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03.西方世界＿NO.72市政治勢力範圍
本章節 4586 字
更新於: 2020-12-15
【序章】03.西方世界＿NO.72市政治勢力範圍
「人類啊，思緒很矛盾。我們在停滯不變中，追求如蟲隻奮力蛻除蛹殼的新生變化。在瞬息萬變的湧動裡，尋找能成為依歸蹈矩的循環規律。面對沙漏玻璃罐裡似乎有限事實上卻無限的蒼茫時間時，能有個可以稱作『永恆』的什麼東西，作為心靈泳圈，好讓自我載浮載沉，不被無奈感形成的流沙吞沒。
無論是變化的新鮮感還是循規蹈矩的安全感，缺少任何一個，我們的徬徨思緒都很容易陷入迷霧森林裡獨自恐慌。至於能不能看清霧中小徑順利離開森林，就不得而知了。
此刻的你，此時的我，是為何種所困惑呢？是為何種感到痛苦呢？」
與闊別許久的她見面，她開口不是向他打招呼，而是先說了一段話。以及，追加兩個問號。
獨自坐在美術館其中一間環形展示廳裡邊的她，視野並未轉往他這位來者，選擇繼續停駐牆上木質畫框框圈的巨幅粼粼池景。一襲量身定製的深褐套裝，無須多言，便知其料質實屬上等。介於九分西裝褲與高跟鞋之間的纖細腳踝，替貴婦人的幹練側影增添些許嫵媚。沒有墜鏈點綴的白皙頸項和鎖骨線條，即便在為了保護畫作刻意調成不明不暗的室內光線中，仍然相當勾人注目。
「莫內曾說：『我要畫出一片沒有邊際的水，有雲影，有睡蓮，還有無所不在的光在流動。』，牆上這四幅畫，若說是保存光影蕩漾於最好的證明，我想，應該不會有人反對。」印象派畫作裡，他向來偏好粗獷筆觸較多的文森特・梵谷。真要說起來，是日後顛覆印象派，強調鮮明表現個人主觀對世界感受的表象主義類型作品，更符合他的喜好。不過此時此刻，他也不得不讚嘆奧斯卡・克洛德・莫內眼裡的四季。那美麗，沒有絕對的既定，沒有掉禎的流暢。色彩是如此夢幻離迷，動人心魄。
進到展示廳內，他走過去與貴婦人並肩而坐。將揣在懷裡的帽子和手中拐杖一同放在腿邊，悠悠地接話。對比現在的從容，十幾分鐘前的他疾走穿越查靈十字廣場時的步伐，令原有低頭啄食穀飼的鴿群，慌忙振翅飛到紀念柱的雕像上，擠成一團。或許，外頭的鴿子們還在交頭接耳談論他這個打擾牠們吃飯的路人甲有多無禮。
「梵古曾說：『生命只是一個播種的季節，收穫是不在這裡的』。晚年的莫內視力嚴重衰退，幾乎是憑著記憶和感覺完成這四幅超大尺寸畫作。莫內用自己的生命凝聚心弦悸動，我們後人接力保護定格於作品內的瞬息，使收穫不停延展。『亙古』一詞的成就與接續，你不覺得⋯⋯能參與其中的使命感，彷彿是人類活到一定歲數後會莫名奇妙自動自發承攬到身上的工作嗎？」
「一般來說，普通人呢，只會用以關切精神狀態不佳的病人的眼神回應妳而已。」他聳肩，表示不以為意。
「嗯哼。所以共濟會東方分會上級會員的某某某先生，今日是專程蒞臨NO.72市政治勢力範圍國家美術館，關懷精神狀態不甚理想的國家美術館館長？」貴婦人轉頭挑眉看著坐在她旁邊的男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失敬失敬。敝人單純只是開個玩笑罷了。還請國家美術館館長，兼共濟會西方分會會長，多加見諒敝人不成氣候的幽默。」男人站起身微微鞠躬聊表歉意。
