稠苦藥汁
本章節 2622 字
更新於: 2020-12-17
傍晚，兩位藥士如前日般提早離開。琪卡絲待在醫療所內等黑狼，直到太陽完全落下，黑狼還沒出現，她決定自己走回去。
多數人此時都在家裡與家人一同吃著晚飯，城區的街道上很是冷清。她站在醫療所外對著雙手呵氣，夜璃優雅地走到她身前、瞇著眼磨蹭她，她摸摸牠的被毛、輕聲讚美牠。
正當她走下石階、準備回黑狼石屋時，夜璃忽然壓低身體低聲咆哮。
「好久不見，南領女孩。」
聽到這話，她原本從早上便一直維持著的好心情頓時煙消雲散。
琪卡絲垂手站在桌前，桌上擺著一個盛著濃稠湯藥的碗，醫療所的壁爐裡炭火已熄，雖然暖意仍充盈滿室，但她卻覺得心底發寒。
「猶豫什麼？喝下吧，南領女孩。」打扮時髦的奴舍總管撫著頸邊的貂毛滾邊、又看了看修整完美的指甲，心不在焉地勸道。
她無神的眼低垂著、看不出情緒，寬大衣袖中的拳早已緊握，好一會兒她才說：「不能等我身子再好點兒嗎？」
總管蓮步輕移，來到她身旁，她身上的水煙味濃烈得讓琪卡絲只覺得想吐，修長的指撫上她的面頰，假作和藹地說：「那就來不及了，有些事情我們得早做準備。」
「這是什麼？」她抬起無神的眼問道。知道這碗湯藥肯定是逃不掉了，她反倒定了心神，裡頭的成分她能聞出幾分，大多是讓她無法生育的烈性藥，其他一些東西聞不出來，這麼問也只是想讓總管親口證實罷了。
總管嘴角微抽，想著這女奴不過在統領屋裡幾日，便已如此不知好歹，若長久下去，還不知會多恃寵而驕？她收了笑容，嚴肅道：「不管這是什麼，你都得喝下。」
琪卡絲仍面無表情思考著、沒有動作，總管被她搞得不太耐煩，她冷笑問道：「難道你想懷上統領的孩子？」
琪卡絲沒有反應、不置可否，總管當她默認了，她瞪大眼睛憤怒道：「開什麼玩笑！你不過一個被俘的女奴，心也太大了！真不知道統領怎麼會看上你這個未經調教的野東西。」
「你以為統領會希望你有她的孩子嗎？也不想想有多少世家貴女爭著想獲得統領垂青，幽都裡數位官家千金都對統領心懷賞識、注目已久，他堪稱貴女的夢中情人。」總管語氣驕傲，眼裡滿是崇拜。
話鋒轉回她身上，總管冷哼一聲，不屑地說：「而你是什麼東西？不過只是個供他消遣解悶的女奴！統領不會允許、更不會稀罕你成為生孩子的工具，認清現實吧！」
話越說越難聽，受不了她的喋喋不休，琪卡絲深嘆一口氣，賭氣般地雙手捧起木碗，就著碗口喝下那碗有著怪味的濃稠藥汁。
她喝完後，總管臉色才稍微好看了些，她冷聲說：「哼！算你識相，飲藥不過是第一階段。明天我仍會帶藥汁來，別想耍什麼小花招！現在，你可以回去了。」
琪卡絲躬身行禮，掉頭便走，懶得和她多待一刻鐘。總管的話她終究是聽進去了，她愣神想著，他是世家貴女爭相求愛的締約對象，自己於他果然是可有可無的吧，這些天的憐愛不過試圖個新鮮罷了，很快便會膩了。
片刻，她回過神，對自己那一閃而過的失落感到可笑。
緩步跟著夜璃走回石屋，她一進到屋內，立刻三步併作兩步來到床邊，一頭栽倒在床上，蜷起身子、抱著肚子，腹內疼痛如絞，像是有隻手在攪弄她的五臟六腑。除了避子的成分以外，肯定還加了別的東西，不然她不會那麼難受。
半鐘過後，疼痛稍緩，她躺在床上喘著氣，淚滑過臉龐，她的手臂蓋在眼上欲遮擋眼裡的悲傷，卻藏不住嘴角苦悶的笑意。
原來還是逃不掉的！以為離開聯軍、離開聖王的箝制，她就可以有自己的新人生，躲在無人知曉的地方，不必再服藥、不必再被迫做自己不願做的事。現在她成功了，成功逃離聯軍，被關在這個沒人認識她的偏荒小城。
沒想到，還是逃不開被逼著喝下傷害身體的藥，而且只為了一個男人，一個高高在上、主宰她生死的男人。那麼，這些年，她的努力都是為了什麼？竟淪落到這般境地。
