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論和量子理論
本章節 3084 字
更新於: 2021-01-05
我的那次奇遇來自於幾年之前的天涯島之行。
那一年,我先是被公司辭退,接著又在感情上遭受了重大挫折,再加上先前在股市裡賠了許多錢,為了排遣苦悶,我就跑到天涯島去旅遊散心,住在了一個叫海坡村的地方,每天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我都要到海灘上去散會步,默默的看著那些皮膚白皙身材惹火的比基尼女郎扭著腰肢飛奔搖曳,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也只有在這種時候,我的臉上才會泛出笑容,我那憂傷的心才會暫時忘卻掉痛苦。
我前面提過,我的經濟一直比較拮据,自然兜里沒錢的人是不被人所待見的。為了省錢,我從旅館老闆那裡借來一把剪子,然後自己對著鏡子理髮,最後搞的整個腦袋坑坑窪窪的,俗話說揭人不揭短,可老闆居然當著好多人笑話我,說我像花白賴,花白賴是老闆養的一條雜毛狗,特別的丑。後來,就因為我光屁股到天台上去晒衣服,老闆又罵我是神經病,真他媽的欺人太甚。
後來有一天,旅館里又住進來一個年輕人,就在我的隔壁,這個年輕人面帶陰鬱,形容憂傷,整天一個人把自己關在屋子裡,為了表示友好,有好幾次我邀請他到我房間來喝茶聊天,但都被他冷淡的拒絕了,他整天拉著那張臭臉,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
在接下來的那段日子裡,這個年輕人也會在每天日落時分到海邊來散步,看上去他似乎對拉網捕魚非常感興趣,經常一連幾個小時坐在沙灘上,呆呆的看著那些漁民在海邊接力拉著巨網。
那天,為了表示禮貌,我走上前去打了個招呼,然後就坐在他身邊一起看收網,為了排解心中的苦悶,我向他傾訴了我生活里的種種不幸,並表示,說不定哪天我就會和眼前的這片大海溶為一體,可讓我感到難過的是,這個年輕人不但對我的不幸遭遇完全無動於衷,而且他還對於我詢問的一些諸如年齡、籍貫、婚姻和薪金等問題顯得很不耐煩,一丁點人情味都沒有。
說真的,我很想不通,既然大家都是這蒼茫世界的匆匆過客,相逢就是緣分,為什麼要將心事鬱積在心頭?為什麼就不能敞開心扉成為朋友呢?
又一天,我鼓足勇氣走到他房間門口,然後把耳朵貼到門上想聽聽裡面的動靜,糟糕的是,我剛把耳朵湊上去,他就突然打開了門。
在這許多次的尷尬之後,我對這個年輕人再也不抱有任何幻想,可有一天,他突然問我借電話用,另外還想借二百塊錢。沒有絲毫猶豫,我把電話和二百塊錢拿給了他,我說,這二百塊幾乎是我所有的家底,雖然我們素昧平生,但在心裡我卻早就把他當做相識已久的老朋友。
在回他房間打了電話后,年輕人把電話還給了我,然後就走出了旅館。遠遠的跟在後面,我看著年輕人在外面買了一件新襯衫換到身上,接著又在村裡的理髮店理了發,最後他來到村口的濱海公路招停了一輛班車,然後就坐車離開了海坡村。
完蛋了,被人騙了,我急忙跑回旅館讓老闆打開那個年輕人的房間,果然房間里空空如也,什麼行李都沒有。
那天,為自己的輕信,也為那二百塊錢,我一直在自責自己,後來晚上在沙灘上漫步的時候,仰望著天上的明月,我不禁突然悲從中來,又想起了那拋棄我的情人,最後我決定借酒消愁,把自己幻滅在那無盡的痛苦之中。
後來我常常想,如果那天我沒有去吃「阿麗燒烤」的話,或許我和那個奇怪的年輕人將永遠都不再會有交集,自然,接下來的故事也就無從談起。
走到沙灘上那家「阿麗燒烤」,我點了倆瓶冰啤酒和三條烤魚,女老闆阿麗雖然人長的黑不溜秋的,但待客卻很熱情,以往每次我經過她攤位的時候,她都會親熱的叫著「帥哥」打招呼,不過阿麗的烤魚實在不怎麼樣,她那些身材纖細的魚身上幾乎沒什麼肉,咬一口,滿嘴都是辣椒和孜然這些調料,才一條魚下肚,我就被辣的伸著舌頭直抽氣,不過最後我還是一邊猛灌冰啤酒,一邊砸吧著嘴吃完了那三條魚。
