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鬼

　　「呼…呼…呼…哈…哈……」


　　我在一個和室裡休息，喘著氣、汗流浹背的。這裡是我剛剛戰鬥過的房間。

　　看不到外面的景象，使我失去時間感，只知道大概過了幾個小時吧。雖然敵人都是差不多的程度，不過每次進到房間或是走廊總是有三、四隻魔偶，一直這樣下來身體還是有些不堪負荷，幸好的是我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只有一些小擦傷。

　　一路下來已經解決了二十幾隻了……，魔偶等級還算高，應該升等了吧？

　　狀態欄。


姓名：立花穗香
性別：女
種族：人類
職業：學生
稱號：景一刀流繼承者
等級：２３
ＨＰ：６０２／６４０
ＭＰ：４３３／９６５
ＳＴＲ：４５
ＡＧＩ：１８２
ＶＩＴ：４９
ＩＮＴ：１５６
ＬＵＣ：１７８


　　連升了兩等啊，看來我會感到吃力是很正常的……。比較強大的敵人本來就伴隨著大量的經驗值，比起迷幻森林而言，迷宮裡的敵人強多了。

　　先在這休息下吧……。


　　呼……哈……。


　　接下來的路只剩下一條寬廣、單純的走廊，盡頭有著一排紙門，已經沒有任何岔路了，很有可能是第一層的終點。

　　必須休息好，來進行萬全的準備……，才能面對第一層的王。


　　說起來，這四周……。

　　我環顧四周，牆壁與地板都有些不自然的刮痕與破壞的痕跡，這些都是在我戰鬥之前就有的，仔細想想，一開始下來的地方並沒有這些激烈戰鬥的痕跡，反而是越深越多，不知道是不是前人戰鬥過所遺留下來的。

　　尤其是最後那條走廊，有著深邃又粗糙的破壞的痕跡，看起來不像是人類造成的，難道是樓層的王嗎？

　　若是王所造成的痕跡的話，很有可能持有破壞力強大的武器，這樣對我而言是非常危險的敵人，走廊上的任何一道缺口劃在我身上都足以成為致命傷，戰鬥時必定要閃過每一下攻擊，不過只要有時間魔法的輔助，這應該不成問題。

　　但是也有可能樓層王並不是人形的，如果是某種野獸的形體的話，我的攻擊能不能造成有效傷害就會是個問題……，若是演變成消耗戰，這對我來說是最不利的。

　　……怎樣都很嚴峻啊。


　　……。


　　現在的我維持著跪坐姿，等待ＭＰ回復。但我不敢再把眼閉上，只是單純坐在這發呆。

　　我害怕噩夢又再度上演，現在不該讓我的恐懼影響我。


　　……。

　　ＭＰ：９６０／９６５。


　　「好，出發吧。」


　　回復的差不多後，我便起身拉開拉門，往寬廣的走廊走去。

　　我跨過一道道的刮痕與窟窿，綻開的裂縫使我不自主地看向這些破壞的痕跡。

　　然而，越接近盡頭的紙門，越能感受到某種異樣感。

　　每多踏出一步，這種異樣感便越發強烈，使我的步伐變得些許沉重。


　　「這、這是什麼感覺……。」


　　總算抵達門前，只差一步之遙時，我已抑制不住全身的顫抖，僵硬的站著，已經乾掉的汗水又再次以冷汗的形式冒出，手想去開門……，卻伸不出去。


　　「這樣啊……，這異樣感是生存的直覺……在跟我說不能靠近嗎？」


　　在這門後的存在強大得遠遠超出我的能力，他光是在這裡面，我本能的警鐘就已經打響。

　　但是我不能不去啊……，這是唯一能夠活著出去找席亞師父的機會了，不能不去嘗試。


　　咿！好痛……。

　　鐵鏽味在嘴中蔓延開來，我咬破嘴唇來找回身體的控制權，才成功把手搭上門縫。


　　唰——。


　　門後是目前為止最大的一個和室，組成跟前面幾乎一樣，四周被木牆圍繞、由榻榻米鋪成的地板。天花板有著不知從哪冒出的光源，整個室內還算明亮，但是室內有著無數的巨大刮痕，就如同走廊上的一樣。

　　在室內正中央，有一個有著白色長髮、白色肌膚的人跪坐在那，背對著我。他的身形異常的健壯，兩隻臂膀有著膨脹著的肌肉與血管，光其中一隻手臂就有我身體的粗細，而且坐著就比我還高……。


