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更加黑暗的毒瀧惡霧

本章節 12169 字
更新於: 2021-01-09
與白面惡魔之間的距離約莫只有十步,三人卻不敢有絲毫的動作。

就算有人數上的壓制,心中也沒有絲毫的勝算

不過白面惡魔的舉止也非常奇怪。

他好像沒有主動出擊的意味,而且反常的文質彬彬。

女子打量著站姿直挺挺的白面惡魔,心裡有些盤算。

雖然問敵人這種問題有些愚蠢,但值得試試看——

「可以讓我們討論一下嗎?」

「當然沒問題,看三位要交頭接耳或是光明正大的討論,我都沒關係。」

「恩……謝謝。」

連道謝都是如此的奇怪。畢竟對方可是隨時會把自己殺掉的敵人。

白面惡魔如此坦蕩的答應女子的請求,隨後伸手拔除五名喪屍頸後的毒針。

細微的「啪滋」聲從毒針拔出的瞬間發出,墨綠色的毒液從傷口緩慢流出。

失去毒針的侵蝕,喪屍彷彿失去懸絲的魁儡,各個失去重心的臥倒在地面上,連點聲息都沒有,看來早在毒針插入的瞬間就已經失去生命了。

白面惡魔輕笑一聲,鄭重地向三人「鞠躬道歉」。

「另外,我向各位致歉,隨手就將三位的部下當作魁儡使用,希望別介意。」

這形象與立場簡直震撼了三人的思路。

眼前這個白面惡魔到底有沒有絲毫的敵意?三人受寵若驚的呆滯著。

最後決定不理會白面惡魔的致歉。

三人撇過頭並圍成一小圈。

女子意味深長的低語道:

「我就簡單地說——我們絕對會死,但絕對要留下一條活命回去,就算對方擺出和善友好的態度也不能有絲毫怠慢!進一步的說,這次交易就以失敗看待,只要能順利將情報帶回組織內就好。」

