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雨夜殺魔

本章節 7814 字
更新於: 2021-03-20
逃離了幽靈酒吧,我開始思索下一步該做什麼。我覺得那個偷武器原型的人,肯定跟幽靈酒吧有關,並且應該是個團伙。或許,那個幽靈酒吧就是個接頭或者發布、接受任務的地點,那些坐裡邊靜靜喝酒的,就是在等任務、挑任務,同時享受一下來自青春魂力的能量的補充。而那些樓上以為自己只是爛醉、發春夢的年輕人們,實際如電池一樣,提供了自己的魂力能量。
我在夜晚入夢回到夢界,跟筱蓉和明明說了自己的經過和猜想。那兩個會議方的愛爾蘭姑娘志願者,給我介紹青年酒吧的事情我沒隱瞞,但那些春情和春夢的部分,我就都略過了。就只說我在樓上酒吧喝酒的時候,感應到了樓下的黑空間,就假裝趴桌子上酒醉,神魂下去探查了一番。
本來就是嘛,無論在現實還是夢裡,我都努力』守身『了。即便夢裡似乎有了什麼接觸,那都不是我引導夢境進程到那樣子的,都是夢境一下跳到那種程度的。本質上,那裡是別人創造的領域,不是我主場,我只能被動應對。如果人家想一下把刀擺到我脖子上,我就只能在感知到刀刃的時候才知道,再做出反應。我現在還沒有在別人領域裡建立自己的保護場的能力,比如像一個能量罩一樣把自己套起來、保護起來、不讓外界觸碰的能力,那是非常高級的「領域破解」能力。那等於是突破人家的領域規則限制,讓自己在人家的領域裡變成「超人」。只不過,在這場春夢裡,人家沒有動刀,而是忽然把舌頭伸在了我嘴裡...…我也都極力擺脫了那種糾纏——好吧,這都是我給自己的解釋,要不然感覺好心虛...
在幾個人商量之下,筱蓉決定從夢世界入手,搜尋看看,有沒有那種發布現實世界任務的組織,沒準兒就能查出那個幽靈酒吧。而明明卻有點躍躍欲試,想來愛爾蘭,想親自體驗一下幽靈酒吧,她覺得那有點兒神秘有點兒酷!可我的心裡就跟著咯噔了一下,似乎有點害怕明明來,發現那所謂的樓上的青年酒吧,其實是個很放蕩的地方。
在愛爾蘭的會議還有一天,都是各種報告,我大概看了下那些報告的簡介,覺得沒有什麼感興趣的,正捉摸著要不要再去那個酒吧打探一下,要不要自己化個妝變個什麼樣子,這時候,筱蓉聯繫我了。
通過筱蓉的調查,在夢世界是有些個人或者組織,在現實世界建立小站,滿足些個人需求。說白了,有些人在夢世界混得不是很好,個人價值還不如在現實世界當個某方面的『超人』,所以,會一直流連於現實世界,直到自己的身體衰老得撐不住。在那些小站里,如果你能暗示表明自己是夢世界的人,他們會以夢世界的標準對待;而對誤入或者被吸引、引誘進去的『凡人』,他們可能就不那麼客氣了,像幽靈酒吧那種,抽你些生命能量的暗中操作,都會有的。
「也就是說,如果我表示自己也是夢界人,他們就不會消磨抽取我的魂力,甚至還能喝一杯他們從那些青年身上汲取的魂力?」我問筱蓉。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當然,到那你得遵循人家的規矩,比如不能揭發人家,破壞了人家的財路之類的,不然就是你死我活。但對於幽靈酒吧這樣的地方,吸年輕凡人魂力的行徑,在被夢界里,也有點算邪派手段,有點像吸血鬼流派的壯大思路。我不建議你亮身份進去,更不建議你『喝一杯』什麼年輕人的魂力,那不是什麼光彩的事,甚至可能成為污點。要是被夢界里一些極度追求潔凈的教派知道了,甚至把你加黑名單,追殺你。」筱蓉把事情說得挺嚴重,似乎在提醒我不要好奇或者冒險,沾染上那些事情。
