８．歌碧莉亞
本章節 7790 字
更新於: 2021-04-05
８‧歌碧莉亞
僅僅閃過一隻魔獸的攻擊，另一隻已來到露眼前，連忙變出大盾擋下。「呯」的一聲，大盾發出清脆的聲音，震動的力量傳到露的體內，讓她禁不住顫動起來。這時又有兩隻魔獸從後而至，露立即用力一跳，讓自己飛到半空。天空一片雲也看不見，視野開闊，天氣好得根本不適合戰鬥，不過露無法選擇，只能把視線拉回現場。驟眼所見，現場至少有一百隻魔獸以上，雖然不若上次見的那麼厲害，甚至比不上第一次見到的魔獸，但人數太多，根本應付不來。蕾貝卡和敏特各自被數十隻魔獸纏著，陷於苦戰，分不了身。另外還有數隻魔獸四處跑，想要尋找可以吸收瑪娜的人們。還好發生地點是貨倉區，平時就沒什麼人在，而且剩下的人也已經疏散了。
人在半空的露變出弓箭，向地面的魔獸射擊，魔獸雖然哇哇大叫在躲避，但還是命中不少。不過單命中一兩下難以擊殺魔獸，除非正好命中核心結晶，不過每一隻魔獸的核心結晶的位置都不同，所以很難一舉擊殺。
今天一早，蘋果就要露找來蕾貝卡和敏特，說要帶她們去找歌碧莉亞，還特意要露的媽媽通知國王和阿卡特大法師，要他們確保沒人進入貨倉區。雖然奇怪，但露還是照說話做。
貨倉區是以前一直沿用的名字，但現在已不只是貨倉區了。自從發明了重複魔法後，有部份貨倉改建為生產堂，讓人偶在重複魔法之下生產貨物，並再交由人手負責組合，所以這區開始有人上班。還未成為繁榮的區域，但十數年後可不敢說。
來貨倉區的途中，露已隱隱有一種不詳的預感了。當她們隨蘋果走進其中一間貨倉時，卻發現自己已被一大群廢棄數據魔獸包圍，三人立即變身，衝出貨倉，眼前的情景卻讓她們看呆了，因為現場有上百隻魔獸。不得已，只好戰鬥。然而，三人已戰鬥超過半小時了，魔獸的數量一點也沒減少，到底牠們是從哪裡來的？
突然，眼尖的露留意到，那個黑衣小女孩在街上走過，就在魔獸群之中，優哉悠哉的。露連忙鬆一口氣，終於找到她了，看她沒事當然放心了；同時也有點擔憂，尤其是現場有那麼多魔獸，她卻好像不在意的，是不知道自已身陷險境才這麼悠閒嗎？
破風聲把露拉回現實，也許她停下來想太久了，有魔獸變出弓箭射向她。她立即側身閃開，再還了兩箭，一箭命中腳部，另一箭側撃中胸口，那魔獸立即消失了，看來是碰巧命中核心結晶。待得露解決了魔獸後，小女孩和上次一樣已不知道跑到哪裡去。露非常擔心。
「是那個小女孩！」
「什麼？」
「我要去找她。」
「露？」
不等答話，露已向小女孩最後出現的位置飛過去。魔獸們也在虎視眈眈，露才落地，已受到四方八面的攻擊。露也有準備，早已變出等身高的大盾來抵擋。不過這樣一來，她就只能防守。因為她到現在還是無法像艾蜜妮的媽媽那樣，同時用盾和劍來戰鬥，她雙手會無法協調並撞在一起。有時在想，如果有可以和盾配搭的武器就好了，最好是弓箭，不過弓箭要用雙手。
露一邊防禦，一邊走進最近的貨倉，她認為小女孩應該是躲到這裡，那是……
「啊————————————！」
「「露！」」
蕾貝卡和敏特不斷呼叫，卻聽不到露的回覆，只有在耳邊迴盪的沙沙聲。
她一定是發生什麼事！敏特心想，她是唯一沒親眼見過，而只耳聞那小女孩的人，所以她一直覺得那小女孩很可疑。那有每次小女孩出現的地方，就會有這種魔獸。露出事肯定和她有關吧。露……
敏特掄起大劍用力揮舞，想強行以力破開魔獸陣去救露。但魔獸卻彷彿從四方八面湧上來，雖然每一隻魔獸都很弱，敏特一刀橫掃已可以打倒至少一隻，另外再加上三隻被斬成兩半。但每次打倒四隻魔獸，就會有五隻補上來，怎樣殺也殺不完；而且被斬成兩半的魔獸也會盡力抱著敏特的大腿阻撓，讓敏特寸步難行，連想飛也飛不起來。
蕾貝卡的情況也差不多，她也很心急如焚 ，但就是突破不了。加上她從來就不是以力量為主，一隻魔獸再弱再快，也要三招才能消滅。她和敏特戰鬥大半小時，魔獸一點也沒減少，不知道從哪裡湧出來。更麻煩的是從一開始三人就分開戰鬥，讓情況更惡劣。所以，蕾貝卡決定先和敏特會合，再想辦法救露，合作的話，也許有辦法。
快速向四邊刺劍，把靠到最近的魔獸斬開後，蕾貝卡用力一跳，落到敏特身邊，幫她斬開纏著她大腿的魔獸。
「謝啦。」
敏特一邊道謝，一邊合蕾貝卡合力，快速清開身邊的魔獸，再趁空擋飛到半空。再次飛到天空上，眼前一片開闊，感覺真不錯呢，難怪公主殿下這麼愛飛。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先救露要緊。
衝進露失去聯絡的倉庫，眼前是整齊的走道，在工作檯上放了一排排的人偶，全部維持著同一姿態，在光線不足的情況下，看起來有點詭異。更詭異的是，在二人走進貨倉的瞬間，耳邊傳來微弱的「沙沙」聲，而不論二人怎樣說話，也不像之前一樣，可以彷若在耳邊聽到對方的說話，不論距離再近也不能，就好像被「沙沙」聲阻礙著。兩人小心翼翼走過一排人偶，仔細搜尋，卻看不見露的蹤影。
