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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節 3594 字
更新於: 2018-07-26
這是戴紀恩有生以來第一次離開市中心。
他和一些人一同坐在一輛老舊的巴士上，面露憂慮地望著窗外，自從新霍普市建立了環市電能輕型軌道之後，戴紀恩就再也沒有看過像巴士這種浪費能源的舊時代產物。
那是今日凌晨才發生的事，包含戴紀恩在內，所有接獲「遷移通知」的人都被要求到海港市場後方的卸貨區集合。海港市場大得有如一座小型城鎮，戴紀恩循著定位系統還迷茫地找了一會，直到他與其他同樣搞不清楚狀況的人在冷清的道路上會合。
第五號碼頭，這裡泊滿了廢棄的漁船，坑坑漥漥的路面上有些骯髒的積水，空氣中瀰漫著一種令人倒胃的魚腥味與海洋特有潮溼的鹹味。
這時天色還是黑的，但從雲層的厚度就能判定他們今天可能見不到太陽，這會是陰鬱的一天，霧氣濛濛、氣溫低迷，戴紀恩搓了搓雙手，向著他遇見的第一個人友善招手。
「嗨，你也是今天被通知要去能力規劃局的嗎？」他隨意地問了句。
「是呀，真奇怪，他們怎麼會選在這種地方集合，艾德文斯不是就在城外嗎？」那人約莫中年，臉上掛著像是整晚沒睡的疲憊表情。他衝著戴紀恩笑笑，一派輕鬆地指著那些外觀破爛、彷彿一出海就會解體的廢棄船：「難道他們要讓我們搭這個到墜林去嗎？」
「哈哈，怎麼可能。」戴紀恩很給面子地笑了笑，墜林是一座能夠自給自足的島嶼，那是屬於A型人的領域，無論如何，目前住在新霍普的人都是沒有權限過去的。他朝對方伸出手：「戴紀恩。」
「達斯。」
「唉，有機會的話，我倒真想過去看看。」那老兄伸長了脖子遙望海平線，現在一片漆黑自然是甚麼都看不到，但他依舊煞有其事地感嘆道：「可惜我分數始終差多了。」
「已經好多年了，我就想著我如果繼續這樣下去，一輩子大概也就這樣子了。我老闆問我要不要乾脆辭職去能力規劃局試試，看看出來後生活會不會有點變化，反正再不濟也就回來新霍普繼續幹而已，沒損失，我覺得挺有道理的。」
「噢……是啊，可能會。」同樣分數差多了的戴紀恩聽了頓時有點心虛，他連忙低頭看了看手錶：「我也是這樣想的。」
「我倒羨慕你，這麼年輕就對自己有想法。」達斯友善地拍了拍戴紀恩的肩膀：「現在啊，很多像你這樣的年輕人都不知怎麼想的，有政府安排的工作還不好好做，就要把自己的分數搞到C去了，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哈哈，是啊是啊，我也想不透。」
隨著集合時間迫近，碼頭上是越來越多人了，大家全是一臉疲憊卻興高采烈的樣子，彷彿他們這是早起要去郊遊。戴紀恩看了看，除了他與幾個惴惴不安、臉色蒼白的少年之外，他們這一批人中看似有不少都和達斯一樣，是「自願」要去能力規劃局深造的人。
但不論甚麼理由來到這裡，他們現在都是同一陣線的，大家現在都是一樣的起點了──戴紀恩一面和大家瞎聊，一面這樣安慰自己。不久後，有一對車燈的光穿過了薄霧，像是暗夜中的貓眼，頓時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等到它距離夠近了，戴紀恩才看出那是一輛車──一輛十分破舊的車，它分秒不差地在眾人眼前停下。
「老天，這是『巴士』嗎？」人群中有人輕聲驚呼道。
「老兄，你這就暴露了你是上了年紀的，看看這幾個小朋友，簡直嚇傻了呀。」
同樣屬於年輕一輩的、今年才二十三歲的戴紀恩目睹了這一幕也很驚訝，這輛車板金凹陷、刮痕累累，車殼上疏疏密密地分佈著一些焦黑的痕跡，這一副飽經風霜的樣子，讓所有還大聲聊天的人們都逐漸安靜下來，現場的氣氛從高昂的情緒逐漸冷卻成不安與疑惑。
