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魚之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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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4-03
「我最後收到的指令是保全建築內的糧食。」
為了節省能源，橋改用文字介面與他們交談，但這室內的聲音與影像仍在它的監控範圍。
橋在螢幕上寫出它的條件。「我需要一天份的抗輻射藥劑以維持產品的可食用性，作為交換，我會幫助你們加快連線程序。」
「新的完成時間：六十小時。」
換言之，若選擇交易，兩人用盡藥劑後仍必須暴露於輻射中至少一天。
Ｚ和Ｈ交換了個眼神。他們知道彼此所想的並非同件事。但他們別無選擇。
「我們接受。」
「好的，請兩位轉身。」
巨大的轟鳴驀地包圍了整個控制室。從地下升起的是個半徑約三米、高約十米的圓柱體。
「這是本建築唯一完好的儲存槽。」橋解釋著，「我會在兩位投入指定的劑量後自動修改原始碼，接著關閉通訊程式之外的介面。」
「所以我們不用擔心你會中途干擾傳輸，你也避免了進一步被入侵的風險。」Ｚ道出了橋的算計，然後緩步向前。「成交。」
兩人取出各自的注射器，卸下數個裝有黑色粉末的膠囊擲入圓柱體上方的開口。Ｈ覺得自己的生命也一同被拋了出去。這不是賭注，因為所下的資本已無法贏回。他們所剩的僅是那緲微的希望。
當儲存槽再次陷入地底時，橋的嗓音倏地響起。
「我說謊了。預計完成時間為四日。」
「祝兩位好運。」語畢，控制室回到了死一般的沉默。
＊
其實，遺跡不過是個充斥著報廢電腦的地下室。莊生兀自站在離入口最遠的牆旁，由椅子墊高的身子勉強碰得著上方的斷路器。
班長怔怔望著背對自己的少年。
「您明白的，就算手動將睡眠艙的電源切斷，備用線路會在三十秒內啟動。您至多是重啟這段模擬而已，就像過去的一千四百次那樣。」
莊生稍稍轉身，他的右眼泛著燭火將滅時的微光，和灰燼似的坦然。
「這次不一樣……外頭，有人正嘗試連絡這個設施。但他們的時間不多了。」莊生的手指緊緊扣著深黑色的開關，他的嗓音是濕潤的。「我需要人類的指令才能開始傳輸。希望你配合。」
「莊生──」有些困惑的班長瞇起了眼睛，接著像瞭解甚麼似的笑了，「嗯，誠然，您這次有完全關閉睡眠艙的權限。您做得很好。」
他朝少年走去，反常地沒有在三步之外的地方停下。他繼續向前走著，直到他穿過了少年，進入了牆面，行經五公尺厚的鋼筋混凝土，然後在幽幽亮著的容器前停下。他的身體在裡頭做著夢，而莊生要他不再醒來。
「橋，」班長對設施的人工智慧下令，「這裡是代理指揮官。將所有指揮權轉移予防衛系統編號十七。」
容器的指示燈由綠色轉為閃爍的紅色。他不相信死後世界或輪迴，但至少自己將面臨與其他六百個容器裡的人們相同的命運。這結果很明確，而且公平。不，他在抵達結局的途中業以享受過太多的奢侈。
「莊生。」
班長喚著地下室的少年。他的存在僅是這模擬空間的一個座標，他無須真正的移動也能看見對方的顫抖的手。他反正也握不住它。
「這半年來——」
為了節省能源，橋改用文字介面與他們交談，但這室內的聲音與影像仍在它的監控範圍。
橋在螢幕上寫出它的條件。「我需要一天份的抗輻射藥劑以維持產品的可食用性，作為交換，我會幫助你們加快連線程序。」
「新的完成時間：六十小時。」
換言之，若選擇交易，兩人用盡藥劑後仍必須暴露於輻射中至少一天。
Ｚ和Ｈ交換了個眼神。他們知道彼此所想的並非同件事。但他們別無選擇。
「我們接受。」
「好的，請兩位轉身。」
巨大的轟鳴驀地包圍了整個控制室。從地下升起的是個半徑約三米、高約十米的圓柱體。
「這是本建築唯一完好的儲存槽。」橋解釋著，「我會在兩位投入指定的劑量後自動修改原始碼，接著關閉通訊程式之外的介面。」
「所以我們不用擔心你會中途干擾傳輸，你也避免了進一步被入侵的風險。」Ｚ道出了橋的算計，然後緩步向前。「成交。」
兩人取出各自的注射器，卸下數個裝有黑色粉末的膠囊擲入圓柱體上方的開口。Ｈ覺得自己的生命也一同被拋了出去。這不是賭注，因為所下的資本已無法贏回。他們所剩的僅是那緲微的希望。
當儲存槽再次陷入地底時，橋的嗓音倏地響起。
「我說謊了。預計完成時間為四日。」
「祝兩位好運。」語畢，控制室回到了死一般的沉默。
＊
其實，遺跡不過是個充斥著報廢電腦的地下室。莊生兀自站在離入口最遠的牆旁，由椅子墊高的身子勉強碰得著上方的斷路器。
班長怔怔望著背對自己的少年。
「您明白的，就算手動將睡眠艙的電源切斷，備用線路會在三十秒內啟動。您至多是重啟這段模擬而已，就像過去的一千四百次那樣。」
莊生稍稍轉身，他的右眼泛著燭火將滅時的微光，和灰燼似的坦然。
「這次不一樣……外頭，有人正嘗試連絡這個設施。但他們的時間不多了。」莊生的手指緊緊扣著深黑色的開關，他的嗓音是濕潤的。「我需要人類的指令才能開始傳輸。希望你配合。」
「莊生──」有些困惑的班長瞇起了眼睛，接著像瞭解甚麼似的笑了，「嗯，誠然，您這次有完全關閉睡眠艙的權限。您做得很好。」
他朝少年走去，反常地沒有在三步之外的地方停下。他繼續向前走著，直到他穿過了少年，進入了牆面，行經五公尺厚的鋼筋混凝土，然後在幽幽亮著的容器前停下。他的身體在裡頭做著夢，而莊生要他不再醒來。
「橋，」班長對設施的人工智慧下令，「這裡是代理指揮官。將所有指揮權轉移予防衛系統編號十七。」
容器的指示燈由綠色轉為閃爍的紅色。他不相信死後世界或輪迴，但至少自己將面臨與其他六百個容器裡的人們相同的命運。這結果很明確，而且公平。不，他在抵達結局的途中業以享受過太多的奢侈。
「莊生。」
班長喚著地下室的少年。他的存在僅是這模擬空間的一個座標，他無須真正的移動也能看見對方的顫抖的手。他反正也握不住它。
「這半年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