「啪」的一聲，在兩人還未來得及反應前，已同時吃了一擊，把二人轟出貨倉外。穩住身影後，只見一隻人偶慢慢從貨倉內走出來，並擺起架式。二人也握緊手中的劍，和人偶對峙。單看外表，還真像人類呢。這念頭讓二人猶豫起來，不想搶先發動攻擊。但人偶卻不理會二人的想法，先發制人地衝向蕾貝卡。
那不是重複魔法！才閃過這一念頭，蕾貝卡就感到人偶想撥開她的短劍，立即順勢斬下，卻只斬在木頭上，對她傷害輕微，也阻止不了它繼續攻擊。蕾貝卡連忙後仰，以避開向著臉的攻擊，但卻躲不過另一招向著肚子的攻擊。
敏特插進一人一人偶之間，斬向攻擊蕾貝卡肚子的那一拳。劍在中途變招，改為擋開木偶的右手，阻止它的攻擊。人偶也不戀戰，抽身而退，順手一揮，同時丟出數隻黑色的數據魔獸。趁二人應付魔獸時，人偶已逃去無蹤，耳邊的沙沙聲也消失了。
「剛剛那是什麼？」蕾貝卡一邊解決魔獸一邊問。
「工廠用的人偶。」
「我知道，但人偶會自己動？」
「還會叫出魔獸，所以它是一切的元兇？」
「我哪知道。」戰鬥久了，喘著氣的敏特也變得粗聲粗氣起來，「我只知道打倒它就可以解決一切。」
把眼前的魔獸解決後，二人還未能鬆一口氣，因為街道上的魔獸也聚集過來。比較眼利的敏特更看到，在工廠內，有些黑色的數據魔獸走進人偶內，然後人偶就動起來，和魔獸一起把二人包圍。人偶們的動作是沒第一具人偶流暢，但和魔獸混在一起讓戰鬥變得麻煩。
敏特大劍一揮，雖然順利斬開幾隻魔獸，但卻在碰到人偶時停下，只斬下它的右手，而斬不開身體。始終木頭太硬，敏特用盡全力也只斬到一半。那邊廂的蕾貝卡也差不多，和之前一樣，她的劍術對木偶的作用不大，最多也只在表面留下刀痕。面對這情況，蕾貝卡記得施莉斯曾教過類似的情況：如果對手是身穿重甲，那就要改為一手握著劍身一半的半劍模式，再用力刺向鎧甲連接處或關節等脆弱地方。那人偶最脆弱的地方是……
看準目標，蕾貝卡舉劍刺向人偶的手肘，讓人偶的手呈反方向扭曲。蕾貝卡再多刺三劍，破壞人偶左手及兩腿的關節，人偶也就倒在地上，雖然還在不住扭動，狀甚可怕，但再也站不起來。正當蕾貝卡轉身準備對付下一隻人偶時，數隻被敏特砍倒、只剩上半身的魔獸爬向倒地的人偶，和它融合，人偶即時能夠站起來，攻向蕾貝卡。
很快，不只被砍倒的魔獸，連正常完好的魔獸陸續也和人偶融合。和越多魔獸融合的人偶，力量和速度越快。三隻這樣的人偶同時打在敏特的大劍上，連敏特也受不住被打退一步，撞到身後的牆壁，五六隻人偶同時圍上來……
＊
「妳沒事嗎？」露睜開眼睛，卻看到一個白衣的小女孩站在自己面前，大吃一驚。想要盡快逃離，卻發現自己被卡在牆壁內。
是了，剛剛露走進貨倉時，就被數隻魔獸襲擊，壓在地上。小女孩慢慢走到露的眼前，她手
上抓著從戰鬥開始已不見蹤影的蘋果。
「露！快逃！」蘋果掙扎著說，「夠了！歌莉（colie），別再這樣！」
「這不是妳的願望嗎？」小女孩開口，不是之前的柔和語氣，而是冷冽而不帶感情，聲音也低沉得多。
「不……才不是……」
「歌碧莉亞在哪裡？」
蘋果雖然沒說，但她眼角不經意瞄向其中一具人偶。小女孩冷冷一笑，帶著蘋果，轉身走進那具人偶內。然後人偶就開始活動，它先是以奇怪的姿態活動全身關節，過了一會終於像人一樣站起來，一手拎起露……
「是她嗎？妳對世界的留戀？」
「不要……」
再一拳把露打飛，撞進兩條街以外的貨倉內。但現在，又有另一個女孩子站在自己面前？這次死定了。
「抱歉我來遲了。」小女孩的話雖然讓露略為狐疑，但卻沒解除警戒，「蘋果呢？」
「妳說什麼？」露皺起問，「妳不是抓走了蘋果？」
「蘋果被她抓到了？」
「是……」露察覺到到有點問題，「妳不是歌莉？」
「我是莉亞（lia）。」
「原來如此……」露這才想起，眼前的小女孩是白衣，而之前襲擊她的是黑衣，也不是說最初沒留意到，但大多數時候露都是優先擔心小女孩的安危，多於衣服上的問題。這樣所有東西都說得通了，「給手機我們的是妳？」
「是。」
「為什麼？」
「為了阻止歌碧莉亞。」莉亞再次追問：「那她們呢？」
「走進了人偶內。」
「這就糟了。」
「嗯。」露點頭，莉亞吃了一驚：
「妳知道了？」
「大致上猜到了。」
「不愧是姐姐。」
露用力把自己拉出來，抱起莉亞，飛向戰場。
回到剛剛的貨倉，見蕾貝卡和敏特正在危急之中，連忙要莉亞攬著自己，變出弓箭解救二人。人偶整齊地一同抬頭，腳步也慢下來。被一群人面無表情的望著自己，露心裡還真覺得毛毛的，但她的手卻沒停下，持續向地面放箭。趁人偶被露的箭所吸引而慢下來，蕾貝卡和敏特持續破壞人偶和魔獸。
突然間，耳朵再次傳來沙沙聲，所有人偶都停下來不動，然後魔獸從人偶中走出來。看著人偶一個個無力倒下，那情景還真說不出的恐怖。魔獸全都以相同的步伐、一致地走向街口，一具人偶正站在那裡，吸收著四周的魔獸，並漸漸顯露出女性的外貌。
「糟了！」莉亞大叫，露也知道，立即衝向人偶，卻在碰到人偶前撞上無形的障壁而彈開，跌到蕾貝卡和敏特身前。