「你們這幾個廢物還在等甚麼？快點排隊上車！」沒給他們再多討論的機會，面貌粗獷的司機探出頭來，對著眾人大聲吼叫。
達斯等人聽到「廢物」一詞都忍不住皺了皺眉頭，確實，一般而言該去能力規劃局的C型人都被公認是社會的敗類、出生來浪費資源的渾蛋，可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像他們這樣有理想有抱負，想精進自己報效國家的人呀！結果他們和C型廢物居然被混為一談，集合鄙視，這讓少部分的人面露怒容。
「這是赤裸裸的歧視。」達斯排在戴紀恩後面小聲的抱怨：「等我們到了艾德文斯，我一定要投訴這個無禮的傢伙。」
戴紀恩不可置否地聳聳肩，並沒有回應達斯。他小心翼翼地踩上階梯，車上充斥著塑料被燒焦後的臭氣，就在那一瞬間，他原本還算期待的心情全都消失殆盡，轉而被侷促的不安感給取代。
他觸目所及的所有座椅表面全都坑坑巴巴，要入座時還得小心不要被露出的鐵架給戳到。也還好新霍普市的路面十分平坦，行車途中還不至於太顛簸。
「全都安靜，在抵達之前，我不想聽到任何一句廢話。」等到全部的人都坐好之後，司機惡狠狠地威脅道：「如果有人想在城外過夜，就盡情大聲聊天。」
無人吭聲。
他們在緩慢流逝的黑夜裡上路了。
戴紀恩單手撐在灰塵滿布的窗框上，風景隨著車輛行進疾速地掠過他失神的眼睛，他們遠離市區、經過郊外，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他們在高聳封閉的城牆邊停了下來。
他們被指示在這裡更換裝備，有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近距離地看到「城牆」，就連幾個老得四肢都會不住發抖的老人都沒見過。所謂的「城外」是讓人聞之喪膽的地方，據說外面情勢艱難，環境被戰火破壞殆盡，時至今日仍舊有軍隊交火。
但那終究只是聽說。戴紀恩在安檢櫃台前面交出了自己的多功能手錶──這是現代人最重要的一項科技產品，裡面登錄著他的新霍普市居民證、國民住宅使用權證、所有的費用與收入證明，以及促使他踏上未知旅程的那一份關鍵文件──
「功能評價表」。
這是一種評分機制，它運用高密度的網路和極複雜的計算程式，將人們大部分的行為數據化，藉以評估每個人對社會的貢獻度。
許多人暱稱它為「成績單」，一年一度，在每年的最後一天，大家都會收到自己在當年度的表現總分，這是政府因應人口過剩及資源短缺而發展出來的政策，近百年前，政府通過了「功能評價計畫」法案，很有制度地將人分成三種階級──A型、B型、以及C型。政府將根據階級提供相應的就職安排與資源分配，好讓每個人在努力之後都能得到應有的報酬、並繼續在社會上發揮自己的最大效用。
在功能評價表中綜合分數達到A級的人，就能獲得「A型人」的認證，這是社會上中流砥柱的表徵，幾乎所有政府高層、學者、大企業家等成功人士都是年年得到A級評價的人，他們全都居住於墜林，目前國內最適宜居住的一塊土地。
次一等的「B型人」，則是指那些在評價表中只拿了B的人，這是人口數量最大宗的一群，這些人全都住在新霍普，他們在政府的安排下於各大領域安居樂業，過著平凡但穩定的生活。
最後，當年度分數只及C級的人，被稱為「C型人」，他們會被視為當年度貢獻效率嚴重不佳的廢物，有浪費社會資源的嫌疑。政府將會引導這些人進入位於艾德文斯的特殊機構──「能力規劃局」，進行特別訓練或強制接受就業的相關輔導。
戴紀恩覺得他一輩子都沒辦法忘記成績單上寫了甚麼，新世曆230年1月5日，他因為功能評價表的分數從B-落到了C，政府寄發給他一份遷移通知，剝奪了他繼續住在新霍普市的權利。
