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衝突
本章節 6073 字
更新於: 2020-12-27
在繁華的塔爾裔汗首都桑陸格，一輛車身漆著王室標誌的潔白馬車奔馳在平坦乾燥的泥土路上，向帕爾德山疾馳而去。馬車上唯二的乘客是穿著一黑一白同款裙裝的荳蔻少女，兩人都沉默地看著窗外的街景快速倒退，沒有眼神接觸，也沒有與對方攀談。
§§§
寂靜又持續籠罩馬車半小時後，黑裙少女率先開口。「你想清楚了嗎?我們要是被抓到，你花了幾十年建立的聲望就會付之一炬，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我為了這件事計畫整整兩年，阿依。彙整資料、計畫路線、遊說部下、買通皇家親衛隊隊長......你覺得我像是在開玩笑嗎?嗯?」白裙少女轉過頭，右手支著腮幫子，翠綠的水眸眨也不眨的盯著阿依莎，反常地在好友面前露出嚴肅的神色。
「我不是這個意思。」阿依莎直視蕾璐的眼睛，平靜的回應對方突如其來的怒火。
蕾璐愣了愣，垂下金色的扇形眼簾。「對不起，我......抱歉。」蕾璐將頭深深埋進手中，閉上雙眼。
「沒關係的。我知道。況且要做這種事之前本來就會很緊張。」阿依莎輕聲說，將好友拉過來緊緊摟在懷裡，希望能夠安撫她的焦躁不安。
蕾璐回抱阿依莎，讓頭靠在她的胸口上，安靜的聽著堅定有力的心跳聲，直到自己的情緒平穩下來、如深沉的潭水一般不見漣漪，這才離開對方的懷抱。「謝了。」
阿依莎笑了笑。「不過......不告訴瑞妮真的好嗎?一句話也沒說就離開的話，她一定會哭出來的。」
蕾璐苦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現在也只能讓她犧牲一下了。可是你應該也沒資格擔心別人吧?非但沒有阻止一國公主做這種事情，還自願成為共犯的你一旦被逮到，下場也不會比我好到哪裡去。」
「是啊。」阿依莎愉快地說。「是說蕾璐，我們的行動應該不在泛洢爾王默許的範圍內吧?」
「當然不是，我的朋友。」
兩人相視而笑。
§§§
之後又過了半個小時，公主一行人才抵達帕爾德山。
騎馬走在前面的瑞妮率先跳下坐騎，搶在侍衛之前拉開馬車門閂，笑嘻嘻地說。「歡迎來到帕爾德山，女士們。」
蕾璐衝著她一笑，搭上瑞妮的手跳下馬車，朝一旁的護衛禮貌的點點頭，拉著同樣跳下馬車的阿依莎走到早到的家人面前。
「父王、母后。」蕾璐恭謹的彎曲雙腿，優雅且流暢的行了屈膝禮。
「泛洢爾王。」阿依莎和瑞妮緊接著說。
「蕾璐、阿依莎，生日快樂。」沙席德律用低沉的嗓音說道，還不忘向瑞妮點頭示意。
「好好享受，女孩們，這種機會只有一次。」瑪莎旦說，勾起溫熙的微笑別有深意的看了阿依莎一眼。
「日安，萊納。」蕾璐向連看也沒看她們一眼的弟弟打招呼。
「奧丁王子。」阿依莎和瑞妮低聲說，表現出應有的禮儀。
但是萊納沒有任何反應，只是一聲不吭的站在母親身旁。
「萊納。」瑪莎旦推推小兒子。
萊納抗拒的看了瑪莎旦一眼，不過還是簡短地做了回應。「生日快樂，王姊，」他停頓了幾秒。「阿依莎。」
「謝謝。」蕾璐朝萊納露出笑容，接受他的祝福，而後，她將視線轉回沙席德律和瑪莎旦身上。「那麼我們先去綵排儀式流程了，晚點見。」
看著蕾璐領著兩名侍女離開後，沙席德律毫不遲疑地膕了兒子一掌，清脆的聲響迴盪在空氣中。
萊納的左頰頓時變得通紅，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頑固的不願滑下。他咬著下唇，倔強的直視沙席德律。
「蕾璐是你的親姊姊，不管你喜不喜歡她，你都應該給她基本的尊重，明白嗎?」沙席德律嚴肅地看著與自己相仿的綠眼睛。「不準再有下一次。」
「阿沙德，他只不過是一名七歲的孩子，不必對他這麼嚴苛吧。」瑪莎旦試著替兒子求情。
「就是因為萊納年紀還小，還有可塑造的空間，我們才必須讓他了解是非對錯，以避免他犯下不可挽回的事情，影響自己的，甚至是塔爾裔汗的未來。」
瑪莎旦聞言沉默了一下，一會兒才勉強點了點頭。
「泛洢爾王！」此時一名士兵騎著一匹栗色馬匆匆趕到，上前攔下正要離開的三人，驚慌的語氣中夾雜著恐懼與不安。