「等等,可不是帶著一具白面具就是白面惡魔……」

「笨蛋!」

女子氣憤地打斷男孩的問話。

「光是他控制的五頭喪屍就能要我們的小命,更別說術式的操控者——話說,以妳的經驗來看,能分辨出對方使用『毒魔法』的強度嗎?」

話鋒一轉,女子的視線與話題轉移到女孩身上。

相較於剛開始與喪屍交手的雀躍,現在的女孩早已被嚇得說不出話來。

到底是人類啊——就算深藏不露也難掩劫後餘生的畏懼。

「該說是怎樣程度的毒魔法……就連我也分辨不出來。」

「……妳猜測大概是甚麼階級的魔法?」

「估計超幻階……不,甚至到了魔階的等級。」

女孩畏懼的評論著,語氣始終顫抖。

「魔階……再怎麼厲害的人類魔導師也不可能辦到吧?」

這番推測似乎被男孩當作不可思議的胡說八道,但卻又不得不稍微相信。

確實無法相信,以人類的肉體而言,光是「幻階」魔法都有可能留下副作用。

更別說是更高一階的「超幻階」以及接近巔峰的「魔階」。

白面惡魔根本安然無恙,剛剛仍然游刃有餘的說著話,連點喘息都沒有。

「這根本是非人類的強度……如果接下來被迫要與其交手,我們可以先討論出對應之策——但是就我看來,局勢已經無力回天了。」

「依妳看,我們應該要如何在保證一人存活的前提下逃過這傢伙的掌心?」

女子沉悶著,苦惱的思緒全寫在迷茫的臉上。

三人在白面惡魔眼中明顯不是對手,她們也都心知肚明。

沒有敵人會好心的讓對方在自己面前討論戰術。

儘管知道雙方的實力差異非常巨大,但這次總是機會,是翻轉的機會。

不能浪費可能是三人最後一次戰術討論的機會。

「這也許是強者的傲慢,既然他都願意讓我們交頭接耳的討論著,說明他可能抱持著寬心的態度,既然如此,我們與他還有些許討論的空間也說不一定。」

「妳……想要求和嗎?」

男孩不可思議的確認著。

那語氣並不是嘲諷女子的懦弱,而是懷疑對方究竟會不會放過自己的質疑。

這聽來荒謬,卻也是最實際的辦法。

難以否認,性命全掌握在白面惡魔手中,自己毫無駁回的餘力。

「那是最樂觀的情況——總之已經沒有周旋的餘力,只有硬闖才是正解。」

「這樣真的好嗎……?」

「別無他法了——若是和談不成,戰鬥勢必得發生,我簡單分配工作。你負責利用大地魔法遮掩我們的行蹤,至於妳只需要與我配合,負責做副攻擊手。」

敏銳的男孩已經聽出女子的意圖。

美其名是攻擊手,實際上卻只是吸引敵人眼球的誘餌。

只有躲藏在暗處輔助攻擊手的男孩才是最後的生存者。

當然,男孩並不是為了生存而犧牲他人的小人。

他當即駁回。

「……這不就代表妳要做為主要攻擊手單人先鋒?妳是我們三人中資歷最高,這樣分配實在太危險了!不能這樣做!存活的人必須是妳。」

「無關輩分與資歷,我的目標只有一個,想盡辦法留下的性命回去呈報。我跟副攻擊手是絕對不可能逃過他的掌心,所以作為掩護的你便是最佳人選。」

強硬的眼神緊盯著男孩,儘管千百個不願意,女子的決心已決。

這場勝負帶來的生死並不由他們決定,更無法操縱。

交手後隨時都有變數,即便計畫再怎麼完美都是徒勞。

拗不過女子的託付,男孩放棄了駁回。

他不情願的點著頭。

「既然如此,計畫開始。」

大約十分鐘的私下交談終於結束,三張被罩袍遮掩的面孔重新轉向白面惡魔。

女子表示友好的站在第一位。

「關於這次的衝突,我們認真的討論一下,我們認為雙方在這種私人場地引起搏鬥的話,勢必會造成當地的麻煩,若不介意的話,希望可以和解處理。」

「有和解的必要嗎?就算整座城鎮陪葬於我們戰鬥中,應該無傷大雅吧?」

無法看清那具面具底下的真實表情,但從口氣可以得知,白面惡魔似乎對這個提議感到不以為然,甚至有點譏諷的意味。

女子當然領悟到白面惡魔的暗意。

她選擇再嘗試說服。

「我理解您不在乎所有政府官員的性命,但這座港口的周圍並不只有士兵,只需要向外行走幾公里便是無辜的住宅區,難道這樣也無所謂嗎?」

「居民?喔——!妳說得沒錯,讓手無寸鐵的無辜老百姓遭受到戰火的波及,似乎太過慘無人道了!看來這事情確實不能成……」

眼見白面惡魔還留有一絲仁慈,三人頓感光明的轉機即將迎來——

「那要是在戰鬥前將所有居民死於睡夢中,這樣也就不會造成困擾了吧?」

白面惡魔彷彿找到了唯一的好辦法,自得其樂的提議著。

這般提議早已超乎三人的思維,已經無法理解。

「甚麼……?」

「妳們擔心無辜老百姓遭受戰火的恐懼,那換過來說,將他們置身於甜美的睡夢中,以最溫柔且無痛的手段結束他們的性命,豈不是人生最美妙的事?」

「這……居民非常多,將近數十萬的的人口,你要如何一夜之間將所有人無痛消滅?」

「嗯?」

白面惡魔像是發出疑惑的問聲,對於女子的疑問感到不理解。

隨後用著像是在訴說常理的輕鬆語氣解釋道:

