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來人哪！把這個只會嘴砲的傢伙拖下去斬了！

　　呼──呼──呼──

　　戴著造型奇特的防毒面具，王重陽手持噴霧瓶在房屋內四處噴灑著，瓶中的液體混雜著食用醋，中和著房屋內的刺鼻味道。

　　另一方面，先前還在互相戰鬥的天降系少女跟穿越者少年，此時都癱坐在地板上，不停地用手揉著眼睛跟鼻子，臉上眼淚與鼻涕完全停不下來。

　　王重陽見狀，覺得自己似乎冥冥之中達成了『讓勇者與美貌少女同時痛哭流涕』的隱藏成就。

　　「咳、咳！我看不到了！眼睛好痛！好嗆好辣好難受！這到底是什麼──」天降系少女講到一半，忍不住打了個驚天噴嚏，哭喪著臉說道：「──開口就一堆粉末，完全沒辦法念咒啦！」

　　「黃蓮粉、胡椒粉、肥皂粉、辣椒粉……還有其他刺激性粉末。」

　　「為什麼天花板上會藏著這些粉末啊？」

　　「身為一名廚藝還不錯的單身男子，家中的天花板藏著這些調味料，是很正常也很合理的事情。所以不要試圖用水沖，我保證會更嚴重。」

　　「這種理由也太牽強了！而且肥皂粉明明不是調味料啊！」

　　呼──呼──呼──

　　「可惡……你、你為什要幫助魔族！你知道他們做了哪些混帳至極的事情嗎？」

　　主動颳起風暴的穿越者青年，雙眼直接充血通紅還邊咳嗽邊打噴嚏，情況比天降系少女還慘。

　　「我才想問你。」王重陽轉過頭來，防毒面具底下的表情無比認真，語氣也異常嚴肅：「你知道有多少人因為情緒過於激動，聽不進他人話語與解釋，最後誤殺有苦衷的親友或無辜之人的悲劇有多少嗎？」

　　穿越者青年直接被這問題問住，整個人愣在原地。

　　王重陽的話語，正好說中了穿越者青年內心的某份愧疚。雖然知道眼前的青年不可能知道自己過去所做出的愚蠢事情，但那份愧疚帶來的心虛與悔恨感，使穿越者青年無法理直氣壯地回答對方的問題。

　　也正是因為這份愧疚，才使得穿越者青年誤以為王重陽遭到毒手後，果斷地持劍砍向了天降系少女。

　　「……有、有多少人？」

　　「我不知道。」

　　「啥？」

　　「從我得知世界上有魔法到現在還不到四十八個小時，我怎麼可能知道那種事情發生過多少次。」

　　「你逗我阿！？」

　　「至少你情緒沒那麼激動了。」王重陽語氣平淡地說著：「比起那個，我更在意一件事情：你方才看到我無力地躺在沙發上，就誤以為我遭到毒手而試圖殺害他人。難道在你心中，『殺人』已經是最速與最優解了嗎？」

　　聽到王重陽的第二個問題，縱使拿回了足以思考的冷靜──不，正因為能夠思考，所以穿越者青年依舊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比起上一個問題，王重陽這個問題更加地毒辣與直指核心。而穿越者青年無法回答的理由則是：他無法否認自己確實有這種想法，即使明知道這種思考大錯特錯。

　　見到穿越者青年啞口無言，王重陽繼續整理著周遭環境，給其他兩人足夠的時間冷靜下來。

　　呼──呼──呼──

　　「……我還有個問題：為什麼是達斯●斯造型的防毒面具？」

　　「沒辦法，我中二時期的症狀比較嚴重。」

　　．．．

　　．．．

　　片刻過後。

　　王重陽、天降系少女跟穿越者青年三人在客廳裡對坐著。

　　王重陽坐在長沙發上，天降系少女坐在被砍得破破爛爛的單人沙發，至於穿越者青年則是反坐在一張從廚房拖出來的高腳靠背椅上，金屬長劍還刻意擺在胸前，一副完全不信任天降系少女的態度。在長沙發跟單人沙發的夾角處，還有一隻蠢萌哈士奇在來回張望著。

　　「我覺得兩位之間可能有點誤會。」王重陽看著沉默不語的兩人，平心靜氣地說著：「不如這樣，由我來做公證人與第三方，大家問出自己內心中的疑問，由我來判斷答案真假。大家意下如何？」

