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都是跳舞的小精靈
本章節 5566 字
更新於: 2021-01-05
李克梅失魂落魄的回到了永平,萬念俱灰的他本來打算先喝點酒,再好好的哭那麼幾天,以憑弔自己剛剛逝去的愛情,但工作不等人,他現在竟然連個哭的時間都沒有。
北京時間晚八點,在李克梅的房間裏,埃爾伯和赤身裸體的李克梅正坐在寫字臺前說著話,在寫字臺的電腦螢幕上,美國烏斯曼公司CEO範特西先生正在讀郵件,在他的右手邊是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
埃爾伯,「克梅,聽說新世界夜總會來了一批索馬利亞妓女,去找個妓女打一炮吧,打完炮後你就知道自己整天自怨自憐的有多滑稽了。」
指著自己的小兄弟,李克梅以悲哀的神情說道,「我現在已經無法勃起,即使勃起,我也一點都不想在那些大白條肉上毫無意義的插來插去,在我看來,那些女人連林芳的一個腳趾頭都不如。」
埃爾伯忍不住了,「太荒唐了,事實上林芳根本就不知道你是只貓還是只狗,她喜歡的是那個蔡奇,你只不過是她排遣無聊寂寞的對象之一,再說你都有沒睡過她。」
李克梅受了刺激,他覺得埃爾伯實在是面目可憎,於是他出其不意的一腳把埃爾伯蹬倒在地,「埃爾伯我真為你感到可憐,林芳是我思想的共鳴者和靈魂的伴侶,像你這種品格低下只知道交配射精的牲口,是永遠都不會明白精神上的琴瑟和鳴是有多麼的快樂。」
怒氣衝衝的從地上爬起來,埃爾伯打算和李克梅好好的撕扯一番,不過他並沒有動手。
此刻,李克梅已是淚流滿面,「我覺得我們彷彿已經走過了長長的一生,清晨日暮,風霜雪雨,體驗了許多的悲歡離合,品嘗了許多的酸甜苦辣。」
在電腦螢幕的那一邊,範特西現在正在讀的這封郵件是一個叫「王石」的傢伙剛剛發來的。
「親愛的範特西先生:
非常冒昧的寫信給您,希望沒有打攪到你的生活。
我在此想要聲明的是,貴公司在開拓秦國市場的過程中存在著大量商業賄賂行為,其瘋狂程度用肆無忌憚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對於貴公司秦國分公司的自甘墮落,真的讓人非常痛心,毫無疑問,這些違法行為不但是對自由市場經濟公平競爭精神的嚴重挑戰,也觸犯了秦國法律以及美國的反海外賄賂法,我想要提醒閣下的是,我們已經掌握了所有涉及商業賄賂的合同以及相關賄賂資金的往來帳號,所有的電子證據也都做了備份。
不過我想在此強調的是,如果貴公司能對此類違法行為做出深刻反省,並展現出解決問題的誠意,如是,我們將會非常的欣慰,否則我們將不得不向秦美有關部門提交相關證據,而拜你所賜,貴公司在秦國將會面臨許許多多的訴訟,貴公司在秦國的大量客戶也都將面臨牢獄之災,坦率的說,這是我們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親愛的範特西,最後我贈你一句「識時務者為俊傑」與君共勉。
祝好。
王石。
看完郵件,範特西皺起了眉頭。
就在前一天晚上,範特西接到了楊總的電話,楊總告訴範特西,有個叫王石的傢伙想要敲詐公司一筆錢,此外公司的一位重要客戶也同時被敲詐,不過他現在正在積極聯絡各方面的關係,務必使這一棘手事件能得到妥善處理。
哎呦,真是好心沒好報,雖然李克梅昨天一再的規勸楊總,而楊總也信誓旦旦的當面保證過,但李克梅一走,楊總這個沒良心的就立刻重新申請了新的電話號碼,然後通過朋友的關係,他找到一位叫任和平的退休檢查官。任和平這個人口氣很大,他宣稱自己在公安部和國安部門都有著非常硬的關係,隨時可以動用那些特殊偵察手段,「對付王石這種小毛賊,簡直易如反掌。」
