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笑聲
本章節 3910 字
更新於: 2021-03-30
「唷呼！搶到了！」
我必須承認，現在在螢幕面前發瘋的人，就是我。
但這真的很值得高興，因為我搶到票了。
人嘛，都有一些小愛好，而我的小愛好，我老公大概目前還不知道。
雖然我已經是人妻了，不過還是會喜歡玩一些跟二次元男人談戀愛的遊戲、聽一些怦然心動的廣播劇，因為有點羞恥，所以我還沒跟我老公說過，反而還打算先瞞著。
這個禮拜，我發現一直喜歡的聲優先生，下個月要來臺灣辦見面會了。
這位聲優先生聲音好聽（當然，要比較的話，我還是會支持我老公），唱歌也好，是個很有才華的人。
做為演員也好，歌手也好，偶像也好……才華往往是吸粉最重要的原因，但對於我來說，讓我喜歡上的，則是個人特質，才華再好，品行差，那也完全沒有用。
我喜歡的這個聲優，三觀和性格當然都特別好，因此我非常喜歡他，理所當然地，發現我竟然搶到票的這一刻，我差點跪下來拜天地了。
我蹦蹦跳跳地跑到衣櫃前面，風一般地打開衣櫃，努力翻了半天，總覺得每一件衣服都差了那麼點，是時候該買衣服了！
於是我又風風火火地去翻我床下面的爆米花桶，裡面塞了我小心存的零用錢。
我賺的錢除家用外，一部份的錢是存著以防萬一、一部份是為了以後養孩子的錢，一部分是給爸媽的零用錢，剩下一筆就是零用錢了。
零用錢我自認用得還是蠻省的，雖然常常被服裝店勾住心神，又或者常常打遊戲抽不到卡想課金，最後還是都忍了。
認真想想，今天搶這個票，是繼跟牧子楠結婚以來，最瘋狂的事了。
數鈔票是件能夠讓人心情穩定，沉靜下來的一件事。
冷靜下來後，我非常憂愁地看著我手上這些花花綠綠的紙，之後很久很久都不能再亂花錢了，不過……花一筆錢是花，花兩筆錢也是花，我決定先買完衣服再罷休。
下午寫完文後，我在沙發上聽歌，醒來時，才發現該去買菜了，沒想到我竟然不小心睡著。
因為今天買的時間比較晚，所以當我老公回來洗完澡，我還沒炒完菜。
他雙手抱胸，靠在廚房的門口看著我沒有出聲。
「再等我一下下就好了。」我把菜盛到盤子裡，放到廚房的桌子上。
他輕輕應了聲，依舊靠在那裡看著我。
那種目光讓我有點無法忽視，在炒下一個菜的時候，我轉頭去看他，我們兩人對視了幾秒，我先敗下陣：「你怎麼不去外面等？」
他答非所問：「沒事。」
好吧，這位大爺就是想站在這裡。
「你幫我把菜端出去怎麼樣？」我問。
「好。」他一次端了兩個盤子出去。
我看著他背影，想起上次那件事我跟他還沒完。
上次他喝醉後的隔天，我一不注意，就做了一整桌的早餐，做都做了，我也沒辦法，但是，我們安靜地吃完早餐，過程中沒說什麼話，直到牧子楠離開家，他都沒有提過昨天晚上的事。
我覺得非常煩躁，想著他可能晚上會說，等到晚上，牧子楠都進房間睡了，我還盯著他的門懷疑人生。
該不會是忘了吧？
失憶梗？
「喂！菜！」
聽到聲音後我的手下意識動了動，然後發現我盯著門口發了好陣子呆，牧子楠都回來了我還在心中憤慨。
哼！
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現在的情況有點尷尬。
事實上是這樣的，隔天做完家事、寫完該寫的文後，我就快樂出門，一個人逛了一個下午，秉持著「花一筆錢是花，花兩筆錢也是花」的信念，我買了幾件給牧子楠的衣服，至於我的衣服，千挑萬選的，最後買了一件裙子，是白色蕾絲的假兩件式。