「傑瑟夫?發生了什麼事?你現在不是應該在前線......」沙席德律看見來人，很快就明白究竟是「哪裡」出事了。
「是奈利波，陛下。他們在今天破曉時發動突襲，攻打卡士弗，我軍倉促應戰，但還是成功擋下敵軍的攻勢，退守二城區，不過......我們恐怕無法撐太久，因為奈利波除了七千名先鋒精兵和十二萬名主力部隊，還有盟軍。」
「盟軍？」
「是的，吉裡布里背棄了我們。他們答應支援奈利波的後勤部隊並提供五萬兵力，而我們駐守的外交官也因此殉職了。」
「該死的......兩支主力部隊離卡士弗還有多遠的路程?」沙席德律低聲問。
「吉裡布里軍隊還有三天，奈利波軍隊只剩兩天。」傑瑟夫苦著臉報告。
「派第三中隊去卡士弗支援，然後傳話給第四教團，讓他們除掉奈利波和吉裡布里的幕僚，而且要盡快。」沙席德律果斷的下了決定。教團是指刺客，共有五個團，每團四十人。這裡的中隊指精銳部隊，共五團，每團兩千人。
「是。」傑瑟夫頷首，翻身上馬，準備離去。
「傑瑟夫?」沙席德律喊住年輕士兵。
「是的，陛下?」
「要活著回來，別死了，你還有妻兒等著你回去，別讓他們失望。」
「我知道了。」傑瑟夫勾了勾嘴角，朝沙席德律一點頭，雙腿夾緊馬腹揚長而去。這人還是和以前一樣愛替他人操心呢。他心想。
§§§
另一頭，瑞妮領著蕾璐和阿依莎穿過茂密的森林，駐足於鋪滿石板的小徑上。
「到了，這裡就是遊行的起點。到時候這邊不會有群眾，要到前面那個轉角才會陸續有人，所以你們大概會自己待在這裡—」瑞妮翻轉手腕露出手錶。「大約十分鐘左右，在這段時間內如果有人試圖接近，你們就要提高警覺，因為對方很可能敵國派來的刺客。根據記載，每十名皇室成員就有三名會遭受攻擊，一名死於祈靈祭當天。」
「這樣呀。那希望我能夠活過今天。」蕾璐淡定的面對這則訊息，毫無懼意。
瑞妮愣了愣，感到十分不解。「殿下您......難道不會怕嗎？」
「不會喔。你不是也說了到前面的轉角就會有人嗎？所以不用擔心我們。」蕾璐微微一笑，安撫著瑞妮。
「我明白了。」瑞妮說。「那麼我們先走過一次路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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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西北方步行莫約五百公尺後，三人抵達位於帕爾德山頂的祈靈祭場地。
這裡的人造物非常少，只有一個近期才油漆過的紅色鳥居、一個高達一名成年男性腰際且有多處雕刻被蘚苔覆蓋的古老石塊，再多沒有。
「這次負責擔任祭司的是加菲索．羅比，他會引導你們完成儀式，如果在儀式進行中忘詞，他也會給提示，所以不用太緊張。」瑞妮說。
此時，一道清澈的中性嗓音從他們身後傳來。「公主殿下，阿依莎小姐、瑞妮小姐，歡迎來到帕爾德山，願聖潔的光神朵安薩眷顧你們，在黑暗降臨時給予希望；願風神摩爾沙指引你們，在迷惘時指出正確的道路；願戰神埃妮亞看顧你們，在摯愛為了捍衛家園而踏上戰場時賦予勇氣及力量；感謝豐收之神瑞芙琳賜予我們充足的糧食和雨水，讓我們不必挨餓，得以在安全無虞的環境下成長茁壯。讚美神。」加菲索說話時有種奇特的外地口音，聽起來十分悅耳。
「謝謝你，加菲索。願眾神的恩典也降臨在你身上，讓我們共享平安喜樂。」蕾璐從容地接下褐髮俊美青年的攻勢，不慌不忙的回話。
加菲索湛藍的雙眸訝異地睜大，不過很快就察覺自己的失態，回到見面時得體的笑容，讚嘆蕾璐過人的反應力。「殿下果真名不虛傳，就和傳聞中的一樣機智靈敏又討人喜歡，要是其他的同齡孩子，大概早就被常常一串來自外地的問候語嚇傻了吧，不像您還能從容應對。」
蕾璐回以微笑。
「那麼請容許我正式介紹自己。我是加菲索．羅比．查德，查理斯公國的下級貴族、羅比子爵。今天公主殿下的祈靈儀式將由我主持，請三位多多指教。」
「嗯，請多多指教！」女孩們異口同聲地說。
§§§
回到休息室時，已經是半個小時後的事了。
「你們有四十分鐘的休息時間，在這段時間內，你們想做什麼打發時間都行，吧檯上的點心及飲品都可以自由取用，想睡一下也可以，洗手間在這道門進去左手邊，如果有任何需要或疑問隨時找我，我會在剛才經過的小木屋裡。九點四十的時候我會過來接你們，瑞妮小姐也是。大概是這樣子，請問還有什麼問題嗎?」
