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古雷龍之吼

「至少最後，要讓你們活著。」伴隨這句低鳴，百獸真人頹然倒下，落入山崩地裂的大溝壑，殞落於虛空暴風中。

隨著維持這座洞天的主人凋零，洞天的毀滅速度加劇，但與此相對，百獸真人讓他的金丹妖獸個個獲得短暫修為提升，他以此洞天主人的身分，死亡為代價，讓這十隻妖獸，從金丹邁出一大步，雖尚未元嬰，只少在法力層面堪比元嬰，亦被稱為假嬰的強大妖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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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林右手對準陸一，透過指縫間對焦瞄準，掌心一吐力，吋前的火爐噴發出火龍捲。
陸一並未躲閃，亦無使用防禦神通，他硬生生以肉身之力扛著滾燙高溫。火海尚未退潮，即沖出一名手握雙劍的癲狂男子。
晉林心頭一凜，抽身倒退，火爐盤旋於周身，噴發出火焰防禦，晉林已來不及掐訣施展法術。
「瘋子！」
──本少竟然隱約跟不太上！
陸一雙目染上血絲，窮追不捨，強追猛打。縱使晉林使出神風化羽這般高級遁速，依舊略慢於陸一一絲，陸一雙劍如索命惡煞，一點一滴地給予晉林傷害。
幾個呼吸間，陸一破開晉林的火焰箭矢，兩手越過頭頂，後仰續力，下一刻即將劈砍而落。

──鏘！

閃躲不及之際，晉林祭出一把丹級鐵劍，漆黑金屬光澤的劍身彷彿吸收一切的光芒，晉林雙手握劍，掌心微微發疼發麻，但總歸是挺住這波攻勢。晉林張口吐出一根毒針，猝不及防，陸一勉強躲過，卻不小心擦傷，左眼一霎晦暗不清。
趁此機，晉林高呼：「充炎。」
其火爐不斷升溫，發出嗤嗤的聲響，更流瀉出一絲火炎，朝向那鐵劍。
第二條、第三條火炎之線，宛若百川入海，流入鐵劍，使鐵劍泛起燒鐵之紅光。
晉林臉色很是難看，因他已把所有的殺手鐧盡數使出，本命法寶火爐，危急時刻的毒針，以及這把尚未完全祭煉成功，極耗法力的鐵劍。若是繼續僵持下去，自己可能會先落敗。
思及此，自尊強壓腦內畫面。

「著急了？怕出不去？」
陸一強忍身體的負傷，壓下毒素，大拇指指向身後。
「妖的臭味……是妖的氣息？我本以為只是錯覺，是此地洞天的緣故……原來，原來是你本人散發出的味道……」
晉林握緊鐵劍，肌肉因戰鬥數個時辰而哆嗦顫慄，那究竟是興奮亦或是恐懼，則不得而知。
陸一挑眉，隨後哂笑。
「陸一、你到底……是什麼人？！」
怪不得晉林會有如此疑問，因為陸一的周身除了法力以外，除了肉身以外，更隱隱約約深藏著另一股力量，正是那股力量，那股氣息，讓晉林至今都殺不死陸一。
法體雙修也許稀少，至少晉林見過，但妖力──是正常修士是不可能出現的力量。
「東衛統領，陸一。從過去到現在僅此而已，從現在到未來更是如此。」
妖力的根源是兩柄雷閃劍，裡面封印之太古雷龍的牙齒。陸一不想給他答案，留下一個玄機疑惑埋在敵人的心理。在戰鬥經驗上，是陸一和資源充沛的晉林相抗衡一二的武器。
……
…
突兀異變驟起，數股強大至極的氣息，堪比元嬰境界的法力激盪而出，陸一和晉林齊齊分出神念探詢。
旋即，兩人互相警戒對方，一面保持距離，一面朝著天幕出口飛遁。
然而那時幾股氣息已轉瞬即逝速度，同步的朝洞天出口飛遁，其後更領著一大群妖獸群。

「吼吼吼！」
其中一隻鳥類假嬰獸發覺陸一和晉林，掉頭轉向，領著一部份的獸潮，攻殺而至。
陸一和晉林皆頭皮發毛，兩人在怎麼強大，也不過融靈，金丹級先不論，那可是快要越過金丹成為元嬰的妖獸，兩人只有逃命的份。


