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演唱會

經歷昨天差點爆發心血管疾病的激烈告白後，我花了整整兩天整理自己的情緒。
要不是好險那天是星期五，不然我隔天一定沒辦法好好面對瑞雅。
「不行啊！再大聲一點、用力一點！瑞雅！」
而今天放學推開社辦們，就看見用力瑞雅張著嘴，雙手緊緊握在胸前看起來很吃力的樣子。
一旁的芸文學姊則是激動的大吼著，同時跟瑞雅做相同的事情，看起來就是在對瑞雅示範的樣子。
「這到底是在幹嘛啊？」
「是在做發聲練習喔」
「吾覺得比較像噪音汙染......」
看我一臉不解，一旁的小瑩和夏巒為我做出解釋了一下。
發聲練習？莫名其妙做這個幹嘛啊？
不過說是發聲練習，我比較認同夏巒說的噪音汙染。
因為芸文學姊聲音大到讓人耳膜有點痛，相對瑞雅卻一點聲音都沒有。
雖然單看畫面瑞雅像是用盡全力大聲的喊著，可是實際上我站在這一點聲音都沒有聽見，我想夏巒和小瑩應該也是沒聽見吧。
「不過為什麼要突然做發聲練習啊？」
「因為芸文學姊想看別人盡全力練歌的樣子，所以就叫瑞雅做」
「那為什麼不找你們兩個啊？」
「這、這個嘛~芸文學姊一開始就沒找我啊」
在一旁作畫的小瑩神情緊張的左右飄移，臉頰上似乎還流出了幾滴冷汗。
這表情......看起來有點可疑。
「真的嗎？」
「真、真的啦！」
面對我的追問，小瑩臉上的冷汗逐漸增加，眼神也更加的飄忽不定。
看見小瑩的各項反應，讓我更確定她有在隱藏什麼。
雖然可能跟我沒什麼關係，但看她這樣越想隱藏就越讓人想要探究一番。
「其實也沒什啦，只是小瑩的歌聲很糟糕而已」
「夏巒！」
夏巒突然的說出事實讓小瑩驚訝到叫出來，整張臉瞬間紅潮氾濫。
原來是歌聲很糟啊......難怪芸文學姊不選她來做。
「小瑩的歌聲是完全沒救的那種喔，師傅你知道嗎？小瑩唱歌的音沒一個準的，簡直跟噪音一樣，而且......」
「別說了！別說了！夏巒我求妳別再跟幻夢學長說了啦！」
啊...原來小瑩是個音癡啊，這樣的話確實會想要對人隱瞞。
小瑩伸出雙手摀住夏巒的嘴巴，力道甚至大到直接把夏巒推倒在地。
跟著狼狽倒在地上的小瑩坐起身揉了揉眼睛，背對我的身體也開始微微顫抖，隨後便是一陣啜泣聲傳來。
「夏巒...妳說得是有點太過分了」
「嗯...好像說過頭了」
看著被弄哭的小瑩，夏巒畏手畏腳的上前安慰小瑩，聲音裡聽起來也帶著幾分焦急。
但即便被人安慰，小瑩的眼淚依舊沒辦法止住。
此時夏巒對抬頭看著我，眼神暗示著我過來幫忙。
但為什麼要用那種命令似的眼神啊！把小瑩用哭的又不是我。
我用眼神傳遞這樣的訊息給夏巒，她卻用著更兇狠的眼神瞪過來，彷彿在說「管那麼多幹嘛！幫忙就對了！」似的。
算了，看著小瑩哭也不好，我就來幫忙安慰一下好了。

