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３３　與自身陰影和解

《祝新年愉快與西洋情人節快樂》
　　
　　
　　隔天，陸駒早上刷牙時，看見鏡子裡的自己，未著好而略敞著的衣領下明顯可見牙印與吻痕，難以自制地笑得像個害羞的傻子，連身後小花朵朵噴發都能透過鏡子看得一清二楚啊。
　　
　　雖然昨晚一度危到他以為自己會被強上。
　　
　　如果於熙把他當成宇文鷹，這些痕跡可能讓他很不愉快，但於熙說了他沒認錯人，也很清楚地叫了他『陸學長』……
　　
　　話說，該換個稱呼了吧？明明已經在交往了，前一句學長、後一句學長，誰知他在叫誰啊？
　　
　　「學長，我買早餐回來了。」
　　
　　自客廳方向傳來開關門與於熙的聲音，因為在遠行前父母也搭機回國，家裡幾乎沒留存糧與食材，所以於熙並不是自己開伙，而是先附近早餐店買著湊和一餐：「吃完要不要去附近超市逛逛？午餐和晚餐可以在家裡自己煮。」
　　
　　「嗯！」
　　
　　天啊這什麼新婚夫婦的生活？只剩下把『學長』兩個字換掉，一切就完美了。刷好牙洗完臉離開浴室，陸駒走到客廳時，於熙正好將早餐一一擺放在長桌上：「有蛋餅、蘿蔔糕、鹹豆漿、美式咖啡……學長想吃什麼？」
　　
　　「你很煩欸，」陸駒以著不耐煩的口吻、有點生氣的表情，快步上前，抬手一推，就將於熙壓倒在沙發上，在那仍帶著清涼薄荷味的嘴唇上輕啄：「你這麼問我當然只會想吃你啊！」
　　
　　「這……這個嘛……」
　　
　　「你在我脖子上種了不少草莓啊，我也要在你身上種草莓！」
　　
　　「痛……呵呵……」
　　
　　笑著喊疼，該是完全不疼吧？抬手甜膩圈擁著他，於熙身為被攻擊的對象，看起來可是頗享受的啊？
　　
　　在陸駒停下動作，只是伏在於熙身上緊盯著那對藍眸瞧時，於熙才收歛了笑意，輕問一聲：「學長？」
　　
　　陸駒這才正色作聲：「對，就是這個，我們已經在交往，是不是該改口叫名字了？左一句學長右一句學長，阿勝你也叫學長啊。」
　　
　　「這……說得是啊。」於熙不是沒想過這件事，只是貿然改稱呼別說自己不習慣，也怕嚇到陸駒、噁心到張啟勝和其他一干人等。但話說回來，叫什麼好？他想了想：「陸？不行，陸學長同輩和更年長的前輩才能這麼叫？駒哥或陸哥聽起來很像道上小弟這樣叫大哥？」
　　
　　說著時，陸駒已經起身讓他挪正坐姿，他自個兒也在於熙身邊坐下，隨便拿過桌上一盤蛋餅往嘴裡塞一口：「直接叫『駒』怎樣？」
　　
　　「『駒』嗎？」於熙幾分猶豫地朝他望去，卻在輕喚聲出口之際，立馬紅了臉頰：「駒。」
　　
　　只是很尋常、普通的一個字，卻在聯結到特殊的人身上時，被賦予了特別的意義。那意義，他卻要在出口時才知曉，是如此強烈撼動著他的心扉，以致於他的瞳孔震盪不已。
　　
　　「幹你臉紅什麼？！」陸駒差點噴了嘴裡的蛋餅，於熙肯定不知道他的害羞不只會傳染到陸駒，還會放大症狀。
　　
　　「就……對不起，我可能需要點時間習慣。」
　　
　　陸駒回望那壓得極低、低到看不清表情的側臉，深思了會兒，說：「叫『駒』來聽聽？」
　　
　　「駒。」
　　
　　「『駒哥』？」
　　
　　「駒哥。」
　　
　　「『學長』？」
　　
　　「學長。」
　　
　　沉默了會兒，陸駒下了結論：「先叫『學長』好了，名字你想叫時候再叫。」
　　
　　於熙略為訝異地回視了他：「為什麼？」
　　
　　「不知道是不是尾音的關係，『學長』聽起來比較撒嬌，『駒』的話……」聲調漸低，陸駒的回答就這麼隱下最後一句：『好像會起生理反應。』
　　
　　「是嗎？」聽完陸駒的解釋後，於熙回以一個放鬆的柔軟微笑：「學長。」
　　
　　「嗯。」手持長筷的右手略掩微微發燙的臉頰，陸駒別過頭去，故意裝得漫不經心。
　　