女孩們一致地搖搖頭。
「那麼我就先行告退了。」語畢，加菲索轉身離開，反手帶上房門，留給她們自己的空間。
「呼～真是累死我了。」外人一走，蕾璐馬上露出偽裝下的自己，一個助跑，把自己重重摔在柔軟的雙人沙發上，剛才的高雅儀態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只留下一個普通的十四歲女孩。「他也真是的，什麼不用偏偏選了這麼長的問候語，那種形式早就沒人在用了，花俏繁雜過時又沒效率......」
「耶?是蛋白餅乾，好久沒有吃到了。瑞妮妳要一個嗎?」蕾璐的抱怨被直接無視。
「蛋白餅乾?好呀。我要小老鼠形狀的，好可愛唷～啊，阿依！妳看妳看，是可麗露耶，還有巧克力口味的和抹茶口味的......」
「喂喂......你們根本就沒在聽嘛......」蕾璐氣鼓鼓的噘起小嘴，出聲對兩名好友抗議。「啊！檸檬塔！瑞妮妳快住手！它們都是我的，是我的—阿依莎！不要這樣啦！還我啦—」
「我偏不！」阿依莎調皮的舉高手中的玻璃點心盤，逗弄著蕾璐，如同拿著逗貓棒的主人和又抓又跳的白貓。
起初跟著起鬨的瑞妮倒沒有加入兩名女孩的點心大戰，只是笑笑地在一旁觀看，偶爾，出聲鼓勵落於下風的一方。今天真是個美好的日子呢，不愛笑的笑了，平常繃很緊的玩翻了，要是祈靈祭也能順利結束......不，一定會順利結束的。一定。她心想。
§§§
蕾璐和阿依莎腳下踏著鬆軟的泥土，領著後頭人數不斷擴增的少女們前往祭壇，沿路向前來見證祈靈祭的人民揮手致意。
「公主殿下！」一名上級貴族出身的女孩輕輕喊了聲，稚嫩的嗓音甜的像蜜糖似的，成功在吵雜的人群中引起蕾璐的注意。
蕾璐往左看了一眼，回頭告訴阿依莎 : 「別擔心，交給我。」
阿依莎也不回頭，只是捏了捏對方的手，表示明白。
收到好友的回覆，蕾璐轉過頭，看向女孩，當綠眸撞入那雙水汪汪的杏眼，原本發自內心的真摯笑容早已消失無蹤，取代而之的是一樣優雅禮貌，卻缺乏情感的貴族式微笑 : 「日安，艾芙蘿莉蒂蕥女爵。」
艾芙蘿有著一頭柔順的棕色長髮，端正的五官，凹凸有致的身材和甜膩到令人噁心的嗓子，從小就被父母寵著慣著，宅邸中也有大批僕人服侍，上至學院的自由研究報告，下至提包包都不用親自動手，除了善於與人交際，替家族簽了些工商合約，課業方面樣樣不精，學院的教師也礙於對方後台太硬，不敢為了成績則被這名驕縱的過份、腦中除了舞會別無其他的年輕貴族。由於艾芙蘿完全不把下人放在眼裡，自然也瞧不起阿依莎，於是在一次艾芙蘿進行例行公事—汙辱僕人，對他們拳打腳踢—時碰巧被蕾璐撞見，蕾璐與她的樑子正式結下。
「日安，公主殿下。」艾芙蘿做作的羞澀一笑，輕輕撩起裙襬向蕾璐行禮，粉嫩雙頰泛起淡淡紅暈。
這人......還真是厚臉皮呀......明明是死對頭還能裝熟，不簡單呀不簡單。蕾璐在心裡大力吐槽艾芙蘿，臉上的笑容不減，可見塔爾裔汗王室的臉皮之厚。
「什麼風把你吹來啦? 艾芙蘿莉蒂蕥。」雖然不喜歡，但身為長公主還是要優雅的趕走宿敵才能符合社會期待。
「我來陪您完成祈靈儀式，請殿下別為了區區一個身分低賤的奴僕再次貶低您高貴的血統，我為馬拿氏家族的準繼承人，只有我的身分足以站在您身側呀！」艾芙蘿刻意在說話時拔高音量，確保在場所有人都能聽見阿依莎的僕人身分以及她顯赫的家世背景。
此話一出，眾人不禁愕然。堂堂一國公主在公開場合讓自己的僕人和自己並肩行走，成何體統?依照慣例，只有與王室成員身分匹配的上級貴族友人才有資格這麼做，然而，侍奉貴族的僕人眾多，沒有人會費心去記侍者們的面孔，群眾也只道阿依莎是最近得到公主喜愛的貴族仕女，殊不知她竟是這等身分。而馬拿氏家族更是塔爾裔汗國數一數二的世族，凡是家主或其子弟的一句話、一個動作，都會引起國人的注意。馬拿氏能得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也是歷代祖先流血流汗掙來的，這個世家大族以經商致富，縱然在亂世中，依然將重要的通貨商道牢牢握在手中，掌控著各國的貨物流通，是塔爾裔汗的經濟命脈。不過，如何維持家族地位的穩定仍考驗歷任當家的能耐，簽對條約、簽錯條約，家族的每一步都會直接影響帝國興衰，遺憾的是，艾芙蘿的伯父英年早逝，膝下無子，父親這輩也就那麼兩個孩子，因此下任繼承人的位子便理所當然的落到這位愛慕虛榮的人渣手上。