「貴安。安格斯先生。請別當真。我也只是開個玩笑而已。」貴婦人從展示廳的椅子起身，微笑朝男人伸出右手示好。
「許久不見。茉伊菈・懷特女士。敝人同時代表共濟會東方分會長譚柏恩先生向您問好。」安格斯輕輕握手答禮。
「今日與會過後，還請安格斯先生撥冗代替我問候東方分會長譚先生。」
「沒問題。沒問題。懷特女士，您快請坐。」安格斯沒有忘記紳士應有的禮節。
「自從NO.3市政治勢力範圍正式陷入耶和華透過魁儡棋子引起的內亂，安格斯先生便立即啟程遠從東方飛過半個地球來到西方世界，負責聯絡『復仇』計畫的各項人力物資事宜。時至今日，應該也有『好・些・時・候』了。對吧。」結束寒暄坐回原位，茉伊菈・懷特多少猜到東方分會上級會員準時前來赴約的用意為何。不待男人開口，她率先單刀直入。
「感謝懷特女士的關切。」安格斯禮貌點頭致意。
頓了一頓，他繼續說：「中立政治勢力範圍，天然地理位置極佳，國門管制的嚴格程度世界有名。加上境內施行人種分級制度，監視系統無所不在，想要潛入並不是件容易事。按照原定計劃，是由西方分會偽造身份證件，協助引渡國門通關和安置潛入後的秘密基地，讓加百列和卡登諾沙成員能以正常管道走大門順利進入中立政治勢力範圍。
為躲避耶和華的因果運算機制，任何步驟都必須小心嚴防走漏消息，並且再三預演，確保萬無一失的可能性才能夠進行。正式執行計畫至今，沒有兩年，也至少將近一年半。若是西方世界鄰近中立政治勢力範圍的各分駐所能夠再積極一點，也不會花這麼久的時間，卻沒有達到預期進度的一半。」安格斯不避諱直接挑明茉伊菈・懷特刻意加重語氣意有所指的「好些時候」，已比預計的排程耗費過多時間。
「復仇計畫延宕，共濟會東方分會會長派我向西方分會提出建言。許多年前逃離中立政治時，遭受耶和華施展不明詛咒嚴重侵蝕身體的加百列，性命是靠特殊藥物勉強延續。辛苦撐到現在，醫療團隊沒有人能保證他可以活到什麼時候。時間不只有限，而是相當急迫。希望西方分會會長明白計畫延誤對事態造成的嚴重性，非同小可。」
「此事，可真是譚伯恩分會長的誤會了。」茉伊菈・懷特歪著頭，表達她的困擾。
「誤會？」男人提高的上揚音調裡夾有怒意。
「西方分會之所以無法繼續協助引渡，是因為近期世界各地的共濟會分會、分駐所，頻傳會員不明原因失蹤，又或者接二連三發生明顯遭人蓄意殺害的無故離奇死亡案件。人心惶惶，共濟會內部出現不少反對支援加百列等人潛入中立政治勢力範圍的聲音。共濟會總部經過考量才下令優先搜尋失蹤會員和查清死亡案件兇手，不得不暫時延緩復仇計畫。怎能把責任算在我們西方分會呢？您說是吧。」
「東方分會有收到總部的公文，但我們認為不能讓原本花費的一年半白白浪費掉。所以想詢問西方分會會長，是否願意考慮繼續協同執行部份計畫。」
「這可是抵觸總部的旨意。同時，我無法保證不會引起西方分會會員的異議。畢竟，我們都是冒著生命危險在共事。」
「記得您對復仇計畫的工作向來相當積極，難道懷特女士甘願讓先前忙碌一年半以上的時間就這樣浪費掉？譚分會長也說您個人和中立政治勢力範圍之間發生的往事⋯⋯似乎不是三言兩語能道盡的⋯⋯」他邊說邊從西裝外套裡拿出手機，似乎在找什麼資料。
「呵呵呵呵呵。安格斯先生，急什麼。我話都還沒說完呢。」茉伊菈・懷特的銳利視線未曾離開過安格斯的手機。