　　在他面前似乎還有個像墓碑的東西。


　　而在看到他的那剎那，我馬上確定了我的恐懼就是來自於他，並且這股感覺在打開門後成倍的增加，每動一根手指感覺都會被他殺死。

　　直面他的殺氣甚至刺痛了我的皮膚，空氣變得格外寒冷，我的心臟也加速跳動。

　　我死死盯著他，不敢錯過他的任何行動，……每一個動作都有可能置我於死地，我必須閃開所有攻擊。

　　達到前所未有的專注的我，何時詠唱完時間魔法的，已經記不得了。

　　他稍微撇過頭來，似乎是注意到我了……，不、他不可能現在才注意到我，應該是發現我做好戰鬥準備了才理會我的。

　　感覺能夠把我捏死的大手，握上了墓碑頂端的握把……。那也不是個墓碑，而是一把比我體型還要大的武器。

　　如同『鬼』一般的男人站了起來，沉重的重量透過榻榻米把震動傳來。

　　他一隻右手，將武器從地板拔了出來，是一把大劍，造型樸素，卻以斑駁血跡裝飾於上。那把大劍有著壓倒性的重量感，但是男人如同拿著木枝一樣，輕鬆的用單手揮舞它。

　　拿著大劍，男人轉過身來……，他上半身赤裸，暴露出白色的胸膛，腰間戴著一圈血色念珠，下半身似乎是穿著只有一半的袈裟。但他額上那對非人類的特徵最為顯眼，一眼就能看到——是一對如月牙般的大角。

　　果然是所謂的『鬼』嗎！？

　　我很想看他的狀態欄……，但是他完全有能力在我分心的一瞬間把我殺掉。


　　「一介乳兒，闖入這裡，自尋死路嗎？」


　　低沉的嗓音從鬼那發出，他似乎只是普通的發問，但是威壓感絲毫不減。

　　我想嘗試回答他的問題，卻莫名發不出聲。

　　但是這給了我空檔。


　　狀態欄——


姓名：●●●●●●
性別：男
種族：鬼
稱號：白王宿敵
等級：５０
ＨＰ：７８９０／７８９０
ＭＰ：５５６５／５５６５
ＳＴＲ：６２０
ＡＧＩ：４３５
ＶＩＴ：４５９
ＩＮＴ：３４０
ＬＵＣ：１０３


