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救贖（二）

　　其實在打出這個大洞之前，我已經在地面上用＜全知＞看過穗香的戰鬥了。

　　讓她遭遇這些我感到愧疚，不過在戰鬥中的那些表現，真的是進步神速，最後賭上性命、消耗掉所有ＭＰ的時間加速讓我印象深刻，才忍不住想多看看她到底能夠成長到什麼程度，結果也非常好、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好。


　　「抱歉……，我來得這麼晚……。」


　　穗香撐起上半身，嘴唇一開一合的。


　　「席、席亞師父……？唉…唉？」


　　她坐起來，盯著我，表情看起來很混亂的樣子。


　　「我…我死了嗎……？」

　　「沒有，妳並沒有死喔？我確實是好好的在這呢。」

　　「但、但是，這怎麼可能…，我身上的傷、我的ＨＰ……，全都恢復了？這、這只可能是夢吧？」


　　嘛、會這麼不可置信也能理解，畢竟我直接在她面前使用了＜全能＞的力量，她一直以來也都只是以為我的力量是來自於我的高等級，突然就從瀕死回復完好不論是誰都無法理解的。

　　接下來就是我要怎麼解決這場面了。


　　「那些之後再慢慢跟妳解釋吧，我們現在要先離開這裡呢。」


　　我看向那個高大的男人，身上有著無數道的刀痕，依他的體質，這些不足以置他於死地。

　　雖不至於打敗他……


　　「不過妳真的非常努力了呢……」

　　「…嗚……」

　　「在等級差了一倍以上的情況下，基本上是絕望的差距。」

　　「……嗚…我真的……」

　　「但妳卻沒有放棄，還能換掉敵人四分之一的血量。」

　　「…真的……以為……嗚啊啊啊…」


　　我轉回面向穗香這邊，因為放心下來的緣故，她已經止不住眼淚，長久下來的拚死搏鬥，已經讓她的情緒達到崩潰邊緣。


　　「嗚哇啊啊啊啊啊——」


　　喔！？

　　嬌小的身體撞了上來，手臂繞上我的脖子，在我耳邊大哭。


　　「好啦、好啦……，妳很努力了喔，非常努力過了呢。」

　　「嗚嗚嗚嗚——」


　　可憐的孩子，為了嘗試讓她鎮定下來，我出了點力回抱她顫抖的身體。

　　現在的樣子使得剛才的拚死戰鬥就像是騙人的一樣，不過那也是這孩子精神強大過人的證明，假以時日肯定能成為劍聖的吧！


　　「不趁現在來攻擊吾真的好嗎？」


　　身後的鬼人出聲。


　　「雖然這麼說，不過也來不及了，吾已經回復了。」


　　我放開穗香，轉過身去。

　　鬼人身上圍繞著鮮紅色的魔素，看來是使用了不少魔力以驚人的速度來回復自身的傷勢。

　　穗香的努力已經被再生出來的血肉給填起，只剩下疤痕。


　　「沒必要呢，差那點血量在我跟你眼裡都差不多吧？」

　　「……上面那個大洞……，汝是怎麼做到的？」


　　為了擋在鬼人與穗香之間，我將地面打了個洞，直接開到地底下的迷宮這。

　　太陽的光線從大洞照下來，不時還有些碎石滾落。

　　看到超現實的情景，鬼人不敢因為我是個小孩而小看我。


　　「只是單純打洞下來而已。」

　　「這樣啊……，雖然完全感受不到汝的力量，但吾不會大意。」


　　鬼人舉起手上的大劍，指向我。


　　「在戰鬥之前，我想問你一些事。」

　　「那就用實力讓吾開口。」


　　哈……，徹底的肌肉腦啊。


　　「……那就來吧。」

　　「哼……，吾名為白臂童子，汝之名為何？」

　　「席亞．范德堡。」


　　砰！一聲響起，鬼人以極快的速度舉起大劍向我跳來。


　　「嗚喔喔喔！！！」


　　我將手伸向鬼人的位置，

　　＜全能＞。


　　「嗚喔！？」


　　白臂童子發出驚呼。

　　慘白的身體停在半空中，右手持著大劍預備在後方，就維持著這麼個姿勢一動也不動，連落地都沒辦法。


　　「嗚喔喔喔喔喔喔喔——！！！」