艾芙蘿尖銳刺耳的話語，一字一句都如細針般深深扎入阿依莎的心中。
阿依莎垂下頭，牽著蕾璐的手輕握兩下，便想要鬆開。
可蕾璐不許，右手反倒牽的更緊。開什麼玩笑，本公主怎麼能讓一個紈褲子弟牽著鼻子走！
蕾璐向前跨了兩步，原地轉身，抬手讓人民安靜。「塔爾裔汗國的國民！我的子民們！我要在此向各位澄清，阿依莎的確是我的近侍—」
圍觀的群眾的開始交頭接耳，朝兩名女孩投以質疑的目光，艾芙蘿勾起嘴角，笑看這場她一首策畫的鬧劇。眼看，場面就要失控了。
「全部給我安靜！」一名二十齣頭的金髮小伙子突然大喊一聲，發現每個人都在看他後脹紅了臉，但還是繼續說下去。「請大家給公主殿下一個解釋的機會，殿下會選擇這麼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而且，你們也知道的......」他緊張的吞了吞口水。「......殿下才不是那種會隨意破壞規矩的人！殿下一直以來都對我們很好，她很善良、很聰明、很優雅又長的很漂亮......我最喜歡公主殿下了！」
金髮小伙子幾乎是用吼的說出最後一句話。
蕾璐驚訝地看著金髮青年，驚訝於他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幾乎等於對自己告白的話語，驚訝於他的勇氣。
漸漸地，低語慢慢響起，一開始是零零落落的，然後聲音開始大了起來，原本抱持猶疑心態的民眾加入支持蕾璐的陣營，心中那顆微小的黑色種子消失，只留下最初對蕾璐的擁戴以及信任。
「公主殿下從來沒有讓我們失望過！」
「沒錯！」
「殿下才不會無緣無故破壞規矩！」
眨眼間，充滿怒意與負面的言語漫天飛舞，民眾開始選邊站，逐漸集結成三個區塊—支持者陣營、反對者陣營與中立陣營，人民彼此怒目瞪視著，緊張的氣氛一觸即發。
「肅靜！」
阿依莎高聲喊道，無數雙眼睛刷刷刷地鎖定她，阿依莎頓時覺得自己的身體彷彿要被熾熱的目光看穿。「你們的公主要說話。」
蕾璐從阿依莎身後步出，依舊沉穩鎮定，如同她處變不驚的父親。
「我的子民們，請看在我的份上不要有任何衝突，無論你們支持我與否，我都不樂見人民因為我的原故有所傷亡。」蕾璐頓了頓，眼睛一一掃視圍觀群眾，祖母綠的眼裡盡是真誠。「我十一歲時曾經答應一名僮僕，要讓僕人成為一個職業，可以領薪水養活自己的家人，而非被他人當成貨品、作為交易的籌碼。僕人不是奴隸也不是罪人，他們有權利和我們一樣被尊重、被好好對待，但是，僕人在我國多數的權貴眼中，是卑微且低下的，我無法馬上改變他們的想法。泛洢爾王常說，身為上位者，想靠一張嘴讓人民改變是不可能的事，只有堅定的言語和親身作為才能達到目的。因此，我讓為我工作的僕人享有一般工作者應有的待遇，比如穩定且足夠的薪水、固定的休假、安全舒適的住所......等等，期待我的親身作為能夠一點點的撕除貼在僕人身上的標籤。希望將來，會是一個共好的時代，侍者與被侍奉者可以和平相處，沒有人會被歧視，每個人的臉上都能夠看見發自內心的、真摯的笑容。」
蕾璐結束慷慨激昂的即席演說，在群眾的歡呼聲中挑釁的看著艾芙蘿。來啊來啊，再咬我啊，就看你還能怎樣！
艾芙蘿氣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惡狠狠地瞪了蕾璐一眼，扭頭消失在人群中。
「我們走吧。」蕾璐看著艾芙蘿離去的方向，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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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又持續籠罩馬車半小時後，黑裙少女率先開口。「你想清楚了嗎?我們要是被抓到，你花了幾十年建立的聲望就會付之一炬，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我為了這件事計畫整整兩年，阿依。彙整資料、計畫路線、遊說部下、買通皇家親衛隊隊長......你覺得我像是在開玩笑嗎?嗯?」白裙少女轉過頭，右手支著腮幫子，翠綠的水眸眨也不眨的盯著阿依莎，反常地在好友面前露出嚴肅的神色。
