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遺址
本章節 2661 字
更新於: 2021-02-04
墨色潑天，城寨如曲幽林徑，針落可聞。
柳季麟領著兩步遠的柳璃，途中他減慢步調，結果柳璃同步地放緩步伐，對此柳季麟暗自嘆息，來到城寨大門。
「柳哥，夜深人靜的你怎麼還沒休息？」
城門守衛是李三，如今他已經從闢脈六層升為八層，一個月內提升如此快速，委實努力修練了。而且看樣子，李三也服用了柳季麟當初遞給他的延年益壽丹藥，臉上的皺紋漸漸稀少。
「李三，今天又是你守門？」
怎麼這麼巧，每次都是你，柳季麟正打算笑著調侃一二時……李三淺淺搖頭，徐徐說道：「我是主動請纓負責這扇門的守衛。現在又是非常時期，順便抓準時機吐納提升修為。」
柳季麟的眉梢一提──所以修為才會提升的這快嗎？
由於李三交情已久，他表示都是托柳季麟的丹藥的緣故。
「……是麼……不管怎麼說你也辛苦了。」
柳季麟歛去笑意，拍拍李三的肩膀，道聲出去走走，沒想到李三卻抬手呼喚他，出於關心和擔憂，問道沒問題嗎？
柳季麟瞳孔驟然收縮，片刻即笑著指了指柳璃，開著玩笑道：「有柳璃在，不用擔心。」
「是、是呢……抱歉、柳哥，是我的不是，沒有那個意思。」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
待東衛大門燈火已成為一小搓火芒之際，柳季麟仰望漆黑夜空，尋找那，似少女蛾眉的新月，然而月亮早已藏匿於層層烏雲中，不願見人。
「唉唉……我也已經不是融靈修士……」
一千名闢脈修士，才能出一名融靈，踏天破空。
融靈之下皆凡人，碎虛之下皆螻蟻。
柳季麟再度認知到自己不再風光之時，唏噓唉嘆由衷而至。
驀然，左手四指傳遞肌膚觸感，柳季麟探頭，只見柳璃低頭緘默，牽起他的手，依舊默默陪伴，不發一語。
──
走著走著，柳季麟抵達了當初和靈獸山第二戰以及血色洞天出入口的戰場遺址。周遭零落四散著大理石般的白色巨岩，中央更有一塊不小的深坑，裡面漸漸填滿積水，想必不久後會形成湖泊。
「真是諷刺啊，明明是戰場遺址，卻因為修士死去的血液屍體蘊含的靈氣，造成草木叢生，枝葉冒芽。」
「柳璃，我想幫陸一立個碑，妳能先讓我靜一靜麼？」
柳璃輕輕頷首，鬆開相繫之手，退至一旁。
繞了深坑四分之一圈，柳季麟尋了一塊半人高的石塊。並移到周遭最高足足兩個人的樹，拿出雕刻刀，卻遲遲下不了手，站定了好一段時間。
最後只是在石碑上以手指書寫東衛陸一二字。
────
回到湖泊處，柳季麟從陸一給的儲物袋召出水蛇，水蛇明顯肉軀乾扁不少，畢竟儲物袋裡沒什麼食物給牠吃，柳季麟先是從儲物袋內拋出幾顆丹藥給牠嗑，而後陷入沉思。
由於陸一臨走前將所有的東西託付給自己，其中自然包括水蛇的禁制，自己殘破的識海內依舊可掌握牠的生殺大權。
柳季麟有想過把牠交給范雲飛，或是留下當作保命手段。
只是……
只是柳季麟選擇了大多數的人都不會做的選擇。
他摸著水蛇的蛇頭，閉上眼，緩緩解開彼此的主從關係。水蛇內陸一書寫銘刻進水蛇腦門的禁制緩緩消融，更甚至帶著一絲絲的靈力，滋潤著水蛇的識海神念。
「從今往後，你就自由了。雖說是我們強行眷養你，不過你也因此逃出生天，彼此也算互不相欠。」
柳季麟輕拍水蛇的頭，多少也是和自己一同奮戰於血色洞天內，難免產生些袍澤之情。