「痛痛痛痛。」莉亞在露撞倒地面時鬆開了手，飛到兩步之遙，還要是用臉著地，看也覺得很痛。還好她並沒有受傷，臉上也沒傷痕。
她的出現讓蕾貝卡和敏特都嚇了一跳。三人交換了剛剛發生的事，在知道人偶可以生出魔獸後，她向白衣小女孩確認。
「不是人偶，是歌碧莉亞。」
「歌碧莉亞？」敏特沒聽過所以不知道，但蕾貝卡那時也在現場，她怎麼也一臉疑問？
「就是從異世界來的人，聽說是她製作了這三部手機。」
「啊！是那人！」蕾貝卡聽後，敲了手掌一下。
「該不會妳已經忘記了？」
「我不擅長記憶太深奧的東西。」
難怪她的成績不怎樣。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所以魔獸是歌碧莉亞叫出來的？那黑衣那個叫……」
「歌莉。」
「對對對，是歌莉，不是她走進人偶體內嗎？」
「歌莉（colie）就是莉亞（lia）就是蘋果（apple），她們都是歌碧莉亞的一部份。而真正的歌碧莉亞一直都躲在人偶體內，就似那套歌舞劇。看看三人的名字，都是從歌碧莉亞（Coppelia）這個字變出來的。」露解釋。
「不愧是姐姐。」
「但絲維妮爾達不是說……」
「她誤會了。又或者她根本不明白。真正受到電腦病毒影響的是歌碧莉亞，她因此一分為四。歌莉是歌碧莉亞的本我，代表想要活下去的本能；躲在木偶內的歌碧莉亞是自我，代表她自己當下的意識，所以才躲在木偶內，逃避一切；而我則是超我，代表制約歌碧莉亞的道德規範。而我們三部份，又各自受到廢棄數據吸引，所以我才能作出手機，並交給最有可能阻止她的妳們；而歌莉則統領並製作出魔獸，以收集能量；而歌碧莉亞為了找出讓她迷茫的答案，讓自己再分裂一部份為引導精靈蘋果，向妳尋問。」莉亞說。
「妳聽得明白嗎，露？」
「大致上……，只有一點我不太明白，」露舉起一隻手指問：「歌莉會製造出魔獸，應該是為了活下去而收集瑪娜，那她現在想做什麼？」
「把妳們殺死。」
「為什麼？」
「為了摧毀一切。」
「是因為我們能威脅到廢棄數據魔獸？」
「此其一；另一個是在長期絕望中，歌碧莉亞開始出現想要否定世界、把一切都拉進絕望的想法。她收集瑪娜，不只為了活下去，也為了摧毀一切，包括世界和自己。她原本以為妳和她一樣，但最後妳卻成為她的希望。對歌莉來說，妳是矛盾的存在，只有殺死妳才能讓歌碧莉亞的內心回復平靜，才能繼續摧毀世界。」
「公主，妳明白嗎？」
「完全不明白！」蕾貝卡用力搖頭。
「那現在要怎麼辦？」敏特已經放棄了解，轉頭望過去，人偶已經把所有魔獸都吸收完，變成一副女性的模樣。
「讓我也和歌碧莉亞融合，我是她內心的道德規範，只有這樣才能制約她，也就是說，她會回復原狀。」
莉亞說的時候，人偶也擺出戰鬥的姿勢。那就是歌碧莉亞？露定眼望著時，心想。歌碧莉亞人偶的樣子算不上漂亮，但上吊的雙眼充滿殺氣，連臉龐也扭曲起來，讓人有點害怕。
「要來了！」
歌碧莉亞人偶衝向三人，眨眼之間已來到眼前，蕾貝卡來不及反應，已吃了一拳而飛開，直撞進貨倉內。敏特揮劍橫砍，在揮空時已察覺到危險，連忙撤劍後退，沒想到人偶已來到面前，臉和敏特的臉只相差小許，並排著和敏特一起後退。當敏特閉起雙眼，準備承受攻擊時，卻發覺臉前的氣息消失了，人偶跳開到老遠去，是露適時放箭救下敏特。
蕾貝卡也爬起來，舉起短劍，直指向歌碧莉亞人偶。當人偶撥開短劍時立即斬擊，卻和之前對壘時一樣，只斬在木頭上。蕾貝卡卻早有準備，發力嘗試壓下人偶的手臂。敏特也同時斬向停下來的人偶，迫使它要擋下那一劍。趁兩人卡著人偶時，露抱著白衣小女孩衝過去。人偶運氣發力，衝擊波把三人都彈開。
才落地，人偶已衝到露的眼前，露大驚之下變出盾牌擋下那一拳，白衣小女孩也逃開，讓露空出另一隻手，變出長槍，刺向人偶。人偶避開，蕾貝卡和敏特也從後攻至。左手擋下蕾貝卡、右手擋下敏特，人偶只用一隻手就擋下兩人的連環攻勢，還能閃避露射過去的箭。
趁隙抓著蕾貝卡的短劍，人偶將她摔向敏特，再回身擊向露，把露打到牆上。見它追擊，露再次變出大盾擋下。人偶的氣力很大，每一次都令露撞在身後的牆上，疼痛不已。在防禦時，露禁不住想，如果有單手用的弓箭就好了……那個是叫什麼？十字弓嗎？之前在異世界的百科全書看過，異世界有一樣東西叫十字弓，可以單手使用，但原理不明，只知道是把弓水平裝在附有手柄的臂上，那箭什麼時候會射出，自動魔法嗎，……對了，多做一個棍子，扳動它時就會自動射出光箭，這樣單手也可以用。
露用十字弓擊向人偶，在連接四擊後，人偶的攻擊變慢，露立即用盾把人偶撞開，再趁勢逃開。這次形成了露和蕾貝卡、敏特三人包圍著人偶的情勢。
「妳看準機會，就衝進去。」露這樣告訴莉亞，不等她回答便聯同蕾貝卡和敏特一起衝上去。露這次以近身協助，主動利盾牌作防護，並不時射箭騷擾人偶。在三人合力下，首次成功壓制著人偶，打成均勢。趁人偶想再次抓著蕾貝卡的短劍的機會，露以盾牌壓著人偶的左手，蕾貝卡也立即加上，阻止人偶發力甩開露；敏特立即揮動大劍，卡著人偶的另一隻手，繞了一下，三人同時發力，把人偶壓在地上……