「齁？」安格斯抬頭瞇眼看了看他旁邊的貴婦人從長椅起身的背影。
「你們，都進來吧。」茉伊菈・懷特舉起雙手輕拍。掌心互擊的聲音在環形展示廳裡，清脆響亮。
「請問這些人是⋯⋯？」安格斯有點不知所措地瞧魚貫而入挺拔立定在展示廳的十二個人。有男有女。
「他們十二個人是『圓鐘序列』，共濟會西方分會派遣滲透中立政治勢力範圍的前線偵查團。『圓鐘序列』接下來將全權遵從共濟會西方分會會長的私人命令，繼續協助東方分會執行對耶和華的復仇計畫。但是⋯⋯」
「但是？」
「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我同時也會安排一位新的異能殺手加入卡登諾沙，接替空缺已久的『貪婪的瑪門』之位。」
「您這是什麼意思？」男人因為對談超出原先預料所以面容明顯不悅。
「放心吧。人手多一點總是好事，不會影響你們的。」茉伊菈・懷特走過去拍了拍安格斯的肩膀。
「既然不能從門口登堂入室的我們，可以從『地獄』爬通天塔直達『天堂』。」貴婦人神秘的微笑後方，彷彿暗藏上千把刀。
西元20XX年。12月09日。星期六。下午03點32分。
高挑男子雙腳穿著的黑色長筒皮靴鞋底，以像有目的又像失去目標的節奏，漫不經心喀噠喀噠敲擊NO.72市政治勢力範圍首都彌斯特的街道地磚。
加百列中午赴約，和共濟會東方分會上級會員安格斯一同在百年老字號餐廳內享用午間的炸魚薯條套餐。午餐結束，他送安格斯搭乘黑色計程車離去後，獨自散步車水馬龍大城市的人潮裡。走出餐廳門口時，天色還光亮著，現在已換成電器照明整個街區。當加百列注意到這樣的變化時抬起手腕看錶，才發現他的一百二十分鐘竟不知覺間流逝成歷史。
無論第七次世界大戰以前的世界，還是經歷過第七次世界大戰以後的世界，人們對節慶的喜愛，熱度未曾減退。聖誕節將近，假日的NO.72市首都彌斯特熱鬧非凡。溫馨樂音攜手歡樂曲調，努力擠進所有大街小巷為所有人取暖。終年濃霧和隨時節落下綿綿細雪造成的濡濕環境，對比地球東方的NO.3市政治勢力範圍首都亞羅達乾燥冬季空氣，完全截然不同。
「時間，過的真快。」加百列站在櫥窗前看著面色紅潤的大型聖誕老人玩偶，喃喃自語。玻璃倒影他身後來來去去的淡薄路人甲乙丙。
卡登諾沙咖啡店全員與中立政治勢力範圍原天使長加百列，在共濟會東方分會的安排下，一行人悄悄住近位在西方世界NO.72市政治勢力範圍首都彌思特某間老舊商務飯店。未曾從全球通緝名單除名的加百列，為掩人耳目，把原本長髮剪成俐落短髮，也用黑色染劑遮蓋髮絲基底的銀色。
隱匿行蹤迂迴抵達NO.72市政治勢力範圍的他們，原以事情會按照預設排程進行的復仇計畫，卻遲遲無法繼續。因爲一年半間，隸屬共濟會西方分會多名重要會員行蹤突然無故人間蒸發，和接連發生慘遭殺害的命案。不單西方世界，全球各地的共濟會分駐所也頻傳類似事件。輿論壓力讓共濟會總部下達簡直像順水推舟一般的命令，暫緩所有對耶和華的復仇計畫行動。頓時失去援助的卡登諾沙全員和加百列，為了究竟該如何是好而苦惱有段時候了。放棄向耶和華復仇回去NO.3市政治勢力範圍？還是另尋其他方法，滲入有先天優越地理環境國境防守嚴密的中立政治勢力範圍？
