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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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07-25
(一)
高崇義回到便利商店時,已經接近清晨,他一進店裡,立刻被等在那邊很久的彭世偉一把抓住,狠狠整治了一頓,但阿義卻沒心思跟他胡鬧,隨便應付了彭世偉幾句,眼看到下班時間,便匆忙地騎著腳踏車回家。
今天所發生的事情讓阿義既興奮又有點飄飄然,人生忽然一百八十度轉變,他一邊想著自己有可能遭遇的未來,一手拿著符咒,一手拿著長劍,像是漫畫中的主角一樣斬妖除魔,讓他覺得自己又帥氣又厲害,接著又想到黃韻婷,那樣的女孩子喜歡著他,甚至不惜拚上自己的性命,既覺得不好意思,心中卻又說不出的甜,想到這,腳下不由自主用力踩下踏板,朝著家的方向而去。
到家時,店面早已拉下鐵門,他將腳踏車停在騎樓下,掏出鑰匙轉動著鐵捲門上的鑰匙孔,他輕手輕腳,怕吵醒已經熟睡的媽媽,一走進店裡,他就聞到一股食物的味道,他開了廚房的電燈,只見桌上放了一碗麵,上頭還有張字條, 阿義靠近看了一下。
累了吧?吃完之後放在水槽裡面,早點休息。 媽
阿義看著那碗麵,正冒著殷殷白煙,手一摸,碗還是燙的,像是剛煮好不久。
他呆了半晌,拉開椅子坐下,拿起桌上的筷子,一邊窸窸窣窣的吃著碗裡的麵,想到那早逝的父親,還有頭髮花白的母親,看著碗裡的白煙,他吃麵的動作漸漸地慢了下來。
要是我當上道士,就要跟妖魔戰鬥,勢必會有受燒的時候,弄不好還可能會死,要是有個甚麼三長兩短,媽該怎麼辦?想到這,他不由低下頭,深深嘆口氣。
但是不行,既然知道害死父親的人,就在那裏,我又怎麼可以不去?還有那些拚死保護我的人,我又怎能當個局外人?
他思考至此,已下定決心。
*
第二天上午,教室。
「高崇義。我說,高崇義。」來者正是模範生何詩惠,此時阿義正趴在桌上,看起來好像很累的樣子,昨天值夜班加上晚睡,阿義靠著意志力到學校,然後在坐上位子的那一刻直接睡死。
何詩惠見叫不醒他,手很自然地搭到他的背上。
「痛啊!」阿義鬼叫著坐起身,嚇了何詩惠一跳。
「你搞甚麼東西啊,叫那麼大聲。」
「呃…原來是班長啊,沒…沒甚麼啦…」阿義看向何詩惠,一手撫著自己的後背,卻是昨天被殭屍推的撞上牆壁,背上青了一塊,正好被何詩惠摸到,痛得阿義差點講不出話來。
「你的背受傷了?要不要去保健室?」何詩惠一看到阿義滿臉痛苦的樣子,慌張地說道。
「我沒事…妳找我有事嗎?」
「你的臉都變形了還說沒事…昨天要你交的費用呢?你該不會又忘記了吧?」
啊靠,我還真的又忘了。
正當何詩惠看著阿義又愣在那邊的樣子準備要變臉時,教室門外卻傳來吵雜聲。
來者正是黃韻婷,她穿著與昨天同款的水手服,唯一不同的,她那一頭亮麗的秀髮放了下來,絲滑柔順,又是另一種不同的感受,全校最美的校花出現在教室門口,自然引起不小的騷動。
只見黃韻婷俏皮往教室內探著頭,四周看了看,發現坐在窗邊的高崇義,一邊笑著,一邊走進教室。
在班裡的人,都隨著黃韻婷的身影移動著視線。
「高崇義,找到你了。」
「韻婷…學姊,妳找我?」
什麼?