「是現在了！」露大叫，莉亞二話不說化作光點衝進人偶的體內。
過了一會，露感覺手上傳來的力量消失了，人偶也跪下來。
「能量不足，只剩下10%，即將進入待機模式。」
聲音響起的同時，露三人也解除了變身。就像失去支撐，三人都癱倒地上，全身酸痛，疲憊的感覺不住襲來。因為事情已經解決了，安心的感覺讓人也放鬆起來，昏昏欲睡……
「嗚啊啊啊啊───────！」
人偶突然抱頭大叫，那叫聲直如哭叫，宣洩著心中的痛苦，震撼眾人的心靈。
黑暗旋即破體而出，化成魔獸，再不斷成長，漸漸變得比附近的房子還要高大，甚至比城堡還要大，那體形直可和遠古巨龍相比。然後巨大魔獸彎下腰，抓著早已無力的露、蕾貝卡和敏特。蕾貝卡和敏特想要逃開，但還是逃不過那巨大的手掌。
慢慢，露感到自己陷入黑暗之中，心也沉進去，總覺得非常舒服，讓人放鬆起來。露再也支持不住，慢慢合起雙眼。
當她轉醒時，發覺自己身處一片虛無當中，那已經不是黑暗，而是什麼也沒有，連黑暗也沒。四周，除了蕾貝卡和敏特，還有一個小女孩。她正抱著膝蓋，在那邊哭著。
「怎麼啦？」
小女孩抬起頭，露也料到是蘋果，或者叫是歌莉或莉亞也行。不過這次她穿的既不是白、也不是黑，而是灰色的衣服。
「我覺得自己很沒用，老是惹媽媽生氣。」
「為什麼？」
「我又不漂亮，讀書成績也不好，每次都辜負媽媽的期望。明明小時候很完美的，我考試成績好，每次都得到媽媽的稱讚，就算我不漂亮，媽媽還是很高興。」
「我也一樣不漂亮，讀書成績也不好，而且不能使用魔法，在這個世界和廢人沒兩樣。」
「那姐姐會不會覺得很痛苦？」
「有時會。」
「我時常覺得很痛苦，為什麼長大會這麼痛苦呢？所以我曾想逃到網上，在網路上成為小女孩，讓每個人都快快樂樂。結果我貼的文根本沒人看，很快就被人遺忘，成為垃圾，根本沒人快樂。」
「是嗎？那妳一定很心痛了。」
「為什麼這個世界會這麼殘忍？有人什麼也不用做就自動受歡迎，做什麼都輕而易舉；明明我這麼努力，卻什麼都做不到，還每一次都被人恥笑，就算是匿名，也不用這麼惡毒吧，為什麼！我就像歌碧莉亞，《夢偶情緣》中的歌碧莉亞，明明很努力，到最後只落得被人遺忘的下場，每個人只記得絲維妮爾達，只記得她幸福快樂。但我呢？只是用來教訓男主角的道具！」
「所以妳很羨慕絲維妮爾達？」
「也許是恨呢？我也不知道。我想，應該是恨比較多。」
露什麼都沒說，只是抱著她，讓她在自己的胸前啜泣，任由淚水浸濕衣服。
「姐姐妳呢？妳有沒有那些經歷？」
「也不是沒有。」露猶豫了一下。
「是什麼呢？是不會魔法，被人當成廢人嗎？」
「……」
「還是覺得沒有未來？明明不想讀書，卻又要強迫讀下去；明明沒有未來，老師卻不時來問，妳不覺得很討厭嗎？」
「……」
「姐姐是不是和我一樣痛苦？」灰衣小女孩突然抬頭笑說。淚水明明還在她的眼角打轉，但卻露出明亮的笑容，看起來有點可怖，「要不要和我一起破壞這個世界？」
露想到了黛安娜和戴博拉，也想到時常戲弄自己的凱文三人，同時也想到好友諾拉和艾蜜妮，還有一同奮戰的公主和敏特。過了良久，才搖了搖頭。
「為什麼？這個世界不是令妳很痛苦嗎？明明不是妳的錯，卻被人當成沒用的垃圾。既然人人都當妳是垃圾，那不如把世界變成垃圾場吧。」
露再次搖頭，並想起了一句話：「沒用不代表沒意義，它們終究是某人的心血。」
「什麼？」
「那是妳們世界的絲維妮爾達說的吧，她曾說過『沒用不代表沒意義，它們終究是某人的心血』。」
「她可是天才，那會明白我們？」
「她也許不明白，她也許只是廢物利用，就像歌舞劇中的妳一樣。但就像歌碧莉亞木偶最後令男女主角一起，我也因此而成功做到一件事。」
「什麼事？」
「和廢棄數據戰鬥。」
「那沒用吧，只要廢棄數據消失了，妳不就變回原狀。」
「也許吧，」露頓了頓，望向遠方，「至少那讓我知道，以前是我自己不努力。」
「但姐姐不努力嗎？不能使用魔法不是因為姐姐不努力吧。」
「嗯，因為我以前時常用自己是廢物、自己沒用這點來說服自己，然後裝出一副已經努力過了就好了的樣子，但其實自己根本沒努力過。或者說，自己很努力逃避，卻根本沒嘗試踏出第一步。」
「但是……」
「我不知道我們是不是一樣，但當我嘗試過後，我發覺原來自己能做的事不少，雖然算不上很多，但也不至於是廢物或垃圾。至少我的理解力不錯，至少我可以研究科學，至少我能交到不同的朋友，這也是拜妳所賜。要不是妳把手機交給我，我也沒想過要走出來，嘗試不同的事物，也沒想過可以交到這麼多朋友。」
小女孩低下頭來。
「也許那不是妳的本意，但妳其實不如妳想像中沒用，至少妳啟發了我，對不對？所以，」露慢慢笑了起來，那是讓人心也暖起來的笑臉，「謝謝妳，歌碧莉亞。」
小女孩突然發光，然後慢慢變為成年女子的模樣。那樣子和歌碧莉亞人偶一模一樣。
