道清香，是天帝最愛的花種，而陛下品茶時舌頭又很靈，總是能喝出有梔子晨露和沒有的差別。璽兒刻意做過幾次實驗後，也曉得這正是陛下鍾愛的口味，所以摘露都一定得忙到這裡才算完結。
她在這頭忙得足不點地，那頭偷偷潛入的鳳羽則是在物色適合躲藏的草叢。雖然這時間比他預計得要早，但卻是幸運得幾乎沒有第二次的機會，他望著有些距離的璽兒，小心翼翼地走進花園深處。
他從小在天宮打滾，兩百年前的御花園也是進過幾遍的，只是現在的花園和他印象中的似乎不太一樣，比起他腦海中那一片片明媚豔麗、繁華盛放的花海，現在的花園感覺不僅顏色沈穩許多，香味也不如之前強烈，反而多了一股清香⋯⋯
他皺著眉，從知識量不足的腦中努力搜刮出記憶，想起這樣的植物清香似乎是茶味。接著定睛望去，這才發現四處種植的矮木叢們早就說明了一切。
看來這茶侍工作得挺盡責的？
他胡思亂想的同時，走得又離璽兒遠了些。他估摸著這麼遠的距離已經不會被發現，找了一叢還算高的樹叢，屈身躲了進去，還順便放鬆放鬆，聞聞鳥語花香。他本來就是愛賞花清閒的人，只是自從鳳家的事情發生後，便沒什麼機會以悠閒的姿態去遊玩。
虧得這次潛入一切順利，還讓他佔得如此先機，鳳羽佩服自己天才的同時，也不禁為自己這一身強運豎起大拇指。去人間遊歷的時候，他因為使得一手好法術，幫過不少人解決困境，又因為自帶的運氣加乘，開創事業無往不利，常被當時認識的人說是「天之驕子」。
當時他因為清楚自己的來歷，也不怎麼掛心，如今回了天界，就連潛入天宮這種被抓到都會重責的事情都辦得輕輕鬆鬆，生性驕傲的他也不得不飄忽起來。
他長吁了一口氣，本想為自己讚嘆一番，卻忽然聞得一陣濃郁的芬芳。
這香味和四周的茶樹味道都不同，似乎還帶了點清新的甜味。鳳羽皺著眉頭，不知為何總覺得這香味他有聞過，卻一時想不起是在哪。他迅速想了幾個地方、幾種香味，卻又一一被自己駁回，好像，好像是在更深層的記憶中。
他漸漸感覺眼前一片昏暗，搖了搖頭，他試圖讓自己保持清醒，最後卻還是徒勞無功。
意識模糊之際，他感覺眼前好像出現了一個細長的身影，但又不是真的在眼前，而是在一個類似這裡，而帶點懷念氣息的地方。
他不太牢靠的記憶就這樣不停聚合又分散，像是他在人間界曾經玩過的拼圖一般，已經可以看出大致的輪廓，卻怎麼都拼湊不出正確的樣貌。
他記憶中那抹身影感覺像是倏忽而過，是在某個瞬間進入與離開他的視線，但他卻想不起是在什麼樣的場合，有這樣的驚鴻一瞥。他唯一記得的，是那人穿著一身月牙白的長裙，就如同那小茶侍一樣。
臉？
「臉，好像是在哪兒看過沒錯……」他碎念出聲，像是一名死守著堡壘的將士，直到最後一刻也不肯棄械投降。
啊，似乎比起那小茶侍似乎再冷豔幾分，眼神還特別凌厲……
只是接下來他便沒了想法，取而代之的是規律的呼吸聲，以及穩定起伏的胸膛。
上天界的主宰一直都是由四聖獸——青龍、鳳凰、麒麟與玄武輪流擔任，可其中也沒有什麼樣公平的規律，終究仍是以競選制的方式選擇。
四聖獸會遴選出全族最優秀的孩子，將其送到宮中與其他候選人們一同培訓，並在天帝卸任前選出繼位者，以繼承代表上天界權力的御璽為證，登基成為新一任的掌權者。
身為鳳凰族嫡長子的鳳羽，從小就被選為候選人之一並經常出入宮中。這偌大宮殿上，不認識他鳳羽的也可謂少之又少。光那頭只有鳳凰嫡傳才會有的如焰紅髮，還有那雙細長卻勾人的鳳眼就十分引人注目。更別說他從小就在天宮中橫行霸道、直來直往，不少宮女侍從都領教過他的厲害。
而如此有特色之人，兩百年前之所以能被翠宇以一張令牌矇混，是因為事發突然，不僅是當事人的鳳家，就連執行的御林軍也是臨時接到旨意。執行者兵荒馬亂，他鳳羽又張狂在外，熟悉他作風的翠宇只要刻意為之，被誤會綁走、流放完全有可能。
正因如此，這鳳羽和翠宇的身份都是萬萬用不得，畢竟使用翠宇的令牌，難保天宮中不會有人想起他這副面容，所以最好還是偷偷潛入，再偷偷帶回那多事的翠珠貴。