四周瞬間爆出竊竊私語,女生一邊饒富趣味的邊看著這邊一邊低頭講著話,有男生則是先看看黃韻婷,再看看高崇義,一臉不可置信。
「這是真的嗎?那個高崇義…」
「不…不要…學姊我的…」
甚麼學姊你的啊,這群人到底在想甚麼東西?
站在一旁的何詩惠先是愣了好片刻,才回過神,緩緩問道。
「呃…黃韻婷學姊…請問妳今天來…是要找高崇義的嗎?」
「嗯?啊,抱歉,妳是…詩惠吧?我以前就有聽過妳的名字喔,聽說妳可是目前二年級裡全科目都保持第一的優等生呢,很高興認識妳。」黃韻婷露出一個從容不迫地笑容說道。
看來美女的笑臉,不管是男生還是女生都埋單,阿義心裡暗想。
「不會,所以學姊…妳今天是有甚麼事嗎?」看來何詩惠也不是省油的燈,立刻回復清醒問道。
「啊,對了,阿義你這個迷糊蛋,你要繳的費用,怎麼會忘了帶呢?」黃韻婷一邊說,一邊從口袋中拿出一個信封,遞給高崇義。
高崇義驚訝的看著黃韻婷,一邊接過那個信封袋,似乎說不出話來。
「是你媽早上交給我,要我帶來學校轉交給你的,下次可別忘了。」黃韻婷說著,一邊溫柔的把高崇義的領口摺好:「你看看你,睡到連衣服都沒穿好。」
剛剛學姊對著高崇義叫阿義?而且那個卿暱的動作是?
剛剛那番場景,像是讓周圍炸開了鍋,一陣騷動頓時又在教室四周傳開。
何詩惠一邊瞪大了眼睛,有點顫抖的舉起手來指指高崇義,嘴角微微顫抖:「學…學姊…妳…妳剛剛…叫高崇義…甚麼?」
「啊,抱歉,這件事我還沒讓大家知道。」黃韻婷兩手搭在高崇義的肩膀上,微笑說道。
一聽到這句話,全班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屏息著。
「是…是甚麼事?」何詩惠顫抖著鼓起勇氣問道,心裡卻七上八下。
「我和阿義小的時候,我們的爸媽就已經認識了,算是青梅竹馬吧,也經常玩在一起,只不過這件事我一直都沒對誰說過,而阿義應該也沒對任何人說。對吧?」黃韻婷笑得如同一朵花一般,一邊用手輕輕拍著高崇義的肩膀。
學姊這轉的有點硬啊。
高崇義看著班上同學的表情,心裡早已笑到翻過去了,他強忍著笑,對著何詩惠說:「事情…就像學姊說的,嗯,就是這樣,哪,這是要交的費用,妳還有其他的事嗎?」
何詩惠一臉不可置信地接下信封,訥訥的說:「沒…沒有…」
「對了學妹,不好意思,我借用一下阿義,阿義,妳跟我來一下。」黃韻婷輕輕點了點高崇義的肩膀,用眼神示意他出去。
阿義見黃韻婷走出教室,轉頭看向還愣在原地的何詩惠,似乎也不方便再說甚麼,就帶著眾人的目光,跟在黃韻婷的身後離開。
*
頂樓
「天清清地靈靈三奇日月星,通天透地鬼神驚,凶神惡煞奉吾令走不停。天靈靈、地靈靈、凶神惡煞、陰殺、陽殺、麻煞、喜煞盡改滅形,神兵火煞如律令。」
黃韻婷念動言靈,對著阿義身上貼著的符令一指,接著輕吒一聲「解!」,只見那道符令發出淡淡藍光,阿義感覺到一股冰涼自符令傳出,只覺傷處說不出的舒爽,隨著符令消失,那塊黑青也跟著不見了。
「好了,你起來看看。」黃韻婷收勢,對著阿義說道,阿義起身,只覺後背輕鬆不少,烏青的地方似是全好了。
「真是厲害,竟然一下就好了,可是學姊,你怎麼知道我受傷啊?」
「剛剛去找你的時候,不是有碰到你的肩膀嗎?我有感覺到你刻意避開我碰你的背,我就猜到了。」
「這樣妳就知道了啊?學姊妳也太強了…不過,符令真的很強大耶,沒想到受傷的地方一下就治好了,這樣對付鬼怪可就輕鬆多了。」