小瑩的情緒穩定下來之後，我和小瑩兩人坐在牆邊一起看著芸文學姊幫瑞雅練唱，而夏巒則是趴在一旁看漫畫。
看夏巒書上的封面，感覺是那種超中二的熱血戰鬥漫畫。
看芸文學姊非常投入的樣子，大概連我們這邊剛才的騷動都沒有注意到吧。
「芸文學姊是不是又想動什麼歪腦經啊？為什麼突然想看人練唱的樣子？」
「這個啊...芸文學姊說是漫畫會用到的，所以現在在取材」
「......這傢伙原來也會畫除了工口漫畫以外的東西嗎？」
看著遠處像個熱血教練一樣認真的芸文學姊，感嘆這傢伙終於能有不色情的一天了。
而接受訓練的瑞雅依舊連一個音都沒有發出來，她看起來只是奮力張著嘴巴而已，一點都不像在做發聲練習。
「話說，幻夢學長唱歌好嗎？」
「嗯？唱歌？」
「吾也挺好奇師傅唱歌功力如何」
聽見小瑩對我的提問，夏巒突然有了興趣並把臉轉向我這。
唱歌嗎？我只記得以前小時候唱過幾次，現在也頂多只是跟著音樂隨便哼一下而已，根本連唱都不算。
「要不要師傅唱個幾句來聽聽啊？」
此時夏巒突然爬了過來，兩人之間的距離迅速拉近，甚至有些近過頭了。
她赤紅的眼眸裡帶著期待與一點點的調侃之意，看起來似乎是覺得我唱歌會出糗的感覺。
「我也有點好奇幻夢學長唱歌的樣子」
一旁的小瑩也露出一副期待的樣子，不過她並沒有像夏巒一樣在等我出糗，她紫色的眼眸裡是真心期待我唱歌的樣子。
不過除了一紫一紅的雙眼注視之外，不遠處也有一雙碧綠色的雙眼正在看著我。
翠綠的眼神裡雖然也有期待我唱歌的樣子，可是好像更多的是一些忌妒。
看著我和夏巒還有小瑩在這裡聊天，自己卻要在芸文學姊的逼迫下練習唱歌，她應該心情很差吧。
我帶著微微歉意的眼神看著瑞雅，但她反而不悅的鼓起臉來瞪著我。
雖然看得出來她在生氣，但她那樣的表情一點兇狠的感覺都沒有，反而有些可愛。
「瑞雅！練唱要專心！」
看見瑞雅把視線頭像我這，芸文學姊立刻把叫住瑞雅，要她把精力專注於練唱上。
瑞雅也只好不情願地繼續大聲練習唱歌，不過依舊沒聲音就是了。
「來唱一下吧，幻夢學長，我已經幫你挑好歌了，來唱吧！」
小瑩拿出手機挑了一首抒情曲子，並滿臉興奮得幾乎將整隻手機貼到我臉上。
這首歌我知道而且也常聽，歌詞也都記得。
雖然我一開始並沒有要唱的意思，但看小瑩一臉興奮的樣子而且歌都還選好了，只差小瑩的手還沒有按下三角形的播放鍵而已。
看她這副期待的模樣，要強硬拒絕感覺也很難。
而且一旁的夏巒雖然不知何時又趴回去看漫畫了，可是看見我準備要唱歌的樣子她還是時不時撇眼過來看。
正在練唱的瑞雅雖然剛才被芸文學姊說要專心，但瑞雅還是將注意力全放在我這，對芸文學姊那激動的教導完全忽略，就只有按芸文學姊的要求張著嘴做聽不見的發聲練習。
「要唱了嗎？幻夢學長？」
小瑩用著一臉興奮的表情看著我，而一旁的夏巒和瑞雅也是帶著期待的眼神看著我。
可是......我根本沒有答應要唱歌啊！為什麼被搞得我逼不得已要唱啊！
雖然那首歌的歌詞我記得，但根本沒唱過歌的我超怕等等唱得很難聽出糗。
但是看著個樣子.......
我把視線撇向其他的三人，她們仍舊眼神期待的看著我。
強硬拒絕也不太好，就豁出去唱吧，跟之前哼歌一樣的方式應該就好了。
我拿起小瑩的手機按下播放鍵，歌曲的前奏從手機傳出。
在場的所有人都將注意力放在我身上等著我唱歌，除了芸文學姊之外。
那傢伙不注意我也好吧，要是被她抓過去練唱只為滿足她的取材我可受不了。
而且誰知道她看似正常的取材中，會不會有不軌的意圖。

隨著前奏的鋼琴結束，在吉他彈出的第一聲裡，我開始照著旋律唱出歌詞。
我照著平常的哼唱方法，略為壓低了取自的曲調。
循著腦中的歌詞，我照著旋律與音高一一將其唱出。
在唱這首歌的時候，我一邊思考了一下這首歌裡所寄宿的感情，我記得這是這位歌手在與女友分手後寫出的歌吧。
是很好聽的歌呢，裡面寄宿著對女友的一些感情，但同時又帶著放下過去的感覺，同時回憶著在這段感情中所得到的東西。
不管是記憶還是想法和思念，全都寄宿在悠揚中帶著些微悲傷的鋼琴聲中。
隨著鋼琴主旋律的結束，這首歌也跟著完結。
唱完的我不自覺看相了瑞雅，與她翠綠的眼神相接。
雖然我喜歡著瑞雅，但我會不會也有一天要跟她分開呢？
撇除生死離別外，真不希望那個日子到來啊。