「我不是這個意思。」阿依莎直視蕾璐的眼睛，平靜的回應對方突如其來的怒火。
蕾璐愣了愣，垂下金色的扇形眼簾。「對不起，我......抱歉。」蕾璐將頭深深埋進手中，閉上雙眼。
「沒關係的。我知道。況且要做這種事之前本來就會很緊張。」阿依莎輕聲說，將好友拉過來緊緊摟在懷裡，希望能夠安撫她的焦躁不安。
蕾璐回抱阿依莎，讓頭靠在她的胸口上，安靜的聽著堅定有力的心跳聲，直到自己的情緒平穩下來、如深沉的潭水一般不見漣漪，這才離開對方的懷抱。「謝了。」
阿依莎笑了笑。「不過......不告訴瑞妮真的好嗎?一句話也沒說就離開的話，她一定會哭出來的。」
蕾璐苦笑。「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現在也只能讓她犧牲一下了。可是你應該也沒資格擔心別人吧?非但沒有阻止一國公主做這種事情，還自願成為共犯的你一旦被逮到，下場也不會比我好到哪裡去。」
「是啊。」阿依莎愉快地說。「是說蕾璐，我們的行動應該不在泛洢爾王默許的範圍內吧?」
「當然不是，我的朋友。」
兩人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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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又過了半個小時，公主一行人才抵達帕爾德山。
騎馬走在前面的瑞妮率先跳下坐騎，搶在侍衛之前拉開馬車門閂，笑嘻嘻地說。「歡迎來到帕爾德山，女士們。」
蕾璐衝著她一笑，搭上瑞妮的手跳下馬車，朝一旁的護衛禮貌的點點頭，拉著同樣跳下馬車的阿依莎走到早到的家人面前。
「父王、母后。」蕾璐恭謹的彎曲雙腿，優雅且流暢的行了屈膝禮。
「泛洢爾王。」阿依莎和瑞妮緊接著說。
「蕾璐、阿依莎，生日快樂。」沙席德律用低沉的嗓音說道，還不忘向瑞妮點頭示意。
「好好享受，女孩們，這種機會只有一次。」瑪莎旦說，勾起溫熙的微笑別有深意的看了阿依莎一眼。
「日安，萊納。」蕾璐向連看也沒看她們一眼的弟弟打招呼。
「奧丁王子。」阿依莎和瑞妮低聲說，表現出應有的禮儀。
但是萊納沒有任何反應，只是一聲不吭的站在母親身旁。
「萊納。」瑪莎旦推推小兒子。
萊納抗拒的看了瑪莎旦一眼，不過還是簡短地做了回應。「生日快樂，王姊，」他停頓了幾秒。「阿依莎。」
「謝謝。」蕾璐朝萊納露出笑容，接受他的祝福，而後，她將視線轉回沙席德律和瑪莎旦身上。「那麼我們先去綵排儀式流程了，晚點見。」
看著蕾璐領著兩名侍女離開後，沙席德律毫不遲疑地膕了兒子一掌，清脆的聲響迴盪在空氣中。
萊納的左頰頓時變得通紅，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頑固的不願滑下。他咬著下唇，倔強的直視沙席德律。
「蕾璐是你的親姊姊，不管你喜不喜歡她，你都應該給她基本的尊重，明白嗎?」沙席德律嚴肅地看著與自己相仿的綠眼睛。「不準再有下一次。」
「阿沙德，他只不過是一名七歲的孩子，不必對他這麼嚴苛吧。」瑪莎旦試著替兒子求情。
「就是因為萊納年紀還小，還有可塑造的空間，我們才必須讓他了解是非對錯，以避免他犯下不可挽回的事情，影響自己的，甚至是塔爾裔汗的未來。」
瑪莎旦聞言沉默了一下，一會兒才勉強點了點頭。
「泛洢爾王！」此時一名士兵騎著一匹栗色馬匆匆趕到，上前攔下正要離開的三人，驚慌的語氣中夾雜著恐懼與不安。
「傑瑟夫?發生了什麼事?你現在不是應該在前線......」沙席德律看見來人，很快就明白究竟是「哪裡」出事了。
「是奈利波，陛下。他們在今天破曉時發動突襲，攻打卡士弗，我軍倉促應戰，但還是成功擋下敵軍的攻勢，退守二城區，不過......我們恐怕無法撐太久，因為奈利波除了七千名先鋒精兵和十二萬名主力部隊，還有盟軍。」
「盟軍？」
「是的，吉裡布里背棄了我們。他們答應支援奈利波的後勤部隊並提供五萬兵力，而我們駐守的外交官也因此殉職了。」
