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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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1-20
大廳

  司徒玴見青廣獨自走來,便知道戀塵還是不想見他。他和青廣打了聲招呼,青廣也與他寒暄,兩人閒話家常。

  「戀塵近日可還好?」司徒玴問起戀塵。

  「身體倒是沒什麼大礙,只是心結大概還不好解……」

  「沒關係,我知道。」司徒玴倒不放在心上。「一切安好就好。」

  青廣拿起水杯,又放下,沒有喝。他看看四周,又看看司徒玴,又一次拿起水杯再放下。

  司徒玴看出青廣的異狀,說道:「豫書有話直說無妨。」

  青廣略想了一下,才開口:「徐皇后病逝三年,朝中已有勢力開始醞釀……」

  司徒玴略略想了一下,然後才回答:「難怪豫書要如此謹慎開口。」

  「司徒貴妃如今境地危險。」青廣壓低聲音說著。

  「姊姊已被廢為庶人,冷宮之中,紛爭自然不會危害到她。」司徒玴倒是冷靜。

  「麗貴妃案我看著有諸多疑點,我雖然新官上任還未有太多的權力,但如今後宮的態勢有變,我注意著,在皇上身邊,也有機會替冤案開口。」青廣說著,有意為司徒家平反。

  「皇貴妃容氏是容郡王長女,容家為開國功臣之後,自然是有不可動搖的地位。」司徒玴卻提醒青廣這件事背後有人操刀,不能輕易介入。

  「我既然決定開口,必應小心為之,你告訴我當年事情,我自會斟酌。」青廣沒有退縮,反倒不若一開始猶豫。「我伴在皇上身側,自然會忖著保全自身,也比你有機會開口。」

  司徒玴聽青廣此言,沉默下來,良久沒有回答。

  過了許久,司徒玴才再度開口:「我們司徒家雖然幾代為商,算得上富家,可為了安身立命,也依附著容郡王。容郡王一脈是開國時封的異性郡王,傳到如今倒也沒甚麼實權,連容郡王長子都被扣在京城。」

  「皇上即位時選妃,姊姊與容郡王府的長女容燐一同被選入宮,容燐不僅相貌佳,家世、體態、教養都甚為出眾,自然是被選為嬪妃。姊姊儘管是我們司徒家之女,但也只是商賈之女,本想應該是不會入選,沒料姊姊卻被選為淑女。容家與司徒家素來有交集,當時姊姊與容燐又一同如選,容燐自然把姊姊收為己用,姊姊也依附容燐好有個庇護。」

  「後來容燐得寵,封妃、封貴妃、封皇貴妃。姊姊也跟著受到皇上重視,兩年來封嬪、封妃,甚至封了貴妃,我們司徒家並非官宦世家,算不上好家世,受到如此寵愛在別人眼裡這自然是鋒芒畢露,非要惹人非議不可。」

  「後來就傳出消息說麗貴妃與朝中大臣聯絡,圖謀后位。」司徒玴說完。

  「這是傳出來的說法,貴妃可真有意圖后位?」青廣問。

  司徒玴聽到這個問題後,又是一陣沉默,許久過後才回答青廣的問題:「我不這麼認為,我想來這事與容燐相關,如今朝中勢力醞釀,我猜測著是容燐故態復萌,妄圖后位。」

  「照你這麼說,貴妃是被陷害的?」青廣歛聲,這句話在京城被有心人聽去,恐怕會惹來殺身之禍。

  「事跡敗露,自然是要脫罪的。姊姊在後宮之中地位不低,在他人眼裡看來當然有可能妄想后位,而姊姊身後又沒有家世支持,陷害姊姊不會惹來大麻煩,是最乾淨俐落的做法。姊姊斷斷是不會想到容燐會用這招,她們兩人交往頻繁、關係密切,姊姊有罪,容燐自然也有可能會受到牽連,這可是步險棋。可結果容燐只被禁足宮殿,而姊姊卻被打入冷宮,這當中詭計全都封鎖在那宮闈之中,我也弄不明白。」司徒玴嘆口氣。「倒是豫書你為何說姊姊危險?」