沒想到水蛇吐著芯，蹭了蹭柳季麟的身軀，不過可能力量沒控制，柳季麟一個踉蹌屁股著地。
「喂、我現在才闢脈三層，很虛弱的…………不想走？」
融靈修為的水蛇多少聽的懂人話，牠奮力點頭，並流著口水，想當然耳是被柳季麟的丹藥給餵的飽飽，打算賴著不走繼續吃好料。
「呃……知道了，既然這樣你先回來儲物袋，往後再做打算。」
…………
……
柳季麟收回水蛇後，找了塊石頭坐上，挑望著淺淺的湖泊。
柳璃在這時從暗影中現身，默默的坐在他的身邊。
「…………」
「…………」
好一段時間彼此都沒有說話。
「那個……柳璃……我想……」
「不準不準不準不準不準不準不準！」
「欸？」
璃突如其來的情緒崩潰，使得柳季麟頓時束手無策，以及啞口無言。
「不準自殺……」抽泣。
「……不準離家出走。」嗚噎。
「……不準……唔。」哽咽
「我不會自我了斷的。」
「真的？」
「貨真價實。」
柳季麟暗忖──這種想法我在煉丹室時就掐滅了。
「至於離開東衛的想法……我有考慮過，但是目前還不適合。」
柳璃聞『我有考慮過』時，驟然揪著柳季麟的衣襟。
「其他的不準是什麼呢？」
柳季麟開口緩和氛圍，柳璃只是搖著頭，表示還未想到。
「不準找女人？」
柳璃先是一愣，思索片刻後弱弱地嗯了一聲。
「不準自暴自棄？」
嗯。
「不準報、報仇？」
嗯。
柳季麟陷入回憶，陸一那叫他不要報仇的畫面再度浮現，右手不自覺握拳，微微顫慄。
柳璃將潔白如玉的素手輕輕覆上，緩緩撥開柳季麟的拳心。
「有我在。」
聞言，柳季麟從交疊的雙手抬起頭，雙手繞過他的後頸，給了一個溫暖的環抱。隔著衣襟，柳季麟側臉能感受到妙齡少女發育成長的隆起。
「柳璃、這樣不好？妳已經不是小女孩，要更注重分寸。」
「如果季麟哥哥想要分開的話先回答我幾個問題。」
柳季麟本想點頭，可彈性碩果的柔軟使他老臉一紅，遲了一段時間才嗯的回應。
「好……首先是……季麟哥哥，我是誰？」
「柳璃。」
「我的年紀？」
「十七了吧、印象中。」
「十七、正確……我還以為在季麟哥哥的眼裡，柳璃是八歲小姑娘呢。」柳璃貌似噘嘴埋怨。用『貌似』的原因在於柳季麟現在處於進退兩難的處境。
「那修為呢？」
「闢脈十層。」
「其實……柳璃已經初步開闢一點識海了，現在正在努力嘗試將靈脈融入屬性。」
「很厲害哦柳璃。」柳季麟用口頭鼓勵取代摸頭。
「煉丹術幾轉？」
「一轉中階煉丹師，但其實可以煉製一轉極品丹藥。」
「這一個月，牧長老收我作記名弟子時，我其實有成功煉出二轉丹藥，雖然只是下品，並且失敗很多次，但還是煉成功過。」
「那很厲害了，不愧是柳璃。」
此時，柳璃緩緩鬆開手，拉開和柳季麟的距離。
「那季麟哥哥，我有變強嗎？」
淒楚動人的明眸裡，寄宿著摺摺星輝，閃爍著無與倫比的嬌憐。
「嗯、妳變的很強。」
「我想成為季麟哥哥的依靠。」
柳季麟瞳孔一縮。
「我想和季麟哥哥互相扶持。」
噗通一聲──心臟重重一跳。
「我喜歡季麟哥哥，是想結為道侶的喜歡。」
「……柳璃。」
柳季麟神色苦澀，他並非不知道柳璃的心意，只是他都當作小女童情竇初開的憧憬，心智尚未完善，尚不知男女情愫。
「（大聲）──我想要成為若是發生和今天一樣的情況時能夠進門安慰季麟哥哥的存在！（大聲）」
柳璃的傾訴響遍周遭，柳季麟吞嚥了一口唾沫。