「對了,明明飛去你那裡了,說是要趁年輕,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筱蓉在我略微沉默之後說到。
「啊?真的?什麼時候到?她不用上課的嗎?」我腦子飛轉起來,有點怕...但怕什麼來什麼,筱蓉緊接著就說:「她說翹兩天課沒什麼的,她也要去那個幽靈酒吧看看。試試她的陰陽眼能不能直接看出什麼來。」
「啥?唉,真是沒人能攔住她的瘋了。你剛才說的那些,這不能碰那不能惹的規矩,也都告訴她了么?她可別跟人起衝突啊。那幽靈酒吧不是個啥好地方,其實是個...」我想說『淫窟』,但實在說不出來,「是個墮落酒吧!那所謂的青年酒吧,就是個小青年聚集亂開趴體,酗酒爛醉的地方。也沒準兒就是幽靈酒吧的外圍,暗中可能有人看場子的。」我急急地說。
「是啊...我給明明發過注意事項了,但她在飛機上,落地就是國外了,能不能即時看到還不知道。聽你這麼一說,還真不能讓明明獨自犯險,一幫喝醉的青年,再加暗中看場子的,明明那直脾氣...唉,你快去酒吧附近轉轉,看到明明就攔下她。我這,唉,早知道我就跟她一起去了。我再在夢世界查查幽靈酒吧的底。你隨時注意我給你發的消息!」筱蓉也有點著急,連嘆了兩聲。
「行,我這就過去。你也別著急,在夢界看看還能查到什麼其它關於酒吧的信息。另外,那個偷竊新武器圖紙的人,也不能放鬆警惕!現在還不知道,他是否關注到我和明明跟當時他參與的犯案有關。」我拎起外衣,最後說了兩句,就掛了出發前往Temple酒吧。
因為也算是個旅遊打卡聖地,Temple酒吧那裡排隊參觀、駐足拍照的遊人絡繹不絕。我混在其中,先排隊再進去買杯黃油啤酒,門口放人的招待換人了,自然也沒認出我。然後我就一邊品著飲料,一邊轉悠,偶爾拍拍照,或者欣賞下某處街頭藝人的表演,反正就是在那附近晃悠,同時放出了感應場,等待著明明。
終於,明明出現在我的感應場。只見她一身修長的風衣,裡面是高領的淡粉色絨衣;她還帶著墨鏡,長發飄飄的觀看著四周的風景,時不常舉起手機拍照。我在這邊已經閑逛得夠久的了,明明的出現,正好可以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等女人嘛。
我在遠處跟明明揮手,可這貨竟然沒看到我,還停留在Temple酒吧側面,對著一面牆發呆。我知道,一定是她的陰陽眼發現了牆內的黑空間,但就這麼怪異的看著光禿禿的紅牆,實在太惹人注目了。我趕緊三步並作兩步地奔過去,見明明依舊一動不動,似乎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牆上,就只好在她背後先發出聲音:「猜猜我是誰?」然後略遲半秒才從她背後蒙住她的眼睛。我知道這妞是會個一招半式的,都是軍訓的時候學的,怕她一激靈下再給我來個肘撞擒拿什麼的,周圍那麼多人,那就鬧笑了,這才先出聲后動作。但我還是在她耳邊輕輕說:「我是云飛,你站這太引起人注意了。」
明明身體緊了一下,但似乎克制住了想擒拿我的衝動,只是把我的手從她眼前拿下來,轉身對我說:「我知道是你,要不根本不會讓你在我背後站那麼近。我眼睛向後也看著呢。」這些都是小聲說的,在外人看來,我倆差不多跟兩個小年輕約會一樣。