和安格斯結束餐會後，茫然並未從腦海減退。走在NO.72市首都彌思特整齊畫列人行道的加百列，耳朵聽聞到熟悉的聲音使他停下腳步，駐足仰望鑲嵌於建物的巨型螢幕牆。巨型螢幕牆，正播放自第七次世界大戰後最為常見的宣傳影片。
「信我者，得永生。」畫面裡，中立政治勢力範圍耶和華首長以富含領袖魅力的口吻如此說道。堅定的表現，引人深信不疑。
不待宣傳影片播放結束跳進廣告，加百列早已拉低帽子，遵循地鐵方向指標，轉身淡入被雨霧籠罩的溼滑都城。跟著另一票人群踩踏往地底深入的層層階梯，從長大衣口袋抽出票卡，刷過感應機器，在左右對開的自動門闔上前擠進列車車廂。
那再熟悉不過的話語聲響，轟隆隆諷刺著誓言復仇的銀色悲傷眼眸。被詛咒侵蝕失去異能力的他，性命比風中殘燭搖動的光火還更憔悴斑駁。所謂的「未來」，他，還有機會活著看見嗎？沒有神的世界，真的會來臨嗎？問號，僅只能是問號。
你要保守你心，勝過保守一切，因為一生的果效是由心發出。《箴言》第四章第二十三節。手拉著車廂拉環的加百列，於心底默默唸著。唸著，宛若文字就會施展什麼法術似的。
票卡再次刷過感應的紅外線，閘門關上時回歸主人的長大衣口袋內。
走出地鐵站，穹頂色澤已幾近遠洋深處的黑中帶藍。
位在佧棻圓環市集內專賣茶葉和甜點的小小茶店，厚實木門因為有人推動的關係，連帶掛在上方的金黃色鈴鐺串發出清脆聲響。
「歡迎～～～光臨～～～卡登諾沙～～～」
加百列摘下帽子，盡量露出最輕鬆的笑容。苦澀和歉疚，摻雜在被店內暖黃燈泡照亮的銀色眼眸。
「各位——」
「我們準備要去『地獄』走一趟了。」
【未完待續】
「人類啊，思緒很矛盾。我們在停滯不變中，追求如蟲隻奮力蛻除蛹殼的新生變化。在瞬息萬變的湧動裡，尋找能成為依歸蹈矩的循環規律。面對沙漏玻璃罐裡似乎有限事實上卻無限的蒼茫時間時，能有個可以稱作『永恆』的什麼東西，作為心靈泳圈，好讓自我載浮載沉，不被無奈感形成的流沙吞沒。
無論是變化的新鮮感還是循規蹈矩的安全感，缺少任何一個，我們的徬徨思緒都很容易陷入迷霧森林裡獨自恐慌。至於能不能看清霧中小徑順利離開森林，就不得而知了。
此刻的你，此時的我，是為何種所困惑呢？是為何種感到痛苦呢？」
與闊別許久的她見面，她開口不是向他打招呼，而是先說了一段話。以及，追加兩個問號。
獨自坐在美術館其中一間環形展示廳裡邊的她，視野並未轉往他這位來者，選擇繼續停駐牆上木質畫框框圈的巨幅粼粼池景。一襲量身定製的深褐套裝，無須多言，便知其料質實屬上等。介於九分西裝褲與高跟鞋之間的纖細腳踝，替貴婦人的幹練側影增添些許嫵媚。沒有墜鏈點綴的白皙頸項和鎖骨線條，即便在為了保護畫作刻意調成不明不暗的室內光線中，仍然相當勾人注目。
「莫內曾說：『我要畫出一片沒有邊際的水，有雲影，有睡蓮，還有無所不在的光在流動。』，牆上這四幅畫，若說是保存光影蕩漾於最好的證明，我想，應該不會有人反對。」印象派畫作裡，他向來偏好粗獷筆觸較多的文森特・梵谷。真要說起來，是日後顛覆印象派，強調鮮明表現個人主觀對世界感受的表象主義類型作品，更符合他的喜好。不過此時此刻，他也不得不讚嘆奧斯卡・克洛德・莫內眼裡的四季。那美麗，沒有絕對的既定，沒有掉禎的流暢。色彩是如此夢幻離迷，動人心魄。