「變異病毒的傳播僅僅只需要空氣或水等媒介就能在半小時內感染完畢,若是遭到感染,也只需要短短十秒的時間便能讓心臟停止跳動,非常輕鬆。」

「變異病毒……你到底從哪裡學到如此可怕的毒魔法?」

從剛剛就保持寂靜的女孩終於忍不了心中的好奇,跼蹐不安地問著。

換來一句稀鬆平常的回覆。

「並不是我向他人學習,而是我『創造』此般藝術,方才有毒魔法的美好。」

「你說……毒魔法是你創造的?」

聽似狂人般的胡說八道,從白面惡魔口中說出卻讓三人深信不疑。

不給三人震驚的時間,白面惡魔似乎有些按耐不住,接下來似乎還有事情。

他緩緩抬起頭,看向漆黑的倉庫屋頂,彷彿正在觀察著甚麼。

「時間不早了……」

漆黑的天花板讓白面惡魔若有所思的喃喃著。

隨後再將視線重新轉移到三人——卻表現出與剛才不同的「煩躁」。

「我就有話直說了,在下奉『大人』的指示,前來收割你們的性命——當然,還有與你們串通的那位老營長,以及在場所有參於交易的士兵及嘍囉。」

「大人?」

「是的,是你們永遠觸及不到的偉大人物。」

「甚麼鬼……?」

三人未聽懂白面惡魔的解釋。

不過白面惡魔壓根沒有要解釋的打算。

「這是弱者的命運,也是宿命。我想你們先前提出的要求也未必是擔心居民的安全,而是單純想利用道德束縛我的行動……只可惜,我並不吃這一套。」

「果然……你是看穿我們的心思而口出狂言嗎?」

「呵呵呵呵……住進這座城鎮的這段時間,我早已殺害不少無辜百姓的生命,因為他們阻礙我計畫的執行,同時也是我必要的『糧食』,不可或缺。」

「糧食……?你喜歡吃人體……?」

「非也。只是單純以人體作為新毒藥的容器與樣本。對我而言,我可以維持好
幾萬年的空腹,能夠永遠的停止飲水。但唯獨毒物的研發,是刻不容緩的。」

「……你到底對毒物抱有多大的狂熱?」

「如何?想看看我對於毒物的專精究竟達到甚麼境界嗎?」

「難道真的沒有妥協的空間嗎?」

「如果妳還乞求著我能夠輕易放過妳們,倒不如開始思考該如何與我應對。」

「說得也是……」

轉瞬間,女子的眼神貌似有了變化——

稍縱即逝的三秒鐘,男孩與女孩突然失去了身影。

「這是你敬酒不吃吃罰酒的懲罰。」

女子如此下馬威。

白面惡魔向四周環視著,試圖抓捕女孩與男孩的蹤影—

「地龍潛伏!」

平靜的地面突然蹦出三條裂痕,白面惡魔低下頭看去——裂痕猛然竄出五條以泥土匯聚成的「土龍」,兇猛的朝白面惡魔撲去。

白面惡魔不慌不忙地舉起雙手想要抵禦,不料雙手被某種力量牽引著。

「這個是……?」

「奈落之擁。」

來自女子的控制,利用暗元素團團束縛住白面惡魔的四肢,使其無法動彈。

女子隨之向某處大喊道「趁現在!」

來勢洶洶的五條土龍毫不留情的各自咬住白面惡魔的四肢與胸口,企圖咬碎。

這並非全部的攻勢——白面惡魔的背後襲來好幾發強烈的衝擊波。

「毒之沼彈!」

來自於女孩的偷襲,彷彿雪球般的暗紫色毒球接連砸向白面惡魔的背後,引起劇烈的爆炸,白面惡魔的身影瞬間被竄出的煙霧吞沒。

這波合作非常成功,扎實的肉體攻擊讓三人頓感一絲生機。

只是白面惡魔絲毫未動且沒有半點聲響,這便讓女子感到非常不放心。

不忘追加攻擊。

「剎刺槍!」

女子蹲低身姿的重心,擺出投擲長槍的預備姿態——做為發力的右手匯聚大量的暗元素,將其壓縮成細長的「剎刺槍」,威力之大引起不小的氣流。