打定主意後，因為時間不多，鳳羽僅僅向族人打探了一些上天界和天宮的現況，加上自己記憶中的一些情報，便穿上潛行衣踏上旅程。不過實際出發後，他發現這個潛進天宮的計畫可說是相當順利，連他自己都有些不信。
雖然說從小在天宮打滾的他，對宮牆內外的禁制和守衛排班十分熟悉，可他沒想到過了兩百年，這個萬年矗立在此的建築似乎真的靜止在這裡，連禁制的強度都未增強半分，讓他再次不屑起這玄武族的老不死。
接近黎明的夜半時分，他穿著一身漆黑的潛行服從南邊的翠宅出發。
為了避人耳目，他不使用真身的羽翅快速飛行，而是專挑無人的小巷走，憑著逃學時的記憶拐進與宮牆相連的小路，再翻過沒有守衛看顧的側門，小心翼翼地解開門口設置的禁制陣法，最後成功抵達許久未進的天宮。
「難不成這幾百年來，只有我會偷偷摸摸地來嗎？」他無言，雖然事前早已探查過幾次，但他還是不自覺慶幸自己本就沒對天帝之位有什麼慾望，這裡大概永遠都是這麼無趣。
一趟走來花了他不少時間，這天雖然還沒翻出魚肚白，但也接近戊時。
他瞧了瞧附近沒什麼可以遮蔽的樹叢，固定巡邏的侍衛似乎也正值換班，有些動靜，他下意識拉緊了衣服，用法術將自己一頭焰髮染上漆黑，悄悄地往宮殿建築前進。
這時間宮裡醒著的人很少，但鳳羽不敢大意，進到建築後一邊順著牆壁摸去，以防有人突然發現蹤跡，一邊則豎起耳朵仔細探查，並想著記憶裡的天帝寢宮究竟在哪裡。
他心中大致上有幾個預想的地點，除了寢宮和御書房之外，再來就是座落在宮殿中央的御花園，聽珠貴有時候分享，他回上天界的這兩百年來，天帝幾乎每天都會去那裡報到。
不過那裡通常早上才可能有人，他算算可以晚一點去。
「璽兒姐姐！」
遠處一道聲音響起，兩個侍女打扮的女孩在廊道上停下來說話，鳳羽連忙躲進轉角的陰影處，偷偷探出頭來觀察情況。他聽不清楚她們對話的內容，只能就衣著觀察兩人的身份和位階。
出聲的女孩梳著兩個小髮髻，一身碧綠色的裙裝，看起來有些可愛，但位階應該不會太高，頂多就一個灑掃侍女吧。
不過被她喚作姐姐的女孩感覺就不同了，除了一身質料高級的月牙白裙之外，她連髮型也和其他人不同，一頭如瀑的黑髮落在肩後，頭上還插了一支曖曖含光的玉簪。
鳳羽光顧著看清兩人的身分，沒想到這兩人邊聊居然還邊散步，越走越靠近他，他趕緊將氣息藏得更徹底，將自己縮得更裡面一些，不過也因為這樣，他聽清楚了兩人一部分的對話。
著綠的女孩名叫小茜，是負責掃大門的侍女沒錯，而月牙白裙裝的女孩則名叫「璽兒」，好像是個煮茶的侍女。
「……哎唷我是不小心的，不小心就醒到這個時候了。」
前面兩人似乎是在聊睡覺的話題，只見小茜吐了吐舌，笑著對璽兒說，「姐姐您這個時間也都醒著呀，我們初入宮的時候可都被要求要向您學習呢。」
「這也要學我？我可是要為陛下煮茶才不得已早起。」
名為璽兒的侍女年紀看起來和小茜相仿，但說話語氣穩重了許多。五官雖有些清冷，但聊天的時候表情生動，看起來不像個冰山美人，倒像是個靈氣十足的小仙女。她隱隱帶著笑，嘴邊的梨渦讓她少了幾分霜感，可說生得十分嬌俏。
她提著一只水桶，看起來的確不是要去睡的樣子，反倒是早起要去工作的。
「妳是這宮裡唯一的天帝茶侍，實在是太有效仿的價值了。」小茜笑著，終於在廊道的盡頭停住了。
「妳話真多。」璽兒罵她嘴貧，接著趕她回去睡覺，「快回房吧，能睡覺還不多睡一點，妳要是每天都得去御花園摘露水，我看妳還不黏在床上。」
「知道啦。」小茜嘻嘻哈哈的，正要往反方向回去，「姐姐辛苦了！」
「嗯。」璽兒轉過頭笑了出來，跟小茜揮手道別，「回去吧。」
說完，她提著水桶繼續往這頭走來，接著漸漸離開了鳳羽。
本來想去寢宮的鳳羽，在少女仍在走動的這幾步中下了決定，他迅速放棄了前往寢宮的決定，而轉而尾隨少女前往宮殿中央的御花園，原因無他，因為這個有名有職位的天宮少女，聽起來和天帝就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他估算著自己與少女的最佳距離，轉身跟了上去。
※※※