【229年12月31日功能評價通知】
姓名：戴紀恩。
年齡：23。
一、全年收入：32,000。
二、工作效率：49%。
三、其他貢獻：
［日常自動統計］7,283分。
［審查通過］5/27，您成功檢舉了違規案件。
［審查未通過］8/20，經調查，無任何直接證據可證明您扶了老太太過馬路。
四、國家貢獻：無。
五、社會評價：
［職場］僱主均分為3.5分。
［家庭］五等親內族人均分為8.2分。
［社交］友人均分5.3分；社群網站均分5分；日常互動指數高於3者均分2.6分
……
總功能評價：C。
依照貢獻效率法第三十二條規定，您目前的年收入應至少達國幣六萬（未達成）。
依照貢獻效率法第一百二十條規定，您目前的工作效率應至少達百分之六十五（未達成）。
有關社會評價其他項目之詳細內容可上個人資料庫查詢。
備註：為因應劇烈的環境變遷、以及鄰國惡意之經濟封鎖，本國國民應共體時艱──您的社會貢獻低得簡直浪費社會資源，能力規劃局人員將於230年1月5日主動與您聯繫，希望您能在能力規劃局為您精心安排的課程中，好好反省自己的存在對於國家整體的破壞。
……
自己的存在對於國家整體的破壞。
他們所有人都交出了手錶，換了統一的衣服，拿到了公發的背包，再度被趕上破爛的巴士。「城牆」開了，厚重的鐵門與絞鏈發出了令人喪膽的摩擦聲，司機油門一踩，載著所有人進入了一片寸草不生的荒野。這時戴紀恩回頭一看，新霍普市的外觀看起來一點也不像他熟悉的地方，它像一隻鋼鐵怪獸，蹲踞在荒蕪的大地上仰天狂嘯。
「我覺得，這和我想像的完全不一樣。」
坐在戴紀恩鄰座的是一個少年，看上去年紀最多不會超過十六歲，他的聲音幾乎被掩蓋在轟隆的車聲中，卻足以將戴紀恩從神遊狀態喚醒。
他像是自言自語一樣，壓低了聲音繼續說了下去：「我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戴紀恩聽到了，他同樣裝作沒搭理對方的樣子，只敲了敲窗框表示自己有聽見。
他和一些人一同坐在一輛老舊的巴士上，面露憂慮地望著窗外，自從新霍普市建立了環市電能輕型軌道之後，戴紀恩就再也沒有看過像巴士這種浪費能源的舊時代產物。
那是今日凌晨才發生的事，包含戴紀恩在內，所有接獲「遷移通知」的人都被要求到海港市場後方的卸貨區集合。海港市場大得有如一座小型城鎮，戴紀恩循著定位系統還迷茫地找了一會，直到他與其他同樣搞不清楚狀況的人在冷清的道路上會合。
第五號碼頭，這裡泊滿了廢棄的漁船，坑坑漥漥的路面上有些骯髒的積水，空氣中瀰漫著一種令人倒胃的魚腥味與海洋特有潮溼的鹹味。
這時天色還是黑的，但從雲層的厚度就能判定他們今天可能見不到太陽，這會是陰鬱的一天，霧氣濛濛、氣溫低迷，戴紀恩搓了搓雙手，向著他遇見的第一個人友善招手。
「嗨，你也是今天被通知要去能力規劃局的嗎？」他隨意地問了句。
「是呀，真奇怪，他們怎麼會選在這種地方集合，艾德文斯不是就在城外嗎？」那人約莫中年，臉上掛著像是整晚沒睡的疲憊表情。他衝著戴紀恩笑笑，一派輕鬆地指著那些外觀破爛、彷彿一出海就會解體的廢棄船：「難道他們要讓我們搭這個到墜林去嗎？」
「哈哈，怎麼可能。」戴紀恩很給面子地笑了笑，墜林是一座能夠自給自足的島嶼，那是屬於A型人的領域，無論如何，目前住在新霍普的人都是沒有權限過去的。他朝對方伸出手：「戴紀恩。」
「達斯。」
「唉，有機會的話，我倒真想過去看看。」那老兄伸長了脖子遙望海平線，現在一片漆黑自然是甚麼都看不到，但他依舊煞有其事地感嘆道：「可惜我分數始終差多了。」
「已經好多年了，我就想著我如果繼續這樣下去，一輩子大概也就這樣子了。我老闆問我要不要乾脆辭職去能力規劃局試試，看看出來後生活會不會有點變化，反正再不濟也就回來新霍普繼續幹而已，沒損失，我覺得挺有道理的。」