僅僅閃過一隻魔獸的攻擊，另一隻已來到露眼前，連忙變出大盾擋下。「呯」的一聲，大盾發出清脆的聲音，震動的力量傳到露的體內，讓她禁不住顫動起來。這時又有兩隻魔獸從後而至，露立即用力一跳，讓自己飛到半空。天空一片雲也看不見，視野開闊，天氣好得根本不適合戰鬥，不過露無法選擇，只能把視線拉回現場。驟眼所見，現場至少有一百隻魔獸以上，雖然不若上次見的那麼厲害，甚至比不上第一次見到的魔獸，但人數太多，根本應付不來。蕾貝卡和敏特各自被數十隻魔獸纏著，陷於苦戰，分不了身。另外還有數隻魔獸四處跑，想要尋找可以吸收瑪娜的人們。還好發生地點是貨倉區，平時就沒什麼人在，而且剩下的人也已經疏散了。
人在半空的露變出弓箭，向地面的魔獸射擊，魔獸雖然哇哇大叫在躲避，但還是命中不少。不過單命中一兩下難以擊殺魔獸，除非正好命中核心結晶，不過每一隻魔獸的核心結晶的位置都不同，所以很難一舉擊殺。
今天一早，蘋果就要露找來蕾貝卡和敏特，說要帶她們去找歌碧莉亞，還特意要露的媽媽通知國王和阿卡特大法師，要他們確保沒人進入貨倉區。雖然奇怪，但露還是照說話做。
貨倉區是以前一直沿用的名字，但現在已不只是貨倉區了。自從發明了重複魔法後，有部份貨倉改建為生產堂，讓人偶在重複魔法之下生產貨物，並再交由人手負責組合，所以這區開始有人上班。還未成為繁榮的區域，但十數年後可不敢說。
來貨倉區的途中，露已隱隱有一種不詳的預感了。當她們隨蘋果走進其中一間貨倉時，卻發現自己已被一大群廢棄數據魔獸包圍，三人立即變身，衝出貨倉，眼前的情景卻讓她們看呆了，因為現場有上百隻魔獸。不得已，只好戰鬥。然而，三人已戰鬥超過半小時了，魔獸的數量一點也沒減少，到底牠們是從哪裡來的？
突然，眼尖的露留意到，那個黑衣小女孩在街上走過，就在魔獸群之中，優哉悠哉的。露連忙鬆一口氣，終於找到她了，看她沒事當然放心了；同時也有點擔憂，尤其是現場有那麼多魔獸，她卻好像不在意的，是不知道自已身陷險境才這麼悠閒嗎？
破風聲把露拉回現實，也許她停下來想太久了，有魔獸變出弓箭射向她。她立即側身閃開，再還了兩箭，一箭命中腳部，另一箭側撃中胸口，那魔獸立即消失了，看來是碰巧命中核心結晶。待得露解決了魔獸後，小女孩和上次一樣已不知道跑到哪裡去。露非常擔心。
「是那個小女孩！」
「什麼？」
「我要去找她。」
「露？」
不等答話，露已向小女孩最後出現的位置飛過去。魔獸們也在虎視眈眈，露才落地，已受到四方八面的攻擊。露也有準備，早已變出等身高的大盾來抵擋。不過這樣一來，她就只能防守。因為她到現在還是無法像艾蜜妮的媽媽那樣，同時用盾和劍來戰鬥，她雙手會無法協調並撞在一起。有時在想，如果有可以和盾配搭的武器就好了，最好是弓箭，不過弓箭要用雙手。
露一邊防禦，一邊走進最近的貨倉，她認為小女孩應該是躲到這裡，那是……
「啊————————————！」
「「露！」」
蕾貝卡和敏特不斷呼叫，卻聽不到露的回覆，只有在耳邊迴盪的沙沙聲。
她一定是發生什麼事！敏特心想，她是唯一沒親眼見過，而只耳聞那小女孩的人，所以她一直覺得那小女孩很可疑。那有每次小女孩出現的地方，就會有這種魔獸。露出事肯定和她有關吧。露……
敏特掄起大劍用力揮舞，想強行以力破開魔獸陣去救露。但魔獸卻彷彿從四方八面湧上來，雖然每一隻魔獸都很弱，敏特一刀橫掃已可以打倒至少一隻，另外再加上三隻被斬成兩半。但每次打倒四隻魔獸，就會有五隻補上來，怎樣殺也殺不完；而且被斬成兩半的魔獸也會盡力抱著敏特的大腿阻撓，讓敏特寸步難行，連想飛也飛不起來。
蕾貝卡的情況也差不多，她也很心急如焚 ，但就是突破不了。加上她從來就不是以力量為主，一隻魔獸再弱再快，也要三招才能消滅。她和敏特戰鬥大半小時，魔獸一點也沒減少，不知道從哪裡湧出來。更麻煩的是從一開始三人就分開戰鬥，讓情況更惡劣。所以，蕾貝卡決定先和敏特會合，再想辦法救露，合作的話，也許有辦法。
快速向四邊刺劍，把靠到最近的魔獸斬開後，蕾貝卡用力一跳，落到敏特身邊，幫她斬開纏著她大腿的魔獸。
「謝啦。」
敏特一邊道謝，一邊合蕾貝卡合力，快速清開身邊的魔獸，再趁空擋飛到半空。再次飛到天空上，眼前一片開闊，感覺真不錯呢，難怪公主殿下這麼愛飛。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先救露要緊。
衝進露失去聯絡的倉庫，眼前是整齊的走道，在工作檯上放了一排排的人偶，全部維持著同一姿態，在光線不足的情況下，看起來有點詭異。更詭異的是，在二人走進貨倉的瞬間，耳邊傳來微弱的「沙沙」聲，而不論二人怎樣說話，也不像之前一樣，可以彷若在耳邊聽到對方的說話，不論距離再近也不能，就好像被「沙沙」聲阻礙著。兩人小心翼翼走過一排人偶，仔細搜尋，卻看不見露的蹤影。