璽兒晃著水桶，一路往天宮中央的御花園走去。
身為全天宮唯一的天帝茶侍，她最重要的工作便是為天帝奉上熱騰騰又順口的茶水，以及管理種植許多茶樹花朵的御花園。
每日天還未明亮，她便會從自己的床位悄悄起身，越過若干還在酣睡的姊姊妹妹們，提著水桶前往那個花團錦簇的園地。 而前往御花園摘下花瓣上的晨露做煮茶水，正是她身為天帝茶侍的日課，也是她醒神的第一道手續。
不過對璽兒來說，這份日課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根本沒什麼不同，也不會有人特意進到這御花園裡來，所以當她揮手解開門口的禁制陣法時，她也沒想到要再反手鎖上。
也因此當她踱步走進，壓根兒沒發現身後還有個身影，踩著她的步伐一起進了門。
身為天帝茶侍，璽兒實際上的工作雖然簡單，卻是個相當的體力活。她要將園中花叢上凝結的露水打落，全收進木桶中。等水裝得差不多後，則要再提著裝到半滿的水桶，走進全御花園深處那叢僅存的梔子花前，準備進行收尾。
梔子花味道清香，是天帝最愛的花種，而陛下品茶時舌頭又很靈，總是能喝出有梔子晨露和沒有的差別。璽兒刻意做過幾次實驗後，也曉得這正是陛下鍾愛的口味，所以摘露都一定得忙到這裡才算完結。
她在這頭忙得足不點地，那頭偷偷潛入的鳳羽則是在物色適合躲藏的草叢。雖然這時間比他預計得要早，但卻是幸運得幾乎沒有第二次的機會，他望著有些距離的璽兒，小心翼翼地走進花園深處。
他從小在天宮打滾，兩百年前的御花園也是進過幾遍的，只是現在的花園和他印象中的似乎不太一樣，比起他腦海中那一片片明媚豔麗、繁華盛放的花海，現在的花園感覺不僅顏色沈穩許多，香味也不如之前強烈，反而多了一股清香⋯⋯
他皺著眉，從知識量不足的腦中努力搜刮出記憶，想起這樣的植物清香似乎是茶味。接著定睛望去，這才發現四處種植的矮木叢們早就說明了一切。
看來這茶侍工作得挺盡責的？
他胡思亂想的同時，走得又離璽兒遠了些。他估摸著這麼遠的距離已經不會被發現，找了一叢還算高的樹叢，屈身躲了進去，還順便放鬆放鬆，聞聞鳥語花香。他本來就是愛賞花清閒的人，只是自從鳳家的事情發生後，便沒什麼機會以悠閒的姿態去遊玩。
虧得這次潛入一切順利，還讓他佔得如此先機，鳳羽佩服自己天才的同時，也不禁為自己這一身強運豎起大拇指。去人間遊歷的時候，他因為使得一手好法術，幫過不少人解決困境，又因為自帶的運氣加乘，開創事業無往不利，常被當時認識的人說是「天之驕子」。
當時他因為清楚自己的來歷，也不怎麼掛心，如今回了天界，就連潛入天宮這種被抓到都會重責的事情都辦得輕輕鬆鬆，生性驕傲的他也不得不飄忽起來。
他長吁了一口氣，本想為自己讚嘆一番，卻忽然聞得一陣濃郁的芬芳。
這香味和四周的茶樹味道都不同，似乎還帶了點清新的甜味。鳳羽皺著眉頭，不知為何總覺得這香味他有聞過，卻一時想不起是在哪。他迅速想了幾個地方、幾種香味，卻又一一被自己駁回，好像，好像是在更深層的記憶中。
他漸漸感覺眼前一片昏暗，搖了搖頭，他試圖讓自己保持清醒，最後卻還是徒勞無功。
意識模糊之際，他感覺眼前好像出現了一個細長的身影，但又不是真的在眼前，而是在一個類似這裡，而帶點懷念氣息的地方。
他不太牢靠的記憶就這樣不停聚合又分散，像是他在人間界曾經玩過的拼圖一般，已經可以看出大致的輪廓，卻怎麼都拼湊不出正確的樣貌。
他記憶中那抹身影感覺像是倏忽而過，是在某個瞬間進入與離開他的視線，但他卻想不起是在什麼樣的場合，有這樣的驚鴻一瞥。他唯一記得的，是那人穿著一身月牙白的長裙，就如同那小茶侍一樣。
臉？
「臉，好像是在哪兒看過沒錯……」他碎念出聲，像是一名死守著堡壘的將士，直到最後一刻也不肯棄械投降。
啊，似乎比起那小茶侍似乎再冷豔幾分，眼神還特別凌厲……
只是接下來他便沒了想法，取而代之的是規律的呼吸聲，以及穩定起伏的胸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