「你看到黑色空間了?但不能這麼站在這看,我和筱蓉推測,黑空間外部沒準兒也有看場子的。暴露了,會對咱們不利。」我小聲說,然後又裝作正常的說:「去買杯butter beer吧,很好喝!」然後就自然地領明明往酒吧正門走。明明也故作鎮定,開始入戲,在酒吧門口還用帶著撒嬌又帶羞的語調說:「給我在這門口拍個照~」,也不知道她入的什麼戲。
買了好喝的butter beer,明明大快朵頤,要不是我攔著,她都想一口氣幹了再來一杯。然後兩人就在周圍轉轉,我悄悄地跟她說著筱蓉那邊分享來的信息。明明這貨的手機沒開漫遊,什麼消息都沒收到。最後,我倆坐在一條運河邊,看著夜景,商量著接下來還能做點啥。
「我說,這夜景也看差不多了,你不打算請我吃個飯么?直男楊?」明明緊緊風衣,有點咬牙地說:「真不知道筱蓉姐喜歡你個啥,你和筱蓉姐約會也就這麼乾巴巴的吹風么?」
我很無語,只好說:「哦,我知道個好吃的餐廳,開會時別人推薦的。走吧,剛剛都在想事情呢不是。」
「有啥好想的,晚點再來,假裝情侶去那個青年酒吧再看看唄。你放風,我裝醉閉眼睛偷看。」明明說。
我沒跟她說那個酒吧真的很淫亂,可別到時候人家再看上她這異域風情,想拉著她一起亂。可這怎麼能說出口,我只好說:「我的司徒大人,那酒吧,裡面喝醉的人都超奔放的,咱倆進去,就跟,就跟小綿羊進狼群了一樣,群狼環伺啊!」
「不許叫我司徒!你才是綿羊,我也是狼,跟他們一起吃了你!」明明高傲地走在前面,雖然她都不知道該往哪走。最後還是我領路,來到一家當地很有特色的餐廳,兩個人裝模做樣地看著洋菜譜上的名字和簡介,即便單詞能認識,可倆人都不知道都是些什麼口味的東西。服務生看我倆的樣子,給我們推薦情侶套餐,是沙拉、牛排、烤魚,都是一大份在一個盤子里,兩個人可以共享分著吃——我猜大概就是你給我夾、我給你夾那種增進感情的樣式,才叫情侶套餐吧,因為外國人通常都分餐,各自一盤;這樣共享的一盤的,就算親近了吧?我立刻說好的,明明白了我一眼,但也合上菜譜,默默接受了。
服務生走後,明明看向窗外,不想說話,可能覺得我占她便宜,但我不得不低聲說:「我忽然感應到那個人就在這裡!著急打發了服務生,好告訴你。」明明自然知道我指的是誰,我來不就是為了追查這個人么。
明明低頭看盤子,擺弄了一下刀叉,然後拿吸管扎了下冰水裡的檸檬,吸了一口后,咬著吸管輕輕說:「方向。」
「我的六點。」我也低頭輕聲說。
明明坐正,輕輕扶了一下她的眼鏡。明明的眼鏡是變色的,在強光下是墨鏡,在室內就是平鏡。但在她的撫摸下,她的眼鏡片變成了時髦的琥珀色,很好看,而且能遮擋模糊她的眼球變化。我知道明明是喚出陰陽眼了,她的雙眼只有變化后才有能力,有能力后就目之所及,不懼遮擋、都能看透了。為了遮擋這眼球瞳孔的變化,明明可以閉眼睛四處觀察,但她顯然不願意被當作盲人。
「看到了,是你畫的那個樣子。他是這裡的服務生?...夢世界的人在這裡當服務生?」明明低語著。她只向我身後瞄了一眼,沒有一直盯著看。我忍著回頭看的衝動,捏著手裡的叉子,在空盤子里畫圈圈。這時,明明忽然把臉湊近,按住了我發出微噪音的畫圈圈的手,假裝撒嬌地說:「我不喜歡這聲音...」。我微微一激靈,但同時,我感受到了明明的能力傳遞過來。明明知道我能透過她,看到她能看到的東西。我就低頭看到了這個人,他在我身後隔著兩個桌,正在給一對兒年輕人服務著,身形很優雅地倒水,推薦著什麼。