進到展示廳內，他走過去與貴婦人並肩而坐。將揣在懷裡的帽子和手中拐杖一同放在腿邊，悠悠地接話。對比現在的從容，十幾分鐘前的他疾走穿越查靈十字廣場時的步伐，令原有低頭啄食穀飼的鴿群，慌忙振翅飛到紀念柱的雕像上，擠成一團。或許，外頭的鴿子們還在交頭接耳談論他這個打擾牠們吃飯的路人甲有多無禮。
「梵古曾說：『生命只是一個播種的季節，收穫是不在這裡的』。晚年的莫內視力嚴重衰退，幾乎是憑著記憶和感覺完成這四幅超大尺寸畫作。莫內用自己的生命凝聚心弦悸動，我們後人接力保護定格於作品內的瞬息，使收穫不停延展。『亙古』一詞的成就與接續，你不覺得⋯⋯能參與其中的使命感，彷彿是人類活到一定歲數後會莫名奇妙自動自發承攬到身上的工作嗎？」
「一般來說，普通人呢，只會用以關切精神狀態不佳的病人的眼神回應妳而已。」他聳肩，表示不以為意。
「嗯哼。所以共濟會東方分會上級會員的某某某先生，今日是專程蒞臨NO.72市政治勢力範圍國家美術館，關懷精神狀態不甚理想的國家美術館館長？」貴婦人轉頭挑眉看著坐在她旁邊的男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失敬失敬。敝人單純只是開個玩笑罷了。還請國家美術館館長，兼共濟會西方分會會長，多加見諒敝人不成氣候的幽默。」男人站起身微微鞠躬聊表歉意。
「貴安。安格斯先生。請別當真。我也只是開個玩笑而已。」貴婦人從展示廳的椅子起身，微笑朝男人伸出右手示好。
「許久不見。茉伊菈・懷特女士。敝人同時代表共濟會東方分會長譚柏恩先生向您問好。」安格斯輕輕握手答禮。
「今日與會過後，還請安格斯先生撥冗代替我問候東方分會長譚先生。」
「沒問題。沒問題。懷特女士，您快請坐。」安格斯沒有忘記紳士應有的禮節。
「自從NO.3市政治勢力範圍正式陷入耶和華透過魁儡棋子引起的內亂，安格斯先生便立即啟程遠從東方飛過半個地球來到西方世界，負責聯絡『復仇』計畫的各項人力物資事宜。時至今日，應該也有『好・些・時・候』了。對吧。」結束寒暄坐回原位，茉伊菈・懷特多少猜到東方分會上級會員準時前來赴約的用意為何。不待男人開口，她率先單刀直入。
「感謝懷特女士的關切。」安格斯禮貌點頭致意。
頓了一頓，他繼續說：「中立政治勢力範圍，天然地理位置極佳，國門管制的嚴格程度世界有名。加上境內施行人種分級制度，監視系統無所不在，想要潛入並不是件容易事。按照原定計劃，是由西方分會偽造身份證件，協助引渡國門通關和安置潛入後的秘密基地，讓加百列和卡登諾沙成員能以正常管道走大門順利進入中立政治勢力範圍。
為躲避耶和華的因果運算機制，任何步驟都必須小心嚴防走漏消息，並且再三預演，確保萬無一失的可能性才能夠進行。正式執行計畫至今，沒有兩年，也至少將近一年半。若是西方世界鄰近中立政治勢力範圍的各分駐所能夠再積極一點，也不會花這麼久的時間，卻沒有達到預期進度的一半。」安格斯不避諱直接挑明茉伊菈・懷特刻意加重語氣意有所指的「好些時候」，已比預計的排程耗費過多時間。
「復仇計畫延宕，共濟會東方分會會長派我向西方分會提出建言。許多年前逃離中立政治時，遭受耶和華施展不明詛咒嚴重侵蝕身體的加百列，性命是靠特殊藥物勉強延續。辛苦撐到現在，醫療團隊沒有人能保證他可以活到什麼時候。時間不只有限，而是相當急迫。希望西方分會會長明白計畫延誤對事態造成的嚴重性，非同小可。」