上半身有做鏤空設計，兩邊的袖子是喇叭袖，下面的裙子一直長到我小腿的一半。
回家後我把所有的袋子都扔到沙發上，除了那件裙子。
仗著沒有人在家，我很隨興地直接在客廳換衣服，本來穿著的衣服也順手全扔到沙發上。
穿上了裙子後裙子稍微有點緊，但貼身是好事，所以我不覺得有什麼，轉著圈到了浴室，在鏡子前照了半天，對於這件裙子喜愛得不行，開開心心地拿著手機在家裡的各種地方自拍，等到手機裡充滿了我的新自拍照，並且我已經累得無法再搞事時，我總算願意把裙子脫下來了。
因為這件裙子沒有拉鍊，所以得直接從頭上往下穿，要脫掉當然也只能往上脫，然而我脫到一半的時候竟然卡住了。
我當然不能任由這件裙子卡在我身上，於是我停了下來，深深的吸口氣，用力往上拉，裙子不但沒離開我的身體，我還聽到「嘶─」的聲音。
還有沒有更不好的事？
有。
那件裙子雖然沒離開我的身體，但它稍微移動了一下，卡在我的胸部上。
心好累。
才剛買的裙子，不會等下就扯破了吧？現在到底是拉還是不拉？我是不是胖了？
我坐在地板上懷疑人生，可能是我這兩天太過奢侈才遭到天譴。
內心浮現滿屏OS，但我被打斷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表達現在的心情，要我形容的話，大概是早上醒來，發現月經流滿整張床的那種感覺。
牧子楠跟我四目相對，我們兩個誰也沒有說話。
我並不想問他為什麼這麼早回家，畢竟場面太尷尬我已經不在意這件小事了。
我從他的臉上看到一片空白，但我這時候不想感嘆這種難得出現在他臉上的表情，我先他一步做出動作，迅速地站起來，用跑的離開他面前進到我房間。
啊啊啊啊啊！
我內心有一萬頭草尼馬在非洲大草原奔跑，永無止境地奔跑。
我，盤腿坐在地板上，幾乎全裸。
我，下半身只穿一件小內褲。
我，裙子卡在胸罩的一半上面。
夠了，我不想活了。
「開門。」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一世紀吧，牧子楠在我門外說。
我沒有說話。
沉默了一會，他又說了同一句話。
「杜伊，開門。」
「說話。」
「容我拒絕。」我對門吼。
「……妳出來，我什麼都沒看到。」
「你騙人。」我秒回。
他不回我了。
我的腦裡再度浮現剛才的畫面，那個羞恥感又冒上來了。
「對，我看到了。」這時候牧子楠說。
我覺得特別的暴躁，對著門大吼：「你閉嘴啊啊啊！」
這次他安靜了一下，又開口說：「妳不想脫掉衣服了嗎？」
「……」
「我幫妳脫掉吧？妳自己沒辦法，才會那個樣子的，不是嗎？」
「……」
他好像嘆了口氣：「我是妳丈夫。」
之後又陷入沉默，或許是五分鐘後，我站起來，小心地開門。
門開了一個小小的縫，我從縫裡往外看，牧子楠沒有表情地站在我房間門口。
「出來吧！」他朝我伸出一隻手。
我咬著嘴唇打開門，伸出手放到他手上。
他拉著我坐到沙發上，那些袋子已經被他撥到一邊，我脫掉的衣服還在同個位置。
「把手舉起來。」他站在我前面，我照他說的舉起手後，他很快地幫我把衣服脫掉。
我自欺欺人地捂著胸口，讓他轉過身去。
他轉過身後我把脫掉的衣服拿過來穿上，雙手抱著我的腿，頭埋在膝蓋，不想說話。
「妳剛才好醜。」黑暗中，我彷彿聽到了什麼。
「你說什麼？」
「我說妳剛才很醜。」
我抬起頭看著他耿直的眼神：「牧子楠！」
