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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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2-12
站在那裡看著少年的,正是陸小天。
雲真可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看見小天,而且一時也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去面對這位少女。
不過與上次兩人分別時相比,小天帶給雲真的感覺明顯不同。
上一次,兩人算是初次相遇。雖然在短短的時間之內便聯手對付一個境界比他們兩個還要高上幾境的修士。不過這聯手的背後,卻是雲真與小天的互相不信任。
這也是自然,面對一個眾所皆知的魔門弟子,沒衝上去將人大卸八塊已經算是相當特別了。
上一次,小天給雲真的感覺,是個柔弱的、好像被世間的不合理給壓得喘不過氣的失落少女。
而這一次,則感覺到眼前這名少女多了幾分活潑、幾分看不透的狡猾。
「陸姑娘怎麼會在此處?」
雲真瞇起眼,冷聲問道。
若是陸小天在這個地方,那麼有很大的可能,就是此處嘗試飼養妖獸的幕後黑手之一。
如果是這樣,雲真便會毫不猶豫地將眼前這名少女斬殺。
「這是我要問朱公子的問題。」
小天反問道:「朱公子好好的一個人,來到這荒山深谷裡,是在找尋什麼嗎?」
「莫非陸姑娘不曉得此處有妖獸橫行?」
雲真冷笑問道。
看見少年表情,小天的表情露出一瞬的失落,但隨即又開口說道:
「我怎麼會不知道?我被困在這裡的時間比你還久著呢。」
「困在這?」雲真問道:「難道此處並非陸姑娘的手筆?」
「當然不是,我沒事飼養妖獸幹嘛?」
小天雙手環胸說道:「怎麼?我一個魔門弟子沒有做些傷天害理的事情覺得很訝異是嗎?」
「我不是......」
「先別急著否認,朱雲真。」小天冷冷打斷對方的話,說道:
「看你這樣子,原本是想要殺了我對吧?即使我根本什麼都沒做,只是恰巧出現在這裡,朱公子便要像其他正道宗門一樣,不分青紅皂白就把我殺了是吧?」
說著,小天乾脆就坐了下來,說道:「那我就坐這,你要殺就來啊。」
被小天這麼一講,雲真反而手足無措。
小天一臉氣呼呼的樣子,實則心裡笑開了花。尤其是看見對方那一臉糾結的臉,就覺得有趣至極。
「......陸、陸姑娘。」
好一會,雲真才說道:「這......算在下不好。不應該隨便懷疑陸姑娘、平白誣陷了姑娘。」
「這算哪門子道歉?」小天一手托著下巴,一邊說道:「一點誠意都沒有。」
「我......」雲真糾結道:「那姑娘要在下怎麼做?只要不是傷天害理之事,在下就幫姑娘一個忙,算是給您賠禮了。」
「......算了,鬧著你玩的。」
小天嘆了一口氣,直起身子,說道:
「上次與朱公子一別,我便持續追蹤曾義留下的氣息,一連追了數日。」
「直到兩天前,我才找到了此處。原本想要了結那殺父兇手的性命,沒想到反而被他陰了一把。」
「妳說曾義?」雲真道:「所以姑娘其實是追著那曾義氣息才會到這裡的?」
「廢話,不然我沒事進山幹嘛?你以為我很閒嗎?」
「但既然如此,陸姑娘又怎會被困在此處?」
雲真問道:「就算曾義是六境修士,可他會的術法總歸是傳承自修羅宗。身為宗門弟子的陸姑娘不應該被困那麼久才是。」
雲真想了想,又問:「難不成,此地陣法也並非修羅宗傳承?那這曾義是從何處得到從未見過的傳承?」
「朱公子的腦袋還算靈光。」小天說道:「此地陣法的確有我修羅宗的味道在。但我修羅宗並沒有關於馭妖一術的記載或傳承。如果你不相信,我還可以在這裡直接立誓證明,今日所言絕無半分虛假。」
「至於此地陣法,似乎還混合了其他宗門的術法。而我對陣法一道又不擅長,這才被困在此處。」
說完,小天便看了雲真一眼。
「陸姑娘這樣看我,是打算怎麼做?」
雲真問道。
「沒啊,我就在想朱公子是要一個人自己琢磨這陣法、然後出去殺妖呢;還是我們倆再合作一把,將那曾義給殺了。」
小天說道:「不過公子似乎是不怎麼相信小女子,這可讓小女子傷心欲絕呢。」
