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回程的路上我開始整理腦中的資訊。
　　首先，雪小姐是貨真價實的魔女。這點恐怕不需要懷疑了。
　　並且雪小姐說了『這個世界上並不存在原生的魔力』。因此可以推測，雪小姐可能並不是這個世界的生物？
　　雖然不清楚『不同世界』的含意是跨星球的程度，還是跨宇宙、甚至有可能是在那之上的意義。
　　關於魔法的情報還太少了。目前只有看過雪小姐把樹轟掉的『疑似魔力飛彈』。
　　在空無一物的空中凝聚出不明物質，並高速發射。該物質沒有殘留，攻擊結束後就消失了。推測可能是將魔力固態化的物質？
　　魔力似乎在一般狀態下沒有實體，並且使用過魔法的場所會有一定程度的殘留。根據雪小姐的說法，我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遇到的能夠感知魔力的生物。
　　從雪小姐釋放『疑似魔力飛彈』時的表現來看，不需要詠唱。而且雪小姐應該在相當程度上限制了威力。
　　釋放完畢後似乎完全沒有疲累。但是既然這個世界上不存在魔力，那雪小姐使用魔法一定就得消耗她自備的魔力。不管是自身體內，還是有某種外置媒介。但是在雪小姐周圍並不會感受到因為魔力的不適應感。
　　推測不是無消耗，無消耗實在是太過於違背常理了。就算是『魔法』也應該是遵循某種固定原理運作，而不是萬能的。
　　雪小姐說她才剛抵達這裡，大概是說抵達這片區域。而不是說抵達這個世界。
　　服裝以及語言都是現今地球上有的。除非雪小姐原本的世界跟地球的相似度極高，文化發展也幾乎完全相同。
　　但我不認為擁有魔法的世界會發展的跟地球非常相似。
　　總之，雪小姐目前似乎並不帶有惡意。目前也沒有要用魔法征服地球的樣子。
　　有可能是不想，也有可能是做不到。
　　不確定對方是否有敵意的情況下，不應該進行多餘的詢問。
　　當前的情報太少了，要判斷出雪小姐的目的恐怕還需要一段時間。
　　但是……初次分別時，知道我會再來找她的時候……雪小姐的喜悅感覺是真心的。
　　
　　鈴鈴鈴鈴，啪。
　　一如往常的早晨，我的心裡卻多了幾分不同的期待。
　　「啊，花店開了呢。」
　　連同昨天沒看到的份一起，仔細的將花朵盛開的模樣收進眼底。
　　不知道雪小姐會不會喜歡花呢？
　　
　　「……那麼，今天就講到這邊。同學們回去要記得複習。」
　　我收拾好包包後準備離開教室，卻被同學給攔住了。
　　「月見，聽說妳放學後幾乎每天都會去附近的森林裡。是真的嗎？」
　　「是的。」
　　簡潔的回應後我立刻打算離開，卻又被攔住了。
　　「等等啊，我們之後打算在那裏舉辦試膽大會。妳每天都會過去的話應該很熟悉吧？能不能介紹一下適合的地方？」
　　「試膽大會嗎……我並不是很推薦在那片森林裡舉行。天色變暗之後的森林是非常危險的。」
　　「不會吧？我們也就在外圈簡單逛一下而已，不會往內太多啦。」
　　似乎，恐怖電影裡說這種話的人都是第一個死的。
　　感覺放著不管可能會很危險……
　　「有地圖嗎？我可以大致標記幾個相對之下安全的地點。」
　　「哦！幫大忙了！」
　　在離城鎮不遠、樹木較為稀疏，就算是深夜過去能見度也不會太低的幾區畫上了圈，並畫出了其中較為危險的地點以及推薦的安全路線。
　　「也太詳細……」
　　這位試膽大會同學似乎有點驚訝。
　　這樣應該安全不少……或是，真的遇難了我也比較好找人。
　　既然我給了建議，那可就不能讓對方因為我的建議而出事。
　　「我能問一下預定的舉辦日期嗎？」
　　「可以啊，沒意外的話是打算在五天後舉辦。如果月見也想來的話提早跟我說一聲，這種活動人越多越好玩。歡迎參加！」
　　看來五天後要注意一下這位同學跟他的朋友是不是失蹤了。
　　「好的，那我就先離開了。」
　　「哦！謝啦！」
　　離開教室後我便往小湖的方向前進。
　　
　　抵達小湖後，看到了似乎不太開心的雪小姐。
　　「太慢了！余還以為汝不來了！」
　　看來雪小姐可能相當期待我來找她？
　　「對不起。被同學叫去幫忙了一些事情，所以晚了一些。」
　　「同學嗎……說起來，汝確實像是該上學的年齡呢。」
　　其實雪小姐看起來也是……只是我沒有說出口。
　　「汝好像一直都穿著這套衣服，這是學校的制服嗎？」
　　雪小姐對我身上穿的水手服似乎並不熟悉。
　　「是呀，有相當多的高中都是類似的水手服款式。據說是由以前的水手所穿的制服演變而來的樣式，所以名稱也就直接稱為水手服了。」
　　「原來是這樣……」
　　雖然我推測雪小姐已經來到地球一段時間了，但雪小姐似乎並不清楚地球的文化？
　　「雪小姐也都是穿著這套和服呢，在這樣的深山裡穿和服行動不會不方便嗎？」
　　「不會。要趕路時余通常是用飛的。沾上的沙土也能用魔法清洗，而且余喜歡這套衣服。」
　　……魔法真是太方便了。
　　「清洗的魔法嗎……可惜我大概不能用吧。」
　　「汝知道自己不能用魔法的事？」