唱完歌後，三位少女呆呆的望著我，彼此之間又互相眼神交流了一番，但之中完全沒有說話。
隨後又變成如人偶般的毫無表情的看著我，彷彿她們的時間被凍結了一般。
就連剛才毫不在乎的芸文學姊都把視線投向我這裡，但她的表情也跟其他三位一樣一臉呆滯。
妳們這一臉傻住的表情是怎樣啦！難、難道我唱得難聽到讓人降智嗎？！
看著一副呆滯的她們，我感到一陣不安，心裡也不自覺的慌張起來。
「幻夢學長......」
此時小瑩最先開口，她表情呆滯的望著我，眼神裡也看不出她的想法。
要校就笑啦，反正我也沒唱過歌，唱得爛也是理所當然的。
「這不是唱得超好的嗎？！」
咦？！
突然間，時間就像重新復甦一般再次開始流動。
在我反應過來前小瑩便撲了上來，並興奮的抓起我的雙手機動的上下揮舞著，甚至連小瑩看著我的眼神裡都閃著耀眼的金光。
那眼神和反應簡直就像看見深愛的偶像一般的狂熱粉絲，止不住興奮得不停靠過來，讓我有些退避三舍。
此時的我也剛好與瑞雅的視線重疊再一起，只見她用嬌小可愛的手比了個讚，同時對我露出可愛的笑容。
是嗎？瑞雅也覺得好聽啊。
「沒想到......師傅的歌聲這麼好聽，抱歉一直以為汝跟小瑩一樣是個音癡」
「夏巒...最後一句是多餘的」
為什麼會認為我是音癡啊！我雖然沒唱過歌但也不會因為沒唱過歌就被人認為是音癡吧！
夏巒用著一臉驚訝與抱歉的表情看著我，並尷尬的抓抓頭和玩弄她黑色的秀髮。
感覺她真的對我有些誤會。
之前是莫名其妙的師傅稱呼，雖然有的時候會叫學長或其他的稱呼之類的，現在居然又認為我是個音癡嗎？
不過事實證明，我不是個音癡，還被小瑩誇唱歌好聽。
等等...這樣也不對啊，被音癡誇唱歌好好像也不是多好的事情，畢竟音癡真的能分辨唱歌的好壞嗎？
不過既然夏巒和瑞雅也覺得不差，那大概就真的是唱得還算好聽吧。
「唱得很好嘛~幻夢，要不要陪瑞雅練習唱歌啊~」
「才不要......」
「咦？為、為什麼？！」
「因為教的人是妳，讓我感覺很不舒服」
「等等！幻夢這樣說也太過分了吧！明明學姊的長相是學校公認的好看的說！」
不對，問題根本不再長相啊！是妳的行為，行為啊！
誰知道會不會教唱到一半突然就被妳撲倒之類的，要是真的會遇上那種是我可受不了。
而且我對唱歌也沒多少興趣，這種練習唱歌的活動我就算了。
「吶吶！幻夢學長要不要再唱一首？」
小瑩興奮的拿著手機，在她的歌單裡開始挑起歌來，並一邊看著各類歌曲名喃喃自語著。
看她興致高昂到快要發光的表情，大概是還想再聽我唱一首歌吧。
不過......
「不要，我先回去了」
「咦？！明明我還想聽的」
聽見我果斷的拒絕，小瑩原本開心的臉立刻沉了下去。
我本來就不是多喜歡唱歌的人，而且歌曲中的幾個高音已經讓我的喉嚨有點累了，今天就先回家休息吧。
看我背起書包準備離開，小瑩露出一臉可憐巴巴的表情看著我。
眼神裡彷彿在說「再一首，再一首就好了！」的感覺。
看著那樣求人的小瑩，我輕輕嘆了一口氣。
「...下次吧」
「咦？！真的嗎？」
聽到我的話，小瑩露出高興的表情，雙眼裡又再次閃出高興的光芒。
但我只看了一眼並沒有多加回應，便邁步離開了社辦。

如果她們喜歡我唱歌的話，偶爾唱一下也不差。
下次就稍微練一些歌吧，給她們幾個聽聽。


隔天的中午，我坐在屋頂上的長椅吃著買來的三明治。
雖然天氣有漸漸回暖，但風依舊有些寒冷。
不過在這個寒冷的屋頂上，我不是一個人坐在這。
我有瑞雅陪我。
「幻夢，昨天唱歌...很好聽喔，下次...一起唱歌吧」
「好啊」
瑞雅一字一句的用著如銀鈴般的慢慢說著，最後還對我露出了靦腆的笑容。
不過唱歌嗎？雖然大概不是那種去KTV之類的地方唱歌的邀約就是了。
「為什麼瑞雅會突然想練唱啊？」
「因為......」
瑞雅低下頭，表情看起來有些猶豫，兩根食指也不安分的互相戳弄著。
隨後瑞雅輕輕吸了一口氣，抬頭看著天空說道
「我想...試試看、說話」
「說話？」
「嗯！我想要...試著跟別人...對話看看」
瑞雅激動的說出自己的目標，並把手給伸向了天空，就像在試著觸及遙遠在天的願望一般。
她翠綠色的眼眸正閃閃發光著，憧憬著能自由說話的那天到來。
雖然瑞雅寫字的速度很快，但還是不及講話的速度。
「我想要...實現跟人說話...的願望」
此刻的瑞雅在我眼裡相當耀眼，耀眼到讓我不敢直視甚至有點羞愧。
我不知道她究竟為什麼之前會變得不再說話，但讓人變得失聲絕對是很嚴重的事情吧。
而我也遭遇過霸凌，不管是現實還是網路的霸凌，還有家人的拋棄。
雖然這些感覺都是讓人崩潰的事情，但我之所以沒有崩潰是因為.....我逃避了。
換掉名字改變個性，讓自己變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樣的模樣，來逃避這一切。
瑞雅改變得決心與勇氣，我都沒有。
而且......我不知道該怎麼獲得那些勇氣和決心。
我和瑞雅一樣把手伸向天空，企圖抓住那改變的契機，就像抓住天空中飄浮的雲一般。
就算把手伸出去感覺會離雲近一些，但實際上...依舊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