大大深吸一口氣,將冷冽的空氣灌入胸腔中,精實的手臂滿盈了力量。

將所有希望灌注在這發「剎刺槍」上,普通人是絕對不可能抵擋。

不死即傷。

「妳們兩個都給我讓開!」

「好!」

男孩與女孩異口同聲的答應,連忙跳離煙霧旁。

「去吧!就看你有沒有福份存活了!」

隨著仰天長嘯,「剎刺槍」充滿魄力的劃破空氣,猛烈衝入煙霧中——二度爆炸再次響起。

令人放心的震動再次震撼著倉庫,周圍的木箱被「剎刺槍」引起的氣流震碎,可能連倉庫的鐵皮屋都快要抵擋不住這發攻勢,幾近垮下。

依舊耳鳴的雙耳不會騙人,「剎刺槍」確實命中了白面惡魔。

「成功了嗎?」

女子難掩興奮的自言自語——卻是恐懼的聲音回覆女子的自言自語。

「顯然的,這發攻擊確實非常可觀。」

是白面惡魔的聲音。

頓時間,三人都感到懼怕的各自向後退一步。

纖細高挑的身影緩緩從煙霧走出,優雅的步伐完全不像是飽受各種攻擊摧殘後的狀態,游刃有餘的語氣刺激著三人的耳膜。

唯一的變化,只有那套墨綠色西裝上附著幾塊小灰塵與木屑。

白面惡魔不以為然地輕拍著西裝,隨後抬起頭望向目瞪口呆的三人。

「好了!三位還有甚麼新的把戲,讓在下體驗看看的?」

剛才已經竭盡全力的攻擊與配合,卻換來敷衍的無視。

三人瞬間惱怒了起來。

「木佛掌!」

從天而降的木頭仙掌無預警的網白面惡魔的頭頂蓋去,這次連周圍僅存的木箱隨之壓碎——男孩宛如失心瘋般的不斷追加攻勢。

「木佛掌!木佛掌!木佛掌!」

接二連三的木頭掌心不斷重疊,這已經要將白面惡魔的全身壓個粉碎。

可惜依舊沒用。

不知道被幾個「木佛掌」重壓後,突如其來的爆炸震碎了木佛掌。

震開的氣流伴隨著木頭碎片往男孩噴去,術式被強迫解除。

男孩充滿不可思議的看著,思緒短暫的陷入呆滯。

直到一頭柔順帶有不明花香的銀白長髮瞬間顯現在零散的木頭碎片中——

「我就收下你性命了。」

男孩還未來得及反應,腹部傳來刺痛的疼痛感。

隨即是劃開的痛感,只不過很快就沒有感覺——

震碎木佛掌的煙霧遮掩住女子與女孩的視線,等待煙霧褪去已經過了三十秒。

待兩人睜開雙眼,眼前的畫面令兩人震驚不已。

男孩已然不復存在——整個人被切得面目全非,遮掩臉孔的罩袍與黑大衣難以避面的被切成碎片,其中還摻雜著男孩的臟器與骨肉。

「甚麼時候……?」

「讓兩位久等了。」

兩人隨即跟著白面惡魔的聲音轉過頭——

白面惡魔再次站回原本被木佛掌壓制的位置,只見原本穿戴著純白手套的雙手已然沒有人類該有的掌形,而是接近尖刀的銳利型態。

那雙正在滴落著血液與殘留肉塊的「手刀」,像極了宰殺家禽用的屠刀。

白面惡魔輕嘆了聲「唉」,雙手的手刀快速地變回人類該有的掌形。

「三位之中就屬那位男孩的能力最為普通,自然就用最普通的方式結束他卑微的生命,妳們認為我這個決定應該不過分吧?」

「妳到底……在理直氣壯的胡說些甚麼?」

「這位男孩的能力偏向『輔助』功能,作為掩護妳們行動的能手,妳們是抱持著以自身行動博取我的注意力,再趁此讓那位男孩逃出我的視線吧。」

「你……早就猜到了?」

「用『猜』這個詞是非常不禮貌的喔。你們的計畫與行為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因為你們的弱小是無法脫離我的掌控,正因如此,我是以『觀眾』的身分欣賞著你們的表演,自然也相當容易地剖析出你們所有的行動。」