「該死的......兩支主力部隊離卡士弗還有多遠的路程?」沙席德律低聲問。
「吉裡布里軍隊還有三天，奈利波軍隊只剩兩天。」傑瑟夫苦著臉報告。
「派第三中隊去卡士弗支援，然後傳話給第四教團，讓他們除掉奈利波和吉裡布里的幕僚，而且要盡快。」沙席德律果斷的下了決定。教團是指刺客，共有五個團，每團四十人。這裡的中隊指精銳部隊，共五團，每團兩千人。
「是。」傑瑟夫頷首，翻身上馬，準備離去。
「傑瑟夫?」沙席德律喊住年輕士兵。
「是的，陛下?」
「要活著回來，別死了，你還有妻兒等著你回去，別讓他們失望。」
「我知道了。」傑瑟夫勾了勾嘴角，朝沙席德律一點頭，雙腿夾緊馬腹揚長而去。這人還是和以前一樣愛替他人操心呢。他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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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瑞妮領著蕾璐和阿依莎穿過茂密的森林，駐足於鋪滿石板的小徑上。
「到了，這裡就是遊行的起點。到時候這邊不會有群眾，要到前面那個轉角才會陸續有人，所以你們大概會自己待在這裡—」瑞妮翻轉手腕露出手錶。「大約十分鐘左右，在這段時間內如果有人試圖接近，你們就要提高警覺，因為對方很可能敵國派來的刺客。根據記載，每十名皇室成員就有三名會遭受攻擊，一名死於祈靈祭當天。」
「這樣呀。那希望我能夠活過今天。」蕾璐淡定的面對這則訊息，毫無懼意。
瑞妮愣了愣，感到十分不解。「殿下您......難道不會怕嗎？」
「不會喔。你不是也說了到前面的轉角就會有人嗎？所以不用擔心我們。」蕾璐微微一笑，安撫著瑞妮。
「我明白了。」瑞妮說。「那麼我們先走過一次路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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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西北方步行莫約五百公尺後，三人抵達位於帕爾德山頂的祈靈祭場地。
這裡的人造物非常少，只有一個近期才油漆過的紅色鳥居、一個高達一名成年男性腰際且有多處雕刻被蘚苔覆蓋的古老石塊，再多沒有。
「這次負責擔任祭司的是加菲索．羅比，他會引導你們完成儀式，如果在儀式進行中忘詞，他也會給提示，所以不用太緊張。」瑞妮說。
此時，一道清澈的中性嗓音從他們身後傳來。「公主殿下，阿依莎小姐、瑞妮小姐，歡迎來到帕爾德山，願聖潔的光神朵安薩眷顧你們，在黑暗降臨時給予希望；願風神摩爾沙指引你們，在迷惘時指出正確的道路；願戰神埃妮亞看顧你們，在摯愛為了捍衛家園而踏上戰場時賦予勇氣及力量；感謝豐收之神瑞芙琳賜予我們充足的糧食和雨水，讓我們不必挨餓，得以在安全無虞的環境下成長茁壯。讚美神。」加菲索說話時有種奇特的外地口音，聽起來十分悅耳。
「謝謝你，加菲索。願眾神的恩典也降臨在你身上，讓我們共享平安喜樂。」蕾璐從容地接下褐髮俊美青年的攻勢，不慌不忙的回話。
加菲索湛藍的雙眸訝異地睜大，不過很快就察覺自己的失態，回到見面時得體的笑容，讚嘆蕾璐過人的反應力。「殿下果真名不虛傳，就和傳聞中的一樣機智靈敏又討人喜歡，要是其他的同齡孩子，大概早就被常常一串來自外地的問候語嚇傻了吧，不像您還能從容應對。」
蕾璐回以微笑。
「那麼請容許我正式介紹自己。我是加菲索．羅比．查德，查理斯公國的下級貴族、羅比子爵。今天公主殿下的祈靈儀式將由我主持，請三位多多指教。」
「嗯，請多多指教！」女孩們異口同聲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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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休息室時，已經是半個小時後的事了。