　　「那個……學長，昨晚很抱歉，或者該說，昨天一整天，都很抱歉。」回過頭去，於熙望向面前盛著手調咖啡的紙杯，雖然溫暖並飄散香醇的氣味，但他此時卻無心品嚐，只柔聲輕緩訴說起：「這陣子讓你這麼費心，昨天只是見了他的妹妹，就失常了一整天，好像讓你這陣子的苦心，都白費了似的。我很抱歉，昨晚喝了點酒，因為我不想去記起一些事……我很喜歡你，只是我忘不掉他的事情，我很抱歉。」
　　
　　明明已經牽著他的手了，心裡卻還一直惦記著另一個人。他明知不該，卻無法制止自己去想，而對身旁的人，有了沉重的愧疚感，也許是這緣故，他才會在醺眠之時，想動手除掉他－－這是他對陸駒莫名產生的殺意後，一夜苦思唯一找到的解釋。那明明是絕不該有的念頭啊……
　　
　　「真是傻子啊……」
　　
　　陸駒仰頭深吸口氣，才撇過臉瞪他一眼：「那不是理所當然的嗎？你喜歡我不代表他對你造成的傷害就能消失啊。」
　　
　　「呃？」
　　
　　於熙的錯愕短音，讓陸駒直想吐槽，他才是該錯愕的那個人。之前這種話，他可沒想過說得出口，因為他就是個急性子暴脾氣，但現在，他卻能心平氣和地理清這些事情……說不定，他已經把一輩子的耐心，全給了於熙：「對啊，一碼子事歸一碼子事，你喜歡我是一碼事，他對你造成那麼重的傷害是另一碼事，想忘也忘不掉吧？何況我關心你、花那麼多時間陪你，可不是要你原諒他啊？那不就變成我在幫他收拾殘局嗎？我才不要咧。」
　　
　　於熙這才恍然大悟般地，眼前陰霾似乎被一掃而空：『啊……所以我沒忘了他，不是因為我還愛著他？單純只是因為那疼痛太深刻，無法忘記罷了？』
　　
　　「我對你好是我想看你開心，跟那人一點關係也沒有，所以你不用對我感到抱歉……」說著，陸駒才發現，那藍眸溢下了一行清淚，連忙抬手為他撥去那淚水：「怎麼哭了？」
　　
　　儘管淚水決堤，但他，是能由衷笑出來的。
　　
　　若無法忘懷僅僅只代表傷痕未癒，那，他是能全心愛著身旁這人的，毫無歉疚、不帶雜質那樣地……輕執上那溫柔為他拭淚的手，將嘴唇軟印在那掌心，他想傾心獻上他的一切，嘗試將滿溢的感情，化為語言：
　　
　　「我只是很開心……我喜歡的人是你……陸學長。」
　　
　　「真是很笨的孩子啊，小熙……這麼簡單的事情，現在才發現嗎？」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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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準備出門去大肆採購食材時，於熙才發現，陸駒留在他脖子上的痕跡可是領子遮不到的地方，而陸駒刻意換了一件Ｖ領短Ｔ，那鎖骨上的吻痕與牙印也看得一清二楚啊……
　　
　　「我們……這樣出去讓人看見是不是很不好？」
　　
　　於熙難免抬手掩著脖子上的吻痕，略低了染上紅暈的面頰。
　　
　　陸駒可是相當興致高昂：「我就是想讓所有人看到啊。」
　　
　　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們是一對呢。
　　
　　聽了他的話，於熙也只能羞怯一笑，放下掩頸子的手：「好吧……如果學長不介意的話。」
　　
　　那手卻在垂下前，被陸駒奪起，在那手腕內側吻吮出一點略疼痕跡：
　　
　　「不只不介意，多留幾個讓人看也沒關係。」
　　
　　「嗯……」
　　
　　他很喜歡陸駒的強勢，有如他的劍、他的盾、他的守護，為他斬除自身後暗影裡濤濤不絕滋生蔓延的荊棘，令他不至於被自身的黑暗所吞沒……若是身處童話故事裡，語言是寶劍，氣勢是魔法，那麼陸駒一定是最強大的魔法騎士了。
　　
　　牽著他的手，凝望那守在他身旁略矮的側影，他不禁微揚笑意。
　　
　　雖然他也常被坑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