────


後方稍遠處──
「砸……嘖……嘎……」柳季麟心臟彷彿擂鼓，幾乎快攪爛腦子。能想不出該怎麼從此絕境脫身。
眼前的出口有十隻恐不如斯的妖獸霸佔洞天出口，牠們更領著其餘或金丹或融零的洞天獸。
水蛇尾巴似響尾蛇般顫抖示威，此蛇瞳孔劇烈收縮，動彈不得。若非水蛇也是此洞天出生，成長，修至融靈境，混在獸群中到也相安無事，只是再這樣下去，也沒辦法離開這處險地。
一道長虹飛至，是陸一，見自己人暫且沒事，柳季麟和范雲飛皆皆鬆了一口氣……本該如此，只是嬰級妖獸帶來的震顫過於強烈，兩人依舊束手無策。
「陸一，晉林呢？死了？」
陸一面向柳季麟，搖搖頭：「被干擾，沒能殺成。現在最應該考量的是怎麼出去。」
范雲飛咬牙望向出口，再望著崩毀的洞天世界。
「我們，會不會死在這裡？」
「……」柳季麟倒抽一口，選擇沉默。
唯有陸一，眼中寄宿著炙熱光芒，似下定決心。
「我有一個辦法，成功率大概四、五成……要賭一把嗎？」
語畢，陸一鄭重看向兩人，輕笑出聲──看樣子是白問了──兩人皆是頷首點頭。
陸一也不再多話，握拳奮力一槌胸口，噴出數口心血於雙劍，激發裡面的封印，猛然，從劍內噴發出一股妖氣。

──太古雷龍的氣息。

陸一一拍水蛇天靈，整條蛇頓時纏繞起精純的太古氣息，此舉令水蛇又驚又喜，任何妖族都想令自己修出那些上古傳說中的妖族血脈，水蛇也想從蛇修出龍族血脈，成為更強大的種族。
雖說只是氣息，但憑此氣息，憑此能夠散發氣息的某項古物，說不得水蛇也能夠修出龍血。

憑藉此氣息，水蛇飛快朝著出口前進，一路上雖說有金丹妖獸齜牙裂嘴，但龍族的氣息過於高貴無上，那些金丹妖獸境界雖高也不得不臣服。

可是那十隻踏入假嬰境的妖獸就不好說了，水蛇發出咆嘯，從第四隻準備撞破封印的假嬰獸插隊，硬生生擠入其中一個位置。
就在柳季麟等人即將穿過出口時，忽有一群八隻妖獸朝水蛇攻擊而至，四個融靈初期、兩個融靈中期、一個後期、一個巔峰。
柳季麟和陸一進入戰鬥態勢，陸一伸手一擋準備出手的柳季麟，肅穆：
「這兩把劍給你，憑這兩把劍暫時不會有妖獸攻擊……我去去就回。」
「好。」
正當柳季麟專注於離開的方向，四道自爆聲響傳出，狂風席捲，迫使水蛇往旁邊暫避。
「別管我，快走。」
爆炸餘波未退，陸一的傳音響於柳季麟腦海。
「喀。」艱難咬牙，柳季麟選擇繼續前進。
禍不單行，猝不及防之際……
一道身影從一旁一隻妖獸體內爆開，一把鐵劍直接輝落，火浪掀起，一霎阻擋柳季麟的前行腳步。
看樣子，晉林也跟陸一想出一樣的辦法，不過他是選擇直接進入妖獸體內。
「晉林！」陸一怒吼，渾身是傷的他作勢歸來，然而缺乏太古雷龍妖氣的氣息，僅僅是外來修士的人族，轉瞬間吸引了所有妖獸的注目，包含那些假嬰境的恐怖妖獸。
……
…