「啪」的一聲，在兩人還未來得及反應前，已同時吃了一擊，把二人轟出貨倉外。穩住身影後，只見一隻人偶慢慢從貨倉內走出來，並擺起架式。二人也握緊手中的劍，和人偶對峙。單看外表，還真像人類呢。這念頭讓二人猶豫起來，不想搶先發動攻擊。但人偶卻不理會二人的想法，先發制人地衝向蕾貝卡。
那不是重複魔法！才閃過這一念頭，蕾貝卡就感到人偶想撥開她的短劍，立即順勢斬下，卻只斬在木頭上，對她傷害輕微，也阻止不了它繼續攻擊。蕾貝卡連忙後仰，以避開向著臉的攻擊，但卻躲不過另一招向著肚子的攻擊。
敏特插進一人一人偶之間，斬向攻擊蕾貝卡肚子的那一拳。劍在中途變招，改為擋開木偶的右手，阻止它的攻擊。人偶也不戀戰，抽身而退，順手一揮，同時丟出數隻黑色的數據魔獸。趁二人應付魔獸時，人偶已逃去無蹤，耳邊的沙沙聲也消失了。
「剛剛那是什麼？」蕾貝卡一邊解決魔獸一邊問。
「工廠用的人偶。」
「我知道，但人偶會自己動？」
「還會叫出魔獸，所以它是一切的元兇？」
「我哪知道。」戰鬥久了，喘著氣的敏特也變得粗聲粗氣起來，「我只知道打倒它就可以解決一切。」
把眼前的魔獸解決後，二人還未能鬆一口氣，因為街道上的魔獸也聚集過來。比較眼利的敏特更看到，在工廠內，有些黑色的數據魔獸走進人偶內，然後人偶就動起來，和魔獸一起把二人包圍。人偶們的動作是沒第一具人偶流暢，但和魔獸混在一起讓戰鬥變得麻煩。
敏特大劍一揮，雖然順利斬開幾隻魔獸，但卻在碰到人偶時停下，只斬下它的右手，而斬不開身體。始終木頭太硬，敏特用盡全力也只斬到一半。那邊廂的蕾貝卡也差不多，和之前一樣，她的劍術對木偶的作用不大，最多也只在表面留下刀痕。面對這情況，蕾貝卡記得施莉斯曾教過類似的情況：如果對手是身穿重甲，那就要改為一手握著劍身一半的半劍模式，再用力刺向鎧甲連接處或關節等脆弱地方。那人偶最脆弱的地方是……
看準目標，蕾貝卡舉劍刺向人偶的手肘，讓人偶的手呈反方向扭曲。蕾貝卡再多刺三劍，破壞人偶左手及兩腿的關節，人偶也就倒在地上，雖然還在不住扭動，狀甚可怕，但再也站不起來。正當蕾貝卡轉身準備對付下一隻人偶時，數隻被敏特砍倒、只剩上半身的魔獸爬向倒地的人偶，和它融合，人偶即時能夠站起來，攻向蕾貝卡。
很快，不只被砍倒的魔獸，連正常完好的魔獸陸續也和人偶融合。和越多魔獸融合的人偶，力量和速度越快。三隻這樣的人偶同時打在敏特的大劍上，連敏特也受不住被打退一步，撞到身後的牆壁，五六隻人偶同時圍上來……
＊
「妳沒事嗎？」露睜開眼睛，卻看到一個白衣的小女孩站在自己面前，大吃一驚。想要盡快逃離，卻發現自己被卡在牆壁內。
是了，剛剛露走進貨倉時，就被數隻魔獸襲擊，壓在地上。小女孩慢慢走到露的眼前，她手
上抓著從戰鬥開始已不見蹤影的蘋果。
「露！快逃！」蘋果掙扎著說，「夠了！歌莉（colie），別再這樣！」
「這不是妳的願望嗎？」小女孩開口，不是之前的柔和語氣，而是冷冽而不帶感情，聲音也低沉得多。
「不……才不是……」
「歌碧莉亞在哪裡？」
蘋果雖然沒說，但她眼角不經意瞄向其中一具人偶。小女孩冷冷一笑，帶著蘋果，轉身走進那具人偶內。然後人偶就開始活動，它先是以奇怪的姿態活動全身關節，過了一會終於像人一樣站起來，一手拎起露……
「是她嗎？妳對世界的留戀？」
「不要……」
再一拳把露打飛，撞進兩條街以外的貨倉內。但現在，又有另一個女孩子站在自己面前？這次死定了。
「抱歉我來遲了。」小女孩的話雖然讓露略為狐疑，但卻沒解除警戒，「蘋果呢？」
「妳說什麼？」露皺起問，「妳不是抓走了蘋果？」
「蘋果被她抓到了？」
「是……」露察覺到到有點問題，「妳不是歌莉？」
「我是莉亞（lia）。」
「原來如此……」露這才想起，眼前的小女孩是白衣，而之前襲擊她的是黑衣，也不是說最初沒留意到，但大多數時候露都是優先擔心小女孩的安危，多於衣服上的問題。這樣所有東西都說得通了，「給手機我們的是妳？」
「是。」
「為什麼？」
「為了阻止歌碧莉亞。」莉亞再次追問：「那她們呢？」
「走進了人偶內。」
「這就糟了。」
「嗯。」露點頭，莉亞吃了一驚：
「妳知道了？」
「大致上猜到了。」
「不愧是姐姐。」
露用力把自己拉出來，抱起莉亞，飛向戰場。
回到剛剛的貨倉，見蕾貝卡和敏特正在危急之中，連忙要莉亞攬著自己，變出弓箭解救二人。人偶整齊地一同抬頭，腳步也慢下來。被一群人面無表情的望著自己，露心裡還真覺得毛毛的，但她的手卻沒停下，持續向地面放箭。趁人偶被露的箭所吸引而慢下來，蕾貝卡和敏特持續破壞人偶和魔獸。
突然間，耳朵再次傳來沙沙聲，所有人偶都停下來不動，然後魔獸從人偶中走出來。看著人偶一個個無力倒下，那情景還真說不出的恐怖。魔獸全都以相同的步伐、一致地走向街口，一具人偶正站在那裡，吸收著四周的魔獸，並漸漸顯露出女性的外貌。
「糟了！」莉亞大叫，露也知道，立即衝向人偶，卻在碰到人偶前撞上無形的障壁而彈開，跌到蕾貝卡和敏特身前。
「痛痛痛痛。」莉亞在露撞倒地面時鬆開了手，飛到兩步之遙，還要是用臉著地，看也覺得很痛。還好她並沒有受傷，臉上也沒傷痕。