牧先生面無表情地看著我，然後突然就笑了，他看起來很想掩飾，但是嘴角弧度一直上揚，於是他轉身往廁所的方向走，那個背影一直在抖，時不時還發出聲音。
我瞪著那個背影說：「請你回來。」
他轉回來，終究沒忍住，看著我大笑。
雖然我真的很想打死他然後上社會新聞，但是念在如果上了社會新聞，媒體就會想搞清楚來龍去脈，然後挖出我的「衣服卡住事件」，最後毀掉我的一世英明，所以我勉強決定放過他。
絕對不是因為我認識牧子楠後第一次看到他大笑，第一次發現他有這種表情，並且因為他的笑感到開心、感到心律不整。
「哼！」我別過頭不去看他。
旁邊的沙發陷下去，耳邊一直傳來牧子楠的笑聲，他笑了很久很久，甚至趴到桌上去了。
「很醜，但是可愛。」等笑聲漸漸停了之後，我好像聽到他小聲說了什麼。
好像是又說了我一次很醜，我睜大眼狠狠地瞪他。
「怎麼突然買這麼多衣服？」他問。
轉移話題？我不想再聽他說第四次我醜，所以我欣然回答：「突然就想出去逛街。」
我離開沙發，走到那些堆積的袋子邊，把那些袋子抱到牧子楠面前，在他看著我的時候，把手放開，任由他被一堆袋子砸。
他沒什麼反應，還是同個表情看著我，非常沒有成就感。
我這時候才注意到他還穿著西裝，算他有良心，沒有在我跑回房間後先去洗澡……但是我還記著他剛才說我醜，而且還是三次，所以我決定跟他展示一下我究竟都買了些什麼，再放他去洗澡。
我從第一個袋子裡拿出襯衫，是一件休閒襯衫，主要的顏色是藍色，從肩膀下面一些往上是灰色，我拿著襯衫在他身上比了比，放回袋子。
從第二個袋子拿出了一條黑色的領帶，領帶上有暗色的龍紋，我覺得男人的領帶不用太多花紋，素色的最好看，這條雖有花紋，卻不太明顯，有種低調奢華的美。
照例在他身上比了比後，我又放回袋子裡。
接著又從袋子裡拿了一些東西，牧子楠全程沉默，不知道在想什麼，不過看起來倒不像不開心。
在我總算跟他展示完後，牧子楠問我：「我們等下去外面吃飯好嗎？」
事實上我們很少會吃外食，偶爾吃都是有原因的，像是給爸慶祝生日、同事約烤肉、我有狀況沒辦法做飯……基本上一隻手能數完。
我眨了眨眼，呆呆地說了好。
牧子楠去洗澡了，我打開電視，卻看不進去，心裡亂成一團，想的全是牧子楠。
牧子楠在我心裡的形象近似於小高冷或是禁慾型的男人，情緒表現都淡淡的，我偶爾甚至會懷疑他是不是有什麼顏面神經失調，要我想他笑起來的畫面，我是想不起來的，就連我們結婚，他都沒有笑。
這麼一想，我完全不知道當時我為什麼願意跟一個始終面無表情的男人結婚。
然而那樣的男人卻笑了，就在剛才。
笑得肆意、笑得燦爛。
我突然覺得我瞭解了什麼是「紅顏禍水」，什麼是「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我由衷地希望牧子楠一直都能笑得那麼開心，即使他想要天上的星星，我都會想辦法送給他，因為他一笑，我就覺得胸口脹脹的，心裡被一股暖意塞得滿滿的，如果非要拿一個詞語去定義它，或許就是「幸福」。
我聽到牧子楠開門的聲音，轉頭朝廁所的方向看，他拿著浴巾在擦頭，從廁所走過來，發現我在看他，扔給我一個疑問的眼神。
我笑瞇瞇地看著他穿的衣服不說話，那件衣服正好就是我今天給他買的襯衫。
「傻了，還不去洗澡？」他說。
我站起來朝他比了個鬼臉：「這就去了嘛。」
我走進自己房間前又轉頭叫了他：「牧子楠。」
「怎麼了？」他皺著眉看過來。
只是想說難得我們兩個人一起出去吃飯。
只是想說這應該算是我們兩個第一次約會。