「這個王石可能有警方的背景。」楊總還是有些擔憂。
「警方個雞巴。」任和平不屑一顧。
拿起杯子,範特西嘬了一口咖啡,然後就開始給楊總寫郵件,首先,他對楊總的粗心大意表示了強烈不滿,接著他就表示,勒索者要求的三十萬美金是絕對無法接受的。
其實,範特西對楊總的不滿由來已久。烏斯曼秦國公司每年都要處理數額龐大的傭金或者所謂回扣,這些資金先是匯到仲介公司,然後又被轉移到私人帳戶,就這麼三倒倆倒,最終去了哪裡,範特西是一無所知,而他一直都懷疑其中的好大一部分最後都進了楊總的口袋。
把信檢查了一遍,覺得差不多了,範特西就挪動滑鼠去點擊「發送郵件」,但讓他惱火的是,滑鼠突然失去了控制,剛剛寫好的郵件一不小心全被刪除了。
「本來我們說好一起去看演唱會的,票我都提前買好了。」李克梅還是不能釋懷。
「到時候我陪你一起去。」埃爾伯安慰道。
李克梅,「可是我們還說好要去天涯島看大海的,看完大海她就帶我去見她的家人。」
埃爾伯,「那你到時候怎麼解釋你的博士學位,進出口公司,還有天涯島的大別墅。」
埃爾伯的質疑把李克梅一下子給噎住了,不過他還是不服氣,「哼,不管怎麼說我都愛她,我相信她絕對不是那種膚淺的人。」
範特西把滑鼠挪來挪去,使勁敲打,可滑鼠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後來他又把滑鼠插頭拔下來再插上去,又試了其他幾個電腦插口,還是不行。
「真見鬼了」,範特西煩躁的按下了電腦的重啟鍵。
在重啟電腦後,滑鼠恢復了正常,範特西把郵件又重新書寫了一遍,不過他對之前信裡面的幾處措辭做了修改,他不希望自己在語氣上顯得太過強硬,畢竟秦國市場以後還是要仰仗楊總的,在最後檢查了一遍後,覺得差不多了,於是他挪動滑鼠又去點擊「發送郵件」。
怪事又一次發生了,滑鼠又一次失去了控制,剛剛寫好的郵件又全部被刪除了。
死死的盯著電腦螢幕,突然,範特西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他覺得,在電腦裡面似乎有人一直在盯著他看。
範特西曾經在紐約時報上讀過一篇關於網際網路犯罪的專題報導,在報導中專家提到,勒索者總是以這些公司在秦國、巴西、印度、俄羅斯等市場的商業賄賂為由,索取一定的「報酬」,當然了,他們總是把自己描述成追求公平正義的熱心公民,而在所謂勒索信函中也完全看不到「金錢」倆個字。曾經有矽谷人士言之鑿鑿的聲稱,說勒索者來自於俄羅斯,理由很簡單,勒索者總是通過專門的洗錢公司來簽署合同,而很多洗錢公司的註冊地就位於莫斯科紅場附近的商業大樓,那些洗錢公司的代理人經常驕傲的宣稱,說自己和克里姆林宮內的那位大人物交情甚好,經常坐在一起喝伏特加,或者看個芭蕾舞劇什麼的。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些膽大妄為的勒索者經常會親自到訪跨國公司在巴西,印度,俄羅斯或者秦國的辦事處,在歷數這些公司的累累罪行後,他們會給出一個數字,然後就轉身離去,就像傳說中的那些綠林好漢一樣,他們來無蹤去無影。
說句公道話,這些傢伙並不貪婪,他們總是會根據公司的規模提一個非常謙虛的數字,這些數字是如此的謙虛,以至於那些跨國公司的管理者都暗自竊喜,很簡單,相比於公司從那些市場賺取的數不清的金錢,這個數字簡直不值一提。