──如今，自己還能模稜兩可的回應柳璃如此真切的告白嗎？
柳季麟自我檢討中。
柳季麟領著兩步遠的柳璃，途中他減慢步調，結果柳璃同步地放緩步伐，對此柳季麟暗自嘆息，來到城寨大門。
「柳哥，夜深人靜的你怎麼還沒休息？」
城門守衛是李三，如今他已經從闢脈六層升為八層，一個月內提升如此快速，委實努力修練了。而且看樣子，李三也服用了柳季麟當初遞給他的延年益壽丹藥，臉上的皺紋漸漸稀少。
「李三，今天又是你守門？」
怎麼這麼巧，每次都是你，柳季麟正打算笑著調侃一二時……李三淺淺搖頭，徐徐說道：「我是主動請纓負責這扇門的守衛。現在又是非常時期，順便抓準時機吐納提升修為。」
柳季麟的眉梢一提──所以修為才會提升的這快嗎？
由於李三交情已久，他表示都是托柳季麟的丹藥的緣故。
「……是麼……不管怎麼說你也辛苦了。」
柳季麟歛去笑意，拍拍李三的肩膀，道聲出去走走，沒想到李三卻抬手呼喚他，出於關心和擔憂，問道沒問題嗎？
柳季麟瞳孔驟然收縮，片刻即笑著指了指柳璃，開著玩笑道：「有柳璃在，不用擔心。」
「是、是呢……抱歉、柳哥，是我的不是，沒有那個意思。」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
待東衛大門燈火已成為一小搓火芒之際，柳季麟仰望漆黑夜空，尋找那，似少女蛾眉的新月，然而月亮早已藏匿於層層烏雲中，不願見人。
「唉唉……我也已經不是融靈修士……」
一千名闢脈修士，才能出一名融靈，踏天破空。
融靈之下皆凡人，碎虛之下皆螻蟻。
柳季麟再度認知到自己不再風光之時，唏噓唉嘆由衷而至。
驀然，左手四指傳遞肌膚觸感，柳季麟探頭，只見柳璃低頭緘默，牽起他的手，依舊默默陪伴，不發一語。
──
走著走著，柳季麟抵達了當初和靈獸山第二戰以及血色洞天出入口的戰場遺址。周遭零落四散著大理石般的白色巨岩，中央更有一塊不小的深坑，裡面漸漸填滿積水，想必不久後會形成湖泊。
「真是諷刺啊，明明是戰場遺址，卻因為修士死去的血液屍體蘊含的靈氣，造成草木叢生，枝葉冒芽。」
「柳璃，我想幫陸一立個碑，妳能先讓我靜一靜麼？」
柳璃輕輕頷首，鬆開相繫之手，退至一旁。
繞了深坑四分之一圈，柳季麟尋了一塊半人高的石塊。並移到周遭最高足足兩個人的樹，拿出雕刻刀，卻遲遲下不了手，站定了好一段時間。
最後只是在石碑上以手指書寫東衛陸一二字。
────
回到湖泊處，柳季麟從陸一給的儲物袋召出水蛇，水蛇明顯肉軀乾扁不少，畢竟儲物袋裡沒什麼食物給牠吃，柳季麟先是從儲物袋內拋出幾顆丹藥給牠嗑，而後陷入沉思。
由於陸一臨走前將所有的東西託付給自己，其中自然包括水蛇的禁制，自己殘破的識海內依舊可掌握牠的生殺大權。
柳季麟有想過把牠交給范雲飛，或是留下當作保命手段。
只是……
只是柳季麟選擇了大多數的人都不會做的選擇。
他摸著水蛇的蛇頭，閉上眼，緩緩解開彼此的主從關係。水蛇內陸一書寫銘刻進水蛇腦門的禁制緩緩消融，更甚至帶著一絲絲的靈力，滋潤著水蛇的識海神念。
「從今往後，你就自由了。雖說是我們強行眷養你，不過你也因此逃出生天，彼此也算互不相欠。」
柳季麟輕拍水蛇的頭，多少也是和自己一同奮戰於血色洞天內，難免產生些袍澤之情。
沒想到水蛇吐著芯，蹭了蹭柳季麟的身軀，不過可能力量沒控制，柳季麟一個踉蹌屁股著地。
「喂、我現在才闢脈三層，很虛弱的…………不想走？」