　　「雖然不完全確定……但是從這個世界上不存在魔力這點，再加上我明明能感受到魔力卻不曾接觸過、導致接觸了會不適應這點來看，我的體內大概也沒有魔力吧。那單靠我自己應該是沒有辦法使用的。」
　　「汝……莫非很聰明嗎？」
　　雪小姐似乎很意外。
　　「也沒有……單純的推理而。」
　　看來我的預想似乎是正確的。
　　「跟汝想的一樣。汝能夠感知魔力，但是身體並不能製造、也無法操控魔力。而且這個世界的空間中也沒有魔力存在，所以汝是沒辦法使用魔法的。」
　　看來我是學不會洗衣機之術了。
　　
　　「真可惜……明明魔法這種超常現象已經近在眼前，我自己卻不能用。」
　　「但是如果汝在這個科學的世界上獲得了魔法……說不定反而會成為危險因素呢。」
　　確實，肯定有許多人渴望利用這份力量。
　　「這倒也是。」
　　雪小姐看我好像有點失落的樣子，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不、不然這樣！汝有沒有什麼有興趣的魔法？余用給汝看！」
　　似乎在盡力安慰我的樣子，反倒讓我有些過意不去。
　　「我其實沒有那麼在意的。嗯……對了，魔法有辦法做出有實體的武器嗎？」
　　「可以。只是余是遠程型的魔法師，並不擅長這類……余先試試。」
　　雪小姐把雙手舉向前方，露出了專注的神情。
　　
　　跟昨天一樣，空間開始扭曲，並逐漸凝聚出一些物體。
　　但這次出現的物體很明顯具有金屬的光澤，並且逐漸變大勾勒出了劍的形狀。最後成為了一把大約長７０公分的單手劍。
　　「做好了，汝看看吧！」
　　「哇哦……」
　　外觀看起來是金屬製成的單手劍，重量卻非常的輕。估計只有５００公克左右。
　　而且似乎足夠堅固，並以異常的鋒利度彌補了輕量導致威力不足的缺點。
　　是一把很輕能夠隨意揮動，切割威力也很強的、耐用的劍。
　　「嗯？」
　　我正在仔細觀察這把劍時，劍突然逐漸變的透明然後消失了。
　　「余製造的武器時限還是太短了……」
　　原來如此，看來並不是憑空製作物質，只是用魔力短時間維持的樣子。
　　
　　「只不過還真是厲害呢。很輕能夠高速使用，卻又非常堅固不易損壞。同時還很鋒利的劍……」
　　「畢竟是用魔力製成的偽金屬，實際上還是魔力的團塊。而且余這種製造速度是沒辦法實用的。」
　　的確，戰鬥中不會有這麼長的空閒可以用來站在原地製作武器……更何況做出來的成品只能維持很短的時間。
　　「但只是余不會用而已！擔任前衛的魔法師們可都是能夠瞬間做出符合當下需求的武器來使用。」
　　前衛也是由魔法師擔任嗎，感覺是一個相當依賴魔法的世界。
　　身穿長袍，手中的刀劍咻咻咻的不停變換，極度詭異的想像畫面在我的腦中展開。
　　雖然，沒有人規定魔法師一定得穿長袍……擔任前衛的魔法師們或許會穿上方便行動又具有防禦力的護具吧。
　　雖然初次見面時說自己是『魔女』，但是現在卻用『魔法師』來稱呼也令人有些好奇。
　　
　　「感覺魔法相當方便呢。」
　　「余算是相當有才能的，除了主要的遠程以外其他也能夠多少使用。一般的魔法師想要掌控好複數種類魔法可是相當困難的。」
　　果然不管在哪種世界都是有所謂天賦的差距。
　　「而且余體內魔力的量相當多，恢復也很快。才能做到這種拿魔法來玩的事情。」
　　「這樣聽起來感覺也不是太方便呢。」
　　看來魔力是存在體內沒錯，而且能夠自然恢復。
　　這點還是相當類似遊戲內魔力值的部分。
　　不知道急需恢復時有沒有藍色的藥水可以喝……
　　
　　「汝不回去沒問題嗎？感覺已經相當晚了。」
　　「……啊。」
　　忘記時間了。
　　「糟糕，現在回去肯定是來不及了。」
　　全力奔跑回到家至少也得花上２０分鐘。
　　「需要余送汝回去嗎？」
　　「……難道能夠做到慣例的瞬間移動嗎？」
　　「雖然余不懂為什麼是慣例……但只要不是太遠距離的空間移動，余能夠做到。」
　　魔法、真的、太方便了。
　　「不好意思……那就拜託了。」
　　「沒問題。余先帶著汝到視野廣闊的地方，然後汝在跟余說要到哪裡。汝可要抓好了。」
　　確認我抓穩後，雪小姐的目光朝上方的天空看了過去。
　　視野廣闊……難道是……
　　瞬間周圍的景色擴展開來了，腳下……沒有地面。
　　果然是說空中，但是我們並沒有隨重力下墜。
　　在空中飄浮，大概是雪小姐用了飛行的魔法吧。
　　「汝要到哪裡？」
　　我用手指出了目標。
　　「那棟白色屋頂的雙層民宅。」
　　「了解，汝明天還會來嗎？」
　　雪小姐的語氣中帶著些微的不安及顫抖。
　　「如果雪小姐不嫌棄的話，請務必讓我再去找妳吧。」
　　「……嗯。余很歡迎。」
　　景色再度變化，回到了家側邊不易被看到的小巷內。
　　雪小姐應該是沒有惡意的。
　　如果心懷惡意的話，完全沒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甚至還為我解說了部分魔法的限制與規則。
　　真是一個不可思議的人。
　　只認識短短幾天，卻能夠很輕鬆的交談。
　　這四年來一直隨波逐流的我，似乎又找回了一些期待明天的心情。