「我沒這麼厲害啦,經驗而已,不過你可不要太依賴符令了,有些傷口,是連符令都沒辦法治的。」
阿義一聽黃韻婷這麼說,訝異的問道:「難不成,有比符令更厲害的鬼怪嗎?」
「符令能有效的治療尋常的傷勢,但是有些狡猾的鬼怪,會在自己的武器或是爪上加上邪咒,讓傷口很難痊癒,這樣基本的治癒符令就完全派不上用場了。」
果然沒這麼簡單,這麼一來,會有道士死在鬼怪的手下,就說得通了。
「阿義,你現在還尚未正式拜入門下,有些事情要先跟你說,這也是我把你找出來的目的。」
黃韻婷一邊說,一邊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個小巧的牌子,上頭有著一對雕琢精細的鳥兒,只見那鳥兒的尾巴,宛如剪子打開一般,一上一下環繞著整面牌子,牌子的正中央,寫著兩個字。
燕門。
「阿義,我們的門派,名字就叫燕門。」
「燕門…燕門…啊!是不是那個叫燕…燕赤…」
「燕赤霞。」
「對!就是燕赤霞!這麼說,之前你曾提過的師尊,是不是就是燕赤霞?」
黃韻婷聽了阿義的話,不由得笑了出來:「嗯…你這麼說,對,但也不對。」
「啊?這是甚麼意思?」
「說來話長…祖師爺的確是姓燕,但是燕赤霞,並不是一個人。」
阿義一聽,不由得張開了嘴,黃韻婷看他這副樣子,笑著打了他肩膀一下:「你那甚麼表情啊,雖然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啦。」
「不好意思,太驚訝了…所以學姊,你說燕赤霞不是一個人,那到底是?」
黃韻婷想了一下,說道:「燕赤霞,在聊齋誌異裡面,確實是指一個人,但是實際上,是指當時燕門中四位武藝高強的道士,又稱「燕門四俠」,簡稱「燕四俠」,只是隨著年代逐漸久遠,在人們以訛傳訛及穿鑿附會下,漸漸就從「燕四俠」變成了「燕赤霞」。」
阿義苦笑了一下,原來只是諧音的誤植。
「但是為了紀念當時的四位道士,「燕門四俠」這個稱號,自那時起便一直傳承至今,每隔二十年,燕門內都會舉行比武…其實就像是你想到武俠小說中的比武大賽一樣,排位最前面的四人,便能獲得「四俠」的頭銜,由門主親授紫色袍服,並作為「師範」,訓練門中的新人。」
「就是說像老師一樣嗎?」
「還不只這些,作為「四俠」的道士,有時則須擔任作戰的總指揮,領導門中的道士參與除魔的工作,有時也必須獨自行動,到更危險的地方執行任務。」黃韻婷搖搖頭,說:「這些事你以後慢慢就會知道,今天下課,在大門口等我,接著我們去接小翔就直接到總門。」
高崇義驚訝的問道:「這麼快?難道不需要再等一些時間,讓總門先有準備嗎?」
「哪需要準備甚麼啊?你忘了,我們可是打你出生時,便一直保護你,包含你今天吃了多少飯,睡了多久的覺,你的一舉一動,我們可都沒漏過啊。」
怪不得知道我忘記帶要交的費用,可是這種方式還真是…嗯?
「呃…學姊。」
「怎麼了?」
「學姊你剛剛說,我每天的一舉一動,你們都是知道的沒錯吧。」
「…是這樣沒錯啊。」
「…無時無刻,連我在「那個」也是?」
「…對啊,無時無刻…還有,你剛剛說的你在「那個」是指甚麼…你、你你你你這變態!下流!」
「欸!痛痛痛痛!學姊我又不是故意問的,而且被看的是我耶…等我啦!」
「你分明就是故意的!阿義你這大笨蛋!不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