我沖明明點點頭,她收回手,我倆都納悶這夢世界的人為什麼甘願做個飯店的侍者。正琢磨著,我們點的菜送來了,兩人開吃。這裡的西餐還是很好吃的,味道有很多層次,不像有些西餐,牛排只是個烤肉醬的味道,連肉味都柴得吃不出,吃完齁得巨口渴。一邊吃,我們還用些暗語輕輕交流著接下來該怎麼辦。正主都露面了,那個幽靈酒吧,就沒必要再去接觸了。一會兒要不要跟蹤,是我倆當下關注的問題。我覺得不用跟,以後想調查,就以這飯店為出發點就行了;但明明想跟,說知道了這人住的地方,或許就能查出更多的同夥。我就忽然想問:查這個人的目的是什麼?為軍營失竊中喪命的士兵報仇么?我們至多是把這個人的信息匿名地轉給有關方面,讓他們繼續調查、釣魚...想幹啥幹啥。但因為當時知道相關事件的人很少,我們即便匿名給出這個人的消息,人家都難免會聯繫到我們,畢竟我倆都來到都柏林了,航班、海關、賓館,這都是有記錄可查的。然後人家也會找到我們頭上...想到這些,我甚至覺得我們都沒有什麼去繼續調查這個人的理由了。唯一值得的,就是想知道這個人發現我在他身上留下的標記沒有,他有沒有通過標記聯繫到我身上?對我有沒有惡意?「...這才更應該去調查這個人,即便我們不能把他交給某方面,但我們可以自己動手消除隱患!」明明在我還想心事的時候,一通說,可我只聽到最後那句。我有點愣愣地看向她,心說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么?你要動手?殺人?...
最後,還是扭不過傲嬌的明明,她說如果我不跟,她就自己跟蹤調查。但我們都不知道這人什麼時候下班,我們都吃得差不多了。即便再吃甜點、冰淇凌、喝咖啡,也不能一直在這坐著等人家下班啊。但好在,外面開始下大雨,電閃雷鳴的那種,我們也算順理成章地繼續坐著,等雨停。即便現在可以打車走,但這會兒車少人多,也走不了。
「那個人從飯店後門走了。」我感應到。因為我的感應半徑很大,尤其還有留在那人身上的標記,我只要集中注意鎖定他,還是能追蹤很遠的。於是,我和明明有條不紊的結帳,到門口,看沒有車,就跟飯店借了一把大雨傘,肩並肩走進已經漸弱的雨夜。飯店絲毫不擔心衣冠楚楚的顧客們會借了帶著飯店LOGO的傘不還的,飯店也承擔得起幾把傘的損失,就看不還傘的人丟不丟得起那個人了。
隔著一條街,我和明明默默的跟著。這份跟蹤的偷偷感,和不知會不會被發現而被攻擊的緊張,讓我倆都不想說話。我舉著傘,明明雙手抓著我打傘的胳膊靠緊我,好像在努力躲著雨,但其實都是有點害怕的本能,別看剛剛說得那麼囂張,還『消除隱患』神馬的。
跟著跟著,我就發現,這個人在往幽靈酒吧的方向走,但又在未到酒吧的一個拐角,忽然走進一條小巷,然後就停住了,佇立在黑暗中,連影子都沒有!
「那人站在黑暗中停住了,不知道發現咱們沒!走,別停,拐到另一條街上,我用感應觀察他。」我悄悄跟明明說,兩人不覺加快了些腳步。拐過一個街口,可能因為是雨夜,這條更小的街上連個行人都沒有。
「這邊,進這個車!」明明忽然拉著我靠近路邊停著的一個車,裡面並沒有人,但明明一下就拉開了車門,坐進了駕駛室,我繞到車的另一邊,放大了感應,感覺周圍並沒有人注意我倆,才收傘,鑽進這個不知道誰家的車。
「你怎麼能打開這車?」我差異的問。
「這車沒鎖。」明明又摸了下眼鏡,去掉顏色遮掩,露出陰陽眼。原來是她看透了車門上的鎖?這個能力好實用!