　　根本沒有弱點……，我不該看的……，絕望的差距。


　　「不答也罷，終究是吾之糧食，做得到反抗的話，試試無妨。」


　　他掄起大劍。

　　咚！一聲巨響從鬼人那炸出。


　　「加速！」


　　他一有動靜的瞬間，我馬上發動已經詠唱完畢的時間魔法，加速之後的當下，我才明白那聲巨響只是那名鬼人的踏步。

　　魔法才一發動，那把能將我直接擊碎的大劍就已經來到我的眼前，幸好我身上有加速的效果，使我勉強向右跳，閃開來自左側的斬擊。


　　砰——！！！


　　如同爆炸的聲音從方才我站的位子發出，那裡已經留下一條又深又長的砍痕，與房間裡的其他痕跡一模一樣。

　　房間內被這一刀的風壓揚起了不少沙塵，一些碎石與草屑也濺射到我身上，爆風將我的頭髮向後吹起。

　　鬼人停了下來，回復站姿，轉看向我。


　　「有趣啊，能閃過吾之斬擊，汝看來不是普通的小兒。稍微試著來反抗吾吧，看看汝有何能耐！」


　　閃過剛才第一下斬擊似乎提起了鬼人的興趣，他朝著我露出滲人的笑臉。

　　我以最低的輸出維持時間魔法的加速，現在加速效果是最弱的，但是只要對方攻擊，我能夠馬上再次提高速度，不須重新詠唱。

　　這也是席亞師父教我的，簡單且好用的實戰技巧。

　　鬼人移動的下一個瞬間，我馬上加速了身上的時間魔法，已經知道他的速度的我，這次總算看清他的攻擊。


　　呼——！


　　我向右跳開，呼嘯的劍風在我左邊劈出來。

　　雖然有看清他的動作，但是鬼人的速度依舊快得誇張，已經提高自身速度的我也只能勉強躲開。

　　這樣能夠攻擊得到嗎？

　　在鬼人揮下斬擊後，我踩穩重心，握緊刀柄，拔——

　　馬上再次向後跳開的我，眼前晃過龐然大物。


　　呼咻——！！


　　大劍再次從我面前從左到右呼嘯而過，不給我任何喘息的時間。

　　對那個鬼人來說，那把大劍就像樹枝一樣，他輕鬆的只用單手就能隨意揮動。

　　後腳才剛著地，鬼人又繼續追擊，這次是從上一個斬擊停留的位置斬回來。

　　可惡！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必須拉開距離！

　　我向後多墊了幾步，嘗試脫離鬼人的攻擊範圍。


　　「逃什麼呢！？」

　　「噫……。」


　　鬼人如此大喊著，邊左右揮舞著大劍邊跟上了我連續的後跳。

　　別說回擊了！這樣下去我連逃跑都會被追上！

　　心臟急速跳動，感官已經被我逼到極限，在拚死逃跑的我腦中突然浮現機會。

　　有了！


　　砰！


　　才剛冒出想法的我因為沒有看好後面的距離，逕直撞上了後面的木牆。


　　「結束了！人類！」


　　鬼人一瞬間就到了眼前，大動作的將拿著大劍的右手向我甩過來。

　　上鉤了！

　　我故意後撤直到撞上身後的牆，偽裝成大意了的樣子，誘騙鬼人追擊，但是這一下砍擊，我其實已經有做好預備。

　　灰色的巨劍從我左側揮來，我瞬間向右傾倒。


　　砰——！！！


　　沒有預測到我的動作的鬼人用盡全力砍向牆壁，我剛剛的位子已經遭到破壞，巨響與爆風將我的頭髮吹亂，碎石與木屑狂亂地飛舞。


　　「什…？」


　　鬼人的大劍深深地嵌入我頭左上的牆壁中，揮空的他因為沒有料到我的去向，表情出現了一絲動搖。

　　但現在不是閒著的時候，＜時間加速＞。

　　在這一瞬間，我已經握好刀柄、再次提高了自身的時間速度。

　　景一刀流．居合四式——。


　　「天頂輪月。」


　　維持低姿態的我，垂直向上拔刀，刀面將光線反射，如同明月從刀鞘口劃出，刀尖揮向我頭上方的鬼人之右手。

　　刀鋒沒入鬼人的皮膚。

　　很好！就這樣把他的右手砍下……


　　啪！！！！！！


　　「噫！？」


　　巨響從我右耳炸出，右邊身體感受到強烈的撞擊與劇痛。

　　砰！！！！！！

　　砰！！！

　　砰——。


　　……。


　　！？


　　「咳咳……。」


　　吐出了血……。

　　發生什麼了……，我被打到了……？

　　意識剛剛中斷了一瞬間。

　　右邊的身體麻掉了。

　　我動了動右手，看來還沒折斷，但我現在卻坐在牆角，身體動彈不得。

　　切切丸掉在我右前方。

　　ＨＰ：１１５／６４０


　　「差一點而已呢……，看來只要加以時日，汝便能夠成為強大的武士。」


　　鬼人在我前面一段距離的地方，抓著牆上的大劍，右手有一道刀傷正在湧出如注的血流，左手則是在身體前方打開著掌心。

　　看來我是被他的左手擊飛了。

　　用不著大劍，光是空手就差點殺掉我了嗎？


　　「沒能……砍斷……咳咳……」

　　「非常銳利的斬擊，但是刀鋒在見骨後便停下了。……吾與人類的差距就是如此，不論汝多麼快速、精準，力量與體質的差距都無法彌補。」


　　鬼人還沒追擊過來真是太好了……，我還站得起來嗎……。

　　用力啊——！

　　右半邊身體的麻痛感還未消失，我必須強迫自己的四肢使力。

　　握。

　　前傾的我抓住了在地面的切切丸。


　　「汝那樣脆弱的身體還站得起來嗎？」


　　將切切丸倒插入榻榻米，我強忍疼痛與麻痺的無力感，撐起自己的身體，但還是不禁發出聲。


　　「嗚……」


　　嘴裡濃厚的鐵味好噁心……。


　　「那副搖搖晃晃的樣子，看來快不行了，不過能夠讓吾受到這麼深的刀傷，可值得汝驕傲了。」


　　我有搖搖晃晃的嗎？有點沒辦法集中精神……視線模糊……。


　　「至少我知道，咳咳…你不是無堅不摧的……」


　　我從榻榻米上拔出切切丸，採取防守的架式。


　　「……那麼就還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