只是想跟你說，我現在覺得很幸福。
「沒事，哈哈。」
我必須承認，現在在螢幕面前發瘋的人，就是我。
但這真的很值得高興，因為我搶到票了。
人嘛，都有一些小愛好，而我的小愛好，我老公大概目前還不知道。
雖然我已經是人妻了，不過還是會喜歡玩一些跟二次元男人談戀愛的遊戲、聽一些怦然心動的廣播劇，因為有點羞恥，所以我還沒跟我老公說過，反而還打算先瞞著。
這個禮拜，我發現一直喜歡的聲優先生，下個月要來臺灣辦見面會了。
這位聲優先生聲音好聽（當然，要比較的話，我還是會支持我老公），唱歌也好，是個很有才華的人。
做為演員也好，歌手也好，偶像也好……才華往往是吸粉最重要的原因，但對於我來說，讓我喜歡上的，則是個人特質，才華再好，品行差，那也完全沒有用。
我喜歡的這個聲優，三觀和性格當然都特別好，因此我非常喜歡他，理所當然地，發現我竟然搶到票的這一刻，我差點跪下來拜天地了。
我蹦蹦跳跳地跑到衣櫃前面，風一般地打開衣櫃，努力翻了半天，總覺得每一件衣服都差了那麼點，是時候該買衣服了！
於是我又風風火火地去翻我床下面的爆米花桶，裡面塞了我小心存的零用錢。
我賺的錢除家用外，一部份的錢是存著以防萬一、一部份是為了以後養孩子的錢，一部分是給爸媽的零用錢，剩下一筆就是零用錢了。
零用錢我自認用得還是蠻省的，雖然常常被服裝店勾住心神，又或者常常打遊戲抽不到卡想課金，最後還是都忍了。
認真想想，今天搶這個票，是繼跟牧子楠結婚以來，最瘋狂的事了。
數鈔票是件能夠讓人心情穩定，沉靜下來的一件事。
冷靜下來後，我非常憂愁地看著我手上這些花花綠綠的紙，之後很久很久都不能再亂花錢了，不過……花一筆錢是花，花兩筆錢也是花，我決定先買完衣服再罷休。
下午寫完文後，我在沙發上聽歌，醒來時，才發現該去買菜了，沒想到我竟然不小心睡著。
因為今天買的時間比較晚，所以當我老公回來洗完澡，我還沒炒完菜。
他雙手抱胸，靠在廚房的門口看著我沒有出聲。
「再等我一下下就好了。」我把菜盛到盤子裡，放到廚房的桌子上。
他輕輕應了聲，依舊靠在那裡看著我。
那種目光讓我有點無法忽視，在炒下一個菜的時候，我轉頭去看他，我們兩人對視了幾秒，我先敗下陣：「你怎麼不去外面等？」
他答非所問：「沒事。」
好吧，這位大爺就是想站在這裡。
「你幫我把菜端出去怎麼樣？」我問。
「好。」他一次端了兩個盤子出去。
我看著他背影，想起上次那件事我跟他還沒完。
上次他喝醉後的隔天，我一不注意，就做了一整桌的早餐，做都做了，我也沒辦法，但是，我們安靜地吃完早餐，過程中沒說什麼話，直到牧子楠離開家，他都沒有提過昨天晚上的事。
我覺得非常煩躁，想著他可能晚上會說，等到晚上，牧子楠都進房間睡了，我還盯著他的門懷疑人生。
該不會是忘了吧？
失憶梗？
「喂！菜！」
聽到聲音後我的手下意識動了動，然後發現我盯著門口發了好陣子呆，牧子楠都回來了我還在心中憤慨。
哼！
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現在的情況有點尷尬。
事實上是這樣的，隔天做完家事、寫完該寫的文後，我就快樂出門，一個人逛了一個下午，秉持著「花一筆錢是花，花兩筆錢也是花」的信念，我買了幾件給牧子楠的衣服，至於我的衣服，千挑萬選的，最後買了一件裙子，是白色蕾絲的假兩件式。
上半身有做鏤空設計，兩邊的袖子是喇叭袖，下面的裙子一直長到我小腿的一半。
回家後我把所有的袋子都扔到沙發上，除了那件裙子。
