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幻天之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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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2-25
朱雲真終於來到了妖夢宗朝霧分舵。
說是分舵,第一眼見到的卻是一片平地。
除去一塊大石、幾棵枯樹,便不見其他。
司徒靜走到大石旁,纖手輕按石頭的某個部分。
於是地面應聲下陷,露出一段階梯。
「如此機關,不會簡單被破解嗎?」
雲真皺眉問道。
「會啊,隨便哪個小貓小狗都可以去按按看。」
司徒靜一臉無所謂地說道:「反正敢獨自走進去,那就註定會中隱藏於入口的陣法,產生幻覺、寸步難行。」
「若是來者能破這陣法呢?」雲真再問。
「......那就表示這分舵要完,就算是我來了也救不了。」
說著,司徒靜便率先走入,朱雲真也便跟上。
大約走了一段後,雲真才看見階梯末端有一道光。
走近一看,原來是來到一處大型洞窟。深藏在地底之下,數多年來作為妖夢宗的據點,一直駐紮於此。
「在本座過去還尚未接任本宗宗主之前,朝霧分舵便已經紮根許久。」
司徒靜淡淡說道:「舵主何在?」
話音一落,便有一名女子單膝跪於司徒靜面前,說道:
「朝霧分舵主何璃,見過宗主。」
「嗯。」司徒靜點點頭,向雲真說道:
「這位是何璃,本宗在東洲朝霧城一帶的話事人。」
「見過何舵主。」雲真抱拳行禮說道:「在下雲月仙宮斷仙峰弟子朱雲真。」
「斷仙峰?」
何璃眼睛一亮,望向司徒靜。
司徒靜點點頭,說道:「各位都知道仙宮與本宗歷來有些許交情。朱少俠待在本宗期間,何璃,若是朱少俠有什麼需要,盡量幫忙。」
「謹遵宗主之命。」
「在下不需要待在這裡。」雲真想要婉拒說道:「一來在下還有任務在身、二來待在此地,若是有人追著在下而來,也怕連累妖夢宗諸位。」
「不必擔憂。」
司徒靜說道:「正因為你昨日今日都跟在我身邊,所以才得先躲個幾日避下風頭。」
「可這......」
「本座主意已定,莫要再三推辭。」
司徒靜說道:「何況本座雖然無意將朱小友捲入,可還是連累到小友。這份人情,得還。」
「魔門無論報恩報仇,那都是今日事今日畢。絕無往日恩、也無過夜仇。」
既然司徒靜都講到這個份上了。朱雲真也只能閉上嘴,讓何璃帶著自己前往客房。
「朱公子便請在此歇息。」
將雲真領進一處還算寬敞的客房後,何璃說道:「午飯稍後便會送來,若有需要,且喚何璃前來便可。」
「多謝何舵主。」雲真說道:「只是這般使喚何舵主,在下有些過意不去。按理來說,此是不是該讓部下來做較為妥當?」
「朱公子莫要如此想。」何璃搖頭說道:「此事乃宗主親自吩咐,何璃不敢交與他人。」
「再說,其餘分舵何璃不甚了解。但在我朝霧分舵,人人都是同宗夥伴;雖說上下有別,可何璃平日與其他姐妹相處並不會擺出舵主架子。」
「原來如此。是在下孟浪了。」
雲真說道:「既然這樣,何姑娘能否稍微與在下解釋一下,這妖夢宗究竟如何?」
「公子是想要知道本宗規模、還是本宗功法?」
何璃稍微歪了歪頭,問道。
「都有。」雲真說道:「當然,貴宗功法之秘不是在下能擅自了解的。主要是這所謂妖蝶之幻,在下有些好奇。」
「無妨,朱公子便是想知道本宗功法具體運行,何璃也是知無不言。」
何璃說道:「其實本宗功法並無特別之處。我等功法主修幻術一脈、佐以藥理──大多都是毒藥,來作為攻擊手段。」
「此幻術有些限制,由女子來使用的效果比起男子,更加有效。固本宗雖然也有男性弟子,但多是以毒藥當作主要修練方向;相比男子,我等女子便專修幻術。」
「至於宗主,則是年紀輕輕便已精熟兩道,故能成為本宗宗主。」
何璃說道:「歷代宗主,有男有女。端看宗主性別而決定了當代的主要修行方向。」
「至於本宗在五洲之中皆有分舵,想來宗主應該與公子提過一二。」
何璃撫手說道:「在東洲地界,除去我朝霧分舵之外,另有一舵。而其他幾洲同樣也有數個分舵,何璃的兄長便在中洲一處分舵擔任舵主。名曰何琉,公子未來若是能到中洲,不妨與兄長一見。」
「如此看來,妖夢宗規模還算挺大的?」
雲真說道。
「實際上並不大。」何璃回答:「本宗雖說在各處皆有據點,但是像本舵一般有如此大空間的分舵不多。而分舵人手頂多十來人,也比不上總舵人數。」
「何況正道對本宗追殺從未歇止,認真算起來的話,本宗目前人數應該未能破百。」
「就算姑娘這麼說......」雲真苦惱地說道:「我也不大清楚仙宮究竟有多少人啊......」
「仙宮之大,公子怕是難以想像。」
何璃說道:「雖說我等並非仙宮弟子,但是這江湖之上,又有何人不清楚仙宮之名?」
「總覺得沒什麼實感......」雲真如此喃喃。
臨江峰跟錦玉峰只去過一次、斷仙峰這麼多年來除了自己就只有兩個人。朱雲真出去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仙宮弟子;連隨手抓個修士來問可能都會比雲真知道的還要多。
「暫且就如此了......若有需要在下幫忙的地方,還請不要客氣。與我商量便是。」
「雖想請公子放輕鬆,不過看公子樣子倒也不是怕麻煩的。」
何璃施了個萬福,說道:「那麼公子便早些歇息。若真有需要公子幫忙之處,何璃定會前來求助。」
說完之後,女子便離開客房。
**
午飯在不久之後還真的送來了。
用過午飯之後,雲真照慣例的把行囊給攤了開來。
不過這一次,跟往常有些不同。
今天雲真可是分了贓的......司徒靜什麼身份?一宗之主啊!一宗之主打完了架竟然蹲在地上掏人屍體上的儲物袋算什麼正道行為!