哭了好一會兒，她起身收拾自己，他還沒回來，小間水盆裡的水如冰般凜冽，用沁寒的冰水擦去滿身汗液，她通體冰冷、心也冷了。
「我沒有懦弱的權力！」琪卡絲發誓般說道。
夕鐘次時報響已過，黑狼還沒有回來，她取出屋裡的火盆換上新炭，卻沒發覺手上沾到炭灰，她隨手一抹，臉上便有一道黑痕。
琪卡絲坐在門口的石階上沉思、順便等著黑狼。夜璃一直沒離開、趴在她腳邊陪她，眼神充滿擔憂。幾刻鐘後，她終於聽到他的腳步聲，她連忙起身相迎，垂首說道：「統領回來了。」
「怎麼在外頭吹風？」黑狼見她面色不好，責備地問。他脫下大氅包住她，一手環著她的腰，摟著腿腳不太利索的她進屋。
「還沒吃過吧？今天吃麥粥。」黑狼將木碗放到桌上，御靈點燃炭盆、順便燒水。
琪卡絲坐在桌前一匙匙吃著溫度稍涼的麥粥，麥粥裡滑嫩的鹿肉和鮮美的蔬菜讓她一口接一口、停不下來。
「好吃吧？」黑狼問著，拉下她束髮的布條，讓白金色的長髮隨意飄散，他喜歡看她微捲的頭髮無拘束傾瀉。
「嗯！」她轉頭應了聲，這時藉著火光，他才看清她臉上的黑痕，他放聲大笑、久久不止。
「唔……」她不知所措地眨眨眼。
他笑著擰乾水盆裡的布，仔細擦拭她的臉和手，寵溺地低聲唸叨：「這隻髒兮兮的小野獸是哪來的？」
她努了努鼻子、轉回頭不理他，繼續吃著美味的晚餐。
黑狼也不在意，烘爐上的水滾了，發出咕嚕嚕的聲音，他幫她的水袋換上熱水，神色自若說道：「吃完飯讓我看看你身上的傷。」
琪卡絲心下一驚……理智上她知道他是為了她好，但是在他面前寬衣解帶、被他碰觸身體，還是讓她覺得彆扭。
除了羞怯，更多的是不習慣，未封靈時，她身上有許多靈陣、龍文的刻畫，那些是她的武器、防具，本就不輕易示人。現下雖沒有那些刻畫，但赤裸著與「美」完全兩個概念的原身卻令她更加無地自容。
多數人此時都在家裡與家人一同吃著晚飯，城區的街道上很是冷清。她站在醫療所外對著雙手呵氣，夜璃優雅地走到她身前、瞇著眼磨蹭她，她摸摸牠的被毛、輕聲讚美牠。
正當她走下石階、準備回黑狼石屋時，夜璃忽然壓低身體低聲咆哮。
「好久不見，南領女孩。」
聽到這話，她原本從早上便一直維持著的好心情頓時煙消雲散。
琪卡絲垂手站在桌前，桌上擺著一個盛著濃稠湯藥的碗，醫療所的壁爐裡炭火已熄，雖然暖意仍充盈滿室，但她卻覺得心底發寒。
「猶豫什麼？喝下吧，南領女孩。」打扮時髦的奴舍總管撫著頸邊的貂毛滾邊、又看了看修整完美的指甲，心不在焉地勸道。
她無神的眼低垂著、看不出情緒，寬大衣袖中的拳早已緊握，好一會兒她才說：「不能等我身子再好點兒嗎？」
總管蓮步輕移，來到她身旁，她身上的水煙味濃烈得讓琪卡絲只覺得想吐，修長的指撫上她的面頰，假作和藹地說：「那就來不及了，有些事情我們得早做準備。」
「這是什麼？」她抬起無神的眼問道。知道這碗湯藥肯定是逃不掉了，她反倒定了心神，裡頭的成分她能聞出幾分，大多是讓她無法生育的烈性藥，其他一些東西聞不出來，這麼問也只是想讓總管親口證實罷了。
總管嘴角微抽，想著這女奴不過在統領屋裡幾日，便已如此不知好歹，若長久下去，還不知會多恃寵而驕？她收了笑容，嚴肅道：「不管這是什麼，你都得喝下。」
琪卡絲仍面無表情思考著、沒有動作，總管被她搞得不太耐煩，她冷笑問道：「難道你想懷上統領的孩子？」
琪卡絲沒有反應、不置可否，總管當她默認了，她瞪大眼睛憤怒道：「開什麼玩笑！你不過一個被俘的女奴，心也太大了！真不知道統領怎麼會看上你這個未經調教的野東西。」