仗著沒有人在家，我很隨興地直接在客廳換衣服，本來穿著的衣服也順手全扔到沙發上。
穿上了裙子後裙子稍微有點緊，但貼身是好事，所以我不覺得有什麼，轉著圈到了浴室，在鏡子前照了半天，對於這件裙子喜愛得不行，開開心心地拿著手機在家裡的各種地方自拍，等到手機裡充滿了我的新自拍照，並且我已經累得無法再搞事時，我總算願意把裙子脫下來了。
因為這件裙子沒有拉鍊，所以得直接從頭上往下穿，要脫掉當然也只能往上脫，然而我脫到一半的時候竟然卡住了。
我當然不能任由這件裙子卡在我身上，於是我停了下來，深深的吸口氣，用力往上拉，裙子不但沒離開我的身體，我還聽到「嘶─」的聲音。
還有沒有更不好的事？
有。
那件裙子雖然沒離開我的身體，但它稍微移動了一下，卡在我的胸部上。
心好累。
才剛買的裙子，不會等下就扯破了吧？現在到底是拉還是不拉？我是不是胖了？
我坐在地板上懷疑人生，可能是我這兩天太過奢侈才遭到天譴。
內心浮現滿屏OS，但我被打斷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表達現在的心情，要我形容的話，大概是早上醒來，發現月經流滿整張床的那種感覺。
牧子楠跟我四目相對，我們兩個誰也沒有說話。
我並不想問他為什麼這麼早回家，畢竟場面太尷尬我已經不在意這件小事了。
我從他的臉上看到一片空白，但我這時候不想感嘆這種難得出現在他臉上的表情，我先他一步做出動作，迅速地站起來，用跑的離開他面前進到我房間。
啊啊啊啊啊！
我內心有一萬頭草尼馬在非洲大草原奔跑，永無止境地奔跑。
我，盤腿坐在地板上，幾乎全裸。
我，下半身只穿一件小內褲。
我，裙子卡在胸罩的一半上面。
夠了，我不想活了。
「開門。」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一世紀吧，牧子楠在我門外說。
我沒有說話。
沉默了一會，他又說了同一句話。
「杜伊，開門。」
「說話。」
「容我拒絕。」我對門吼。
「……妳出來，我什麼都沒看到。」
「你騙人。」我秒回。
他不回我了。
我的腦裡再度浮現剛才的畫面，那個羞恥感又冒上來了。
「對，我看到了。」這時候牧子楠說。
我覺得特別的暴躁，對著門大吼：「你閉嘴啊啊啊！」
這次他安靜了一下，又開口說：「妳不想脫掉衣服了嗎？」
「……」
「我幫妳脫掉吧？妳自己沒辦法，才會那個樣子的，不是嗎？」
「……」
他好像嘆了口氣：「我是妳丈夫。」
之後又陷入沉默，或許是五分鐘後，我站起來，小心地開門。
門開了一個小小的縫，我從縫裡往外看，牧子楠沒有表情地站在我房間門口。
「出來吧！」他朝我伸出一隻手。
我咬著嘴唇打開門，伸出手放到他手上。
他拉著我坐到沙發上，那些袋子已經被他撥到一邊，我脫掉的衣服還在同個位置。
「把手舉起來。」他站在我前面，我照他說的舉起手後，他很快地幫我把衣服脫掉。
我自欺欺人地捂著胸口，讓他轉過身去。
他轉過身後我把脫掉的衣服拿過來穿上，雙手抱著我的腿，頭埋在膝蓋，不想說話。
「妳剛才好醜。」黑暗中，我彷彿聽到了什麼。
「你說什麼？」
「我說妳剛才很醜。」
我抬起頭看著他耿直的眼神：「牧子楠！」
牧先生面無表情地看著我，然後突然就笑了，他看起來很想掩飾，但是嘴角弧度一直上揚，於是他轉身往廁所的方向走，那個背影一直在抖，時不時還發出聲音。
我瞪著那個背影說：「請你回來。」