「你不會還能開車吧?沒鑰匙也能開?」我忽然有點好奇明明都發展出了什麼能力。
「沒鑰匙不能開,但我看到了哪裡有鑰匙,在副駕手套箱,手套箱的鎖好開。」明明說著,就探身過來,側卧在我腿上,從頭髮上摸下來一個條形發卡,展開又捏了捏,然後探進手套箱鑰匙孔捅咕。但,雖然開頭的操作讓我有點驚艷,可當明明側躺在我身上好幾分鐘都沒捅咕開箱鎖,聞著她冒汗散發出來的發香,我也冒汗了。
「你...」我想問要不要幫忙,但我其實也不知道該怎麼幫忙,而且她依躺在我腿上,帶著香,有時還因為調整姿勢帶來摩擦,我怕我冷靜不了太久。
「別催我!第一次弄!你看著點外邊,別被人看見,別丟了人!」明明不耐煩地說。我明白她是讓我繼續注意我們要追蹤那個人,但這畫面配這台詞...好吧,沒人會看到,也沒人會誤會...
終於,副駕箱在明明的怒氣一捶之下,開了,從裡面翻出備用鑰匙。而我也感到,一直在遠程感應監視的那個身影,動了,很迅速。「快~開車回剛剛那個地方!那人要跑!」我說。此刻我倆都沒想如果被車主人發現我們『偷車』,報了警,會是啥後果。
明明畢竟以前就會開車,而且進夢世界后還選擇了專精駕駛方面的能力。她一個精準的小幅倒車,然後就一打方向盤加油門掉頭,轉回我們拐來的那條街。「指路!」明明低吼一聲,聲音中略帶興奮。這是一輛舊舊的小車,舊到車燈都不會自動亮,必須擰才亮。可明明硬是沒開車燈,直接瞪著陰陽眼,在漆黑的、雨夜無燈的巷路里開著。
「這裡左轉!...前面右轉!」我憑著感應,給明明導航:「就在前面!他停止在了前面,還有什麼東西跟他一起,你能看到么?太黑我看不到他。」我這感應能力是針對能量的,不是感官上的親見。
「我靠!」明明竟然驚罵了一句,一個急剎車就停住了。然後就在我砰地用手拍上副駕前台,止住自己前撲的頭顱的時候,她一邊倒車,一邊吼出四個字:「吸血鬼啊!」
就在明明打開了車大燈的瞬間,我看見一個飛奔過來的血盆大口,帶著黑影身軀,飛撲向我們的車子。那速度比我們倒車還快!哦,不對,血盆大口是幻覺,也可能是我能力下看到的那個身影的本質,但眼下,一個身影已經趴在了我們的前車窗上,瞪著眼睛左右看著我和明明!那種被人盯上,選擇先吃誰的感覺,悚然心生。
但我也看清了那張臉。那是一張蒼白枯瘦的臉,雙眼都充滿了漆黑,微張的嘴露出上下兩對獠牙,嘴唇因沾滿鮮血而鮮紅。整體看,這臉型就是我在飯店透過明明的能力看到的那張臉。只是在那會兒,皮肉更豐盈些,更像個人;現在,像個熬枯了的癮君子,半人半鬼。
就在我仔細看這鬼樣子的時候,明明忽然喊了一句:「抓緊安全帶,準備翻車!」我慌忙抓了安全帶,還沒來得及給自己扣上,明明就車尾一顛,後輪蹭著小巷的牆,讓車耍特技一樣側豎了過來,兩輪著地!車窗上那貨猝不及防地就滑了下去!當我還在心裡猛喊哇塞、我操、帥爆了的時候,這老舊的小車,因為配平不好——至少我沒在副駕上幫著壓車——結果就翻了個四腳朝天!跟個王八一樣翻不過來了……
「快出車,可能會失火!」明明喊著,但她的安全帶卡住打不開了,只能被勒著倒掛著;而我,因為沒系上安全帶,腦瓜撞車頂,窩著脖子倒躺在車裡,眼冒金星。
我也知道得快點離開,但就是手腳用不上力,我覺得搞不好是頸椎挫傷,導致壓迫了下傳的運動神經。可就在這時,那個鬼影又撲了上來,從明明那側開始砸車窗!