她的出現讓蕾貝卡和敏特都嚇了一跳。三人交換了剛剛發生的事，在知道人偶可以生出魔獸後，她向白衣小女孩確認。
「不是人偶，是歌碧莉亞。」
「歌碧莉亞？」敏特沒聽過所以不知道，但蕾貝卡那時也在現場，她怎麼也一臉疑問？
「就是從異世界來的人，聽說是她製作了這三部手機。」
「啊！是那人！」蕾貝卡聽後，敲了手掌一下。
「該不會妳已經忘記了？」
「我不擅長記憶太深奧的東西。」
難怪她的成績不怎樣。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所以魔獸是歌碧莉亞叫出來的？那黑衣那個叫……」
「歌莉。」
「對對對，是歌莉，不是她走進人偶體內嗎？」
「歌莉（colie）就是莉亞（lia）就是蘋果（apple），她們都是歌碧莉亞的一部份。而真正的歌碧莉亞一直都躲在人偶體內，就似那套歌舞劇。看看三人的名字，都是從歌碧莉亞（Coppelia）這個字變出來的。」露解釋。
「不愧是姐姐。」
「但絲維妮爾達不是說……」
「她誤會了。又或者她根本不明白。真正受到電腦病毒影響的是歌碧莉亞，她因此一分為四。歌莉是歌碧莉亞的本我，代表想要活下去的本能；躲在木偶內的歌碧莉亞是自我，代表她自己當下的意識，所以才躲在木偶內，逃避一切；而我則是超我，代表制約歌碧莉亞的道德規範。而我們三部份，又各自受到廢棄數據吸引，所以我才能作出手機，並交給最有可能阻止她的妳們；而歌莉則統領並製作出魔獸，以收集能量；而歌碧莉亞為了找出讓她迷茫的答案，讓自己再分裂一部份為引導精靈蘋果，向妳尋問。」莉亞說。
「妳聽得明白嗎，露？」
「大致上……，只有一點我不太明白，」露舉起一隻手指問：「歌莉會製造出魔獸，應該是為了活下去而收集瑪娜，那她現在想做什麼？」
「把妳們殺死。」
「為什麼？」
「為了摧毀一切。」
「是因為我們能威脅到廢棄數據魔獸？」
「此其一；另一個是在長期絕望中，歌碧莉亞開始出現想要否定世界、把一切都拉進絕望的想法。她收集瑪娜，不只為了活下去，也為了摧毀一切，包括世界和自己。她原本以為妳和她一樣，但最後妳卻成為她的希望。對歌莉來說，妳是矛盾的存在，只有殺死妳才能讓歌碧莉亞的內心回復平靜，才能繼續摧毀世界。」
「公主，妳明白嗎？」
「完全不明白！」蕾貝卡用力搖頭。
「那現在要怎麼辦？」敏特已經放棄了解，轉頭望過去，人偶已經把所有魔獸都吸收完，變成一副女性的模樣。
「讓我也和歌碧莉亞融合，我是她內心的道德規範，只有這樣才能制約她，也就是說，她會回復原狀。」
莉亞說的時候，人偶也擺出戰鬥的姿勢。那就是歌碧莉亞？露定眼望著時，心想。歌碧莉亞人偶的樣子算不上漂亮，但上吊的雙眼充滿殺氣，連臉龐也扭曲起來，讓人有點害怕。
「要來了！」
歌碧莉亞人偶衝向三人，眨眼之間已來到眼前，蕾貝卡來不及反應，已吃了一拳而飛開，直撞進貨倉內。敏特揮劍橫砍，在揮空時已察覺到危險，連忙撤劍後退，沒想到人偶已來到面前，臉和敏特的臉只相差小許，並排著和敏特一起後退。當敏特閉起雙眼，準備承受攻擊時，卻發覺臉前的氣息消失了，人偶跳開到老遠去，是露適時放箭救下敏特。
蕾貝卡也爬起來，舉起短劍，直指向歌碧莉亞人偶。當人偶撥開短劍時立即斬擊，卻和之前對壘時一樣，只斬在木頭上。蕾貝卡卻早有準備，發力嘗試壓下人偶的手臂。敏特也同時斬向停下來的人偶，迫使它要擋下那一劍。趁兩人卡著人偶時，露抱著白衣小女孩衝過去。人偶運氣發力，衝擊波把三人都彈開。
才落地，人偶已衝到露的眼前，露大驚之下變出盾牌擋下那一拳，白衣小女孩也逃開，讓露空出另一隻手，變出長槍，刺向人偶。人偶避開，蕾貝卡和敏特也從後攻至。左手擋下蕾貝卡、右手擋下敏特，人偶只用一隻手就擋下兩人的連環攻勢，還能閃避露射過去的箭。
趁隙抓著蕾貝卡的短劍，人偶將她摔向敏特，再回身擊向露，把露打到牆上。見它追擊，露再次變出大盾擋下。人偶的氣力很大，每一次都令露撞在身後的牆上，疼痛不已。在防禦時，露禁不住想，如果有單手用的弓箭就好了……那個是叫什麼？十字弓嗎？之前在異世界的百科全書看過，異世界有一樣東西叫十字弓，可以單手使用，但原理不明，只知道是把弓水平裝在附有手柄的臂上，那箭什麼時候會射出，自動魔法嗎，……對了，多做一個棍子，扳動它時就會自動射出光箭，這樣單手也可以用。
露用十字弓擊向人偶，在連接四擊後，人偶的攻擊變慢，露立即用盾把人偶撞開，再趁勢逃開。這次形成了露和蕾貝卡、敏特三人包圍著人偶的情勢。
「妳看準機會，就衝進去。」露這樣告訴莉亞，不等她回答便聯同蕾貝卡和敏特一起衝上去。露這次以近身協助，主動利盾牌作防護，並不時射箭騷擾人偶。在三人合力下，首次成功壓制著人偶，打成均勢。趁人偶想再次抓著蕾貝卡的短劍的機會，露以盾牌壓著人偶的左手，蕾貝卡也立即加上，阻止人偶發力甩開露；敏特立即揮動大劍，卡著人偶的另一隻手，繞了一下，三人同時發力，把人偶壓在地上……
