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uture·Oracle·神之使者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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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1-22
「神鑄大殿內的神使為神之派駐,與神鑄人的性質不同,是自身的肉體與靈魂降臨於這個世界,觀察並保證神鑄人的正常工作。一般派駐的神使多為自願前來,不過按照有記錄以來,幾乎所有的神使都是以往神鑄過的,帶著對這個世界的記憶,願意再多做一些事情。」

賽弗停下筆,又讀了兩遍剛剛寫下的話,覺得還是不好,他記得之前有誰說過,有的時候神使也是神冒充的。他推開椅子起身,捶著酸痛的腰,準備去找點東西吃。

他已經忘記自己獨居了多長時間,只是喜歡這種清靜的感覺,手頭還有重新修訂《尤尼沃斯帝國的鑄就與發展》的任務,他準備把以往不被人知曉的神鑄大殿神使相關加入進去,至少在有朝一日帝國內不再擁有神鑄人而且神使也離開后還有人記得這些來自神世界的存在。

黑夜漸漸來臨,走廊上的灰暗色調令他皺了眉。不是說有多不喜歡這每日都會到來的時刻,而是隨之到來的月光總是能勾起苦澀的回憶。

秋末的月光總有著別樣的寒冷,彷彿在被照耀的地方能夠泛起寒霜,每一絲的波動都是不同的透明筆觸,勾勒著任何人都讀不懂的紋樣。

他稍微能明白一點。就像是月光落在他的白髮上時蒸騰出的霧氣,這遺傳自母親的神奇力量從出生就伴隨著他,即使簡單的抬手,也能點亮整座小城堡的燭火,閃耀著絢爛的藍白色,淡淡的熒光彷彿是鳳凰尾巴上那最完美的幾根翎毛,有著野獸眼眸般的多彩與凝重。

如果再不去吃晚餐絕對又會浪費侍者們的一番心意,這種行為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尤其是小城堡的上上下下並沒有幾個人,並且不分階級同桌吃飯是他自己親手定下的規矩。

「啊,早知道就不這樣提議了。」他抓著有些凌亂的頭髮,步履緩慢地挪向餐廳,在那裡所有人都在等著自己,他真希望可以有什麼辦法取消吃飯這種儀式性的活動,轉而把果腹的行為進行得更加隱私和自由一些,比如在自己房間裡邊工作邊吃東西,然而提出來的話可定會被小城堡的所有者給教育至死。

「我記得當時你提出來的時候可是自信滿滿的呢。」靠在餐廳門框上的人聽到后忽然出聲。

賽弗被突如其來的話嚇了一跳,他小聲的驚叫了一聲,然後在確定見到的人是誰后才極其緩慢地鬆口氣。「我不知道你今天會回來,卡佩拉老師。」

「你要知道一旦有重要的事情,不管是多麼值錢的賞金都不能阻擋我回來。」卡佩拉站直身體,挽過賽弗的手臂,一同走進餐廳,「聽說神鑄大殿的神使即將換人了,你有什麼相關的消息嗎?」

「沒有,我甚至都不知道這個消息。」賽弗一臉懷疑,孔雀藍的眼睛里倒映出卡佩拉金色的發,波動著熠熠的光。他有個不切實際的想法,期待的心境都表露到了臉上,就像所要撰寫的新一章一樣,他對神鑄大殿的神使有著一種發自內心的願望,「你說,會不會是她呢?」

卡佩拉愣住,自從賽弗所說的「她」離開后,她真的沒有想過這個可能性,而且神鑄大殿的神使在如此長的歲月內始終沒有更換過,自然不會把兩件事情關聯到一起。賽弗一提出,她倒是也覺得有這種可能性,神鑄人是少有又罕見的一類,重新碰到故人的可能性還是很高的。

