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迴-Siebzehn- 黑霧-MIST- (03-3)

　　未等愛德華回答，波利亞理斯的聲音便失去蹤影。作為後者化身的黑狼們一同仰天長唬，然後奔下山坡。三人見狀，立刻往前跑去，很快便與狼群相遇。其中一隻跑得較前的黑狼後腿一記助力，往愛德華撲去──

　　下一秒，牠被愛德華一刀俐落地割斷喉嚨，就此沒了氣息。

　　愛德華的手上拿著一把銀劍，那是他為了這次戰鬥，而特意從城堡裡帶來的銀劍。銀劍的材質雖然比不上「虛空」，但以一般單手劍來說，還是堅硬得可靠，可以暫代一下「虛空」的位置。

　　「八劍之祭」嚴禁舞者使用未在起始儀式上得到確認的劍，被發現的話會受到懲處。愛德華十分清楚這一點，但為了諾娃，他甘願冒險犯規。

　　顧得上甚麼規矩，把諾娃帶回來才是最優先！

　　不再疲憊的他繼續畢直往堡壘衝去。剛才被他殺死的黑狼屍體化為黑煙，再分裂成兩隻一模一樣的黑狼，從他的後右側咬來。與此同時，有兩隻黑狼啦跑到他的左前方，牠們打算與同伴一起上前夾攻──

　　正當愛德華打算先解決後右側的黑狼們，他的身後傳來「嗄」一聲，回頭一看，只見兩條綠藤從泥土冒出，一條較粗的刺穿其中一隻黑狼的胸腔，而第二條則化成幾條幼細的藤鞭，牢牢綁著另一隻黑狼的四肢。而後右側的黑狼都被一把白劍瞬速砍倒在地，雖不至死，但牠們的傷口都血流如注，性命垂危。愛德華正要回頭解決被綁起的黑狼，卻發現夏絲妲已經早一步一劍令牠往生。

　　「波利亞理斯，有種就別用黑狼，出來跟我們打一場！」奈特對著山丘大喊，可是得到的回應只有朝他衝來的一隻黑狼，沒能聽到波利亞理斯本人的回答。

　　奈特用「黑白」往前刺，怎知被黑狼一躍避開。他立刻轉身並退後，與黑狼拉開距離。當黑狼往後助力一躍，張開血盤大口要咬斷奈特的頸項之時，牠的身前突然出現一道黑煙長鞭，狠狠綁住其頸項。牠呼吸困難，而奈特則上前補上一記前斬，黑狼就被從中間俐落斬成兩份，化成黑煙，消失在空氣中。

　　「奈特，你的劍……」側身避開黑狼攻擊的同時，愛德華眼角一瞄，發現有一道跟波利亞理斯術式相似的稀薄黑煙正纏繞在「黑白」的劍身上。

　　「啊，沒甚麼，」奈特提劍一看，立刻猜到愛德華想問的是甚麼。他沒有回應，只是俐落使出一記前斬，緊接轉身橫砍，再多兩隻黑狼便敗在他的劍下。

　　「黑白」劍身仍有黑煙纏繞，這現象源於此劍的能力──複製。「黑白」劍身可以複製觸碰到的術式，但一次只能複製一條，如果複製了新的術式，舊有的複製便會消失。奈特現在複製了波利亞理斯的特殊術式，並利用它作為對付黑狼的武器。

　　剛才的黑煙長鞭是他使出的，而黑狼被「黑白」殺害後沒有再生，是因為術式互相抵消──這件事出乎奈特的意料之外，他沒想過波利亞理斯的特殊術式居然可以互相抵消。原理他想不明白，但總之結果看似是這樣沒錯，並對自己有利，這就足夠了。

　　「波利亞理斯一定是見到我們來，慌了，便開始專心加快研究，所以才沒再回應我們。時間無多，再拖下去諾娃會有危險，我們分道揚鑣，誰最快到達堡壘便先救人！」再揮劍斬刺多兩隻黑狼後，未等其餘二人回應，奈特提著劍，左閃右避的高速穿過黑狼的包圍群，獨自往堡壘跑去。「莫諾黑瓏，走了！」

　　一直戰鬥範圍外觀看的莫諾黑瓏立刻點頭，緊隨其後。

　　「喂！」愛德華想叫住二人，但他們早已沒了人影。心知不妙，他立刻拔腿跟上，但幾隻黑狼又再上前阻撓。他心裡怒火一燒，往右大力一揮，將一隻要撲過來的黑狼打倒在地，連帶撞飛另外兩隻同類。

　　正當他要往前狂奔時，突然身後傳來一道殺氣，他下意識地回頭並往頭上揮劍，「鏗」一聲傳出，他正要往右下方查看時，幾道細小的黑影在身前出現。他憑皮膚傳來的空氣流動感覺以及直覺把黑影都悉數擊落，怎知突然身後刺來另一道黑影，一時間躲避不及，他的臉頰被劃下一道刀痕。