「噢……是啊，可能會。」同樣分數差多了的戴紀恩聽了頓時有點心虛，他連忙低頭看了看手錶：「我也是這樣想的。」
「我倒羨慕你，這麼年輕就對自己有想法。」達斯友善地拍了拍戴紀恩的肩膀：「現在啊，很多像你這樣的年輕人都不知怎麼想的，有政府安排的工作還不好好做，就要把自己的分數搞到C去了，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哈哈，是啊是啊，我也想不透。」
隨著集合時間迫近，碼頭上是越來越多人了，大家全是一臉疲憊卻興高采烈的樣子，彷彿他們這是早起要去郊遊。戴紀恩看了看，除了他與幾個惴惴不安、臉色蒼白的少年之外，他們這一批人中看似有不少都和達斯一樣，是「自願」要去能力規劃局深造的人。
但不論甚麼理由來到這裡，他們現在都是同一陣線的，大家現在都是一樣的起點了──戴紀恩一面和大家瞎聊，一面這樣安慰自己。不久後，有一對車燈的光穿過了薄霧，像是暗夜中的貓眼，頓時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等到它距離夠近了，戴紀恩才看出那是一輛車──一輛十分破舊的車，它分秒不差地在眾人眼前停下。
「老天，這是『巴士』嗎？」人群中有人輕聲驚呼道。
「老兄，你這就暴露了你是上了年紀的，看看這幾個小朋友，簡直嚇傻了呀。」
同樣屬於年輕一輩的、今年才二十三歲的戴紀恩目睹了這一幕也很驚訝，這輛車板金凹陷、刮痕累累，車殼上疏疏密密地分佈著一些焦黑的痕跡，這一副飽經風霜的樣子，讓所有還大聲聊天的人們都逐漸安靜下來，現場的氣氛從高昂的情緒逐漸冷卻成不安與疑惑。
「你們這幾個廢物還在等甚麼？快點排隊上車！」沒給他們再多討論的機會，面貌粗獷的司機探出頭來，對著眾人大聲吼叫。
達斯等人聽到「廢物」一詞都忍不住皺了皺眉頭，確實，一般而言該去能力規劃局的C型人都被公認是社會的敗類、出生來浪費資源的渾蛋，可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像他們這樣有理想有抱負，想精進自己報效國家的人呀！結果他們和C型廢物居然被混為一談，集合鄙視，這讓少部分的人面露怒容。
「這是赤裸裸的歧視。」達斯排在戴紀恩後面小聲的抱怨：「等我們到了艾德文斯，我一定要投訴這個無禮的傢伙。」
戴紀恩不可置否地聳聳肩，並沒有回應達斯。他小心翼翼地踩上階梯，車上充斥著塑料被燒焦後的臭氣，就在那一瞬間，他原本還算期待的心情全都消失殆盡，轉而被侷促的不安感給取代。
他觸目所及的所有座椅表面全都坑坑巴巴，要入座時還得小心不要被露出的鐵架給戳到。也還好新霍普市的路面十分平坦，行車途中還不至於太顛簸。
「全都安靜，在抵達之前，我不想聽到任何一句廢話。」等到全部的人都坐好之後，司機惡狠狠地威脅道：「如果有人想在城外過夜，就盡情大聲聊天。」
無人吭聲。
他們在緩慢流逝的黑夜裡上路了。
戴紀恩單手撐在灰塵滿布的窗框上，風景隨著車輛行進疾速地掠過他失神的眼睛，他們遠離市區、經過郊外，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他們在高聳封閉的城牆邊停了下來。
他們被指示在這裡更換裝備，有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近距離地看到「城牆」，就連幾個老得四肢都會不住發抖的老人都沒見過。所謂的「城外」是讓人聞之喪膽的地方，據說外面情勢艱難，環境被戰火破壞殆盡，時至今日仍舊有軍隊交火。
但那終究只是聽說。戴紀恩在安檢櫃台前面交出了自己的多功能手錶──這是現代人最重要的一項科技產品，裡面登錄著他的新霍普市居民證、國民住宅使用權證、所有的費用與收入證明，以及促使他踏上未知旅程的那一份關鍵文件──