據說,這些勒索者還是很講信譽的,在通過某種方式獲得報酬後,他們便再也不會厚顏無恥的回來故伎重演,但要是哪家公司沒能讓他們心滿意足的話,等著瞧,那家公司以後肯定會有大麻煩,等待它的除了SEC的巨額罰款,一系列有關商業賄賂的法律訴訟也會接踵而來。
還需要特別指出的是,雙方在簽署合同時都非常有默契,自始至終都沒有因為討價還價而紅過臉,也不會玩一般商業談判中的尋常把戲,更不會說一句威脅的話,乍一看,整個交易過程乾乾淨淨,堪稱是一次愉快的商業合作典範。
不過如果非要找毛病的話,那唯一可詬病的就是這些合同總是非常有利於勒索者,執行起來太過容易,比如,有些代理人或者洗錢公司會提交一些市場調查報告,然後以此來獲得數目可觀的服務費或者所謂顧問費,自然了,沒人閑的會去追究這些報告中的錯別字或者語法錯誤,也沒人因為該市場調查報告涉及抄襲而提出抗議,總之,大家都心照不宣。
凡事都有例外,也有矽谷公司不願遭受宰割,它們將勒索者的信件提交給給FBI,而美國FBI再把相關案情通報給勒索者所在國警方,但當地警方對此類案件的積極性並不高,因為那些商業合同看上去無可挑剔,而且也完全看不出這個合同和所謂的敲詐信件之間有什麼聯繫,至於那些代理人和洗錢公司,他們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跑的比老鼠都快。
有些可笑的是,這些勒索者在發給跨國公司的信件中有著五花八門的稱謂,比如「羅賓遜」、「孫悟空和豬八戒」、「米老鼠和唐老鴨」、「溫格下課」、「白樺林」、「華爾街黑幫」等等,從署名來看,勒索者應該是一些心智尚未成熟的小毛賊,可奇怪的是,他們敲詐勒索的手法又非常的老練,這讓經手這些案子的FBI探員十分困惑。
紐約時報最後指出,據網路犯罪集團「白樺林」內部人士透露,該集團每年從網際網路世界大約能攫取到三十億美金的違法所得,不過近倆年來,另一網路犯罪組織「華爾街黑幫」崛起的勢頭很猛,為了爭奪網路版圖,倆大組織最近摩擦不斷,預計很快就會有腥風血雨的大殺戮發生。
攻擊和敲詐高科技公司的事件,範特西以前也聽說過,像他所在的加州「矽谷」近幾年就發生了好幾起,「沒想到這些狗娘養的還真找上門來了。」範特西自言自語的罵道。
「這狗娘養的範特西是在罵誰啊?」李克梅正有氣沒處撒呢,可好,總算逮著了一個機會,清了清嗓子,他打開範特西那邊的麥克風,「喂,範特西先生你好。」
就像是見了鬼一樣,攝像頭裏的範特西驚恐的朝四處張望。
為了能讓範特西冷靜下來,李克梅趕忙打開自己這邊的攝像頭,即刻,赤身裸體的李克梅就出現在範特西的電腦螢幕上。
「你是誰?」看著螢幕上白花花的李克梅,範特西嚇的魂飛天外。
「範特西先生,請你務必冷靜,我是王石,就是剛剛給你寫勒索信的那位。」李克梅把攝像頭的角度調整了一下,這樣範特西就只能看到他的腦袋。
範特西,「你想幹嗎?」
「放輕鬆,不要有抵觸情緒。」李克梅安撫道,「範特西先生,昨天我專程上門苦口婆心的規勸過楊總,然後今天又敞開心扉給你寫了信,我之所以這麼做都是為了能讓你們明瞭我的心跡,那就是我是真心實意的想幫助到貴公司,可你們是怎麼做的呢,昨天我一走,楊總就找了個退休檢察官要來對付我,而你剛才甚至還辱罵我,說心裡話,我覺得我不應該這麼被對待。」
範特西,「那你說我應當怎麼做?」
李克梅,「重寫一遍郵件,告訴楊總,滿足王石的要求。」
範特西,「好吧。」
範特西非常配合,按照李克梅的要求,他重新書寫了一遍郵件,然後讓李克梅過目。
在通讀了一遍郵件後,李克梅認為郵件中個別單詞的用法有待商榷,他建議範特西改用其他的單詞來替代,範特西虛心接受了意見,當即就做了修改。隨後,李克梅又對一個句子的時態提出了質疑,但這一次範特西表示了抗議,他堅稱句子的語法無可挑剔。