「你以為統領會希望你有她的孩子嗎？也不想想有多少世家貴女爭著想獲得統領垂青，幽都裡數位官家千金都對統領心懷賞識、注目已久，他堪稱貴女的夢中情人。」總管語氣驕傲，眼裡滿是崇拜。
話鋒轉回她身上，總管冷哼一聲，不屑地說：「而你是什麼東西？不過只是個供他消遣解悶的女奴！統領不會允許、更不會稀罕你成為生孩子的工具，認清現實吧！」
話越說越難聽，受不了她的喋喋不休，琪卡絲深嘆一口氣，賭氣般地雙手捧起木碗，就著碗口喝下那碗有著怪味的濃稠藥汁。
她喝完後，總管臉色才稍微好看了些，她冷聲說：「哼！算你識相，飲藥不過是第一階段。明天我仍會帶藥汁來，別想耍什麼小花招！現在，你可以回去了。」
琪卡絲躬身行禮，掉頭便走，懶得和她多待一刻鐘。總管的話她終究是聽進去了，她愣神想著，他是世家貴女爭相求愛的締約對象，自己於他果然是可有可無的吧，這些天的憐愛不過試圖個新鮮罷了，很快便會膩了。
片刻，她回過神，對自己那一閃而過的失落感到可笑。
緩步跟著夜璃走回石屋，她一進到屋內，立刻三步併作兩步來到床邊，一頭栽倒在床上，蜷起身子、抱著肚子，腹內疼痛如絞，像是有隻手在攪弄她的五臟六腑。除了避子的成分以外，肯定還加了別的東西，不然她不會那麼難受。
半鐘過後，疼痛稍緩，她躺在床上喘著氣，淚滑過臉龐，她的手臂蓋在眼上欲遮擋眼裡的悲傷，卻藏不住嘴角苦悶的笑意。
原來還是逃不掉的！以為離開聯軍、離開聖王的箝制，她就可以有自己的新人生，躲在無人知曉的地方，不必再服藥、不必再被迫做自己不願做的事。現在她成功了，成功逃離聯軍，被關在這個沒人認識她的偏荒小城。
沒想到，還是逃不開被逼著喝下傷害身體的藥，而且只為了一個男人，一個高高在上、主宰她生死的男人。那麼，這些年，她的努力都是為了什麼？竟淪落到這般境地。
哭了好一會兒，她起身收拾自己，他還沒回來，小間水盆裡的水如冰般凜冽，用沁寒的冰水擦去滿身汗液，她通體冰冷、心也冷了。
「我沒有懦弱的權力！」琪卡絲發誓般說道。
夕鐘次時報響已過，黑狼還沒有回來，她取出屋裡的火盆換上新炭，卻沒發覺手上沾到炭灰，她隨手一抹，臉上便有一道黑痕。
琪卡絲坐在門口的石階上沉思、順便等著黑狼。夜璃一直沒離開、趴在她腳邊陪她，眼神充滿擔憂。幾刻鐘後，她終於聽到他的腳步聲，她連忙起身相迎，垂首說道：「統領回來了。」
「怎麼在外頭吹風？」黑狼見她面色不好，責備地問。他脫下大氅包住她，一手環著她的腰，摟著腿腳不太利索的她進屋。
「還沒吃過吧？今天吃麥粥。」黑狼將木碗放到桌上，御靈點燃炭盆、順便燒水。
琪卡絲坐在桌前一匙匙吃著溫度稍涼的麥粥，麥粥裡滑嫩的鹿肉和鮮美的蔬菜讓她一口接一口、停不下來。
「好吃吧？」黑狼問著，拉下她束髮的布條，讓白金色的長髮隨意飄散，他喜歡看她微捲的頭髮無拘束傾瀉。
「嗯！」她轉頭應了聲，這時藉著火光，他才看清她臉上的黑痕，他放聲大笑、久久不止。
「唔……」她不知所措地眨眨眼。
他笑著擰乾水盆裡的布，仔細擦拭她的臉和手，寵溺地低聲唸叨：「這隻髒兮兮的小野獸是哪來的？」
她努了努鼻子、轉回頭不理他，繼續吃著美味的晚餐。
黑狼也不在意，烘爐上的水滾了，發出咕嚕嚕的聲音，他幫她的水袋換上熱水，神色自若說道：「吃完飯讓我看看你身上的傷。」
琪卡絲心下一驚……理智上她知道他是為了她好，但是在他面前寬衣解帶、被他碰觸身體，還是讓她覺得彆扭。
除了羞怯，更多的是不習慣，未封靈時，她身上有許多靈陣、龍文的刻畫，那些是她的武器、防具，本就不輕易示人。現下雖沒有那些刻畫，但赤裸著與「美」完全兩個概念的原身卻令她更加無地自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