......不對,這女人還真的不是正道、是個不折不扣的大魔頭。一個大魔頭還得四處搜括戰利品,好樣的,一點都不違和。
當時只見司徒靜一邊哼著小調、一邊撈走屍體上的儲物袋。隨後一個個暴力破解了儲物袋上的禁制,直接原地開始篩選起來。
「不好......不好.......這個也不好......這群人怎麼都沒點好東西?窮成這樣?......這個倒不錯。」
一邊把東西拿出來端看幾眼後,不順眼的便隨便往旁邊一扔、另一邊把篩選過的物品通通裝在一個儲物袋裡。隨後隨手一拋、扔給雲真。
「喏,給你的。」她說:「反正本座用不到這些玩意,拿去便是。」
於是雲真一劍未出,白白拿了一堆戰利品。
此時,雲真便盯著眼前這儲物袋,一邊發楞。
......這袋子裡的東西真的能用?雲真想道,不會因為被甚麼人給認出來這些東西原本屬於誰而找自己麻煩?
雖然是這麼想,雲真還是把東西全部倒了出來。
大部分都是春雨錢、還有一些品相不錯的妖核──品相稍差的妖核竟然全部被司徒靜當成垃圾一樣全扔了,雲真看了都覺得浪費。
再來,是一些符簶、陣法石。看起來不錯,但與師姐的一比幾乎是高下立判。
不過這些東西還是有用的,起碼不會遇到什麼小狀況就把師姐的超高品質符簶或是陣法石給用掉。也減少被他人懷疑身份的可能性。
最後一小類,是功法、書籍一類。
功法翻了幾頁,雲真便把書籍放了下來──這些功法,絕大多數都是廣傳的小功法、價值不大。
如此看來,反而是那些符簶,算是一個小驚喜。
雲真將物品一個個整理、重新放回儲物袋中。
這儲物袋,也是司徒靜隨手一丟給雲真的。但雲真實際上卻從沒拿過類這種儲物袋。
往常下山,雲真隨身帶著的也不過是個行囊,空間相較儲物袋較小。
如今這種儲物袋,倒也是讓雲真攜帶物品方便許多。
於是雲真便在此處待了一兩天,期間偶而與何璃詢問朝霧城的資訊。
根據何璃所言,朝霧城地處東洲與北洲交界,因此常常會有商隊經過,在市集之內也會販賣一些北洲出產之貨物。
何璃等人也時常喬裝成商人,與北洲的同伴交換物資、消息。
這一天,時間已近傍晚。雲真原本也是在房內無所事事,便靜靜打坐、運轉功法修練。
屋外有人走近門旁開口。是個女聲,說道:
「朱公子,宗主請公子過去。」
「司徒宗主有何事情需要幫忙嗎?」
雲真起身問道。
「沒有。」那女聲說道:「宗主只是請公子過去,並非有事相求。」
「在下明白了。」
雲真停下功法運轉、整理下衣衫後便走出房門。
門外是一名妖夢宗弟子,領著雲真往洞窟深處走去。
司徒靜此時正站在一處陣法前,審視著陣法運轉。
「司徒宗主。」
雲真上前,說道:「不知宗主找在下有何事?」
「也沒甚麼事。」
司徒靜說道:「本座正好在忙著布置這一個陣法。原本打算是讓你先試用看看這玩意,後來想想還是算了。」
「......」雲真沉默,敢情喊自己過來是來當測試者的?