「好臭，不過好險本少先種下一些念禁……」
晉林嗅了嗅衣領，皺起鼻頭，飛入水蛇頭頂，劍指柳季麟。
「柳季麟，你的煉丹才能本少認可，只要你宣誓成為本少的煉丹師，本少賦予你無盡的修真資源。」
──鏗鏘！
柳季麟祭出的飛劍，晉林只是輕輕格擋，便化成一團融鐵。
周遭的溫度逐漸升高，火焰劈哩啪啦的炸響，水蛇似受不了的發出哀號。柳季麟不斷祭出法寶，不斷吞食法力的丹藥，幾乎快把儲物袋掏空，仍然無法抗衡晉林。
……
……
七十九息……
「試夠了嗎？」
水蛇上滿是法寶殘骸，柳季麟搖搖欲墜，頂直身子。晉林一把抓住他的頭蓋骨，火焰識海瘋狂的入侵柳季麟的識海。
「嗚─啊啊──唔啊啊！」撕心裂肺的巨疼使柳季麟大叫出聲，可他終究不屈服，憑著意志頑強抵抗。
晉林便將劍指向范雲飛，威脅：「本少保證，只要你和范雲飛皆種下念禁，本少便不再找你們東衛麻煩。」
「你死了，東衛才不會有麻煩……抱歉，雲飛。」柳季麟嘟噥，范雲飛沒有回應，可他的確聽見了，心裡也同意。
柳季麟神念御劍，卻非攻擊而是朝向陸一，將雷閃雙劍的太古雷龍氣息還給陸一。
驟然，在場所有妖獸皆將目標轉移至霍然出現的侵入者身上。
晉林也未料到柳季麟的瘋狂。
「既然你想死，本少便成全你。」
鐵劍貫穿柳季麟的胸膛，火爐流瀉四條火流，焚燒鐵劍，破壞柳季麟的體內仙脈。
柳季麟識海遭破壞，仙脈具燃，修為從融靈退至闢脈十層……
九層、八層、七層……
六層、五層、四層……
三層……
『（太古雷龍吼）！』
晉林抽出鐵劍，冷眼一望，咋舌。
──陸一，你究竟還藏了什麼！
因為陸一發出一聲吼叫，那是蘊含太古雷龍的遠古妖族之吼。虛空中浮現一條雷龍虛影，所有妖獸包括假嬰境在此雷龍虛影下通通瑟瑟發抖。
晉林趁妖獸暫停動作飛往出口，陸一以最短距離直朝晉林追至，晉林勾勒嘴角，鐵劍揮舞數十下，火焰浪潮化作一波波直線，直吞水蛇與柳季麟等人。
「好了，你們可以去死了。」
晉林眼眸閃爍異彩，因為他感知到陸一雖然經歷妖獸圍攻不死，更甚至不知為何發出能夠震懾此地所有妖獸的手段，但是……
陸一已經如風中殘燭，法力枯竭，手段盡出，妖氣更是虛弱，唯一的肉身之力……
面對朝著柳季麟等人的火海，陸一毫無猶豫的改變方向，背過身，以肉身之力硬扛，傷勢至此抵達最高峰。
「咳嘎……咳…咳咳……」
他咳出了一口心血，並再也止不住似，接連咳出濃紅的血漿。
晉林不屑的睨了陸一等人，一拍儲物袋，拋出緊箍，見此物，陸一柳季麟范雲飛皆冒出一樣的想法。
「爆！」
爆字未斷，晉林便離開了這處洞天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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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洞天一閃，新的人影現形，那是晉林，他的出現後洞天出口更是產生天崩地裂的衝擊。
洞天漩渦開始漸漸縮小，晉林抱拳揚聲道：「本少……不對，晚輩方才在出口引爆法寶，要不了多久就能封住這個缺口。」
「做的好、做的好啊！」一位長老開口讚嘆。
「好，各位再加把勁。」谷主晉幽冥神色有些舒緩，本來還擔心那些假嬰境妖獸出來會造成何等災害。
「怎、麼會……牧長老……請你救救季麟哥哥。」柳璃心跳驟然漏跳一拍，她哪聽不懂話中涵義，連忙請求在座最有可能幫助東衛的人選。
不出幾息，牧長老蹙起秀氣的細眉，往洞天出口飛行。
「牧長老，你這是何意？」
「牧長老！」
副谷主和晉楚一同出聲。
「谷主，柳季麟可是能夠煉製出三轉丹藥的三轉煉丹師，骨齡僅僅六十，這樣的丹道逸才不可多得，應該救出來才是。」
晉幽冥閉目思索，呼氣時微微搖頭。傳音和牧長老溝通，似不想讓其他人聽到這段對話，途中，晉幽冥若有似無的瞥了一眼西方，牧長老秋水明眸霎時黯淡無光。
「哼……東衛，死了便死了……方才本少可是沒少吃他們的苦頭。」
「晉林……此話怎說？」因為晉林刻意高聲張揚，語氣酸溜溜的，晉楚身感不妙便壓低聲音探詢。
「楚哥，還怎樣……你們自己看吧。」
晉林不以為意，拿出數十個玉簡，神念拓印後拋出。

「東衛統領怎麼會？」
「陸一，竟然對晉林下殺手？」
「太無恥了吧……大敵當前還敢殺同門弟兄。」
「該不會東衛早就叛逃靈獸山。」

「稟谷主……」
晉楚看完玉簡的畫面後神色大變，立刻向晉幽冥替東衛緩頰。
晉幽冥伸手示意，掃向其他長老，只見大家皆是半信半疑，便不再多談，晉林的個性、心機、小手段身為長老們難道還不懂，好歹這些長老都是金丹修士。
晉林也明白，所以他只把玉簡用做煽動谷內其他修士。

破碎鏡子般的碎裂聲響起，或早或晚意識到的眾人仰望蒼穹，洞天出口開始劇烈縮小。
柳璃直接御飛劍衝往出口。
「……為什麼……讓我進去……讓我進去啊……季麟哥哥在裡面……」
柳璃敲打著不可視之障壁，那是長老們架起用做封印洞口法力牆壁，第一次可以是無禮，第二次長老也都明白緣由為何，讓柳璃宣洩一下情緒也無訪。
當然也有人不悅的擺著臉，礙於牧長老的身分，其餘長老們不願多談也不便制止。
「好了，柳璃……你先休息一下吧。」
牧長老默默湊近，蔥蔥玉指輕點柳璃眉心，度入法力使柳璃眼皮漸重，睡著了。
「季…麟…哥…哥…」
哪怕夢囈，依舊掛念著柳季麟。
「雪妍、筱空。」牧長老把噙淚無助的少女交給弟子，轉注於封印出口。

沒有人發覺，柳璃胸口閃爍的黑色碎片，一道黑芒一閃即逝，竟穿越封印，沒入血色洞天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