　　鬼人大叫，嘗試掙扎，竭盡全力地想要扭動手腳，但是連根毛髮都紋風不動、眼皮也扎不了，現在大概就連飛蟲都能安穩地停在他身上。


　　「汝……！？汝做了什麼！？」

　　「只是停止了你身體周遭的空間混亂程度，強制你不能更改它。」

　　「……什、什麼鬼話！？」

　　「……就當是動作停止的魔法吧。」

　　「汝是在嘲弄吾嗎！？這種前所未聞的……」


　　解釋起來怪麻煩的，舉例來說的話，時間魔法也可以說就是一種控制空間混亂程度的魔法，只是人類必須要透過魔力的規劃——也就是魔法，才能做到如此之事，而我可以直接操作。


　　「總之，你現在已經束手無策了，就乖乖跟我聊幾下吧？」

　　「哼！吾就看汝這魔法能夠撐多久，吾會讓汝後悔現在不殺了吾的！」

　　「這樣就麻煩了啊……，我們還有事情要辦，不能太晚回去呢……。」


　　再拖下去的話，等下穗香會太晚回去的，我可不希望她受了這些折騰回家後還要因為門禁而挨罵。

　　＜全能＞。


　　「你現在會回答我的問題，知道了嗎？」

　　「知道了……！？」


　　鬼人老實的回答後，馬上瞪大眼睛盯著我。


　　「汝！？汝是怎麼！？」

　　「你是怎麼到這來的？」

　　「吾腦海中有聲音，叫著吾向南前進，於是就來到了這。咕……！？」


　　果然又是魔物遷徙啊……。


　　「那個……，席、席亞師父？這是怎麼一回事？這些魔法…還有、還有……」


　　啊，她全程看著，因為沒有理解現況所以很混亂呢。


　　「冷靜點，穗香。」

　　「啊、好、好的……。」

　　「從哪說起呢……，我剛剛的這些魔法不算是魔法，不過這個等出去之後再說。現在比較重要的是，我要問這鬼人一些事情……，妳有看到那邊那個角落的碎塊嗎？」


　　我指向這房間較遠的一個角落，穗香跟著我手指的方向移去視線，那邊堆積著木頭碎塊還有一些布料碎片纏繞其中，碎塊底下隱約壓著一把長柄的武器。


　　「有……，那個是魔偶的殘骸？」


　　碎塊與布料的材質看起來與穗香稍早對付的幾十隻魔偶差不多。


　　「沒錯，那個才是原本這樓層的王喔。」

　　「唉……？這麼說來…」

　　「是啊，穗香妳也看過白臂童子的等級了吧？照理來說，第一層包括樓層王應該都只有３０級以內，但是這傢伙有５０級，遠遠超出這裡的難度了呢。」

　　「所以……，白臂童子其實並不是迷宮原生的……，是這個意思嗎？」

　　「是啊，所以我想知道他是怎麼來到這的呢，不過又是魔物遷徙啊……，白臂童子，你能再說得詳細一點嗎？」


　　鬼人面目猙獰，但隨之又無可避免地開口。


　　「……腦中的聲音……，告訴吾要往南聚集，原本吾並沒有要照著指示，但兩年前那傢伙……也來到這了……」

　　「腦中的聲音是誰發出的？」


　　這才是最重要的，遷徙的原因大概就是這個。


　　「不清楚，但是比起聲音，更像是一種強烈的直覺，但是吾很清楚地感覺到，那是來自他人的指示。」


　　表示指示是由更為高階的來源發出的，但是比鬼人高級的存在有太多了，不可能光靠這樣就找到原因。算了，也算縮小範圍了吧。


　　「了解。那麼那傢伙…是指誰？跟你的稱號有關嗎？」


　　鬼人的狀態欄裡面稱號的部分一直讓我很在意，白王宿敵…。

　　當初那隻襲擊伯格村的亞種獨臂猿——白煞星，在瀕死之際曾經用盡力量暫時進化為全身散發白光的狀態，我記得那時牠的名稱變成……


　　「……是一隻白色的獨角猿，牠們之中最強大的一隻，吾等族人皆稱其為白王。」

　　「那難道是師父家鄉之前那個……？」


　　十之八九是同一隻了。


　　「然後呢？你跟著獨角猿向南，但是為什麼你會來到迷宮裡？」

　　「吾在穿越迷霧時，被暴走的魔法陣給捲入了，當吾發覺時，已經身處迷宮。咕……，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嘴，這到底是什麼……！？」