融靈修為的水蛇多少聽的懂人話，牠奮力點頭，並流著口水，想當然耳是被柳季麟的丹藥給餵的飽飽，打算賴著不走繼續吃好料。
「呃……知道了，既然這樣你先回來儲物袋，往後再做打算。」
…………
……
柳季麟收回水蛇後，找了塊石頭坐上，挑望著淺淺的湖泊。
柳璃在這時從暗影中現身，默默的坐在他的身邊。
「…………」
「…………」
好一段時間彼此都沒有說話。
「那個……柳璃……我想……」
「不準不準不準不準不準不準不準！」
「欸？」
璃突如其來的情緒崩潰，使得柳季麟頓時束手無策，以及啞口無言。
「不準自殺……」抽泣。
「……不準離家出走。」嗚噎。
「……不準……唔。」哽咽
「我不會自我了斷的。」
「真的？」
「貨真價實。」
柳季麟暗忖──這種想法我在煉丹室時就掐滅了。
「至於離開東衛的想法……我有考慮過，但是目前還不適合。」
柳璃聞『我有考慮過』時，驟然揪著柳季麟的衣襟。
「其他的不準是什麼呢？」
柳季麟開口緩和氛圍，柳璃只是搖著頭，表示還未想到。
「不準找女人？」
柳璃先是一愣，思索片刻後弱弱地嗯了一聲。
「不準自暴自棄？」
嗯。
「不準報、報仇？」
嗯。
柳季麟陷入回憶，陸一那叫他不要報仇的畫面再度浮現，右手不自覺握拳，微微顫慄。
柳璃將潔白如玉的素手輕輕覆上，緩緩撥開柳季麟的拳心。
「有我在。」
聞言，柳季麟從交疊的雙手抬起頭，雙手繞過他的後頸，給了一個溫暖的環抱。隔著衣襟，柳季麟側臉能感受到妙齡少女發育成長的隆起。
「柳璃、這樣不好？妳已經不是小女孩，要更注重分寸。」
「如果季麟哥哥想要分開的話先回答我幾個問題。」
柳季麟本想點頭，可彈性碩果的柔軟使他老臉一紅，遲了一段時間才嗯的回應。
「好……首先是……季麟哥哥，我是誰？」
「柳璃。」
「我的年紀？」
「十七了吧、印象中。」
「十七、正確……我還以為在季麟哥哥的眼裡，柳璃是八歲小姑娘呢。」柳璃貌似噘嘴埋怨。用『貌似』的原因在於柳季麟現在處於進退兩難的處境。
「那修為呢？」
「闢脈十層。」
「其實……柳璃已經初步開闢一點識海了，現在正在努力嘗試將靈脈融入屬性。」
「很厲害哦柳璃。」柳季麟用口頭鼓勵取代摸頭。
「煉丹術幾轉？」
「一轉中階煉丹師，但其實可以煉製一轉極品丹藥。」
「這一個月，牧長老收我作記名弟子時，我其實有成功煉出二轉丹藥，雖然只是下品，並且失敗很多次，但還是煉成功過。」
「那很厲害了，不愧是柳璃。」
此時，柳璃緩緩鬆開手，拉開和柳季麟的距離。
「那季麟哥哥，我有變強嗎？」
淒楚動人的明眸裡，寄宿著摺摺星輝，閃爍著無與倫比的嬌憐。
「嗯、妳變的很強。」
「我想成為季麟哥哥的依靠。」
柳季麟瞳孔一縮。
「我想和季麟哥哥互相扶持。」
噗通一聲──心臟重重一跳。
「我喜歡季麟哥哥，是想結為道侶的喜歡。」
「……柳璃。」
柳季麟神色苦澀，他並非不知道柳璃的心意，只是他都當作小女童情竇初開的憧憬，心智尚未完善，尚不知男女情愫。
「（大聲）──我想要成為若是發生和今天一樣的情況時能夠進門安慰季麟哥哥的存在！（大聲）」
柳璃的傾訴響遍周遭，柳季麟吞嚥了一口唾沫。
──如今，自己還能模稜兩可的回應柳璃如此真切的告白嗎？
柳季麟自我檢討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