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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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07-26
  還剩一圈。

  黃斑艱難地踏出腳步,汗珠從身上滴滴落下,大口喘著粗重的氣。

  在他的背上,背著幾乎有他一半大小的石頭,壓得他直不起腰,每走一步都是折磨。

  莫干說這是負重訓練。

  黃斑說這是狗屎爛蛋。

  莫干曾向他解試過這麼做有什麼好處,但他是左耳進右耳出,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反正形勢比人強,莫干是戰營的大哥大,他要求這麼做,莫干也只有聽從的份。

  終於繞完最後一圈廣場,黃斑將背上的石頭扔到地上,汗流浹背的他搖搖晃晃地走到一個大水缸旁,將整顆頭埋進水裡,大口大口喝著水。

  清涼的水澆灌著乾渴的身軀,黃斑感覺自己像是重新活了過來。

  頭從水缸離開,黃斑就聽到金屬敲擊的聲響傳來,原本在廣場訓練的地精全部一致停止了動作,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卯足了勁狂奔起來。

  眨眼間,整個廣場的地精都跑得差不多了,只留下零零散散的幾個地精,其中便包含了黃斑。

  黃斑悠悠哉哉地找了一個陰影處坐下,靜靜等待著。

  過沒多久,就看到一群群地精回到了廣場,他們懷中抱著肉塊、果實、碗裝的糊等,來到一直沒有離開廣場的地精面前。

  黃斑面前也來了一群少年地精,他們抱著食物,爭先恐後地獻給黃斑。

  黃斑不疾不徐地挑著獻上來的食物,東摸摸西嚐嚐,拿了幾個比較合他胃口的後,便大手將他們趕走。

  吃飽喝足後,黃斑挑了一個地方睡下,恢復體力。

  待會有個不能失敗的挑戰在等著他,他必須盡可能地把自己調整到最佳狀態。

  金屬敲擊聲再次響起,黃斑立刻從睡夢中驚醒,往廣場移動。

  在廣場,他見到了已經在等他的莫干。

  「沒有遲到,很好。」

  黃斑哪敢遲到,上一次他遲到後被掛在樹上整整一天,下來時只剩下半條命。

  「裝備起來。」

  莫干指的方向放了一個木盾和砍刀,黃斑熟練地將木盾套到左手臂上,右手持起砍刀。

  莫干本人則是早已全副武裝,在與黃斑拉開距離後,抽出腰際的一把短劍。

  「來吧,給我看看你這一週進步了多少。」

  莫干右手圓轉著短劍,左手向黃斑招了招。

  黃斑沒有動,反而是將盾舉到身前,壓低了重心待在原地。

  「不想過來?那好,我去找你。」

  莫干邊轉著劍,邊往黃斑靠近,他的速度不快,腳步卻是左右飄忽不定,令人難以捉摸。

  黃斑雙眼緊盯著莫干,不敢絲毫鬆懈。

  突然間,黃斑以為莫干要往右靠,卻突然轉向了左邊,並猛然加速,視線才丟失了瞬間,黃斑卻再也跟不上莫乾的身影,等完整捕捉到時,莫干已經衝到了眼前,手中的短劍高舉過頭。

  黃斑匆忙向上舉盾,試圖擋下直劈而下的一劍,卻不料腹部一痛,人倒飛了出去。

  「不要只顧著看劍,要觀察對手的所有動向。不只武器,手腳亦是利器,你不只要防範它,也必須學會利用它。」

  剛才劍舉過頭不過是虛晃一招,莫干真正的意圖是直擊腹部的一腳,黃斑只顧著殺傷力強的劍,卻忽視掉從其他方向可能發起的攻擊。

  黃斑忍著腹部的疼痛狼狽站起,再次擺出了戰鬥姿態。

  莫干緩步繞著圈,黃斑不斷調整自身姿勢。

  「你力氣比我小、速度沒我快、經驗比我少,難道你就沒有任何取勝的機會嗎?」

  黃斑怪叫一聲,衝向莫干,盾舉在前,刀藏在後,打算先用盾擋下莫乾的攻擊,再伺機反擊。

  黃斑衝得勇猛,卻撞了個空,正疑惑人跑哪去時,就見莫干從盾牌下方出現,狠狠給他來一個擒抱,將他壓倒在地。

  黃斑還想掙扎,手臂關節卻是一痛,武器從手中鬆脫,也失去反抗的力道,只能在地上無助地扭動身子。

  「不要讓視線離開你的對手,就算是舉盾衝鋒也是一樣,不要讓盾牌擋住了你的視線。」

  莫干鬆開了黃斑,退開一段距離,黃斑在地上掙扎了一會,才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撿起掉落的刀。