「你們有四十分鐘的休息時間，在這段時間內，你們想做什麼打發時間都行，吧檯上的點心及飲品都可以自由取用，想睡一下也可以，洗手間在這道門進去左手邊，如果有任何需要或疑問隨時找我，我會在剛才經過的小木屋裡。九點四十的時候我會過來接你們，瑞妮小姐也是。大概是這樣子，請問還有什麼問題嗎?」
女孩們一致地搖搖頭。
「那麼我就先行告退了。」語畢，加菲索轉身離開，反手帶上房門，留給她們自己的空間。
「呼～真是累死我了。」外人一走，蕾璐馬上露出偽裝下的自己，一個助跑，把自己重重摔在柔軟的雙人沙發上，剛才的高雅儀態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只留下一個普通的十四歲女孩。「他也真是的，什麼不用偏偏選了這麼長的問候語，那種形式早就沒人在用了，花俏繁雜過時又沒效率......」
「耶?是蛋白餅乾，好久沒有吃到了。瑞妮妳要一個嗎?」蕾璐的抱怨被直接無視。
「蛋白餅乾?好呀。我要小老鼠形狀的，好可愛唷～啊，阿依！妳看妳看，是可麗露耶，還有巧克力口味的和抹茶口味的......」
「喂喂......你們根本就沒在聽嘛......」蕾璐氣鼓鼓的噘起小嘴，出聲對兩名好友抗議。「啊！檸檬塔！瑞妮妳快住手！它們都是我的，是我的—阿依莎！不要這樣啦！還我啦—」
「我偏不！」阿依莎調皮的舉高手中的玻璃點心盤，逗弄著蕾璐，如同拿著逗貓棒的主人和又抓又跳的白貓。
起初跟著起鬨的瑞妮倒沒有加入兩名女孩的點心大戰，只是笑笑地在一旁觀看，偶爾，出聲鼓勵落於下風的一方。今天真是個美好的日子呢，不愛笑的笑了，平常繃很緊的玩翻了，要是祈靈祭也能順利結束......不，一定會順利結束的。一定。她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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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璐和阿依莎腳下踏著鬆軟的泥土，領著後頭人數不斷擴增的少女們前往祭壇，沿路向前來見證祈靈祭的人民揮手致意。
「公主殿下！」一名上級貴族出身的女孩輕輕喊了聲，稚嫩的嗓音甜的像蜜糖似的，成功在吵雜的人群中引起蕾璐的注意。
蕾璐往左看了一眼，回頭告訴阿依莎 : 「別擔心，交給我。」
阿依莎也不回頭，只是捏了捏對方的手，表示明白。
收到好友的回覆，蕾璐轉過頭，看向女孩，當綠眸撞入那雙水汪汪的杏眼，原本發自內心的真摯笑容早已消失無蹤，取代而之的是一樣優雅禮貌，卻缺乏情感的貴族式微笑 : 「日安，艾芙蘿莉蒂蕥女爵。」
艾芙蘿有著一頭柔順的棕色長髮，端正的五官，凹凸有致的身材和甜膩到令人噁心的嗓子，從小就被父母寵著慣著，宅邸中也有大批僕人服侍，上至學院的自由研究報告，下至提包包都不用親自動手，除了善於與人交際，替家族簽了些工商合約，課業方面樣樣不精，學院的教師也礙於對方後台太硬，不敢為了成績則被這名驕縱的過份、腦中除了舞會別無其他的年輕貴族。由於艾芙蘿完全不把下人放在眼裡，自然也瞧不起阿依莎，於是在一次艾芙蘿進行例行公事—汙辱僕人，對他們拳打腳踢—時碰巧被蕾璐撞見，蕾璐與她的樑子正式結下。
「日安，公主殿下。」艾芙蘿做作的羞澀一笑，輕輕撩起裙襬向蕾璐行禮，粉嫩雙頰泛起淡淡紅暈。
這人......還真是厚臉皮呀......明明是死對頭還能裝熟，不簡單呀不簡單。蕾璐在心裡大力吐槽艾芙蘿，臉上的笑容不減，可見塔爾裔汗王室的臉皮之厚。
「什麼風把你吹來啦? 艾芙蘿莉蒂蕥。」雖然不喜歡，但身為長公主還是要優雅的趕走宿敵才能符合社會期待。
「我來陪您完成祈靈儀式，請殿下別為了區區一個身分低賤的奴僕再次貶低您高貴的血統，我為馬拿氏家族的準繼承人，只有我的身分足以站在您身側呀！」艾芙蘿刻意在說話時拔高音量，確保在場所有人都能聽見阿依莎的僕人身分以及她顯赫的家世背景。
