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惡作劇

放學回到家，當小蒲洗好澡，石母已煮好了美味的晚餐。
小蒲看著整桌的家常菜，心裡被填得滿滿的。

「第一天上學，習不習慣？」石母問。
「嗯，丁老師很照顧我，同學們也……不錯。」小蒲口是心非。
「幸好把妳放到丁零班上，吃魚。」石父夾塊魚肉至她碗中。
「謝謝爸爸。」小蒲微笑。

「但是高一甲班裡面，不是有個壞學生謝夢蓉嗎？」石母面露擔憂，自從兒子石子路過世之後，她變得更容易操心。

「媽媽放心，謝同學對丁老師似乎有所顧忌，只要那位老師在，我想我會是安全的。」小蒲說。
「那就好，吃點菜。」石母替她夾花椰菜。

小蒲給養母和養父一抹堪稱燦爛的笑顏，她沒有把「丁零摸腿」和「謝夢蓉呼巴掌」這兩件事講出來。

*

「妹，上學好玩嗎？」剛進到房間，石子路就湊到小蒲面前問。
「不好玩。」小蒲坐到書桌前寫作業。
「咦？為什麼？講給我這個哥哥聽嘛！」石子路的臉浮現在筆記本上。
小蒲撇了撇嘴：「不要煩我啦！臭小石。」

「應該沒有被欺負吧？」石子路從筆記本竄出來。
小蒲被他嚇一跳，筆掉落在地，撿起筆之後她不自覺撫住臉頰。
「誰打妳？」石子路直接穿過她的身體，讓小蒲打了個冷顫。
彷彿房間內氣溫忽然驟降了二十度， 小蒲打噴嚏後搓了搓手臂。

「唉，我又忘了，我不該太接近妳的。」石子路面露無奈。
「對了，問你一下，你完全碰不到活人嗎？」小蒲好奇。
「嗯，就算是接觸到一口氣，都會魂飛魄散。」石子路飄近，幾乎要貼到她的鼻子。
「像這樣嗎？」小蒲朝祂吁一口氣。
「啊～！！！」石子路慘叫後消失。

「呃？！」小蒲驚愕，發生什麼事了？

「小石？小石？」小蒲左顧右盼，開抽屜、找床底，但都沒有石子路。

小蒲顯得不知所措，該不會真的害石子路魂飛魄散了吧？

完蛋了，已經確定在學校是交不到朋友。
現今唯一的談話對象，竟然被自己一口氣給吹不見了？這該如何是好？小蒲好想哭。

*

還有一個方法沒試！站在房間中央的小蒲靈機一動。

「ㄍ……ㄜ……哥……」小蒲深呼吸後：「哥哥？哥哥你在嗎？」
「嗨～親愛的妹妹。」石子路側躺在床上，像初次見面那樣撐著頰。

「你、你還好吧？」小蒲連忙跑過去。
「妳終於叫我哥哥啦？」石子路一副得逞了的模樣。

小蒲這才發覺自己被耍了，她氣得順手拿書本扔祂，卻只是讓書一本本穿過石子路，散落在枕頭旁。

「這些……妳待會兒可是要自己收囉！」石子路挑起眉，手隨意指著。
「討厭鬼！這樣騙我很好玩嗎？我還以為……」小蒲胡亂抹掉不受控墜落的淚。
「只是小小的惡作劇而已嘛！妹妹原諒哥哥吧！」石子路討好式的雙手合十。

小蒲的淚水一滴滴的掉落，彷彿滴入了石子路的心，讓祂泛起了絲絲酸楚的漣漪。
但並非男女間的愛情，而是哥哥對妹妹的捨不得，只有疼惜，沒有惡意。

「我這輩子都不要再叫你哥哥！」小蒲氣鼓鼓的。
「妳又叫一次啦！」石子路眨眨眼。

小蒲索性不再出聲，坐回書桌前翻開課本。
任憑石子路再怎麼在頭頂亂飄，或嚷嚷著些什麼「可愛的妹妹」之類的話，小蒲都只是面無表情盯著同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