　　居然不只黑狼，原來黑煙還可以變成刀劍嗎？愛德華沒料到有這一著。

　　黑煙刀劍的連續攻擊仍在繼續，愛德華在攻守的同時眺望不遠處，看見夏絲妲正和幾隻黑狼交戰中，她也被那些不停再生的黑煙擋住腳步，與自己一樣舉步維艱。他想上前幫忙，但深知再在這裡浪費時間的話，奈特便會率先到達諾娃的所在地。也許諾娃能因此免於危險，但難保奈特會否乘機擄走她，以及莫諾黑瓏會對諾娃做些甚麼。所以他要狠下決心，現時的第一目標是追上奈特和莫諾黑瓏，比二人更快到達堡壘，其他的都不能管。

　　從下向上反手一斬，將一把長劍撞飛到一旁後，愛德華便繼續拔腿往山上跑。期間黑煙一直化為刀劍從前後夾擊，他維持著鋸齒型的奔跑路線避開後面，以及不停揮舞手上的劍去擋下前方來的攻擊。期間雖有受傷，但大多數都是輕微劃傷，無一影響活動。

　　黑狼沒有出現，而是變成了個體更小的長劍，是因為波利亞理斯開始累了，要節省精神力操縱術式嗎？

　　愛德華這樣想的同時，雖然仍然有一段距離，但堡壘的大門終於映入他的眼廉，而他也看到奈特在大門前。黑煙的攻勢越見微弱，刀劍幾乎都沒再攻來，他心裡歡喜，暗暗決定要再加快速度。

　　──甚麼？

　　忽然一道冰冷的殺氣從愛德華的左邊飄來。他剛轉頭一瞥，下一瞬間便被一道大黑影撲倒在地。他一看，只見撲倒他的是一隻身型比其他黑狼大兩倍的大黑狼。牠剛才從側方的樹林衝出，一副要咬破愛德華喉嚨的氣勢，但被後者下意識揮出的橫架擋著其張開著的的大口。愛德華伸出左手奮力托著劍身，想盡力把牠推開。

　　大狼猛力一咬，居然把整把劍咬成破碎。愛德華驚訝的同時翻滾到一邊，把手上的斷劍從後狠狠插進大狼的後頸。大狼不停搖晃掙扎，又嘗試抓和咬向愛德華，但都沒法碰到躲在身後盲點的他。愛德華使勁不放手，一番搏鬥後，終於令大狼失血過多倒地。他放開劍柄，看著因為過分用力而摩擦出傷口並流血的手掌，站在原地調整呼吸。就在這時，大狼的屍體在他面前分裂成兩隻黑狼，一同撲向已經失去武器的他──

　　他往側閃避，並趁機在腰間取出一把匕首，與黑狼們對峙。這把匕首是他的旁身武器，吸收了上次和奈特戰鬥時，因諾娃昏倒而拿不到武器的經驗，他特意買了一把匕首，隨身帶著，那麼以後遇上沒法用上「虛空」的緊急情況時也有武器能夠勉強支撐場面。這樣做或許也有違反「八劍之祭」規則，但他不想管了。

　　其中一隻黑狼吼叫一聲後躍上半空，打算咬向愛德華的頭顱。他立刻上前從下刺向其咽喉，但正要把刀拔出來時，另一隻黑狼居然繞到其身後，並兇猛地撲過來。愛德華一驚，打算用匕首防禦，怎知黑狼居然狠狼咬著匕首刀身，他的手一痛，一時鬆懈，刀便被黑狼搶走，並被後者不屑地吐到一旁。

　　前方有黑狼，而後方則有兩隻剛分裂開來的幼狼，被包圍在中間，又丟了武器的愛德華只能小心往側移動，並眼睜睜地看著黑狼撲到自己身上來──

　　「愛德華，接住！」

　　在同一瞬間，遠方傳來呼叫他的聲音。他下意識地望過去，甚麼都沒想便伸手接過迎來的一道黑影，接著用它俐落地割破黑狼的前頸，再在幼狼們的胸腔留下致命兩刀。黑影揮舞時感覺輕盈，手感跟「虛空」差不多，比它再稍微輕一點。愛德華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拿著的是甚麼，心裡大大驚訝。與此同時，聲音的主人趕到他身邊，站在他背後。

　　「夏絲妲，這……」愛德華舉起手上的劍，吃驚地看著夏絲妲。他手上的不是其他，正是「荒野薔薇」。

　　「你未用慣匕首，先用這個吧！」夏絲妲倒是很鎮定，簡潔地解釋理由時語氣率直，理所當然的態度令愛德華顯得有點大驚小怪。在說的同時，她拾起地上的匕首，在黑煙前擺出防禦架勢，並補上一句：「我有匕首和藤鞭，足夠的了。」

　　「但……」愛德華仍然不敢置信。夏絲妲居然把她珍而重之，代表其身份的「荒野薔薇」如此輕易交給他。也許她只是看不過自己不熟練揮舞匕首的動作而有此舉動，但仍是有說不通的地方。此舉背後所彰顯的信任，令他惶恐。

　　「快點去！奈特一定有別的意圖，你要追上去，要趕在他到達之前找到諾娃！」見愛德華仍在猶疑，夏絲妲立刻催促他。這時黑煙化成四隻幼狼，但在剛成型的一刻就已經被綠藤纏著四肢，不能動彈。夏絲妲急促地命令：「快點！」

　　「好！」在夏絲妲的不停催促下，愛德華總算下定決心。他簡潔回應後，便獨自一人飛奔到堡壘去。

　　「快點！要把諾娃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