  「戰鬥中,永遠是勝者活,敗者死;而非強者活,弱者死。」

  黃斑甩開了圓盾,改為雙手持刀,兇惡的小眼珠緊盯著莫乾的一舉一動。

  「我們是弱小的地精。」

  黃斑狂奔襲來,舉刀橫斬。

  「但我們能夠戰勝強者。」

  莫干出劍招架,刀劍碰撞,黃斑虎口一麻,刀差點脫手飛出,他想組建第二波攻勢,但速度太慢,莫乾的劍尖已經指到他的喉嚨。

  「攻擊時,必須預想好成功與失敗的可能,否則動作就會不流暢,被人趁虛而入。」

  莫干收回了劍,卻見黃斑突然暴起,直劈腦門。

  莫干不驚不慌,側身閃避,將劍反握,劍柄敲在黃斑後腦勺上,黃斑哼了一聲倒在了地上。

  「最後這一下不錯,可惜動作太大,下次要偷襲時記得動靜小一點。」

  黃斑還想爬起來,卻是四肢無力,爬起好幾次又都趴回了地上,最後再也沒有力氣,意識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當他醒來時,聞到的是淡淡的清香,看到的是木質的天花板。

  明明是如此平和的景象,卻讓黃斑驚駭異常。

  「醒來啦,等你好久了。」

  老巫醫對著黃斑慈祥地笑著。

  看到老巫醫的皺成一團的笑容,黃斑反射打算跳起來逃跑,但他的四肢都被綁了起來,動彈不得。

  「別每次看到我都想逃跑,我看起來有那麼可怕嗎?」

  黃斑很想大喊就是有那麼可怕,但他的嘴巴被塞住了,只能發出嗚嗚的抗議聲。

  老巫醫是他對練失敗後的懲罰。

  只要黃斑在對戰練習結束前,都沒碰到莫干一下,他就會被送到這裡,接受老巫醫的調養。

  調養聽起來沒什麼大不了的,當初黃斑是這麼想的,但現在,他很想狠狠揍當初的自己一拳。

  老巫醫的調養身體,就是另類的折磨和拷問。

  「讓我看看你發育的怎麼樣了。」老巫醫將耳朵貼到了黃斑的胸口上,不時蹭個幾下,「嗯……,對、沒錯,很好,我能感受到你體內的活力,就像炙熱的火焰,強而有力,但還不夠,就差一點,但還不夠。讓我看看你的血。」

  老巫醫抬起了頭,取出了一根針,扎進黃斑的皮膚,點點血珠滲了出來。

  「啊……,還是一樣漂亮的紅色,怎麼看都看不膩。」老巫醫舔掉針上的血液,咂了咂嘴,「味道一樣的臭,我喜歡。」

  等全身檢查結束後,老巫醫取出了一罐裝有紅色油膏的陶罐,黃斑一見到就開始瘋狂扭動著身體。

  「你還是一樣的興奮呢,別著急,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老巫醫拿著木棍攪動著紅色油膏,勾出一坨往黃斑的皮膚抹上。

  當皮膚碰觸到油膏的瞬間,黃斑感受到如遭火焰焚燒的痛苦,他整個人弓了起來,拚命掙扎,喉嚨發出痛苦的哀嚎。

  「開心嗎?很開心吧。」

  老巫醫發出陰冷的笑聲,繼續將紅色油膏塗抹到黃斑身上,直到全身角落都塗滿為止,在這個過程中黃斑從疼痛中昏迷了五次,又從昏迷中痛醒了五次。

  一段時間過後,紅色油膏失去了藥性,老巫醫將油膏從黃斑身上颳去,黃斑綠色的皮膚底下暈著不尋常的紅。

  那麼,簡單的部分終於過去了。

  「上完藥了,你也休息夠了吧?那麼該繼續上次的部分了。上次我講到哪了?好像是毯球草。毯球草的特性是……。」

  沒錯,這才是黃斑最害怕的部分,那便是學習!

  肉體上的疼痛他能忍,但精神上的折磨他不能忍!

  老巫醫不知道哪一根筋不對,竟然認為他是個聰明的地精,是個可造之材,竟然打算將他的藥術知識傳授給他!

  這可是天大的誤會啊!黃斑不知道多少次這樣聲明,但老巫醫不聽就是不聽,硬是要黃斑向他好好學習。

  學習的過程還不能馬虎,老巫醫隨時都會抽問,答不出來便是一巴掌,答對也很可能是一巴掌。

  如果只是挨巴掌那就算了,更恐怖的是如果答錯,老巫醫便會重頭再講解一遍,然後再提問,再錯就再講解一遍,持續到他答對為止。

  黃斑曾經打算用閉嘴不回答來反抗,老巫醫給他一巴掌後重新講解一遍,然後再一巴掌講解一遍,又一巴掌講解一遍,不斷持續下去,直到黃斑精神崩潰,哭著回答出正確答案為止。

  那次大哭可真是發自肺腑,也是黃斑除了裝哭之外第一次真的哭出來。

  「藍毛兇暴兔的心臟有什麼特性?」老巫醫突然提問,殺得黃斑措手不及。

  「……特別好吃?」

  一聲響亮的巴掌,老巫醫搖頭嘆息:「答錯了,看來你還不夠熟悉。兔子是常見的動物,也是……」

  黃斑瘋狂撞著自己的後腦勺,希望能把自己給撞昏過去。

  等到教學結束時,黃斑已經精神恍惚,分不清東南西北。

  這樣的折磨已經持續有半年之久。

  黃斑經歷過各種絕望的危機,但他從沒有放棄過生存的希望,但是現在,他真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