「難道你剛剛……根本就是故意不做任何抵禦?」

「連抓癢都不到的攻擊,自然沒有防禦的必要。不知道現在才說是否太晚,但提醒妳們——只要術式威力不超過『龍階』以上,任何攻擊都是無效的。」

「龍……龍階!?那豈不是僅次於最難『神階』的等級?」

「這下應該認清事實了吧?憑人類的力量是不可能擊敗我的。」

兩人的意識接近崩潰。

強大的氣場已經徹底打亂了兩人的思緒與理智。

完全不知道眼前這個白面惡魔究竟甚麼時候殺掉男孩,手法還如此殘忍。

更別說剛剛兩人都置身在煙霧中,明明毫無還擊之力且露出破綻,白面惡魔卻沒有趁此對自己與女孩發動突襲,反而享受的切割著男孩的肉體——

證明兩人對於他而言,只是待宰的羔羊,不需要急切的處理。

而他正試圖在這段過程中找尋樂子。

這個人……遠比想像中的還要邪惡且陰暗。

白面惡魔揮下手套上的鮮血與肉塊,眼神並沒有離開兩人的身上。

「那麼……現在該我出擊了吧?」

此話一出,瞬間讓兩人整頓好備戰姿態

可才剛過一秒,不祥墨綠色的身影就衝了過來。

白面惡魔的首要目標是女子,他不知何時出現在女子的面前,兩人之間保持著只有幾公分的距離——

「甚麼!?」 「絕聲毒。」

冰冷的右手輕輕碰觸女子的喉嚨,彷彿在點著穴道。

女子連忙打算施展術式……卻發現自己無法發聲。

女孩看出了白面惡魔的術式——「絕聲毒」可以瞬間侵蝕聲帶,使其疲軟。

白面惡魔瞬間緊抓住女子的脖子,將整個人拎在空中。

這舉動讓女孩十分緊張。

「妳這個白臉別想動我大姊分毫!『毒胞叢生』!」

空氣中突然迸出細微的毒胞,瞬間引爆並誕生出摧毀神經的毒花粉。

不過白面惡魔連瞧都沒瞧一眼。

只是冷冷地「呵呵」兩聲。

「以人類來說,毒性確實卓越,但在我面前卻不值一提。」

只見白面惡魔安然無恙的漫步在毒花粉中,但拎住女子的右手卻保護著女子,不讓女子置身於毒花粉中——因為女子是必須自己親手宰割的獵物。

白面惡魔緩緩靠近女孩。

女孩嚇得連退好幾步。

「走……走開……」

「妳曾經使用過可以轉移位置的魔法,但看來一天內無法使用超過兩次呢。」

白面惡魔的猜測直接拆穿女孩的特殊技能。

「這類轉移魔法是瞬間剝奪體內近乎一半的元素,由於不是慢慢消耗的緣故,為此身體無法承受超過三次的使用,不然定會一命嗚呼。」

白面惡魔依舊緩緩靠近女孩,女孩驚恐的退著後。

「啊!」

不慎的女孩不小心跌倒,整個屁股住重摔在地面。

白面惡魔隨之停在與女孩距離兩步之遙的位置。

充滿邪氣的藐視著即將死亡的女孩。

「從聲帶的發育與施法的成熟程度,妳今年估計十歲左右吧?」

「這……這樣就可以判斷了?」

「不難吧?老實說,殺掉如此有前景的幼體,確實很可惜——」

「那麼……!」

「毒殘牙。」

彷彿那瞬間的希望之光灑在女孩的身上,卻只有不到一秒的開心。

有如蜈蚣毒顎般的兇殘,白面惡魔伸出左手,緊接從袖口中猛然鑽出一條有如響尾蛇體積般大小的「蜈蚣」,毫無分說的咬住女孩的頸部。

潮水般的致命毒液灌入女孩的身體,連擅長毒魔法的女孩都露出痛苦的神情。

只撐住了幾秒,女孩的身體突然大肆的抽搐,嘴角白沫吐出,瞳孔已經不見,取而代之是密集的血絲跟泛著黃斑的眼白。

隨後,女孩停止了抽搐。

連點反抗的動作都沒有,女孩已經死了。

自然也成為大蜈蚣的盤中飧。

清晰且近距離的畫面讓女子瞬間崩潰,冷汗已經浸濕了衣袍。

飢餓的蜈蚣只花了十秒鐘的時間,女孩的身體如今只剩下幾塊骨頭碎屑。

滿意的縮進白面惡魔的左手袖口,周圍安靜地彷彿甚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而原先三人成行的黑蛇首領,卻只剩下被白面惡魔揪住的女子一人。

白面惡魔鬆開了女子,將其當作垃圾般隨意丟棄在地上。

「絕聲毒」的毒效還在,而白面惡魔絲毫沒有要解除女子毒藥的打算。

看不清面句底下的表情,只能看見小小洞口中的眼神是如此落寞。

「生命的逝去總是特別的快,快得讓人來不及反應。玩耍總是令我不盡興,妳是否與我抱有相同的遺憾?」

女子憤恨的蹬著白面惡魔,就算沒有絕聲毒的藥效,她也會選擇沉默。

同伴的死去已經重重震撼了女子的精神。

拋去剛剛的感嘆,白面惡魔似乎感到很興奮。

「話說,妳可知道『絕聲毒』並不只有麻痺聲帶這麼簡單嗎?」

女子瞬間震驚了。

無視了女子的驚恐,白面惡魔繼續自得其樂的解釋道:

「『絕聲毒』經常被我用作切割聲帶時的麻痺手段。妳也知道,有些生物啞巴,是因為牠們的聲帶先天就有問題,既然有了需求,自然也要有供給吧?」

隱晦的問題讓女子不寒而慄。

「雖然我鮮少使用人類的聲帶當作存品,不過也很值得收藏呢。」

白面惡魔滿心期待的自言自語著,冷不防的伸出右手,撫摸著女子的喉嚨。

冰冷的手感透過薄薄的手套刺入女子的喉結——簡直是刺骨的寒意。

「妳的聲音非常美妙……若是用在新的宿主,我定不會選擇人類。」

女子害怕的瘋狂搖著頭,但白面惡魔早已沉浸在美好的計畫中。

同時,冰冷的手指已經略為出力的壓住女子的喉嚨。

表皮還沒有破,只有深深的壓迫感。

彷彿就像是制裁的屠刀抵在自己的頸部。

「是啊是啊……若新的宿主是魔物,那定會是令人愉悅的組合!」

瘋狂的遐想使得白面惡魔失去了戰鬥時的冷靜。

取而代之,是近乎變態般的高潮。

手指隨著情緒的高昂,女子的氣管已然感覺到痛苦。

然而,絕聲毒的藥效使的女子無法哭喊,只剩那副害怕的猙獰表情還在掙扎。

「期待嗎?將妳那美妙的聲音永久保存在其他魔物的體內,應該很開心吧?」

女子瘋狂的搖著頭,眼神裡充滿了求饒與懊悔。

顯然白面惡魔不喜歡如此不聽話的「實驗體」。他隨手緊握住女子的頸部,只有一陣響亮清脆的「喀」聲,女子的頸部瞬間癱瘓無法轉動,意識卻依舊清晰。

儘管女子並沒有因此死去,但頸椎遭到捏碎的痛苦還是刺激著女子的大腦。

女子隨後大哭起來,但聲音依舊發不出來,造就出無聲的哭泣。

渾身都是冰涼的感覺,已經無法挪動到頸部以下的所有肢體。

只剩下眼球能夠正常轉動。

女子瞬間成為任白面惡魔擺布的玩偶,可憐又無助。

白面惡魔非常滿意,也相當陶醉於眼前這位實驗體。

如匕首般的食指重新壓在女子的喉結,壓得比先前還要大力。

女子頓感嘔意從喉頭湧上,唾液不受控制的滲出面罩,溼潤了女子的雙頰。

「放心吧,我會好好利用妳剩餘的肉體,即便是當作魔物的飼料,我也會用心的調配並完善的分配給飢餓的魔物,讓妳與強健的魔物融合而一。」

字裡行間都是那麼的可怕,女子卻絲毫沒辦法做出任何反應。

只能渾身僵硬的承受。

「那麼——我們開始吧。」

話音剛落,壓在女子喉結上的食指瞬間變形——鋒利的手術刀尖輕觸著喉結。

僅存的冰冷感刺入最後的神經,女子的眼神最後轉移到那具早已染紅的面具。

血跡彷彿將那具毫無花色的純白面具繪畫出一張臉——是詭譎且陰暗的邪笑。

那份笑容,成為女子最後的記憶。

營長還在趕往第五區的路上。

港口總共佈有九大港區,每個港區分別都建置了一座大倉庫,而儲藏在每區的貨品皆有不同——

軍火、毒品、器官、菸品、洋酒、假護照、飾品、絲綢以及骨董。

迦南大渡口並非是全國最大規模的港口,但在城鎮內便是規模第一的港口。

政府如此喜愛在此處擺放珍稀且危險的貨品,也是看中迦南的存儲量驚人。

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迦南的位置偏僻,不太會有居民經過。

迦南被政府塑造城是海賊經常行經的險地,基本上不太會有居民特意前來。

不過換言之,政府口中所謂的海盜其實就是指自己。

而九大港區之間的距離是非常遙遠的,因為迦南本身的佔地就非常可觀。

整個迦南的面積大概是城鎮的四分之一吧。

伊芙遭到綁架的位置在第七港區,若要從第七港區徒步趕到第五港區,起碼也要十分鐘。營長正面臨著這般考驗。

他攜帶幾名配備齊全的鐵甲士兵與經驗老道的魔導兵,徒步趕往第五港區。

至於伊芙則是交由其他士兵拖行,要讓她前往現場也是為了好讓自己監視著。

畢竟伊芙本身就有不小的本事,深怕僅靠幾名士兵有機會讓她逃出。更何況她還是學院的學生會會長,用作對抗院長的人質而言,這樣的價值不容小覷。所以營長不絕對允許半點失策。

在星光夜景中,裊裊升起的煙霧瀰漫在空中,近乎將星光遮掩。

看來戰況十分激烈,不知道對方是否有同夥。

營長出於擔心,隨後向身後的士兵,也是第一時間向營長彙報的士兵問道:

「你所謂的白面惡魔的形象是你親眼看見的嗎?」

「是……是的!身穿墨綠色西裝,且雙手都穿戴著純白的絲質手套,姿態端莊但舉止卻非常怪異的年輕男士。」

「他有說話嗎?」

「有的,聽聲音好像是個文質彬彬的紳士,聲線柔美且溫和,簡直不像是犯下連環殺人案的兇手。與其形象違背最誇張的,還是他的手段相當殘暴。」

「提到這個,你可有親眼見過他施展怎樣的魔法?」

「是……是相當罕見的毒魔法。」

「毒魔法!?難道白面惡魔就是親手殺掉前任鎮長的兇手?」

「可是據說前任鎮長似乎不只被毒魔法殺害,其中甚至還摻雜著更為稀有的『分裂魔法』與『蟲魔法』,但前來偷襲的白面惡魔卻只有施展毒魔法而已。」

「難道你認為你們這些雜兵有讓對方拿出實力的本事嗎?」

「抱……抱歉!是小的太過自大。」

營長氣急敗壞的將一肚子氣撒在無辜的士兵身上,連士兵的道歉都不想理會。

現在的他只想要盡快趕到現場,親手處理掉與政府敵對的狂妄之人。

「話說黑蛇那三個首領不知道情況如何,你有看到戰況嗎?」

「倉庫似乎被設下阻擋視覺與聽覺的大型結界,且結界的強度非常可怕,別說是傾盡所有魔導兵的人力,就算搬出強制破壞結界的魔具都束手無策。」

「結界……?也就是說黑蛇的三名首領跟白面惡魔都關在結界裡?」

「是的。」

「可是這結界是阻擋視覺與聽覺的結界,那遠處的煙霧從何而來?照理來說,戰鬥應該是發生在結界內,那我們又怎麼可能看見戰鬥產生的煙霧?」

營長尖銳的質問著,然而士兵相當輕描淡寫的解釋道:

「白面惡魔有同夥,他們正在倉庫外與士兵們短兵相接。」

「同夥……?」

營長突然停下腳步。

成群的士兵也隨之停下。

背對著士兵群的營長低著頭沉思著,夜晚的寒氣侵蝕著大夥的身體,然而重仁卻感受不到絲毫的寒冷——

因為營長的背影散發著憤怒的氣息,震懾住所有士兵的神經。

頓時忘卻夜晚的寒冷。

短暫的沉默。

營長終於開口發問——

「我再問你一次,白面惡魔的面貌長甚麼樣子?」

充盈著憤怒的問腔讓士兵害怕的瑟瑟發抖,也許是營長無處宣洩的怒氣,士兵只好硬著頭皮,故作鎮定的回應。

「留有銀白的柔順長髮,身穿墨綠色西裝與純白手套的年輕男士。」

「那他施展的能力?」

「毒魔法。」

「原來如此。」

營長忽然將憤怒的腔調轉變成原先平淡的語氣,緩緩轉過頭望向士兵。

又是一副和藹可親的樣貌,佈滿臉龐的皺紋與細小的眼眶水平緊靠。

然後緩緩睜開細小的眼眸。

士兵還不理解營長的意思,單純的盯著營長。

「你知道……」

營長開口了。

「老夫我沒什麼優點,但就屬某方位最有優勢——」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右手緩緩抬起,似乎要拿起甚麼。

意義不明的微笑在視線不佳的夜晚中顯得更加險惡,口裡吐出的寒氣時不時遮掩營長的臉孔,每次的遮掩都有不同的表情變化。

從原先的憤怒到微笑,再從微笑變為淡然,隨後又露出微笑——

「硬要說的話……」

最後是充滿敵意的嚴肅。

營長不疾不徐地掏出腰間的火槍,隨之將槍口緩緩對準——

「就是對於謊言的敏銳度。」

眼前的士兵。

槍口不長眼的對著自己,士兵的臉上充滿了不解、震驚與膽怯。

「營……營長大人?」

「你這傢伙……竟然敢騙我。」

「您……您在說……甚麼?」

「是嗎?還在演戲啊?就讓我來拆穿你的面具!」

毫不留情的槍聲震撼了寂靜的夜晚,槍煙如同嘴裡吐出的霧氣婀娜多姿。

而雪白的霧氣中卻摻雜著其他顏色的霧氣——漆黑。

來自於被營長開搶的士兵身上。

「是嗎……看來我無意間暴露了自身的行動。」

士兵臉上的膽怯被漆黑的蒸氣抹去,隨著蒸氣包圍整個士兵的身體,簡直就像是為了某人的華麗出場而佈置的特效,那副臉孔再次在營長面前顯現——

是本來應該被強押在棺木內的莫里瑞拉。

他露出令人寒蟬的邪魅笑容,明明只是微微揚起嘴角,遠看卻像是面露猙獰的厲鬼,這份笑容在黑夜中更顯得駭人。

這幕確實讓營長難掩詫異的愣在原地,可沒有持續太久。

「你們幾個!快給我制伏這個叛兵!」

「遵……遵命!」

成群的鐵甲兵首當其衝的撲向莫里瑞拉,遠處的魔導兵則各自凝聚元素,準備齊力攻擊隻身一人的莫里瑞啦。

營長也沒有閒著,他掏出褲袋中的特殊火藥,將火藥緊握在左手掌心讓其吸收自身元素,隨後便迅速的填入火槍彈匣中。

而這些舉動對於「現在的莫里瑞拉」來說,無異於白白送死。

站在原地的身軀沒有半點挪動,只是眼神一閃而過——

「無貌之視。」

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士兵們的戰意全數瓦解,彷彿崩塌的骨牌堆,一個又一個的倒下——