　　「我不同意。」眼框還有點紅腫的穿越者青年說道：「天曉得你是不是已經被這魔族控制了。」

　　孰料，穿越者青年這句話才剛說完，直接換來了天降系少女的無奈苦笑，以及王重陽的死魚眼直視。

　　「我如果真的被她控制了，剛剛就不是用辣椒粉而是直接拿出刀子衝上去了。還是你覺得口味不夠重，想要來點重鹹口味？沒問題，我這裡剛好有卡羅萊納死神磨出來的辣椒粉，可惜龍之氣息找不到門路。」

　　看著王重陽從櫃子底下（「你家櫃子底下到底藏了多少東西？」ｂｙ天降系少女）拿出一罐顏色紅到感覺會燒起來的不明粉末，穿越者青年連忙死命搖頭拒絕。

　　「好吧！就算你沒被她控制，我憑什麼相信你的判斷？」雖然立場上退了一步，但穿越者青年還是依依不饒地說道：「假設你不會說謊，也不代表你能看出別人在說謊。」

　　王重陽聞言，調整了一下坐姿，偏著頭看著穿越者青年。

　　「你在幹嗎？」

　　「……你穿越到異世界後是靠著翻譯魔法跟別人溝通，但是你穿越回地球這件事情是個意外。你曾經有動過在異世界定居的打算，但你無法捨棄地球上的親人，而且你很清楚你的家人不願意跟你一起在異世界定居，所以你不久前在苦惱這一點。你身上有攜帶著類似道具袋的東西，但裡面的東西全是異世界的物品。喔還有，你在異世界的交易都是委託給他人處理，真懶。」

　　「我────！」

　　穿越者青年直接嚇到從椅子上彈起來，手忙腳亂地拿著長劍對準王重陽，臉上的神情盡是說不出口的驚恐。

　　「所以，我剛剛的推理有說錯嗎？」

　　「你、你在諾雅大陸暗中調查過我？不然你怎麼可能會知道那些事情！」

　　「你傻了嗎？你回到地球後第一個見到的人就是我。你穿越回地球是意外的話，我怎麼可能比你早回到地球。更何況我才剛放暑假，最好有時間去異世界冒險，不過我以前確實挺想去的。」

　　「那……那你，你怎麼知道的？」

　　「很簡單的分析跟推理。」王重陽伸了個懶腰，盡可能讓自己的自傲語氣不那麼明顯：「你穿越回到地球的時候，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就是中文，這表示你在異世界還是習慣用中文交談。我有猜想過你口中的諾雅大陸是不是像懶得設定的小說裡寫得一樣，整個異世界都使用中文語系，但看到你的長劍跟鎧甲後我就斷定不可能。漢語文字可以追溯到秦朝的『車同軌、書同文』的小篆，也因書寫系統的統一減少了方言差異造成的交流障礙，這讓地方族群文化得以交流。文字不可能徹底脫離文化，所以諾雅大陸真是使用中文語系的話，那你身上裝備的風格必然與華人歷史的裝備類似。」

　　「在異世界定居這種念頭大家都會有，因此這句純粹是拿來套話用。你無法捨棄地球上的家人，可以用你在異世界始終使用中文這件事情的理由反推。但你剛才使用的魔法，很明顯跟易經八卦有關，而且你懂得一字多義代表你對八卦有些許研究──」

　　「等一下！你怎麼能肯定我對易經八卦有研究？」穿越者青年聽到這裡，語氣疑惑地問著。

　　「──上巽下離。」

　　「風火家人。」

　　「只聽上下卦名就把卦象背出來，你還說你不熟八卦？還是你要跟常威一樣辯說你天生神力？」王重陽笑著繼續說道：「所以我猜你家裡有類似易經詳解的書籍，或是你家中有人對易經很熟。不管是哪一種，你家的經濟狀況應該都算不錯，你家人不可能只聽你的一面之詞就前往異世界定居。你身上的鎧甲不見，但你還跑來我家打算租屋，代表你對這都市人生地不熟。這情況下你不可能找個地方藏起來，隨身攜帶對你而言是最靠譜的選擇，所以我大膽猜測你身上有奇幻小說裡常見的道具袋，那個天降系少女也展示過類似的魔法。」

　　「以你擁有道具袋為前提，你應該……」

　　「我怎麼覺得這景象這麼眼熟呢？」

　　看著王重陽慢理斯條地解釋，而穿越者青年只剩下點頭稱是的份，天降系少女一邊摸著哈士奇的狗頭，一邊不解地自言自語著。

　　「嗷嗚嗚嗚嗚嗚，汪嗚。」

　　習慣就好，本汪被主人練習過很多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