明明看著近在眼前的鬼臉,嚇得尖叫!這時就是不用陰陽眼,明明也能感到對方想活剝吃了她的慾望。明明撥開斜拉在胸前的安全帶,試圖從我這邊鑽出去,可橫跨她大腿的那條安全帶還是解不開,卡得很緊。
呯!明明那側車窗被砸碎了!明明剛爬到我上方,就被對方抓住了腳。明明聲嘶力竭、帶著哭腔的沖我喊:「啊!不要!云飛!它抓住我腳啦!云飛救我!啊!」那瀕死的恐懼,讓明明的尖叫聲幾乎要刺破我的耳膜!我就奮力抓住明明的腰,試圖發力幫她往外拔,可明明嚇得雙腳亂蹬的同時卻手軟了,一下就趴在了我的臉上…胃部接胸部的位置正堵我的鼻孔和嘴,讓我一口氣吸不上來,也立刻開始瀕死掙扎,頭在她懷裡亂扭,尋找可呼吸的空間…
明明被大力拖著出車,手撐不起來,結果就是從胃部開始,她的絨衣在我臉上實實惠惠的猛蹭,甚至被擼了起來,光滑細膩溫暖的皮膚,接觸到了我的冰涼的腦門,感覺原本有些冷塞的鼻子,一下就通氣了!
「救命啊,云飛!我不要被他咬死!我不要!」明明繼續絕望的哀嚎著。我也在努力調整自己這個,窩成C型、頭和脖子著地、臉又被明明壓著的姿勢。
「不!他要咬我啦!云飛!」明明已經被死死抓住一雙腳腕,被拉出了半個身子,嚇得要崩潰了。而我終於擺脫了明明的「壓制」,痛快地深吸一口氣之後,雙手抓住明明肩膀腋下,同時也看向那車外的鬼影,試圖分析他的下一個動作。可能是因為集中精神釋放魂力到那黑影身上,我忽然感應到了那藏在黑影身上的、我曾經發射出去的靈魂卡片!不知道為何,我就覺得那卡片好像一個可以抓住的把手,用魂力一揪,那黑影就一聲哀嚎:「啊嗷!是你!」他的聲音很嘶啞。「是你在我身上種了蠱?!讓它像癌症一樣吸收我的魂力生長?!我要生吞活剝了你,嚼碎你的每塊骨頭!」那黑影捂著腦袋,跳過翻著的車底盤,到我這側來抓我!我這側車窗已經在翻車的時候就裂了,很好弄碎。那鬼影直接探頭鑽進車窗,呲著血牙就咬向我的臉!這麼小的空間,我推都推不開他,就只能全身到處發力擋他,包括他身上被我揪著的魂卡,我都揪出一個「把手」那麼多,就用魂力更死死的揪它。這貨更加哀嚎了,彷彿我在給他抽筋剔骨一般。在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當下,我發現對方這個弱點后,就更加用魂力折磨他!終於他疼得撒手,不再試圖咬我,轉身就跑!
「追!」我也爬出車廂,喊道。
「云飛!別留下我!」明明也已爬出車,但蹲靠在牆角瑟瑟發抖。她似乎被嚇破了膽,此時只盼著鬼影離去,不敢再追擊反抗。我知道不能失去這次殺死鬼影的機會,否則以後都要擔驚受怕,就過來一把抱起明明在懷裡,用臉貼貼她更加冰涼的腦門。可能這唯一的一點溫暖讓明明有了依靠,她死死的抱住我的脖子,把頭埋在我脖頸到胸口間那點能透出暖和的地方。而我則抱著蜷縮的明明站起,憑著500米的感應半徑,向黑影逃跑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