「功能評價表」。
這是一種評分機制，它運用高密度的網路和極複雜的計算程式，將人們大部分的行為數據化，藉以評估每個人對社會的貢獻度。
許多人暱稱它為「成績單」，一年一度，在每年的最後一天，大家都會收到自己在當年度的表現總分，這是政府因應人口過剩及資源短缺而發展出來的政策，近百年前，政府通過了「功能評價計畫」法案，很有制度地將人分成三種階級──A型、B型、以及C型。政府將根據階級提供相應的就職安排與資源分配，好讓每個人在努力之後都能得到應有的報酬、並繼續在社會上發揮自己的最大效用。
在功能評價表中綜合分數達到A級的人，就能獲得「A型人」的認證，這是社會上中流砥柱的表徵，幾乎所有政府高層、學者、大企業家等成功人士都是年年得到A級評價的人，他們全都居住於墜林，目前國內最適宜居住的一塊土地。
次一等的「B型人」，則是指那些在評價表中只拿了B的人，這是人口數量最大宗的一群，這些人全都住在新霍普，他們在政府的安排下於各大領域安居樂業，過著平凡但穩定的生活。
最後，當年度分數只及C級的人，被稱為「C型人」，他們會被視為當年度貢獻效率嚴重不佳的廢物，有浪費社會資源的嫌疑。政府將會引導這些人進入位於艾德文斯的特殊機構──「能力規劃局」，進行特別訓練或強制接受就業的相關輔導。
戴紀恩覺得他一輩子都沒辦法忘記成績單上寫了甚麼，新世曆230年1月5日，他因為功能評價表的分數從B-落到了C，政府寄發給他一份遷移通知，剝奪了他繼續住在新霍普市的權利。
【229年12月31日功能評價通知】
姓名：戴紀恩。
年齡：23。
一、全年收入：32,000。
二、工作效率：49%。
三、其他貢獻：
［日常自動統計］7,283分。
［審查通過］5/27，您成功檢舉了違規案件。
［審查未通過］8/20，經調查，無任何直接證據可證明您扶了老太太過馬路。
四、國家貢獻：無。
五、社會評價：
［職場］僱主均分為3.5分。
［家庭］五等親內族人均分為8.2分。
［社交］友人均分5.3分；社群網站均分5分；日常互動指數高於3者均分2.6分
……
總功能評價：C。
依照貢獻效率法第三十二條規定，您目前的年收入應至少達國幣六萬（未達成）。
依照貢獻效率法第一百二十條規定，您目前的工作效率應至少達百分之六十五（未達成）。
有關社會評價其他項目之詳細內容可上個人資料庫查詢。
備註：為因應劇烈的環境變遷、以及鄰國惡意之經濟封鎖，本國國民應共體時艱──您的社會貢獻低得簡直浪費社會資源，能力規劃局人員將於230年1月5日主動與您聯繫，希望您能在能力規劃局為您精心安排的課程中，好好反省自己的存在對於國家整體的破壞。
……
自己的存在對於國家整體的破壞。
他們所有人都交出了手錶，換了統一的衣服，拿到了公發的背包，再度被趕上破爛的巴士。「城牆」開了，厚重的鐵門與絞鏈發出了令人喪膽的摩擦聲，司機油門一踩，載著所有人進入了一片寸草不生的荒野。這時戴紀恩回頭一看，新霍普市的外觀看起來一點也不像他熟悉的地方，它像一隻鋼鐵怪獸，蹲踞在荒蕪的大地上仰天狂嘯。
「我覺得，這和我想像的完全不一樣。」
坐在戴紀恩鄰座的是一個少年，看上去年紀最多不會超過十六歲，他的聲音幾乎被掩蓋在轟隆的車聲中，卻足以將戴紀恩從神遊狀態喚醒。
他像是自言自語一樣，壓低了聲音繼續說了下去：「我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戴紀恩聽到了，他同樣裝作沒搭理對方的樣子，只敲了敲窗框表示自己有聽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