「是現在了！」露大叫，莉亞二話不說化作光點衝進人偶的體內。
過了一會，露感覺手上傳來的力量消失了，人偶也跪下來。
「能量不足，只剩下10%，即將進入待機模式。」
聲音響起的同時，露三人也解除了變身。就像失去支撐，三人都癱倒地上，全身酸痛，疲憊的感覺不住襲來。因為事情已經解決了，安心的感覺讓人也放鬆起來，昏昏欲睡……
「嗚啊啊啊啊───────！」
人偶突然抱頭大叫，那叫聲直如哭叫，宣洩著心中的痛苦，震撼眾人的心靈。
黑暗旋即破體而出，化成魔獸，再不斷成長，漸漸變得比附近的房子還要高大，甚至比城堡還要大，那體形直可和遠古巨龍相比。然後巨大魔獸彎下腰，抓著早已無力的露、蕾貝卡和敏特。蕾貝卡和敏特想要逃開，但還是逃不過那巨大的手掌。
慢慢，露感到自己陷入黑暗之中，心也沉進去，總覺得非常舒服，讓人放鬆起來。露再也支持不住，慢慢合起雙眼。
當她轉醒時，發覺自己身處一片虛無當中，那已經不是黑暗，而是什麼也沒有，連黑暗也沒。四周，除了蕾貝卡和敏特，還有一個小女孩。她正抱著膝蓋，在那邊哭著。
「怎麼啦？」
小女孩抬起頭，露也料到是蘋果，或者叫是歌莉或莉亞也行。不過這次她穿的既不是白、也不是黑，而是灰色的衣服。
「我覺得自己很沒用，老是惹媽媽生氣。」
「為什麼？」
「我又不漂亮，讀書成績也不好，每次都辜負媽媽的期望。明明小時候很完美的，我考試成績好，每次都得到媽媽的稱讚，就算我不漂亮，媽媽還是很高興。」
「我也一樣不漂亮，讀書成績也不好，而且不能使用魔法，在這個世界和廢人沒兩樣。」
「那姐姐會不會覺得很痛苦？」
「有時會。」
「我時常覺得很痛苦，為什麼長大會這麼痛苦呢？所以我曾想逃到網上，在網路上成為小女孩，讓每個人都快快樂樂。結果我貼的文根本沒人看，很快就被人遺忘，成為垃圾，根本沒人快樂。」
「是嗎？那妳一定很心痛了。」
「為什麼這個世界會這麼殘忍？有人什麼也不用做就自動受歡迎，做什麼都輕而易舉；明明我這麼努力，卻什麼都做不到，還每一次都被人恥笑，就算是匿名，也不用這麼惡毒吧，為什麼！我就像歌碧莉亞，《夢偶情緣》中的歌碧莉亞，明明很努力，到最後只落得被人遺忘的下場，每個人只記得絲維妮爾達，只記得她幸福快樂。但我呢？只是用來教訓男主角的道具！」
「所以妳很羨慕絲維妮爾達？」
「也許是恨呢？我也不知道。我想，應該是恨比較多。」
露什麼都沒說，只是抱著她，讓她在自己的胸前啜泣，任由淚水浸濕衣服。
「姐姐妳呢？妳有沒有那些經歷？」
「也不是沒有。」露猶豫了一下。
「是什麼呢？是不會魔法，被人當成廢人嗎？」
「……」
「還是覺得沒有未來？明明不想讀書，卻又要強迫讀下去；明明沒有未來，老師卻不時來問，妳不覺得很討厭嗎？」
「……」
「姐姐是不是和我一樣痛苦？」灰衣小女孩突然抬頭笑說。淚水明明還在她的眼角打轉，但卻露出明亮的笑容，看起來有點可怖，「要不要和我一起破壞這個世界？」
露想到了黛安娜和戴博拉，也想到時常戲弄自己的凱文三人，同時也想到好友諾拉和艾蜜妮，還有一同奮戰的公主和敏特。過了良久，才搖了搖頭。
「為什麼？這個世界不是令妳很痛苦嗎？明明不是妳的錯，卻被人當成沒用的垃圾。既然人人都當妳是垃圾，那不如把世界變成垃圾場吧。」
露再次搖頭，並想起了一句話：「沒用不代表沒意義，它們終究是某人的心血。」
「什麼？」
「那是妳們世界的絲維妮爾達說的吧，她曾說過『沒用不代表沒意義，它們終究是某人的心血』。」
「她可是天才，那會明白我們？」
「她也許不明白，她也許只是廢物利用，就像歌舞劇中的妳一樣。但就像歌碧莉亞木偶最後令男女主角一起，我也因此而成功做到一件事。」
「什麼事？」
「和廢棄數據戰鬥。」
「那沒用吧，只要廢棄數據消失了，妳不就變回原狀。」
「也許吧，」露頓了頓，望向遠方，「至少那讓我知道，以前是我自己不努力。」
「但姐姐不努力嗎？不能使用魔法不是因為姐姐不努力吧。」
「嗯，因為我以前時常用自己是廢物、自己沒用這點來說服自己，然後裝出一副已經努力過了就好了的樣子，但其實自己根本沒努力過。或者說，自己很努力逃避，卻根本沒嘗試踏出第一步。」
「但是……」
「我不知道我們是不是一樣，但當我嘗試過後，我發覺原來自己能做的事不少，雖然算不上很多，但也不至於是廢物或垃圾。至少我的理解力不錯，至少我可以研究科學，至少我能交到不同的朋友，這也是拜妳所賜。要不是妳把手機交給我，我也沒想過要走出來，嘗試不同的事物，也沒想過可以交到這麼多朋友。」
小女孩低下頭來。
「也許那不是妳的本意，但妳其實不如妳想像中沒用，至少妳啟發了我，對不對？所以，」露慢慢笑了起來，那是讓人心也暖起來的笑臉，「謝謝妳，歌碧莉亞。」
小女孩突然發光，然後慢慢變為成年女子的模樣。那樣子和歌碧莉亞人偶一模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