「姑娘可有辦法處理此處狀況?」雲真問道:「而且,假如姑娘願意配合,你我合作倒還可以再論。」
「把人砍了事情不就解決了?」小天說道:「問題是朱公子好像不是自己一個人來的吧?雖說這陣法與我過往所學不同,但我方才也說了,陣法的根基總歸是我修羅宗所學。因此我也能微弱感知到有幾名修士闖入此地。」
「人多的話,對付起曾義也能更有勝算。」
雲真說道:「大敵在前,我們得把所有能派上用場的手段給使出來。」
「朱公子好算計,不過你似乎搞錯一件事情。」
小天說:「這世間上,知道我的名字還沒提著武器朝我砍來的,你是第一個。」
「......」
「當然,對於那些正道修士而言,這不過是理所當然。」小天說:「朱雲真,你可知現在情況如何?要是你和我兩人同時出現,只會使你的處境更加難堪。」
「為了一個魔門弟子,與那幾個正道修士爭論、甚至可能大打出手,值得嗎?」
雲真看著小天,對方的眼神相當認真。
即使在此與少女分道揚鑣、或是將其在此擊殺,想必少女也不會有怨恨吧。
因為在現今的江湖之中,與魔門弟子聯手本就是不可能的事,遇見魔門,人人是除之後快。
人之常情、理所當然。
但雲真開口了:
「陸姑娘似乎對在下有所誤會。」
「此話怎說?」小天問道。
「在下認為,即使是魔門,那也得看此人究竟做過哪些事。若是只因魔門身分便要一輩子躲躲藏藏、緊張度日。那對於此人而言,未免太過不公。」
「我朱雲真雖然身處正道,但在我眼中,正道與魔門並無差異。真正有差異的,是那些修士的內心、與他們的所作所為。」
「即便是魔門,若是豪傑,那也要與其共飲一杯、不醉不休。」
「即便是正道,若是人面獸心,那也要將其繩之以法、絕不饒恕。」
「此乃我心中之江湖,也是我行走江湖的處世道理。換言之,此乃我之道。」
雲真如此說道。
「......公子此話,我能當真?」
小天緩緩問道。
雲真笑道:
「若不相信,那便在此立誓。今日所言,絕無半分虛假。」
**
「朱公子倒是一口漂亮話。」
過了一會,小天才說道:「不過實際上,公子要如何面對那些前輩們,似乎沒有主意?」
「走一步算一步吧。」雲真說:「我認為那些前輩應該也認同如此道理的。」
「他們認不認同你這道理,可不是你說了算。」小天說道:「朱雲真,你還是太過小瞧所謂正道了......」
雖然是這麼說,但少女心中其實相當開心。
「現在該怎麼辦?」
雲真問道:「依我所見,這曾義的陣法理解估計也是不到家的,要想強行破陣其實不難。妳跟我說說這陣法包含修羅宗的部分,應該就能很快找出陣眼所在。」
「我知道了。」
小天站起,手中拿出一個小巧石子。
石頭發出了淡淡亮光,隨後小天便指了其中一個方向:「往那邊。」她說。
「找到陣眼之後,直接強行破陣?」
雲真一邊走著,一邊問道。
「太冒險。」小天說:「按我當時進山前的觀察,這曾義的馭妖之術雖然麻煩,但只是數量上佔了優勢;換做一個六境修士到這裡,曾義應該會被打到沒辦法還手。」
話鋒一轉,小天又道:「不過其中有一隻妖獸的實力特別強勁,大約是人類修士的五境圓滿。」
「如此強大?」雲真驚訝說道:「妳看過那妖獸?」
「沒見過,但妖氣十分濃郁,可以感知到。」
小天說:「說實在話,我一個人絕對沒辦法處理那頭妖獸。」
「至少妳現在不是一個人。」
雲真說道:「既然不能破陣,那又該如何?」
「等我一會。」
小天再度運起真氣催動手中石頭。石子微微發光,看起來十分溫暖。
小天皺眉向雲真說道:「你那些同伴現在正在與那頭妖獸戰鬥中。」
「這麼快?」雲真說:「我才進這陣裡沒多久吧?」
「總之要快。」
小天說道:「看來不能等待最佳時機了。聽我指揮,坤土方向,出!」
雲真一聽,便立即出劍,往西南方向直直斬去。
當下四周便像是有什麼東西破碎一般。
此時,雲真也聽見了,不遠處傳來陣陣真氣波動。
「走!」小天說道,便向不遠處疾奔而去。
雲真身形一閃,也跟上對方。
──另一處,五人遭遇了苦戰。
方才明明是所有人一期離開,一轉眼,雲真竟然消失了。
「朱兄弟呢?」
霸天問道。
「恐怕是誤入陣法。」池雲子說:「要先想辦法找到他嗎?」
「不需要。」冷蘭真人說道:「除妖之事優先。」
「可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同伴陷入危險!」霸天說道:「對同伴見死不救,非正道所為。」
「無聊。」越澤說道。