「此事，可真是譚伯恩分會長的誤會了。」茉伊菈・懷特歪著頭，表達她的困擾。
「誤會？」男人提高的上揚音調裡夾有怒意。
「西方分會之所以無法繼續協助引渡，是因為近期世界各地的共濟會分會、分駐所，頻傳會員不明原因失蹤，又或者接二連三發生明顯遭人蓄意殺害的無故離奇死亡案件。人心惶惶，共濟會內部出現不少反對支援加百列等人潛入中立政治勢力範圍的聲音。共濟會總部經過考量才下令優先搜尋失蹤會員和查清死亡案件兇手，不得不暫時延緩復仇計畫。怎能把責任算在我們西方分會呢？您說是吧。」
「東方分會有收到總部的公文，但我們認為不能讓原本花費的一年半白白浪費掉。所以想詢問西方分會會長，是否願意考慮繼續協同執行部份計畫。」
「這可是抵觸總部的旨意。同時，我無法保證不會引起西方分會會員的異議。畢竟，我們都是冒著生命危險在共事。」
「記得您對復仇計畫的工作向來相當積極，難道懷特女士甘願讓先前忙碌一年半以上的時間就這樣浪費掉？譚分會長也說您個人和中立政治勢力範圍之間發生的往事⋯⋯似乎不是三言兩語能道盡的⋯⋯」他邊說邊從西裝外套裡拿出手機，似乎在找什麼資料。
「呵呵呵呵呵。安格斯先生，急什麼。我話都還沒說完呢。」茉伊菈・懷特的銳利視線未曾離開過安格斯的手機。
「齁？」安格斯抬頭瞇眼看了看他旁邊的貴婦人從長椅起身的背影。
「你們，都進來吧。」茉伊菈・懷特舉起雙手輕拍。掌心互擊的聲音在環形展示廳裡，清脆響亮。
「請問這些人是⋯⋯？」安格斯有點不知所措地瞧魚貫而入挺拔立定在展示廳的十二個人。有男有女。
「他們十二個人是『圓鐘序列』，共濟會西方分會派遣滲透中立政治勢力範圍的前線偵查團。『圓鐘序列』接下來將全權遵從共濟會西方分會會長的私人命令，繼續協助東方分會執行對耶和華的復仇計畫。但是⋯⋯」
「但是？」
「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我同時也會安排一位新的異能殺手加入卡登諾沙，接替空缺已久的『貪婪的瑪門』之位。」
「您這是什麼意思？」男人因為對談超出原先預料所以面容明顯不悅。
「放心吧。人手多一點總是好事，不會影響你們的。」茉伊菈・懷特走過去拍了拍安格斯的肩膀。
「既然不能從門口登堂入室的我們，可以從『地獄』爬通天塔直達『天堂』。」貴婦人神秘的微笑後方，彷彿暗藏上千把刀。
西元20XX年。12月09日。星期六。下午03點32分。
高挑男子雙腳穿著的黑色長筒皮靴鞋底，以像有目的又像失去目標的節奏，漫不經心喀噠喀噠敲擊NO.72市政治勢力範圍首都彌斯特的街道地磚。
加百列中午赴約，和共濟會東方分會上級會員安格斯一同在百年老字號餐廳內享用午間的炸魚薯條套餐。午餐結束，他送安格斯搭乘黑色計程車離去後，獨自散步車水馬龍大城市的人潮裡。走出餐廳門口時，天色還光亮著，現在已換成電器照明整個街區。當加百列注意到這樣的變化時抬起手腕看錶，才發現他的一百二十分鐘竟不知覺間流逝成歷史。
無論第七次世界大戰以前的世界，還是經歷過第七次世界大戰以後的世界，人們對節慶的喜愛，熱度未曾減退。聖誕節將近，假日的NO.72市首都彌斯特熱鬧非凡。溫馨樂音攜手歡樂曲調，努力擠進所有大街小巷為所有人取暖。終年濃霧和隨時節落下綿綿細雪造成的濡濕環境，對比地球東方的NO.3市政治勢力範圍首都亞羅達乾燥冬季空氣，完全截然不同。