李克梅不想再多計較,他讓範特西把信發了出去。「範特西先生,希望你能理解,這個世界上有些人錦衣玉食,有些人卻衣不蔽體食不果腹,我們這樣做也是不得已,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對我們懷有偏見或者怨恨。」
範特西,「我完全理解。」
李克梅,「另外我還要告訴你,在拿到那筆錢後我們再也不會找你們的麻煩,對此承諾我現在就可以做出保證。」
範特西,「我相信你。」
「那就這樣吧,耶誕節馬上到了,祝你聖誕快樂。」李克梅朝範特西揮手再見。
「聖誕快樂。」範特西也朝李克梅揮手再見。
在結束和範特西的視頻後,李克梅和埃爾伯都覺得有些趣味索然,不知道該幹什麼才好,最後李克梅在電腦上打開福克斯新聞臺。2008美國總統大選正進行的如火如荼,就現在的情形來看,民主黨候選人奧巴馬很有可能贏得這次大選。
一邊看著大選報導,李克梅一邊開始搓身上的髒卷,每搓好一個髒卷,他就把它放到寫字桌上。
大概是有所觸動,埃爾伯找了把梳子開始梳頭,他低垂著頭,越梳越急,只聽得頭皮被耙的是吱吱作響,而頭皮屑就像雪花一般在空中飄飄灑灑,繽紛著落下,在桌面上白花花的鋪了厚厚的一層。
此刻,在福克斯新聞臺的外景連線中,一個身著黑色大衣身材魁梧的男人正在寒風中侃侃而談,他的臉蛋被凍的紅彤彤的,稀疏的金髮則被風吹的是東倒西歪,李克梅注意到,在表述的時候,這個男人還不停的輔以手勢來說明,後來,李克梅聽到主持人稱呼這個男人為「特朗普」。
「這個人怎麼覺得好面熟啊。」一邊斜著腦袋端詳著這個金髮男人,李克梅一邊搓著脖子上的髒卷,從胸脯到肚子,再到胳膊,再到脖子,他搓的有些忘情而根本就停不下來。
「我記得好像在摔角節目裏看到過他。」抬起頭,埃爾伯眨巴著滿是頭皮屑的眼睫毛。
停下搓卷,李克梅查了一下特朗普的維基百科,「這個傢伙是個地產大亨,還是一個很有名的花花公子。」接著李克梅又在Youtube上搜索特朗普的視頻,然後一個個點擊起來,「天吶,他的家簡直就像國王的宮殿一樣,什麼時候我們才能住上這麼氣派的房子。」很快,李克梅又叫了起來,「哇,他這個女兒好漂亮啊。」緊緊盯著視頻上的這個漂亮女人,李克梅那不爭氣的小兄弟也同時突突的立了起來。
「確實,簡直他媽的美的冒泡。」埃爾伯嘖嘖讚歎道。
感慨著,李克梅關掉了Youtube,然後他又開始一邊搓大腿內側的髒卷,一邊繼續看福克斯電臺的美國大選報導,埃爾伯則還是吱吱的使勁梳他的頭。
最後,李克梅竟然用髒卷在寫字桌上擺出了一個黑乎乎的心型,在鑒賞一番後,他把這幅作品從桌子上扣下來,然後丟到了垃圾桶裏,「喂,你剛才說新世界夜總會有索馬利亞妓女?」
埃爾伯,「千真萬確,新世界最近搞的一個狂野非洲活動,據說個個傾國傾城,有黑牡丹,黑珍珠,據說還有黑旋風李逵,大鯊魚奧尼爾。」
「要不我們去看看?」以熱切的眼光,李克梅試探的問詢道。
嘲弄的笑了笑,埃爾伯沒有搭理李克梅,他繼續梳他的頭,此刻,他的腦袋已經梳的是油光滑亮。
「喂,你究竟去不去啊?」李克梅不耐煩了。
把梳子從腦袋上拿下來,埃爾伯對著寫字桌上那厚厚的一層頭皮屑猛的一吹,在金色陽光下,那紛紛揚揚的頭皮屑就像漫天都是跳舞的小精靈,「現在就走。」
李克梅三倆下就穿好衣服,然後他和埃爾伯興沖沖的奔向了新世界夜總會。那天晚上,哭著喊著,李克梅在索馬利亞妓女「大鯊魚奧尼爾」身上完成了自我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