　　「這樣啊……，連迷宮入口被破壞也跟你無關。」


　　想問的都問得差不多了，可是收穫少得不行，這鬼人也只是被牽連的。


　　「穗香，妳想怎麼處置白臂童子？」


　　她看了我給了我驚訝的表情，接著又看向飄在半空的鬼人，仔細思考著。


　　「……我沒有勝過他，不該由我來決定他的命運，雖然他會吃人，但我仍然認為他有著武人的品格。」


　　聽到穗香的話，白臂童子表情似乎變得溫和一點。


　　「汝真是溫柔過分，這樣可在戰場上存活不了。」

　　「但我認為這是她的優點，即使會因為溫柔而導致危險，我也不會讓她遭遇那種事。」

　　「……這可是大話啊。」


　　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陰鬱，大概是想到什麼吧。


　　「不過這些不重要了，你的處置我已經決定了，如同你對穗香一樣，我會讓你沒有痛苦的死去。」

　　「哼，這樣啊，吾傷害了那女孩，汝不怨恨吾嗎？」

　　「……沒什麼好怨恨的。」


　　只是自然界中，吃與被吃的關係而已，白臂童子不算是真的惡人，他甚至將穗香當成真正的武人對待。


　　「……到那個世界後，你應該有機會見到鬥神，向他報上我的名字吧。」


　　白臂童子轉為困惑的表情。


　　「汝到底是……？」

　　「再會了。」


　　啪！

　　沒有給他疑惑的時間，我彈了響指，白臂童子便消失在世上了。


　　「唉……唉？他、他去哪了？」


　　身旁的穗香滿臉混亂。

　　噢，對了，經驗值的分配，要全額給她。

　　＜全能＞，狀態欄。


姓名：立花穗香
性別：女
種族：人類
職業：學生
稱號：景一刀流繼承者、鬼武者
等級：３２
ＨＰ：６９０／６９０
ＭＰ：１１８９／１１８９
ＳＴＲ：４９
ＡＧＩ：２０２
ＶＩＴ：５６
ＩＮＴ：１７９
ＬＵＣ：１７８


　　喔喔？白臂童子的經驗使她直接升到３２等，追上我了呢！


　　「……師父？席亞師父？」

　　「啊、啊？」


　　穗香出聲提醒我回神，不過不知為何她臉上有些泛紅。


　　「師父怎麼一直盯著我不回答……？」


　　我好像不小心看著她太久了。


　　「啊啊，總之白臂童子已經解決了，不用擔心。」

　　「可是，我反而更加不懂師父了，那個把天花板打洞的很奇怪的力量，還有連法陣跟詠唱都不需要就能施放強大的魔法……師父你到底是什麼人？」


　　會懷疑才是正常的，畢竟我剛剛可是沒有任何遲疑地就在她面前用了作為創造神『席安』的力量。

　　我也不是不擔心身份暴露，＜全知全能＞超越了人類的範疇，一介農民隨意驅使這樣的能力是很異常的，而人類對於未知的事物會感到害怕，那是本能，若穗香會因此遠離我，雖然我確實會很傷心，不過那也無可奈何。

　　但若又因為顧慮這個，害得穗香發生什麼事，那才是最大的遺憾。

　　……兩年前伯格村的事情正是因為我姑息了才釀成那樣的悲劇。


　　「抱歉，一直這樣瞞著妳……，若是害怕我也沒關係，至少還是先得把妳送出去，之後就別再見…」

　　「席亞師父你在說什麼呢！？」


　　她兩手拉住我衣袖，使得我看著她的臉，我才發現她的眉頭緊蹙，但不是因為害怕。


　　「我才沒有害怕啊！？雖然師父剛剛確實很奇怪，但是我感覺師父還是那個師父……，一直在幫助我、拯救我，怎麼會覺得我會因為這樣就不要再見了？」

　　「唉、唉？但是妳不會覺得我可疑嗎？很明顯我這種來路不明的……，而且還瞞了妳……。」

　　「師父你會跟我解釋的吧？而且師父你是真的救了我……，還是我第一個朋友、……第一個想要一直……跟隨的人……。」


　　越到後面她的聲音越小，原本正眼看著我的視線也慢慢垂低，藏著以為我沒看到的雙頰紅暈。


　　「……明白了，果然穗香妳是個非常好的人啊，我很慶幸妳是我的第一個朋友。」

　　「嗯…嗯…」


　　再這麼下去氣氛有點奇怪。


　　「啊、啊～時間也不早了呢，我們該繼續前進了！」

　　「是啊，該繼續前進……」


　　穗香微笑著說，愣了一下，猛地轉過頭來。


　　「前進！？」

　　「對啊，我們要把迷宮全樓層都攻略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