他轉回來，終究沒忍住，看著我大笑。
雖然我真的很想打死他然後上社會新聞，但是念在如果上了社會新聞，媒體就會想搞清楚來龍去脈，然後挖出我的「衣服卡住事件」，最後毀掉我的一世英明，所以我勉強決定放過他。
絕對不是因為我認識牧子楠後第一次看到他大笑，第一次發現他有這種表情，並且因為他的笑感到開心、感到心律不整。
「哼！」我別過頭不去看他。
旁邊的沙發陷下去，耳邊一直傳來牧子楠的笑聲，他笑了很久很久，甚至趴到桌上去了。
「很醜，但是可愛。」等笑聲漸漸停了之後，我好像聽到他小聲說了什麼。
好像是又說了我一次很醜，我睜大眼狠狠地瞪他。
「怎麼突然買這麼多衣服？」他問。
轉移話題？我不想再聽他說第四次我醜，所以我欣然回答：「突然就想出去逛街。」
我離開沙發，走到那些堆積的袋子邊，把那些袋子抱到牧子楠面前，在他看著我的時候，把手放開，任由他被一堆袋子砸。
他沒什麼反應，還是同個表情看著我，非常沒有成就感。
我這時候才注意到他還穿著西裝，算他有良心，沒有在我跑回房間後先去洗澡……但是我還記著他剛才說我醜，而且還是三次，所以我決定跟他展示一下我究竟都買了些什麼，再放他去洗澡。
我從第一個袋子裡拿出襯衫，是一件休閒襯衫，主要的顏色是藍色，從肩膀下面一些往上是灰色，我拿著襯衫在他身上比了比，放回袋子。
從第二個袋子拿出了一條黑色的領帶，領帶上有暗色的龍紋，我覺得男人的領帶不用太多花紋，素色的最好看，這條雖有花紋，卻不太明顯，有種低調奢華的美。
照例在他身上比了比後，我又放回袋子裡。
接著又從袋子裡拿了一些東西，牧子楠全程沉默，不知道在想什麼，不過看起來倒不像不開心。
在我總算跟他展示完後，牧子楠問我：「我們等下去外面吃飯好嗎？」
事實上我們很少會吃外食，偶爾吃都是有原因的，像是給爸慶祝生日、同事約烤肉、我有狀況沒辦法做飯……基本上一隻手能數完。
我眨了眨眼，呆呆地說了好。
牧子楠去洗澡了，我打開電視，卻看不進去，心裡亂成一團，想的全是牧子楠。
牧子楠在我心裡的形象近似於小高冷或是禁慾型的男人，情緒表現都淡淡的，我偶爾甚至會懷疑他是不是有什麼顏面神經失調，要我想他笑起來的畫面，我是想不起來的，就連我們結婚，他都沒有笑。
這麼一想，我完全不知道當時我為什麼願意跟一個始終面無表情的男人結婚。
然而那樣的男人卻笑了，就在剛才。
笑得肆意、笑得燦爛。
我突然覺得我瞭解了什麼是「紅顏禍水」，什麼是「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我由衷地希望牧子楠一直都能笑得那麼開心，即使他想要天上的星星，我都會想辦法送給他，因為他一笑，我就覺得胸口脹脹的，心裡被一股暖意塞得滿滿的，如果非要拿一個詞語去定義它，或許就是「幸福」。
我聽到牧子楠開門的聲音，轉頭朝廁所的方向看，他拿著浴巾在擦頭，從廁所走過來，發現我在看他，扔給我一個疑問的眼神。
我笑瞇瞇地看著他穿的衣服不說話，那件衣服正好就是我今天給他買的襯衫。
「傻了，還不去洗澡？」他說。
我站起來朝他比了個鬼臉：「這就去了嘛。」
我走進自己房間前又轉頭叫了他：「牧子楠。」
「怎麼了？」他皺著眉看過來。
只是想說難得我們兩個人一起出去吃飯。
只是想說這應該算是我們兩個第一次約會。
只是想跟你說，我現在覺得很幸福。
「沒事，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