令人作嘔的畫面映入營長的眼眸中。

每張士兵的臉彷彿乾淨的白紙,奇蹟似的全部都消失不見。

營長並沒有身受其害,但眼前駭人的畫面讓他瞬間失去戰意。

「怎麼回事!?士兵們的臉怎麼都不見了?」

「只是將他們的樣貌剝奪,其實並不會有任何痛苦,不過呢……」

「不過?」

莫里瑞拉輕笑著,雲淡風輕的接著解釋道:

「他們的鼻腔也跟著被奪走,現在的他們宛如被關押在沒有半點氧氣的密閉空間中,相當拚命的掙扎著,只為了汲取哪怕一絲一毫的氧氣。」

莫里瑞拉並沒有騙人。

失去臉龐的士兵們各自緊抓著自己的頸部,彷彿向上天禱告的蹲在地面,無法從面部表情分析他們現在的感覺,但姿勢卻已經完美的預告——

他們即將痛苦且安靜的死於無法呼吸的折磨下。

莫里瑞拉看著一位又一位士兵的身體停止抽搐,難以隱藏的喜悅全寫在臉上。

在身為普通人的營長眼中,這既殘忍且難以置信。

莫里瑞拉甚麼時候學會這種毫無人道的魔法?

營長將畏懼的視線從緩慢死去的士兵們移開,重新放在莫里瑞拉的身上——

——轉念一想,這人並不是莫里瑞拉。

「你不是莫里瑞拉吧?快從實招來!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呵呵呵呵……這是非常好的問題。」

尖銳的冷笑聲細微卻差點刺破營長的耳膜,已經超過人類可以承受的音頻。

莫里瑞啦緩緩抬起右手,撫摸著自己那張詭譎的笑臉上——

漆黑的蒸氣再次從右手竄出,快速的覆蓋住臉龐。

一張陌生的臉龐油然而生。

那是多麼其貌不揚的臉龐,滿臉刻畫著駭人的燒傷痕跡與疤痕,臉皮皺得已經無法貼合在整張臉,隨著尖銳的下巴垂落著,彷彿穿戴著過大的面罩。

那雙眼眸毫無光澤,死氣沉沉的視線卻如同利劍般,尖銳的刺向營長。

近乎妖怪的醜陋臉龐,還是掛著那份詭異的笑容。

發出的聲音卻是相當違和的男性聲,聽起來非常精神有活力。

「初次見面,在下奉『大人』之命前來與你交手,之所以沒有輕意的殺掉你,是因為大人特別叮囑我要看好你。」

「……是害怕於我的實力嗎?」

「喔?嗚哈哈哈哈!」

怪物般的面貌開始哄堂大笑,畫面格外獵奇。

營長被這突如其來的怪笑嚇到,雖然身體稍微抖動了一下,但很快就抑制住。

他充滿不悅的問道:

「笑甚麼?」

「十分抱歉,剛剛聽到了相當有趣的推測,不忍大笑。」

「你在小看我?」

「喔不不不不!請您別誤會,我壓根沒把您放在眼裡。」

「你說……甚麼?」

簡直難以置信,向來高高在上的營長此時憤恨的蹬著對方,氣得說不出話來。

這怪物絲毫不在意營長的氣憤,自顧自地繼續說道:

「大人之所以要我特別看好您,只是認為您還有利用價值。至於是否要了結您的性命,大人並沒有特別交代,但既然是重要的旗子,我還是別亂動吧。」

「你……好像有點太過自大了。」

「能輕易看出我的自大,這也顯得您的個性相當傲慢。不過論實力來說,我擁有自大的權力,而您只不過是自視甚高的普通人罷了。」

「自視甚高……?哼!也罷,反正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你就讓老夫親眼看看甚麼叫做擁有自大的權力吧。」

「恩……既然要交手的話,為了不讓過程顯得太過急促,還請容許我做個自我介紹,不然這場戰鬥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正好讓我聽聽將死之人的名子吧。」

「請記住了,我是『萬神之主』的忠實誠樸,能夠讓千姿百態玩弄於股掌間,將千變萬狀的樣貌集於意念間的『無貌之神』!大名『奈亞』是也。」

「這是多麼冗長的介紹……去除誇大其辭的部分,你就叫做奈亞吧?」

「沒錯。」

「很好,我記住了,希望你能完美的滿足我的戰鬥慾望。」

「呵呵呵呵……」

奈亞冷笑著,隨後深感同意的附和道:

「但願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