在把最後一滴啤酒倒進肚子里后,我滿意的打了長長的一個嗝,大概是酒精的作用,我又開始哀嘆起世事的艱難和人生的變幻無常。對於我的不幸遭遇,阿麗很是同情,不時唏噓著安慰幾句,但今天根本容不得我再多哀傷一會,突然,我的肚子開始咕咕的叫,又過了一會,劇烈的絞痛就一陣陣襲來,看到我痛苦扭曲的臉,阿麗朝我曖昧的笑了笑。
我朝四處張望了一下,雖然已是午夜,但沙灘上稀稀拉拉的還有人在散步,沒辦法,我只得夾著腿捂著肚子瘋一般的朝沙灘邊的一片樹林跑去,那片樹林草木茂密,其間有許多古老的伊斯蘭先民墓葬,之前在大白天我都不敢到那裡去,但現在根本就沒得選擇。
一跑進小樹林,我就蹲在地上一邊痛苦的呻吟,一邊縱情的宣洩起來,不過我很快就停止了哼哼,讓我毛骨悚然的是,在我前方的一棵大樹前似乎影影綽綽站著一個人,而那個人似乎也對我的不期而至非常驚訝。抹掉眼中的淚花,我終於看清楚了,是的,就是住我隔壁的那個表情陰鬱的年輕人,而且他身上還散發著非常濃重的酒氣。
「你好。」年輕人微笑著主動向我問好,老實說,他的笑還是很溫暖人心的。
沒有回應年輕人的問好,我只是蹲在原地面無表情的怔怔的看著他。
「我叫李克梅,很高興認識你。」年輕人繼續說道。
僵硬著身體一動不動,我還是一聲不吭的痴痴的看著他。
看到我還是沒有任何反應,指著身後的那棵大樹,李克梅輕聲說道,「你知道嗎,這裡是我和我的愛人的定情之地。」
一聽到這片小樹林是定情之地,我胯下的小兄弟撲稜稜的就直立了起來。朝李克梅會意的笑笑,又挪了挪位置,然後我就充滿感情的說道,「我親愛的朋友,請你相信我,你的一切我都能感同身受。」
李克梅告訴我,就在今天,他得知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和朋友埃爾伯在前些天已經過世,「他是被壞人害死的。」李克梅突然眼睛一紅。
似乎不好的事情總是趕著一起來,李克梅接著就開始輕輕的抽泣,「今天下午在海角鎮,我深愛著的那個女人拋棄了我,現在我真的不知道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意義。」
接下來,這個叫李克梅的年輕人就開始自顧熱烈的講了起來,那天,他有很強的表達欲,滔滔不絕的講了很多,講的很混亂,時而哀傷,時而喜形於色,講到激動處,常常言語錯亂到甚至不能自己。
李克梅講述了他和埃爾伯的奮鬥歷程,以及他們所遭受的無數次挫敗,其間涉及許許多多不可思議的陰謀詭計,還有許許多多駭人聽聞的罪惡,此外他還提到了幾個大人物的名字,說實話,光是那幾個大人物的名字,就足以讓人覺得驚心動魄。
不過在聽了一會後我就有些聽不下去了,因為李克梅說的那些話實在是太離譜了,在我看來,他的那些故事全是些酒醉之後的胡言亂語。
「我是一個很普通的人,只是詭異和不可捉摸的命運的洪流讓我身不由己,推著我走到了今天這一步。」在講述的時候,李克梅表現的就像是上帝一般,他以高高在上的姿態俯視著這紛紛擾擾的人間,以憐憫的目光,垂憐著愚鈍的芸芸眾生,欣賞著他們的表演,也閱讀著他們的內心,「每天一醒來我們就開始演戲,還有不露聲色的算計,就這樣大家一天天欺騙著自己,殊不知,到頭來一切都是場空,可憐無知的人們啊。」
看到我露出困惑的表情,李克梅就問我懂不懂相對論和量子理論,他試圖用它們來解釋何謂詭異和不可捉摸的命運的洪流。
乖乖,連相對論和量子理論都冒了出來,此刻,我終於確信李克梅這傢伙的腦瓜出了問題,原來他一直是在意淫夢囈啊。當時我蹲的有些累了,就趕忙擺手表示,說以後有機會再聆聽賜教。
「那你是不相信我說的話了?」李克梅生氣了。
「我對天發誓,我相信你說的每一句話,否則你就讓我不得好死。」看到這個精神病急了眼,我趕忙舉手發誓。
好吧,我親愛的朋友們,我對李克梅如此堅信不疑的原因很簡單,那天,當月華飄灑進天涯島那片黑黝黝的樹林的時候,在李克梅講述的時候,我能清晰的看到,他臉上的表情顯得極為生動,而在他的手裡,還一直揮舞著一把烏黑冰冷的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