此話一出，眾人不禁愕然。堂堂一國公主在公開場合讓自己的僕人和自己並肩行走，成何體統?依照慣例，只有與王室成員身分匹配的上級貴族友人才有資格這麼做，然而，侍奉貴族的僕人眾多，沒有人會費心去記侍者們的面孔，群眾也只道阿依莎是最近得到公主喜愛的貴族仕女，殊不知她竟是這等身分。而馬拿氏家族更是塔爾裔汗國數一數二的世族，凡是家主或其子弟的一句話、一個動作，都會引起國人的注意。馬拿氏能得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也是歷代祖先流血流汗掙來的，這個世家大族以經商致富，縱然在亂世中，依然將重要的通貨商道牢牢握在手中，掌控著各國的貨物流通，是塔爾裔汗的經濟命脈。不過，如何維持家族地位的穩定仍考驗歷任當家的能耐，簽對條約、簽錯條約，家族的每一步都會直接影響帝國興衰，遺憾的是，艾芙蘿的伯父英年早逝，膝下無子，父親這輩也就那麼兩個孩子，因此下任繼承人的位子便理所當然的落到這位愛慕虛榮的人渣手上。
艾芙蘿尖銳刺耳的話語，一字一句都如細針般深深扎入阿依莎的心中。
阿依莎垂下頭，牽著蕾璐的手輕握兩下，便想要鬆開。
可蕾璐不許，右手反倒牽的更緊。開什麼玩笑，本公主怎麼能讓一個紈褲子弟牽著鼻子走！
蕾璐向前跨了兩步，原地轉身，抬手讓人民安靜。「塔爾裔汗國的國民！我的子民們！我要在此向各位澄清，阿依莎的確是我的近侍—」
圍觀的群眾的開始交頭接耳，朝兩名女孩投以質疑的目光，艾芙蘿勾起嘴角，笑看這場她一首策畫的鬧劇。眼看，場面就要失控了。
「全部給我安靜！」一名二十齣頭的金髮小伙子突然大喊一聲，發現每個人都在看他後脹紅了臉，但還是繼續說下去。「請大家給公主殿下一個解釋的機會，殿下會選擇這麼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而且，你們也知道的......」他緊張的吞了吞口水。「......殿下才不是那種會隨意破壞規矩的人！殿下一直以來都對我們很好，她很善良、很聰明、很優雅又長的很漂亮......我最喜歡公主殿下了！」
金髮小伙子幾乎是用吼的說出最後一句話。
蕾璐驚訝地看著金髮青年，驚訝於他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幾乎等於對自己告白的話語，驚訝於他的勇氣。
漸漸地，低語慢慢響起，一開始是零零落落的，然後聲音開始大了起來，原本抱持猶疑心態的民眾加入支持蕾璐的陣營，心中那顆微小的黑色種子消失，只留下最初對蕾璐的擁戴以及信任。
「公主殿下從來沒有讓我們失望過！」
「沒錯！」
「殿下才不會無緣無故破壞規矩！」
眨眼間，充滿怒意與負面的言語漫天飛舞，民眾開始選邊站，逐漸集結成三個區塊—支持者陣營、反對者陣營與中立陣營，人民彼此怒目瞪視著，緊張的氣氛一觸即發。
「肅靜！」
阿依莎高聲喊道，無數雙眼睛刷刷刷地鎖定她，阿依莎頓時覺得自己的身體彷彿要被熾熱的目光看穿。「你們的公主要說話。」
蕾璐從阿依莎身後步出，依舊沉穩鎮定，如同她處變不驚的父親。
「我的子民們，請看在我的份上不要有任何衝突，無論你們支持我與否，我都不樂見人民因為我的原故有所傷亡。」蕾璐頓了頓，眼睛一一掃視圍觀群眾，祖母綠的眼裡盡是真誠。「我十一歲時曾經答應一名僮僕，要讓僕人成為一個職業，可以領薪水養活自己的家人，而非被他人當成貨品、作為交易的籌碼。僕人不是奴隸也不是罪人，他們有權利和我們一樣被尊重、被好好對待，但是，僕人在我國多數的權貴眼中，是卑微且低下的，我無法馬上改變他們的想法。泛洢爾王常說，身為上位者，想靠一張嘴讓人民改變是不可能的事，只有堅定的言語和親身作為才能達到目的。因此，我讓為我工作的僕人享有一般工作者應有的待遇，比如穩定且足夠的薪水、固定的休假、安全舒適的住所......等等，期待我的親身作為能夠一點點的撕除貼在僕人身上的標籤。希望將來，會是一個共好的時代，侍者與被侍奉者可以和平相處，沒有人會被歧視，每個人的臉上都能夠看見發自內心的、真摯的笑容。」
蕾璐結束慷慨激昂的即席演說，在群眾的歡呼聲中挑釁的看著艾芙蘿。來啊來啊，再咬我啊，就看你還能怎樣！
艾芙蘿氣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惡狠狠地瞪了蕾璐一眼，扭頭消失在人群中。
「我們走吧。」蕾璐看著艾芙蘿離去的方向，輕聲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