「她在這裡還有牽挂,說不定會來神鑄大殿當神使呢。」卡佩拉的手揉上賽弗的頭,個頭高出不少的男人竟是靦腆的紅了臉。

「卡佩拉老師,我不是小孩子了!」賽弗從卡佩拉的手裡掙脫出去,氣鼓鼓地走到餐桌前猛地拉開椅子,坐下后拿起刀叉就狂吃。

卡佩拉驀地笑了,這隻還在襁褓中就住到了她的小城堡里的白毛小小鳥,如今已經羽翼豐滿到成為帝國內首屈一指的光明法師,想必「她」要是知道了肯定會超級開心吧。

——「她」都沒有機會成為光明法師。

她漸漸收斂了笑容,摸了摸手腕上石榴石和藍螢石混雜的手鏈,想著自己年輕的時候跟在老師身邊的樣子,心裡略微的不是滋味。

侍者給她拿來剛到的信件,看著上面的火漆印默默地嘆氣,不用看就知道鳳王來信估計也是同樣的疑問。

見卡佩拉拿著信不出聲,賽弗放下了刀叉,有些忍不住,「誰的信?」

「雷古拉斯。」卡佩拉將信放到一旁,但也沒有準備吃東西,而是看了一圈餐桌上的所有人,「估計也是神使的事情,他一直有著和你一樣的想法,雖然他……但他真的和你很像。」

「雷古拉斯可是繼承了法力的那一個,你看這關係可不是又進了一層。」賽弗望著盤子里的扇貝,用手指碰碰刀叉,嘴角有著溫柔的笑,「但雷古拉斯比我有擔當,像我這樣的只適合蹲在家裡寫寫書做做研究,要是讓我繼承王位,大概我也會逃跑吧。」

「哈!你可真是她的親兒子。」卡佩拉的心情好了許多,拿起刀叉將一塊扇貝一分為二,「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克普斯一趟?最近關於黑暗有些不好的發現,我想和雷古拉斯談談。」

賽弗的心情倒是低落了,「黑暗又從索斯以南出現了啊……零星的散落火種是很容易掐滅的,需要雷古拉斯親自出馬嗎?」

「還有其他你不知道的事情,和雷古拉斯有很大的關係。所以,你來不來?」卡佩拉不準備細說,故意吊著賽弗的胃口。

「嗯?還能有什麼?」賽弗看著卡佩拉在安靜吃飯完全不準備細說的樣子,他有點按捺不住,可是又不知道是哪一方面而不好發問,「所以……我們的父母又隱瞞了一堆東西,是吧?」

卡佩拉沉吟了一會,聳了下肩,她不否認賽弗的話,但也不想去準確回答這個問題,賽弗的母親是她的老師,是怎樣的脾氣與個性沒人比她更了解。

賽弗撇撇嘴,一旦涉及到他的父母問題,卡佩拉總是如此不出聲,讓他沒有辦法繼續問下去,「好吧好吧,我和你去克普斯。」

「這才是我的好學生。」卡佩拉抬手就揉亂了賽弗的頭髮,根本不顧旁邊這位秀氣的光明法師是怎樣並不開心的模樣,相反的,賽弗這一頭柔軟的白色長發正是她建議留下的。

「等到了克普斯,請務必建議雷古拉斯也留長發,謝謝。」賽弗抬手給自己扎了個低馬尾,整理好被卡佩拉揉亂了的頭髮。

「不,雷古拉斯不適合。」卡佩拉笑出了聲,她明白賽弗的意思,甚至在腦海里想象了一下雷古拉斯長發的樣子,「他是那種比較剛硬的人,普通的髮型挺適合他那種萬年冰冷單身狗,一旦要留個你這樣的髮型,那他的單身問題只能由你解決了。」

「哈?為什麼?我們可是兄弟!」賽弗被扇貝噎到,咳嗽了半天才緩過來,「他是王,單身是違法的,我是例外的王室,我只負責開心就好。」

「哦?當年我稱呼你為『王子殿下』時,我記得你還提供了王妃候選呢。」卡佩拉若有所思的,她照顧賽弗的時間最長,自然了解的事情最多。

賽弗臉一紅,扭過頭不去理會卡佩拉,乾淨利索吃完盤子里的東西並謝絕了更多的菜品,他推開椅子,向所有人感謝了美味的晚餐,然後頭也不回的走開。在出了餐廳的門后,他終於能敞開的大步走,他喜歡有月光照耀的地方,能夠快速平復自己的內心。

他對母親沒有太多的接觸,只是知道母親為了消滅黑暗犧牲了靈魂,那時的他甚至都沒有出生。所以母親對他來說只是終年躺在那裡的人,遺傳了許多特殊的本領給自己,至於更多的,只是缺失了些東西帶來的遺憾。

父親教導過他要學會原諒別人的自私,對此他也說不好,父母都已經回到了他們神鑄之前的地方,而按照母親的遺願他並不是王位繼承人,雖然因此獲得了最大限度的自由,可是和父親的關係直到最後都非常不好。所以,他答應去克普斯是有著自己的打算,即使沒有到那個日子,但還是想去看一看。

雷古拉斯肯定又會嘲笑自己多愁善感的。他停下了腳步,透過窗望向窗外,彩色玻璃給夜色染上了斑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