「真可惜,這東西的確很有趣,還是讓你試試?。」
司徒靜惋惜說道。
「此陣究竟有何功用?」雲真岔開話題,如此問道。
「此陣名作幻天之陣。」司徒靜說道:「功用在於張開一個結界,能夠混淆他人感知。本宗畢竟是個魔門,老是被別人追著打也挺煩人的,乾脆開發此陣來遮蔽分舵所在,一勞永逸。」
「這陣法使用起來很困難?」雲真問道。
「陣法本身不困難。」司徒靜說道:「這畢竟是本宗之法開創而成,只要會本宗功法,使用難度並不大。」
「問題是這個陣法若要順利啟動,還需要一種材料。這材料叫做幻音石,東洲以及中洲一帶出產較多。但是開採難度有些困難,因此市場上價格不斐。」
「原本本座是打算來此解決這問題的,不過嘛......」
女子看向雲真,笑著說道:「這裡不就有一個好心人士嗎?」
雲真後退一步,說道:
「司徒宗主不是說要把在下當客人來對待嗎?」
「我何止把你當客人,我還把你當家人呢。」
司徒靜燦爛笑道:「來來,叫聲姐姐我聽聽。」
「......」
「所以啊,身為家人的雲真小弟,是不是要幫姐姐這個小忙啊?」
「我現在走還來得及嗎?」雲真問道。
「當然來得及。」
司徒靜說道:「不過雲真小弟,這幾天我好像沒問過你要去哪邊對吧?」
「呃......」
雲真欲言,但司徒靜打斷他,說道:
「當時看你過來的方向、再加上問何璃有關朝霧城的事情,想來雲真小弟是要去北洲吧?」
司徒靜輕笑說道:「你一個江湖菜鳥傻愣愣地跑去北洲,那就是等著被人吃乾抹淨。」
「我......」
「我甚麼我。」女子說道:「現在本座給你這個機會,讓你能跟個大美女一同前往北洲,應該要開心接受才是。」
雲真都不曉得該從哪裡開始吐槽,臉色一陣青。
「然後呢。」司徒靜神祕地笑道:「再告訴雲真小弟一件事。要是雲真小弟肯出這個馬,幫本座把那些綠林蠢貨從我們這搶走的東西給奪回來,裡邊有一樣物品,雲真小弟一定會想要。」
「甚麼東西?」雲真提起了興趣。
「保密。」司徒靜說道:「不然這樣就失去了神祕感了。不過本座可以保證,你一定會想要拿走。」
「在下又該如何知道何物是在下應該拿走的?」
「你看見了就會知道。」司徒靜說道:「現在,奔跑吧,少年。」
於是隔日,雲真便一臉不樂意地走出分舵。
......雲真算是看明白了,這所謂十二少大概就是群一個比一個還不要臉的傢伙,而且特別喜歡欺負後輩。方浩是、司徒靜更是。
但是又能怎麼辦呢?首先朱雲真的興趣還真的被司徒靜那一句話給激了起來。
能讓一個六境修士信誓旦旦地說著「自己一定會需要」的東西,究竟會是什麼?雲真也想前去探探究竟。
其次,雖然司徒靜說招待自己在分舵是為了還人情。可雲真還是覺得既然需要幫忙,自己能幫上的就盡量去幫。
或許,是潛意識中,司徒靜那一句「只有仙宮人能得本座尊敬」,讓雲真也對這位年輕的女子宗主,有些敬仰與尊重。
修道之人,行事往往沒甚麼理由。
沒有苦大仇深的過往、沒有欠人人情沒還的無奈。許多時候只是一個「我樂意」便飄然而行、劍出如風。
所以朱雲真願意幫這個忙,即使現在看起來老大不樂意。
雲真也漸漸懂了一點,以前師兄與師姐在跟自己解釋這正魔之間的事。
──只要志同道合,即使正魔兩分,也是道友。
只要不把隨心所欲當成為所欲為,所謂魔門,與其他正道宗門其實也無所區別。
當雲真進到朝霧城後,先是照著司徒靜給的地圖,來到了一處......青樓。
雲真差點想轉頭就走。把一個宗門的凡間據點設在一處青樓,司徒靜腦子裡到底在想些甚麼!
但是任務需要,雲真還是咬著牙走了進去。
意外的是,雲真並沒有看見或是聽到什麼奇奇怪怪的畫面或聲音──他並沒有在期待這些玩意。相對的,屋內絲竹管弦、餘音裊裊,倒是給人一種輕鬆之感。
幾名女子身著薄紗、皮膚若隱若現,上前問道:
「這名公子,莫不是第一次來到這?」
另一人說道:「公子可有指名?不然的話我們幾位一齊也是可以的。
說著,幾人便吃吃笑著。
雲真臉上平淡無波,內心一邊把司徒靜的十八代祖宗罵了個遍、一邊自懷中掏出一個令牌,說道:
「在下妖夢宗特使,此處管事人是誰,前來一見。」
這令牌是司徒靜親自給予,上頭還有一絲氣息、做不得假。
那幾名女子見了令牌,臉上笑容依舊、但手中卻紛紛凝起真氣。
不到片刻,此處竟然被多種幻術給團團包圍。
「見過特使。」
其中一名女子單膝跪下說道:「方才冒犯之處,還望特使包涵。」
「不必多禮。」
雲真說道:「在下前來處理貨物一事,還請幾位將具體之事告知。」
「小女子了解。」一名女子說道:「特使請往天字號房移步。」
於是幾人領著少年,往青樓更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