「時間，過的真快。」加百列站在櫥窗前看著面色紅潤的大型聖誕老人玩偶，喃喃自語。玻璃倒影他身後來來去去的淡薄路人甲乙丙。
卡登諾沙咖啡店全員與中立政治勢力範圍原天使長加百列，在共濟會東方分會的安排下，一行人悄悄住近位在西方世界NO.72市政治勢力範圍首都彌思特某間老舊商務飯店。未曾從全球通緝名單除名的加百列，為掩人耳目，把原本長髮剪成俐落短髮，也用黑色染劑遮蓋髮絲基底的銀色。
隱匿行蹤迂迴抵達NO.72市政治勢力範圍的他們，原以事情會按照預設排程進行的復仇計畫，卻遲遲無法繼續。因爲一年半間，隸屬共濟會西方分會多名重要會員行蹤突然無故人間蒸發，和接連發生慘遭殺害的命案。不單西方世界，全球各地的共濟會分駐所也頻傳類似事件。輿論壓力讓共濟會總部下達簡直像順水推舟一般的命令，暫緩所有對耶和華的復仇計畫行動。頓時失去援助的卡登諾沙全員和加百列，為了究竟該如何是好而苦惱有段時候了。放棄向耶和華復仇回去NO.3市政治勢力範圍？還是另尋其他方法，滲入有先天優越地理環境國境防守嚴密的中立政治勢力範圍？
和安格斯結束餐會後，茫然並未從腦海減退。走在NO.72市首都彌思特整齊畫列人行道的加百列，耳朵聽聞到熟悉的聲音使他停下腳步，駐足仰望鑲嵌於建物的巨型螢幕牆。巨型螢幕牆，正播放自第七次世界大戰後最為常見的宣傳影片。
「信我者，得永生。」畫面裡，中立政治勢力範圍耶和華首長以富含領袖魅力的口吻如此說道。堅定的表現，引人深信不疑。
不待宣傳影片播放結束跳進廣告，加百列早已拉低帽子，遵循地鐵方向指標，轉身淡入被雨霧籠罩的溼滑都城。跟著另一票人群踩踏往地底深入的層層階梯，從長大衣口袋抽出票卡，刷過感應機器，在左右對開的自動門闔上前擠進列車車廂。
那再熟悉不過的話語聲響，轟隆隆諷刺著誓言復仇的銀色悲傷眼眸。被詛咒侵蝕失去異能力的他，性命比風中殘燭搖動的光火還更憔悴斑駁。所謂的「未來」，他，還有機會活著看見嗎？沒有神的世界，真的會來臨嗎？問號，僅只能是問號。
你要保守你心，勝過保守一切，因為一生的果效是由心發出。《箴言》第四章第二十三節。手拉著車廂拉環的加百列，於心底默默唸著。唸著，宛若文字就會施展什麼法術似的。
票卡再次刷過感應的紅外線，閘門關上時回歸主人的長大衣口袋內。
走出地鐵站，穹頂色澤已幾近遠洋深處的黑中帶藍。
位在佧棻圓環市集內專賣茶葉和甜點的小小茶店，厚實木門因為有人推動的關係，連帶掛在上方的金黃色鈴鐺串發出清脆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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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百列摘下帽子，盡量露出最輕鬆的笑容。苦澀和歉疚，摻雜在被店內暖黃燈泡照亮的銀色眼眸。
「各位——」
「我們準備要去『地獄』走一趟了。」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