詩涵剛想說甚麼,沒想到半空中傳來陣陣聲音:
『哈哈哈哈......你們幾個,連自己安危都顧不好了,還敢擔心別人?』
這個聲音,是曾義的聲音。
算是佔住了這處山頭,再搭配上馭妖之術與層層陣法堆疊,此時的曾義如同創造了一個自己的小天地。在這個地方,曾義戰鬥如魚得水。
特別是曾義這種比起術法、更著重在肉身力量的修士來說。在有利的環境下戰鬥對自己的優勢提升可不是單純的幾點而已。
當然,此時的曾義也不會因為境界差距而小看對方──不久前才被個三境的小鬼陰了一把,自然要更加小心。
於是曾義直接施起了法術,讓那山中最強的妖獸面對這些修士。
「有東西過來了!」
池雲子喊道。
下一刻,一隻體型壯碩、外貌如狼一般的妖獸便出現在眾人眼前。
霸天掄起大刀,便往妖獸的腦袋砍去。
但妖獸輕巧地閃開,同時呲牙裂嘴、如同威脅眾人一般。
「此妖不簡單!」霸天說道:「諸位小心應對!」
越澤冷哼一聲,手中長劍劃出劍氣、疾射而出。
那妖獸直接往越澤撲了過去,完全無視那凌厲劍氣。
「畜生看劍!」
冷蘭真人喝了一聲,手中長劍也同樣斬出。
兩人的劍氣都擊中了妖獸,也使得那妖獸被打退數步、身上出現幾個傷痕。
但似乎還不夠,妖獸大吼一聲,改往詩涵方向衝去。
詩涵嚇得花容失色,手中原本要扔出符簶,卻僵在半空之中。
此時,寒芒閃過。
原來是雲真在此時趕到,手中長劍一斬,便將那妖獸的前足斬去一截。
妖獸痛苦地大吼一聲,後退數步。
然而,才剛砍下的斷肢竟然開始慢慢復原。
「朱兄弟!」霸天喊道:「你沒事就好!」
「諸位前輩,晚輩來晚了。」
雲真說道:「還望諸位前輩助我協力斬殺此妖!」
池雲子一聽,當下八卦盤便發出淡淡光芒,在妖獸四周架起結界,不讓妖獸有機會逃逸。
而後越澤與冷蘭真人再度舉劍砍去。
這一次,有池雲子的結界與詩涵在一旁使用符簶協助。妖獸受到了許多傷害。
只見那妖獸哀號一聲,想要逃跑卻又被結界攔住去路。
無奈之下,妖獸轉頭,口中竟然凝聚妖氣。
「糟了!」霸天大喊:「諸位找掩護!」
話剛落,那妖獸竟將妖氣凝聚成一枚大型砲彈。直接在眾人所在之地炸開!
衝擊十分強大,池雲子甚至被炸開、撞到一顆大石。沒了聲息、也不知是生是死。
失去池雲子的結界,妖獸頓時自由、便要逃跑。
──陸小天在此時出手。
只見小天右手出劍,一道劍氣帶著詭譎氣息直接貫穿妖獸後足。
而小天使了這一劍,竟然臉色一白,喉內一股腥甜湧上。
強行壓下一口血,小天以手摀著嘴,看了眾人一眼。
此招,是修羅宗的劍招之一,但這是讓五境以上修士修練的招式。此時小天只有四境中期、算是越境動用此招。相對的也帶來些許反噬。
話說那妖獸被貫穿了後足,竟然一時間難以恢復傷處。
雲真方才也被彈飛,但他此時沒有錯過陸小天創造的機會,直接一劍刺穿妖獸頸部。
那妖獸身軀猛然一僵、而後慢慢靜止不動。
「......贏、贏了?」
雲真喃喃道。
「朱兄弟好身手。」
霸天走了過來,拍拍雲真肩膀:「雖然是三境修士,但你的功勞不小。」
然而此時,越澤卻看向另一邊,陸小天的方向,說道:
「修羅宗劍法。」
「妳是魔門弟子?」
冷蘭真人看了小天一眼。舉劍說道。
「怎麼?方才這妖獸還是我強行留下來的呢。」
小天冷笑道:「各位前輩自詡正道,卻連他人的功勞都不認了嗎?」
「莫聽她胡說!魔門弟子,一定不安好心!」
冷蘭真人說道。
「諸位前輩且慢!」雲真說道:「陸姑娘雖是魔門弟子,可方才陸姑娘在討伐妖獸上也是出了力的,各位前輩何以如此咄咄相逼?」
「朱兄弟所言有理。」
意外地,霸天說道:「雖是魔門,可方才攻擊妖獸之舉,也是間接在拯救百姓。如此功勞,不可隨意抹煞。」
說著,霸天便收起了大刀,說道:「這位姑娘,請前來一敘。」
「這正道裡,也是有知情達理之輩嘛。」
小天說道,便要往眾人方向走去。
雲真眼見有人替自己說話,心中也放心不少。
就在此時,腦內卻傳來了重重警訊!
這種狀況,往往是修士的一種直覺──針對自己生命遭到威脅時的直覺。
「──朱兄弟,小心!」
有人這麼大喊、同時將雲真給推了開來。
力道之大,雲真跌倒在地。抬起頭來,正好看見了一幕。
──霸天直直地站著,胸口竟然被妖獸的尾巴給貫穿而過。
那妖獸使盡了全部力氣、身形慢慢化作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