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之十一

「喂！很過分哦！」

「總之，」虹翼無視何睿哲的抗議，把話帶回主題，「我認為朱明振雖然表面上沒有求你救他，內心深處已經把你當成拯救他的英雄，所以遇到困難就拿你當擋箭牌。就像剛才一樣。」

「那皮夾的事也是……」

「我猜他可能是被那群人勒索，補習費被拿走了。他不敢告訴父母跟老師，只好說錢包被偷。後面的事你也知道了。」

「既然這樣，為什麼不直接跟我說？我可以去幫他把錢討回來啊，再不然借他錢也可以。」

虹翼苦笑兩聲。

「你應該不了解想要向人求救，又認定會被拒絕的心情吧？」

絕望的心情。

何睿哲心中一沈。游虹翼自從父母逃跑後，一定一直都是這種心情吧……

他煩惱地搔著頭髮。

「再怎麼樣也不能說我是小偷啊。而且我……我也不可能一直保護他……不對，我根本沒保護過他，只是順手幫他一次而已。」他咬牙，在地上重重一搥。「可惡，我算什麼正義使者！」

朱明振的潛意識裡，應該很恨他吧？恨他這個虛有其表卻什麼都做不到的正義使者。

「你不是想當芒神嗎？」奇冉一臉悠哉地說：「芒神可不管什麼正義不正義哦。這種觀念要是丟不掉，你就不用再當我徒弟了。」

何睿哲一驚，立刻坐直。

「師父請放心，我再也不說這兩個字了！」

嘴上這麼說，他的行動卻是另一回事。

兩天後，何睿哲因為跟其他幾個高二生打架，被送進了醫院。

※

「一個人打三個，你以為你是葉問嗎？」

在何睿哲充滿時尚品味與宅氣的房間裡，周峻華毫不客氣地丟出他的慰問語。

何睿哲不但有多處挫傷扭傷，手臂上還被劃了一刀，縫了好幾針。

「會長你罵得對，我應該烙人一起去的。」雖然鼻青臉腫，何睿哲的嗆聲功力仍然不減。

「你還想拖人下水啊？那幾個傢伙有在混幫派的！」

「所以我才自己去啊。」何睿哲不耐煩地說：「而且我本來跟他們打成平手的，誰曉得會有人帶刀子？」

「真的耶，勒索搶錢的小混混身上居然帶了刀子，真是大新聞啊！」周峻華非常不屑。

噹噹問：「你是想幫小烏龜把大老鷹趕走嗎？」

何睿哲點頭，「我想幫他把錢要回來，結果一言不合就打起來了。」

虹翼問：「他們就是搶錢的人？」

「對啊，最常找佛珠麻煩的人就是他們幾個了。我去問他們的時候，他們居然說那是朱明振自己拜託他們收下的。你們說，這是人講的話嗎？超噁……啊！」

他說得太激動，扯動嘴角的傷口，疼得齜牙裂嘴。然而他臉色陰沈的原因並不是疼痛。

「我有聽說那些人在混幫派，但他們跟我井水不犯河水，所以我也沒在意過他們。就連我身邊每天都有人被他們欺負，我也不知道，還每天做著某種使徒的白日夢，想想實在很不爽。」

「某種使徒？」周峻華聽不懂。

噹噹代為解釋：「他現在不能講『正義』兩個字。」

「好，那我告訴你，你為正義而戰的代價是什麼。首先，你跟那三個都被記了兩支警告。不過那些人三不五時鬧事，記警告根本不痛不癢。然後呢，一堆人投書去學生會，要我們開除會偷錢又會打人的幹部。這其實也算合理，因為校規明白規定有處分紀錄的人不能當學生會幹部。不過呢，用腳趾想也知道你爸媽一定有辦法把你的警告消掉，所以這條可以不用理他。你也知道我現在是一切隨緣，所以我決定明天去廟裡擲筊，讓神明決定要不要開除你。」

「隨便你。」何睿哲恨恨地說：「反正我錢沒有要回來，罪名也沒洗清，留在學生會又有什麼意思？話說回來，學校裡有人勒索，你這會長不用負責嗎？學生會難道沒有辦法幫助佛珠嗎？」

周峻華差點笑出來。「連校長都幫不了他了，更何況會長？反正現在也不用幫了。朱明振昏迷不醒，再也沒人欺負得了他。」

何睿哲大驚。「他還沒醒？」

虹翼遺憾地點頭。

「已經快一週了。奇冉說那是朱明振自己不想醒來，跟他沒有關係。」

周峻華嘖嘖兩聲，「何同學，你平白被誣賴，生氣是應該的，可是利用魔神仔的力量把人搞成半植物人，也太狠了吧？」

「剛剛就說了是他自己不想醒，你是耳聾還是失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