  「你說的這些我也揣測過,如今皇貴妃勢力再起,若皇貴妃得勢,第一個要對付的是誰?」青廣看向司徒玴。

  司徒玴心驚。「自然是最有可能知情的人了……」

  「若是司徒貴妃哪天又找到機會喊冤了,皇貴妃可是要頭痛的了,當然要想盡辦法杜絕後患。別說貴妃,怕是連你都會有危險。」青廣滿臉擔憂地對著司徒玴說道。

  「當初麗貴妃案定案後,姊姊廢為庶人、打入冷宮,司徒家抄家,連世交的容郡王府也與我們撇清關係,更不要說那些商場上結交的友人了……現如今我司徒府還在茁壯階段,雖已有一定程度的人脈,可我怕皇上以為姊姊還想造勢,這些年來顧忌官場,倒也沒有派得上用場的人能維護姊姊了。」司徒玴卻不說自己,只道身處宮闈的姊姊處境艱難

  「皇貴妃野心勃勃,想來也與家族沒落有很大的關係。」青廣細細推敲。

  「這倒也是,聽聞容郡王在朝堂上動作頗多,皇上才會讓其長子留在京城,以達要脅容郡王之效。」

  「我倒是很驚訝你與容燁有所交情。」青廣雖然本來就覺得麗貴妃案有疑,也揣測著與皇貴妃有關,但在聽司徒玴親口說明之前都還存有疑問。初時見司徒玴與容燁交情良好,心裡也猜度著也許司徒玴並不對麗貴妃案存疑,自然也不會避諱著容家人。可如今聽司徒玴一席話,雖他有所保留,但聽得出來司徒玴對容家有一定程度的戒備。

  「撇去這些,我倒是蠻欣賞容燁的,他不依仗家裡權勢,喜好結識文人雅士,雖容郡王說他成日無所事事,可我想他是不想沾惹這些渾事吧,他心裡大約也明白得很。」司徒玴回答:「不過你說得也是,我與容燁再好也懷著一絲戒備,我從未與人提起過姊姊當年之事,自然也包括他。」

  「你如今說與我聽,應是相信我。」青廣笑說,讓人看不清是玩笑話或者真心話。

  司徒玴卻解下腰間繫著的鴛鴦佩交給輕廣。

  「這是什麼?」青廣從司徒玴手中接過。

  「這麼多年來,從無人再提麗貴妃案,一來因為此案皇上忌諱,二來也因為若真仔細想來,此案與皇貴妃相關,皇貴妃與容郡王府一般人動不了,也不會想動,自然就無人再掛心此案。無論你重提此案與否,我感謝你願記掛,自然告以實情。」司徒玴回答青廣。「這是姊姊第一次封麗妃時皇上贈與姊姊的,後來皇上贈與我一對龍鳳玉珮,姊姊也一起將此鴛鴦佩贈與我,我想你配著在皇上面前走動,皇上也許會想起什麼往事,你也好開口說話。若無時機,也說明了皇上心裡沒有姊姊,你也莫要拿自己前途和性命冒險了。」

  青廣點點頭,收好那鴛鴦佩

  司徒玴又起身躬身作了個揖,整個首頸都彎入腰下,深深重重地表達自己的感謝之情。

  青廣忙起身扶住司徒玴,說道:「我向來欣賞無悔,也知道司徒府命運多舛,自然多留心了一些,這件事情是我自己要提的,並非你請求,豫書受不了無悔你如此大的禮數。」

  「當初我父母為此案自盡伸冤卻無人理會,事態之炎涼、人情之冷暖,這幾年我也算是看得夠了。」司徒玴說道:「現如今我雖已恢復家中財富,可對官場上的事卻多有忌憚,經過姊姊這件事,我知道皇恩就如天氣,誰也猜不準,因此也不敢輕舉妄動。」

  「進諫是我分內之事,我自會小心著應付。」青廣拍了拍司徒玴的背,讓他寬慰些。「近日來皇貴妃勢力湧動,我想他們也差不多要浮出檯面了。」

  「朝中之事暗潮洶湧,你自然是要謹慎留心,切勿魯莽行事。」司徒玴交代。

  「我知道。」青廣回以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